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魔幻現實
“那雨呢？”女書記員打斷了我的回憶，“你知道她在哪嗎？”
“沙漠裏沒有雨。”我隨口道。我知道她問的是誰，這是一個沒有隱私的時代。我知道他們什麽都知道，或許隻不過是想試探我說的是不是真話。
“我是問你的女朋友。”她顯然不滿意我的回答。
我的雨，我發現自己有一陣沒想她了，這令我有些內疚。
“她在哪？”她並沒有放棄就雨的下落提問。
“不知道。”我覺得自己的隱私受到了侵犯，突然沒興趣回答了。
“那後來呢？”那女的換了個話題繼續問道，“你清楚小麗的情況嗎？”
“不記得了。”我是真不記得了。
“再好好想想。”她用鼓勵的眼神盯著我。
“真不記得了。”我這次是實話實說。
“你還有別的什麽要交待嗎？”聽這她說話的語氣，她似乎真的要放棄了。
“您指的是哪方麵？”我反而想弄清他們在這個節骨眼上審問我的真正目的。
“任何方麵。”
我裝著經過一番認真思考的樣子，道：“沒了，真忘了。”
電腦突然黑屏了。
“那我可以走了嗎？”我用身子把椅子往後一頂，站起身，準備離開。
孫警官一聲不吭，看都沒看我一眼，他一邊撥打電話，一邊罷手示意我坐下，完全沒有要我走的意思。
“再等等，”他打完電話後，大聲衝我喊道，“這事我做不了主，你知道不？”
我隻得小心翼翼地坐下。
“你知道找你的是誰嗎？”他快步靠近我，低聲道。
“不就是你嗎？”我裝作進入失憶的狀態。
“三處的。”他用手指比了一個“三”。
我想起來這是環球局最高層
的代號。
他終於撥通電話了，他快步走進隔壁的洗手間，但還是能斷斷續續聽見他的聲音：“啊、啊、啊……是、是……就他一個。”
他終於走了出來，大概是打完了電話，
“我可以走了嗎？”我再一次問道。
他斷然拒絕道：“不行。”
“對了，”我突然對那個女書記員的身份產生了懷疑，“那個女的是做什麽的？”
孫警官這回不吱聲了。
電話鈴響了，他又走進了洗手間，這傻逼，也不嫌裏麵味大！
“嗯、嗯……沒同夥……好，這就去。”
在電腦上前麵的那個傻小子盯著他的電腦發呆，似乎對我們的交談不屑一顧，牆上的電子鍾在一下一下地讀秒。
半個小時後，孫警官走出來了，他雙手叉腰，一言不發，身上散發出洗手間的味道。
“他們都不睡覺的嗎？”我想逗逗他。
他撇了撇嘴，譏笑道：“就是剛才你說的那個娘們，人早睡了。”
“那我也可以回去睡了嗎？”我再次問道。
他看了一眼手機，如釋重負道：“你可以走了。”
我伸出手跟他握了一下，道了謝。
“十多年前我在車站維持紀律，”他神情嚴肅道，“經常打人，人都是賤皮子，不抽是不行的。”
我笑了笑，道：“恐怖！”
當我快走到大門口時，他突然高聲道：“你要再給我找事，小心我弄你哈。”
我真想說弄你媽，但想了想後果，還是忍了。
我都走到室外了，忽聽得那孫子在屋裏喊道：“等等，我送你回去。”
這回他開了一輛電動警車，一上車就聽見車上的廣播道：“……針對剛才塔國發言人將霧霾政治化、標簽化、對鑫國汙名化的做法，我駐
塔國政府發言人發表談話指出，這些媒體接連拋出‘鑫國病毒源頭論’、‘鑫國不透明論’、‘鑫國轉移責任論’等種種荒謬論調，企圖抹黑、汙蔑鑫國形象，甚至用惡毒語言詆毀鑫國政府，挑撥鑫國政府同鑫國人民的關係。我們對此表示強烈不滿和堅決反對……”
這說明塔國剛剛說了什麽跟我有關的東西，這大概就是環球局要延遲釋放我的原因。但我實在想不出我之前做過了什麽跟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有關聯。
“你家在哪？”孫警官突然問道。
“不回家，”我知道家是回不去了，“去藍月亮酒吧。”
“那鬼地方，”孫警官似乎現在才想起來，“我還有兩把槍在他們那。”
車窗緊閉，車窗上了變色程序，看不到外麵發生了什麽。
電台廣播的新聞裏繼續報道一些無關新聞的科學知識，令我感到自己仿佛生活在另一個時空裏：“這些智能手機成癮青少年在抑鬱、焦慮、失眠和衝動方麵的分數顯著高於平常人。而且，手機對兒童還有致癌的風險！小孩因為處於發育期，大腦對手機輻射的吸收量要比成人多60%以上……專家經過長時間的研究後發現，手機電磁場會大大地削弱兒童脆弱的免疫係統，它反過來又降低了兒童對電磁場不良影響的抵抗力……國際上從事輻射微波研究的權威專家發現，手機在發射微波的同時也存在‘極低頻磁場’，達到一定程度有可能引起疾病，其中，對兒童影響最為顯著。”
“我們真得感謝專家和政府，”一位女性聽眾用一種充滿誠意的語氣道，“讓我們和我們的孩子們免受手機的毒害。”
她的話聽起來就像是高級黑，但我很清楚這實際上就是她的真心話。我不記得這些人的腦子是如何被洗白的，但我很清楚他們已經喪失了辨別基本是非的能力。
現實太魔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