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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慘淡經營 第175章 自保的陽武侯

  往日在軍士和下屬麵前耀武揚威,眼睛長在額頭上的章禮忠,在崇禎的麵前卻溫順的猶如一隻羊羔。


  從皇帝走下座位查看這些軍士身上穿的衣服開始,章禮忠兩條腿就開始不停的抖動了,如果不是陽武侯的視線死死的盯著他,恐怕他更希望能就此暈過去,不用麵對下麵皇帝的問話。


  當崇禎問出這個問題時,章禮忠第一反應就是矢口否認,他張嘴就回道:“回陛下,卑職沒有…”


  章禮忠的話還沒說完,眼睛的餘光就看到了,正注視著他的上司,薛濂眼中惡狠狠的目光。他下意識的就把舌頭轉了回來,“…沒有克扣多少。臣有罪,臣該死,請陛下寬恕。”


  章禮忠認罪的時候,腿腳忽然一軟,他順勢就這麽對著崇禎拜了下去。


  朱由檢本打算拿這名前軍都督府經曆,做一隻儆猴的雞,但是他沒有想到,這名經曆的膽子會這麽小,自己順口一問他就承認了。


  不過朱由檢的很快就狐疑的轉頭看向了,前軍都督府左都督陽武侯的方向。


  似乎察覺到了朱由檢目光的移動,薛濂迅速低下了腦袋。朱由檢心中頓時有了計較,“這是想要丟車保帥啊。”


  朱由檢想明白了之後,看著跪之自己腳下,把屁股撅的高高的章禮忠,冷冷的說道:“能對朕說實話,證明你還不算無可救藥。朕也就給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給前軍都督府管轄下的在京各衛軍士,補足近三個月的糧餉缺額。


  如果今年各衛軍士有一人因為饑寒而亡故的,朕就和你新賬舊賬一起算,你可有意見嗎?”


  聽到崇禎給出的條件,原本以為已經沒有活命希望的章禮忠,頓時忙不迭的滿口答應著,根本沒去思考,替在京各衛補足三個月的軍餉要花多少錢。


  朱由檢這才笑了笑說道:“朕拭目以待,希望你別讓朕失望。還有,剛剛朕和那個工房的司吏談了一會,朕覺得這人辦事還算不錯,就讓他擔任都事協助你發放糧餉吧,豐城侯記下了嗎?”


  豐城侯李承祚頓時上前答應了一聲,隨後朱由檢便下令遣散了堂上的人,讓他們各自回去辦公去了。


  很快王世德便進來匯報,“連千戶帶著福建總兵俞谘皋在堂外等候著,準備向本軍都督府當值都督報道。”


  朱由檢看了一眼還陪侍在一旁的豐城侯和陽武侯,隨口說道:“那就讓他們上來吧,朕也想見見福建總兵是個什麽樣的人,聽說俞大猷可是和戚繼光齊名的抗倭名將,朕也想見見英雄之後是什麽人。”


  連善祥、俞谘皋、許心素三人一起走進了大堂,按照官職許心素是沒有資格晉見本軍都督府的都督的。


  但是有連善祥在邊上,都督府內的軍士也不敢上前阻擋,就這麽看著三人走進了都督府內的大堂。


  陽武侯隨意的和俞谘皋談論了幾句,就算完成了俞谘皋入京報道的手續。接下來他便很知趣的退下,讓崇禎和俞谘皋談話了。


  朱由檢看著麵前這個書卷氣息濃厚的中年人,感覺自己麵前的不像是一位軍中猛將,倒像是學堂內的一位教書先生。


  而那位漳州海商,現在的水師把總許心素,一臉的大胡子,看起來倒是很有猛將的味道。


  朱由檢詢問了俞谘皋關於乃父的幾個問題之後,就隨意的說道:“這都督府有沒有溫暖一些的房子,朕想和俞總兵喝杯熱茶慢慢聊一會。”


  陽武侯馬上把自己在後院的值房讓了出來,讓崇禎和俞谘皋幾人可以坐下慢慢商談。


  隨即前軍都督府的後院就被錦衣衛王世德封鎖了,陽武侯和豐城侯兩人也被趕出了後院。


  “我們這麽讓陛下和外兵單獨相對,是不是不合規矩?要是讓言官知道了,會不會彈劾我等?”陽武侯薛濂有些心境不安的對著身邊的豐城侯說道。


  豐城侯李承祚一直保持恭敬的低著頭退出後院,這才撇了一眼身邊還在搞不清狀況的陽武侯。


  “這俞總兵是入京向本軍都督府報道,這才偶然遇到的陛下。陛下也不過是見獵心喜,想要找他詢問關於故總兵俞大猷的往事罷了,言官有什麽可彈劾的?

  倒是陽武侯你,陛下讓你回府閉門思過,你不趕緊交接了事務,然後去執行陛下的命令嗎?”


