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難纏
這一刻我才發現,母親是真的老了,眼角的皺紋深了,鬢邊的白發也多了。
可是她明明才四十出頭。
“小南……媽媽對不起你。”母親緊緊握住我的手,像是握著唯一的希望。
“媽,你不用這麽說,這不怪你,他們欠我們娘倆兒的東西,我早晚都會奪回來的。”
如今,照顧好母親是我唯一的心願。
隻是眼下,我們必須先找個住的地方,可我現在一分錢都沒有了……
那一千萬我一點都不剩的給了母親,可看母親的樣子,她肯定把錢全部給了那個男人。
我拿出手機,翻著為數不多的幾個聯係人,最終還是打給了高中時很要好的朋友,隻是不知道那麽多年沒有見麵,她會不會幫我呢……
“喂,哪位?”
電話很快被接通,好聽的女聲從電話裏傳出來。
我示意母親在原地等著,而我往前走了幾步才開口說道,“婉婉,我是沈南。”
“小南啊,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了?我們好久沒見了吧?要出來聚聚嗎?”
林婉比我想象中的要熱情多了,這樣我也好開口一些,“可以啊,有時間一起聚聚,隻不過我現在有個事情想找你幫忙……”
林婉的熱心幫助讓我感受到了一絲溫暖,隻是我不明白,一個同學都能這樣盡心盡力的幫我。
可我那個親生父親卻恨不得我和母親消失在他的眼前。
我帶著母親住到了林婉給我們安排的房子了,這一帶快要拆遷了,也就意味著我們住不了太長時間。
但是最起碼在我找到工作之前的這段日子,不至於讓我和母親流落街頭。
我開始找工作了,在各種招聘網站和公司投放自己的簡曆,可是都被拒絕了。
就連一個刷盤子的工作都找不到。
我找不出原因,即便我學曆不高,但是也不應該淪落到這個地步。
直到一家公司的人事部給我打電話,我才明白被拒絕的原因。
“沈南,你還是先想想自己有沒有得罪什麽人吧,我們實在是迫於壓力才不敢聘用你。”
那一刻,我腦海中浮現了晉呈那張涼薄的麵孔。
一定是他。
確定了這個想法,我直奔晉氏集團,可是保安不讓我進去。
顯然,晉呈把我拉入了黑名單,不允許我在踏進他公司一步。
越是這樣,我就越覺得晉呈可恨,“不讓我進去嗎?我還偏不走了。”
我就站在晉氏集團的公司大樓下,等著晉呈的出現。
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五個月前我自信地走進晉氏,可今天隻能守在門口。
三個小時後,我看到一輛黑色的跑車從停車場開出來,而晉呈就坐在裏麵。
我二話不說就衝著那輛車跑去,站在跑車前攔住了晉呈的去路。
晉呈肯定看到我了,但是卻沒有絲毫想要停車的意思。
那輛車離我越來越近,我害怕了,雙腿不受控製的顫抖,被巨大的恐懼所籠罩著的我忘了怎麽移動。
想象中的疼痛沒有襲來,而是聽到了輪胎與地麵劇烈摩擦發出的刺耳聲音。
晉呈一個急轉漂移,車子從我的身邊擦肩而過,隻留下一陣風。
等我回過神來,車子已經沒了蹤影。
“混蛋!卑鄙小人!”
我衝著跑車消失的方向恨恨地罵到。
沒辦法,找不到工作,晉呈又不肯見我,無奈之下我隻好回到住的地方,工作的事情隻能再想其他辦法。
可當我回到家中,迎接我的是滿屋的狼藉和受傷的母親。
來不及思考,我用林婉借給我的最後一點錢把母親送到醫院,可這些錢遠遠不夠交各種費用。
母親還在昏迷,我坐在病房看著母親蒼白的臉色,醫生的話又一次回蕩在我的耳邊。
“太太的身體本來就很弱,等她醒來最好做個全身檢查,而且你交的住院費隻夠兩天,另外還有藥物的費用,請盡快還上。”
我正發愁怎麽籌錢的時候,母親醒了過來。
“小……小南。”
母親的聲音很虛弱,好像隨時都會消失一樣。
“是不是那個女人幹的?”
雖然這話是問母親,可我的心裏早已有了答案,除了那個女人誰會這麽想至我們母女為死地。
母親不說話,隻是沉默著留著眼淚。
我想母親的心裏也是痛苦的,她怎麽會愛上沈德林那樣的男人。
母親的眼淚刺痛了我的心,“媽,你等著,我去找那個賤人算賬。”
話落,我就起身準備衝出去,卻不想被母親一把拉住了。
“小南,別去了,我不想讓你爸爸為難。”
母親用幾近乞求的目光看著我,終於,我癱坐到了椅子上。
“好,我不去了。”我妥協了,因為我不想再從母親的臉上看到這樣卑微的樣子了。
可是我深知,隻有成為有錢人,才能讓母親有底氣站在那個小三的麵前,才能讓我父親後悔對我們所做的一切。
於是,在這個笑貧不笑娼的年代,我在一個同學的介紹下去了夜總會工作。
來夜總會消遣的客人都很大方,他們給我的小費再加上推銷酒點的提成是一筆不菲的收入,很快就把欠醫院的錢還清了。
但是我不敢告訴母親這些錢是我陪酒得來的,如果母親知道了,她就算是死也不會用這些錢的。
這天,我本來已經到了下班的時間,但是夜總會的媽咪在後台找到了我。
她說一個高級包廂的小姐生病了,所以讓我替那個小姐去招呼包廂的客人。
現在已經很晚了,我本想拒絕,可是聽到媽咪說那個包廂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出手不是一般的大方。
我心動了,換了衣服就進去了。
在這裏工作了那麽多天,我也遇到一些難纏的客人,可最後都被我化解了,因為那些客人都沒我能喝。
所以媽咪也是看上了我這一點,才選擇讓我去的。
昏暗的包廂裏,酒氣和煙氣夾雜在一起,讓人有種惡心的衝動。
我深吸一口氣,換上了一個討喜的笑容走了進去。
一眼望去,我看到包廂裏大概有四五個男人,還有兩三個女人。
一個角落裏坐著一個優雅的身影,燈光沒有照到那裏,隻能隱約看出是個男人。
男人的五官被黑暗所籠罩,我感到很熟悉,卻想不起來再哪見過了。
清了清嗓子,我端著托盤笑盈盈的說道,“幾位老板喜歡喝點什麽啊。”
聽到了我的聲音,包廂裏的人都把目光放到了我的身上,那些人抬頭的瞬間,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麵孔。
是那個女人。
那個把我和媽媽趕出沈家,把媽媽打成重傷的小三。
而此刻,她正依偎在一個肥膩的男人身上,臉上討好的樣子讓人作嘔。
頓時我的腦中一片空白,胸腔的怒火不停地湧現,把托盤扔在地上掄起酒瓶子就往那個女人身上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