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章:控訴他的缺點
101章:控訴他的缺點
紀顏的事,像是一陣風吹進眼睛里的沙子,入眼時澀痛,用力眨一眨,就又沒了。
易哲慎沒提,簡兮也沒再提。
只是他們再也沒有擁抱,再也沒有親吻,晚上睡覺時,她也固執地把自己縮去角落,和他保持楚河漢界的距離。
這麼不冷不熱地僵持了快一個星期。
鄰里漸漸都知道這個一表人才的年輕人就是簡家的女婿,紛紛讚不絕口,說秦舜英有福氣。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秦舜英現在覺得自家這位女婿,不止沒半點架子,人也是相當好。
早上起來,簡兮下樓買早點,秦舜英馬上就說她:「小易在國外長大,肯定不習慣只吃中餐,去給他弄點麵包三明治什麼的!」
買完早點回來,簡兮正要坐下來吃,秦舜英又說:「你怎麼不叫小易出來,就自己先吃了!」
簡兮覺著胃不舒服,給自己倒牛奶,秦舜英又說:「別只顧著自己,給小易也倒!」
簡兮:「……」
某人收買人心有一套,這是把她當使喚丫頭了?
媽,我才是你女兒好不好!
簡兮心裡鬱悶,越發沒了胃口,乾脆埋頭喝牛奶。
這兩天她有些感冒,腸胃不舒服。空腹喝了點東西,肚子里頓時一陣反胃。
等她匆匆跑去衛生間吐了回來,秦舜英直勾勾地盯著她,別有深意地問了句:「好好的這是怎麼了?吃過飯去醫院看看吧!」
旁邊易哲慎也側頭看過來一眼,目光深邃如潭。
簡兮知道母親在懷疑什麼,解釋:「媽,我這兩天腸胃不舒服,有點感冒而已。不是你想的那樣……」
*
周末時,秦舜英去醫院複查。
易哲慎這天百忙之中擠出時間,開車送她們母女去。
醫院太大,各種檢查下來,簡兮最近總容易累,跑上跑下有點吃不消。
最後易哲慎和陪秦舜英去拿化驗結果,她坐在樓下長椅上等候。
都已經九月了,天氣仍熱得很。她拿著剛剛不知道誰塞來宣傳預防傳染病的小冊子給自己扇風,遠遠看到遠處樹蔭下肖程和一個六十齣頭年紀的老頭走了過來。
肖程也看到了她,倒是打了聲招呼,「怎麼來醫院了?」
簡兮說:「陪我媽過來做複查。」
肖程介紹身邊的老人,「這是我爸。」
又對那人說:「爸,這是簡兮,我以前高中時的同學。」
簡兮忙叫了聲伯父。
肖父很和氣,笑呵呵招呼她。
這時易哲慎陪秦舜英出來了,看到她站在這邊和肖家父子說話,秦舜英就問:「這是?」
簡兮只得介紹:「媽,這是肖程和他父親。」又對肖家父子說:「這是我媽……和我老公。」
肖父看了看易哲慎,又看了看簡兮,沉默片刻,才笑著說:「男才女貌,很般配。」
肖程拉了拉他父親,「爸,咱們該上去了。」
說完沖易哲慎禮貌地點點頭。
易哲慎亦是一如既往的禮貌和平靜。
兩個男人對視一瞬,就心照不宣地錯開視線。
兩家人分開后,肖父像是有些失魂落魄,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問肖程:「徐醫生剛剛怎麼跟你說的?」
肖程搖頭,語氣有些沮喪:「徐醫生說現在還沒有和你匹配的腎源。」
肖父倒是沒多少失望,「這樣也好,換腎太貴了,實在不行咱們再拖拖。」
肖程打斷他爸,「爸,你安心治病,錢的事我會想辦法。」
*
回去的車上,易哲慎開車,簡兮陪秦舜英做後座。
簡兮還牽挂著複查結果,「媽,複查沒問題吧?你最近老咳嗽。」
秦舜英說:「肯定沒事,就是點普通小感冒。」
「化驗單我看看?」簡兮有點不放心。
秦舜英道:「在小易那裡收著。」
簡兮只得悶聲對前排駕駛座上的男人說:「化驗單我看看……」
那人兩手掌著方向盤,靜默一瞬,才從旁邊收納盒裡取出一份紙頁遞給她。