  薛濂臉色變幻了一會,才拱了拱手,嗬嗬笑著說道:“正是,正是,我這便去交接了手上的事務,回府思過去。豐城侯,我們這就別過了。”


  薛濂離開了後院,隨即拐到了中庭邊上的一間廂房內,不久他身邊的家丁就把經曆章禮忠帶了進來。


  章禮忠一進門就撲到了薛濂的腳下,悲天蹌地的呼號道:“侯爺救我…”


  薛濂冷著臉,直接朝著章禮忠胸口踹了一腳,口中喝罵道:“給我小聲一些,你是想把整個都督府的人都招來嗎?”


  被踢翻的章禮忠,打個滾又翻身爬到了薛濂麵前,這次他學的聰明了一些,死死抱住了薛濂的腳,防止在被踹開。


  章禮忠聲音果然變小了,他小聲的哀求道:“侯爺救命啊,一衛官兵5600人,按每月1石計算就是5600石,三衛就是16萬8千石,三個月就是50萬4千石。


  補足三個月的糧餉就是折半25萬2千石,下官實在是弄不到這麽多糧餉啊。若是侯爺不肯援手,恐怕下官身家性命難保啊。”


  薛濂頓時大怒,他想抽出腳踹章禮忠,但是沒抽動,於是直接抽過了邊上的一根棍子,沒頭沒腦的抽打著章禮忠,口中還訓斥道:“你這混球,難道連我都想坑嗎?京中三衛什麽時候發過全餉了,軍中三衛編製有那一個是完全的,少的2千人不到,多得也就3千出頭,你這混球敢跟我報全額?

  再說了,這軍中糧餉是我一個人得的嗎?都督府內各官那個沒有分潤,你居然想找讓我出錢,莫非你是覺得侯爺我,要不了你的身家性命不成。”


  薛濂不過是個勳貴子弟,不習拳棒,又兼沉迷於酒色,因此手中根本沒有多大的力氣。而章禮忠今天又穿的比較多,所以雖然挨了幾下,但是並不痛苦。


  等待薛濂打累了,坐在椅子上氣喘籲籲的時候,章禮忠才為自己辯解道:“侯爺,不是下官要欺瞞於您,實在是有錦衣衛在旁監察,如果下官不把糧食數額補足,那麽陛下必然會知道我等吃空餉的事,那可就不是補足三個月糧餉的事了啊?


  都督府內其他各官雖然應當出錢,但是現在有錦衣衛在邊上監測,下官實在是不敢四處攀扯,把事情弄大啊。”


  薛濂雖然心疼,但是也知道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皺了皺眉頭說道:“25萬石折色也就7、8萬兩銀子,本侯出兩萬,讓右都督幾人湊三萬出來,其他的就由你自己解決,一會我自會同右都督交代。”


  章禮忠雖然知道,薛濂還沒算上冬衣的費用,但是他也知道再想著讓這些勳貴們掏錢出來,已經是不太可能了。有了這5萬兩銀子,他再想辦法變賣一些田地湊出5萬兩,應該可以勉強度過這個難關了。


  薛濂這才對著章禮忠開口,說出了喊他過來的真正用意,“銀子我也給你湊了,你可記得要管好自己的那張嘴。要是我在外頭聽到這糧餉、空額的事和我的名字扯在一起,在大明,可不是隻有陛下能要你身家性命的…”


  在都督府後院的小客廳內,朱由檢和俞谘皋談了一會之後,發覺這位福建總兵,雖然對於海戰說的頭頭是道,但是一旦詢問其遇到鄭芝龍為什麽屢戰屢敗,他就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看來這位,還真的隻適合在學校裏教書,而不是領兵作戰。或者讓他在後方管理些事務性工作,也許也合適。”朱由檢如此想著。


  朱由檢撫著自己的額頭,過了半響才對著俞谘皋說道:“朕有意把你調離福建,俞總兵可有什麽想法嗎?”


  俞谘皋瞠目結舌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讓他從自己的老巢離開,他自然是不願意的。但是皇帝原本就不必征求他的意見,隻要直接下命令就行了,現在肯問他一聲,不過是給他一個麵子而已,他自然不敢做出斷然拒絕的姿態。


  俞谘皋略帶不甘心的說道:“陛下若是有所命令,臣自然不敢不遵從。但是臣還是希望,陛下能給下臣一個機會,重新整練福建水師。


  這鄭芝龍等人都是在海上無惡不作的海盜匪首,雖然蒙陛下天恩招撫之,但是這些海上盜賊一向狼子野心,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再度背叛朝廷。臣以為,陛下不可不防啊。”


  朱由檢反問道,“難道俞總兵以為,自己還能在福建訓練水師不成?鄭芝龍好不容易打垮了福建水師,難道會放任你重新組建新水師嗎?


  朕聽說鄭芝龍和福建水師交戰的時候,福建沿海漁民都樂於替鄭芝龍通風報信,反倒是對水師官兵畏之如虎。在那些漁民眼中,倒是鄭芝龍的海盜團夥更像是朝廷的官軍,是有這回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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