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去綠洲
第二天一醒來,我就在網上訂了去綠洲的機票。
我剛下單,牆上就現出了老所長那張氣急敗壞的臉。
“你是不是訂了去綠洲的票?”
我一聽火就不打一處來——媽的,這個國家還有沒有個人隱私了!
“換個地方,避雨。”我沒好氣道。
“你不是應該去案發地點嗎?”
“我有我的考慮。”
“去那我們可不能保障你的人身安全哈。”
我一揮手關了通話。
我站在窗前,靜靜注視著霧蒙蒙的窗外,聽著淅淅瀝瀝的雨聲,這雨下得讓人害怕!
在去往機場的路上,我看到了城市向郊區的過渡,沿途那一座座由煉鋼廠、發電站、井架堆砌的重工業基地令我莫名地感動。這些龐大的鋼鐵怪物錯落有致,似乎在我久遠的夢中出現過。
聽到機場廣播“飛機晚點”的消息時,我才意識到從昨晚到現在顆粒未進。我到機場快餐店隨便找了一個座坐下,點了一客炒飯。坐在我對麵是一個油膩的老男人,一臉悲傷,估計是情場失意,我點了一碗最貴的麵條,然後是貢丸湯,一大塊炸豬排之後,又來了一碗鹵肉飯,我看上去是用暴飲暴食來療情傷。
我望著淌水的巨大落地玻璃窗發呆:不遠處,一個巨大的電子廣告牌上滾動著一行字幕:來精英試管庫,讓後代贏在起跑線上。廣告背景是一個臉色蒼白的姑娘,她勉強地微笑著,表情極不自然,看上去身心都像是處於亞健康的狀態。
雨沒有一點減弱的跡象,落地窗
外,天色漸暗,停在外麵的車一輛接一輛地開走了。我突然感到一陣窒息般的恐慌,我突然覺得以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無意義的,我的一生都是在尋覓、等待,可自己究竟是在尋找什麽?等待什麽呢?到頭來還是一個人孤獨地走在雨夜裏……
我坐在飛機上,前方等著我的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和一次完全沒有頭緒的旅行,有點“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感覺。
我向智能空姐詢問後,才得知我的目的地在南半球,是淼國的一座旅遊城市。
聽空姐介紹,這架飛機是最新投入的機型,完全沒有噪音。三年沒坐飛機了,一路上我都在睡覺,到達綠洲時天已經完全黑了。
一出大廳,一股寒風吹來,我看見一麵“綠洲新城歡迎您”的巨大廣告牌,路燈上的一個監控探頭迅速轉過來對準了我。
容不得我多想,一輛出租車已經停在了我麵前。
車窗外,天上的星光燦爛,街道燈火通明,這是另外一個時空,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這裏的街景看著都冷,街邊的行人在快步趕路,我們的身材五官都不成比例。在這些形色匆匆的行人中,偶爾會見到兩三個長得好看的,她們的表情就像星辰一樣冰冷,但她們美麗動人,她們讓城市溫暖,就像我在車裏感受到的溫暖,這讓我想起一生中的那些美好時光。
綠洲酒店到了,這是一座米黃色的七層高樓。我進了大堂,兩個前台小姐站了起來。
“還有房嗎?”
“有。”
我注意到說話的這個服務員是一個長相和氣質都令
人心動的姑娘,一雙瞳孔又大又黑,迷離、深邃,她有一種特別之處,怎麽說呢?那是一種耐人尋味的氣質。
我手忙腳亂地把身份證遞給她。
她拿起身份證認真地看了起來,一身黑色的露肩長裙襯出她的白皙。
“不像你。”她突然一臉嚴肅道。她的聲音很有清脆。
“就是我,隻是照相技術的問題。”我覺得這事有些滑稽,趕緊指著脖子右側道:“這裏有一顆痣,照片上也有。”
那女孩沒出聲,旁邊的服務員卻“嗤嗤”地笑了起來:“她是我朋友,來玩的。”
“填表吧。”她遞過一張入住表格。
我的餘光感到那姑娘在盯著我看,她的目光炙熱。
辦好手續後,我提著自己的行李快步來到自己的房間,房間陳設富麗堂皇,但我沒心思欣賞,我心裏隻想著剛才那姑娘。
我呆站了一會,突然想到可以到樓下吃點宵夜——雖然我一點也不餓,但我可以再見到那個姑娘。
打定主意後,我便故作隨意地來到大堂。
“這裏賣吃的嗎?”我盯著前台的桌麵問。
“沒有。”
聲音不對!
一抬頭,那姑娘已經不在了。
“她去哪了?”我想問,但說出來的卻是:“這附近哪有飯吃?”
“這麽晚,飯館都關門了。”那服務員笑眯眯地看著我,就像看穿我心事似的。
我感到非常尷尬,但又不大甘心,我決定明天再向服務員打聽那姑娘的情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