簡兮接過來一看,上面要麼是太深奧的醫學術語,要麼就是醫生龍飛鳳舞的手寫字。
她實在不想和這人多說一句話,可是實在看不懂內容,只得厚著臉皮問:「醫生這寫的是什麼?」
男人專心開著,目光看著前方,淡淡說了一大堆專業名詞,最後一句話總結:沒有大問題。
簡兮勉強信了。
等回到家,秦舜英一進門就說口渴,讓女兒去燒水。
簡兮依言行事。
秦舜英見她進了廚房了,才對身旁女婿壓低聲說:「都是一家人,如果不是信你,我不會捨得把女兒交給你。她脾氣看著大,其實從小就很懂事,遇到委屈,總喜歡憋在心裡,以後你要多擔待點。這件事,你先替我瞞著,暫時不要讓她知道。」
這樣親人般的的信任,有點陌生,也有點震撼,易哲慎將手裡的化驗單對摺,收好,才說:「我明白的,媽。」
*
沒過兩天,簡兮就被秦舜英不由分說趕去易哲慎那裡,「都結婚了,老住在娘家叫什麼話?叫人說起閑話不好聽!」
簡兮耷拉著頭,十萬個不情願,「媽,我求你了……」
「小年輕吵吵鬧鬧是難免的,夫妻哪有隔夜仇,你再給我作,就別回這個家了!」秦舜英絲毫聽不進去,直接將她的行李收拾好,一副要趕人的架勢。
簡兮:「……」
秦舜英親自督促,她到底只能屈從。
易哲慎公寓挺大,客房就有兩間。她第一時間佔領朝南的那間,每天早上起來拉開窗帘就能看到陽光。
幸好易哲慎也沒幹涉,因為他最近很忙,忙到書房的燈經常亮到凌晨四五點才會熄滅。
簡兮鬆了口氣,每天早出晚歸,盡量避免和他直接碰面。
兩人就這樣保持著一種微妙的默契,彼此互不干擾。
直到那晚,她洗過澡出來,忽然胃疼。
摸到抽屜里胃藥,去樓下找水喝時,書房的門開了,易哲慎站在門口,問她:「你怎麼了?」
她揉揉眼睛,「沒事,我喝點水。」
他走過來,「我去給你倒。」
簡兮不讓,堅持要自己下樓。
結果腳下冷不丁踩空,險些整個人載下樓梯。
即使他及時拽住她,她額頭也沒能倖免,在樓梯扶手上撞得砰的一聲。
鑽心的疼痛傳來,她最近脾氣本來就不穩定,積壓多日的憤懣頓時被疼痛刺激得飛漲,瞬間湧上來,把理智燒成了一攤灰燼。一手捂住額頭,抬眼瞪著他:「都怪你!沒事你過來幹嘛!我自己下樓本來沒事的!」
易哲慎聽她說完,只伸過手,捋開她的頭髮查看她額頭傷勢。
那裡細白的皮膚上已經腫起一個紅包,顯然是真撞疼了。
新仇加舊恨,她絲毫不買賬,一把推開他,繼續控訴:「我就知道,你就是喜歡看我出糗!你存心想摔死我!你安的是什麼心?」
易哲慎低頭盯著她,知道她今天是在借題發揮,點頭應道:「說吧,對我還有什麼意見?」
簡兮定了定神,想了想:「其實我早就受夠你了!你這人總是高高在上,自以為掌控一切,還總說我笨,我怎麼就笨了?一次次踩我的自尊有意思嗎?你很得意嗎?」
這話說得已經有點胡攪蠻纏的意思,他舉起一隻手,做出舉白旗投降的姿態。
她又說:「而且你還無恥!誰讓你來我們家的?人長得那麼高,每天晚上床被你佔了一大半,我想翻個身都不行!」
他略微替自己辯解:「之前讓你跟我搬回來住,你不肯。」
「還有,」她恍若未聞,繼續搜腸刮肚控訴他的缺點,「還有你的狗,連你的狗也欺負我!」
他反倒淡淡笑了,問她:「還有什麼?繼續。」
她挺認真想了想,慢慢說:「媽總說讓我懂得要珍惜,你這樣的身份,給了我這樣的生活,我還有什麼可挑剔的?在外人眼裡我應該是最幸福的女人。但是,易哲慎,跟你在一起我一點都不快樂!你們家太複雜,你奶奶嫌我配不上你,不喜歡我!你小姨子嫌我配不上你,也不喜歡我!連你的保姆都擠兌我!」她停了停,最後一句話,說得擲地有聲,「易哲慎我告訴你,這種日子我過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