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疼嗎輕點
君景昱走了，整棟房子隻剩下路西雪和李子規兩人。
一開始，路西雪還覺得沒什麽，可當放下手中的實驗，走出閣樓，看到空蕩蕩的沙發，再轉頭看看空蕩蕩的陽台，她才開始感覺到，原來生活中少了很重要的一個人。
臨走前，他總算是記得將毛毯給收回來了。
路西雪突然有些後悔，為什麽要洗毯子，這下，連他的氣味都沒有了，她隻能學著君景昱的樣子，蜷縮在沙發裏，閉上眼睛。
不能多睡，她隻給自己二十分鍾的時間。
李子規在廚房搗鼓著晚飯，路西雪也不再阻攔他，畢竟她沒心思做飯，家裏有病人，總不能天天吃泡麵。
好在，在她的調理下，李子規的病情緩解了許多，但路西雪知道，那隻是麻痹神經的表現。
還是沒辦法根治。
二十分鍾，腦子裏滿滿的都是實驗，根本沒有睡著，鬧鍾便響了起來。
路西雪睜開眼睛，便見君景昱的電腦還放在桌子上。
她忽然來了興致，好想看看君景昱電腦硬盤裏存沒存小片。
打開電腦，誰知君景昱的聊天工具竟然是開機啟動的，一上線，君夫人的視頻窗口便彈了過來。
路西雪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接通了視頻。
“怎麽是你？”視頻那頭的君夫人似乎有些驚訝，“快叫昱過來，我好些天沒看到他了。”
路西雪呆愣著回答，“他不是回家了嗎？”
君夫人愣了愣，“哦，是，哈哈，我剛剛跟你開玩笑呢！”
路西雪看著君夫人那邊視頻裏的背景，她認識，那就是君景昱在京城的家，明明是在家裏，君夫人卻說好幾天沒看到他了？
“你剛剛不是在開玩笑，如果君景昱在家，你怎麽還會跟他視頻？”路西雪冷聲反問道。
“你怎麽跟你婆婆說話的！”君夫人瞪了路西雪一眼，“男人在外麵忙事業，回家很晚我沒看到很正常！”
“你兒子那麽不孝，回家都不告訴你？”
路西雪問的君夫人啞口無言。
路西雪又氣又疑，正準備掏出手機找君景昱問個清楚，視頻那頭卻是忽然又說話了。
“你廚房裏，剛剛走了個男人出來。”
糟了！肯定是李子規！
路西雪急忙轉頭去看，隻見李子規急忙縮回了廚房。
“你看錯了。”路西雪轉頭淡定地對君夫人說道。
“你在家裏藏了男人！”
視頻中的君夫人瞪大了眼睛，滿眼的怒火。
“沒有。”路西雪極力保持著冷靜，“藏著男人還敢跟您視頻，您當我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我看你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你要是沒藏人，你就把電腦給我搬到廚房去，讓我看看，你是不是藏人了！”
路西雪捏緊了拳頭，此時如果不拿著電腦去廚房，君夫人肯定會徹底誤會她，以後她的日子不會好過，可是，如果去了，李子規就暴露了。
而且，說不定君夫人還會說她與李子規偷情！
不行，路西雪想了想，不能去！
任務欄又有頭像跳動起來，路西雪點開來看，是李子規。
“到廚房來。”
可是，他還在廚房裏！路西雪想要打字過去問，那邊又是飛快地敲了一行字過來。
“別猶豫，快來，不然我撐不住的。”
路西雪這才將心一橫，將電腦抱起來。
“好啊，就給你看看。”
路西雪快步走到廚房，轉了一圈，自己也小心地觀察了一遍廚房。
所有的東西都很整齊，台麵幹淨，沒有一絲剛剛有人在廚房的痕跡。
路西雪也不知李子規是如何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將廚房全都打理好，自己還躲起來不被看到的。
“好了，看完了，您看到人了嗎？”路西雪對著視頻中的女人冷聲問道。
君夫人的眼睛還瞥著視頻中路西雪身後的角落，“你讓開一下，我沒看清楚。”
“夠了！”路西雪一聲怒喝，“夫人，這麽侮辱懷著你孫子的女人，你心裏很痛快嗎！”
君夫人似乎這才想起來路西雪肚子中還有孩子，急忙道：“那你趕緊把電腦關了，輻射對胎兒不好。”
“再見！”
路西雪啪地一聲關上了電腦，朝著空氣問道：“李子規，你在哪兒？”
“窗戶……”
窗外響起李子規的聲音，路西雪探出頭一看，他竟然是趴在牆上，隻十根手指掛在牆壁的縫隙上。
他的額頭滿是汗珠，掛在牆縫上的指甲已經泛白，手臂上的肌肉繃得想要爆開似的。
路西雪驚得倒吸了一口冷氣，急忙伸出手去拉李子規。
李子規抬眼，看到路西雪的手，立即伸出一隻手，趁著身體還撐得住，立即抓住了路西雪。
路西雪咬緊了牙，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將李子規給拉了起來。
看李子規安然無恙地回到廚房，路西雪趴在台麵上大喘著氣，“你以為你是蜘蛛俠啊！”
“沒有。”李子規淡淡說著，從櫥櫃裏將剛剛做好的飯菜拿出來，可手卻是在發抖。
路西雪看著一盤子菜在李子規手上搖搖晃晃，急忙伸手去接了過來。
“怎麽，又嚴重了？”路西雪問道。
“沒有，剛剛太用力了，現在有些抖很正常。”李子規淡淡笑了，又抽出兩雙筷子來。
然而拿著筷子的手都在發抖。
“你先吃，我不餓。”李子規兩下將筷子給了西雪，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好。
連腿都在發抖。
看著李子規逃命似的躲開，路西雪蹲下身子，抱住頭，無助到想要大哭。
這是李子規的病情加劇的症狀，她就知道，她那些辦法，都是治標不治本！這樣下去，李子規不死也癱了！
可是，她最終還是又振作了起來，站起來大口大口扒幹淨兩碗飯，又衝回閣樓實驗室中戰鬥去了。
京郊老院子，是個不太起眼的農家樂，平日裏生意不好，倒是清靜。
今天忽然迎來了兩位貴客，這一男一女，都是身材高挑，氣質冰冷，一來便是扔下一把現金。
“包這裏，十天。”蘇泠兒冷聲道。
農家樂的老板看著那一包紅彤彤的鈔票，差點嚇暈了過去，急忙拿出手電筒，按了紫色的燈光來照，這些錢是不是都是真錢。
全是真的！
“十天？”
蘇泠兒點點頭，“他不在，我想找個安靜的地方休息。”
君景昱不再多說什麽。
農家樂老板開了自家最好的房間，窗戶麵對著一個大魚塘，魚塘邊還種著柳樹，隻是這深秋時節，柳葉早已幹枯落下，隻剩下幹巴巴的柳枝，徒增蕭瑟之意。
“怎麽一直站著，嫌棄這裏的椅子不夠軟？”蘇泠兒笑了笑。
“把東西給我，我就回去。”君景昱冷冷看著窗外。
蘇泠兒卻是伸了個懶腰，“我有些累了，先去洗個澡，幫我把窗簾拉上。”
君景昱隻好將窗簾給拉上，“那我先出去走走。”
一轉身，卻見蘇泠兒已然將自己的裙子褪下，腰上，手腕上，腿上……
全是傷痕！
君景昱驚得竟是忘記轉頭回避。
蘇泠兒就那麽一臉無辜地看了他一眼，轉身進了浴室，似乎並不在意將自己的身體給他看。
君景昱原本想走，此時竟然是一點也挪不開步子，頹然坐了下來。
沒錯，這藤椅是有點硬，硌得他心都在疼。
那麽多傷，她過的是怎樣的日子！
浴室裏的水聲讓他心情越發的煩躁，將桌子上的菊花茶喝了一杯又一杯，可越喝越覺得口幹舌燥。
浴室的水聲停了下來，君景昱的心也咯噔的一下，這種感覺很奇妙，又似曾相識。
蘇泠兒裹著浴巾從浴室中出來，鬢間垂下兩縷濕漉漉的頭發，水滴滴到她白皙的鎖骨中。
君景昱側過頭，不再多看。
蘇泠兒卻是輕輕推了君景昱一下。
“幫我擦藥。”
不是命令，也不是請求，簡單的一句話，卻讓人沒辦法拒絕。
好像理所當然就應該給她擦藥一般。
君景昱扭頭看了看蘇泠兒手上的藥膏，卻是淡淡地回絕，“我想出去走走。”
“那擦了藥一起去。”蘇泠兒薄唇勾起一抹恬淡的弧度，眉眼彎彎，“背上我自己擦不到。”
她很美，這世上恐怕不會有比她更美的女人了。
君景昱隻好將藥膏接了過來，“隻有背上。”
他知道，這樣的傷，肯定還存在於很多他不能觸碰的地方，那些地方，不管蘇泠兒自己能不能擦到，那都不能碰。
蘇泠兒褪下了浴巾，趴在了床上。
背上的蝴蝶骨微微躍起，像是這人雖是都會飛走一樣，然而她不會。她斷了翅膀，飛不走，逃不開。
原本雪白的肌膚，布滿了一圈一圈的紅痕，君景昱扭過頭，不敢看得太仔細，生怕會想到她被綁起來的樣子。
“其實沒什麽的，小時候經常這樣綁起來被打的。”此時蘇泠兒的聲音比平日裏還要軟了幾分。
“嗯。”君景昱並不多說，抑製著自己的手不要發抖。
不管怎麽說，這是他愛了多年的女人，他知道，她活在地獄中，童年裏，不值一次被綁架，被軟件，被暴打，但她堅強的活了下來，活得比誰都漂亮。
“啊……”
床上的人忽然輕輕叫了一聲。
“疼嗎？”君景昱輕聲問道。
“輕點。”
君景昱的動作原本就很輕，現在卻是更輕了幾分。
“疼嗎？輕點……”
路西雪不由地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她剛剛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接通之後並沒有聽到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