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重症患者
上一回說到,孫警官風塵仆仆地來到藍月亮酒吧,說是出了一件大事。
孫警官摘下口罩,拿過吧台上的一杯啤酒,猛喝了幾口,我們趕緊都圍了上去。
他喝光了杯裏的啤酒,大口大口地喘氣:“剛才去總局,我剛一進門,一輪班的同事抓起桌上的一把水果刀就向我衝過來,我轉身就往門口跑,另一值夜班的同事從臥室裏走出來掏出手槍就把那人給斃了,很多人衝進來抓那開槍的同事,總之是一片混戰。”
“後來呢?”
孫警官聲音發顫道:“後來軍隊來了,還開來了裝甲車。好在我跑得快,從車棚裏找到了我助力車。我一路狂蹬都不知道該往哪跑,然後手機就響了,想到你們,就來這了。”
“果然是你們的電話,局裏轉來的,”孫警官從兜裏掏出一部手機,看了一眼,悠悠道:“可我哪有功夫接啊!”
“你怎麽會有手機呢?”珍兒詫異地問道。
“我不該有手機麽?”孫警官反問道,“警察要是沒手機,誰來保護你們?”
聽他這麽一說,聯想到現在的種種問題,我更覺得這事蹊蹺。
“差點忘了,”孫警官轉臉對我道,“老所長想見見你。”
“什麽事?”我出於本能問道。
“不大清楚,你跟我去一趟局裏。”
“太危險了!”我擺擺手道。
“沒事,不是回總局,咱們去早陽派出所。”
“還是危險。”我總覺得這是他們設的一個局。
“這他媽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啊?”包工頭大聲質問道。他從座位上站起身,雙手叉腰,來回一通狂走。
“我們該怎麽辦?”珍兒雙手交叉抱在胸前,咬著下嘴唇,身子不安地晃動著。…愛奇文學iqiwxm&小說更好更新更快
“這位前偵探說得很對,”孫警官盯著我看了一會,又喝了一口啤酒,才發現裏麵已經空了,他幽幽道:“這就是一種傳染性精神病。”
“孫哥,你袋子裏裝的是什麽東西?”王總問道。
“你管老子裝的是什麽?”孫警官忿忿道,”居然管起警察來了!”
“我當過兵,”王總用腳尖輕輕踢了一下袋子,冷笑道:“你這袋裏裝的是槍。”
“媽的!”孫警官見狀,罵道:“你當過兵就牛逼哦?”
“分給我一把。”王總用命令的口氣道。
他瞪大了雙眼,攤開右手,像是要打劫。但他的眼神看上去很緊張,手指都在發抖。
我想起我的背包裏也有一把手槍。
“我有一個想法……”不知為何,孫警官的語氣突然間軟了下來。
“你說。”王總道。
“我分槍
給你們,你們都跟我回警局一趟,那裏比這裏安全。”
“你讓我們跟去,對我們又什麽好處?”王總盯著袋子道。
“我給你們開出城證。”孫警官信誓旦旦道。
“該不會是鴻門宴吧?”張醫生質疑道。
而我覺得他是想讓我們給他壯膽。
“不管飯。”孫警官故作幽默道。
“要不就是‘林衝夜闖白虎堂’。”張醫生道。
我搞不清他到底是開玩笑還是真不相信警察。
“那你們到底去不去?”孫警官的語氣開始變得不耐煩了。
“算我一個,”珍兒自告奮勇道,“就想離開這裏,越快越好。”
“女的就算了。”孫警官道。
“你歧視婦女!”珍兒不滿道。
“你看看你們,”孫警官用鄙夷的眼神掃視我們一圈,“還不如一女的。”
張醫生感歎道:“有詩雲,十四萬人齊解甲,更無一個是男兒。”
“什麽話?”珍兒一聽這話,有些不樂意了:“你們也太大男子主義了吧!”
在孫警官激將法的作用下,張醫生表示願意一起行動,王總也沒有意見。
老實說,對換地方避難這事我倒也無所謂:作為避難所的話,每個地方都有每個地方的優點和缺點。
孫警官從袋子裏掏出一把手槍,熟練地上膛,幹淨利落地拍上了彈夾。
“這是最新型號的無彈殼智能手槍,很好用,自動校準。”他把槍遞給了我。
“我一看這玩意就發怵。”我擺擺手道。我知道現在發槍一定不會是什麽好事。
“你一大偵探會發怵?”孫警官把手槍硬塞我手裏。
“你不要我要。”王總一把搶過手槍,笑道:“這才叫給力哈,很久沒過槍癮了。”
我們來到大街上,天上下起了小雨。槍聲停了,地上有灑水車衝刷過的痕跡,軍隊似乎控製住了局麵。
街對麵有幾個人拖著行李箱在趕路,有個穿連帽服的人站在街邊的路燈下發呆,我注意到他身子晃晃悠悠,看著,看著,他便像一根木樁一樣直直地倒下。
我們趕緊跑過去,把他扶起來,看到靠著燈柱街邊坐下,
這人穿了一身單薄的正裝,一雙擦得鋥亮的皮鞋,一個價值不菲的提包扔到一邊。在他剛才倒下的地方,是一地的嘔吐物,臭氣熏天。他戴了一個白口罩,上麵有血跡,應該是剛才倒地時磕破了鼻子。我摘下他的連衣帽,發現他的頭發梳得油光水滑。一看這身行頭便知是到外地出差做推銷的。
張醫生把他弄醒後,他開始不停地咳嗽。我趕緊閃到了一邊。
孫警官
用腳尖撥了他鞋子一下,他哼了一聲,聲音很虛弱:“警官,我求助。”
“求助你找福利院啊!”孫警官打著官腔道。
“我膝關節痛,走不了。”
“你說這時候我哪跟你找救護車去啊!”孫警官手機都不願意掏出來一下。
張醫生俯下身,摸他的額頭,問道:“你到底哪不舒服?”
“一吸氣就這兒疼,”他指著自己的胸口道,“像刀割一樣。”
“沒錯,他被感染了!”張醫生站起身,用嚴峻的眼神衝我點了一下頭:“就是新年病毒。”
“我還是給醫院打個電話吧。”孫警官改變了注意。
“你現在是什麽感覺?”張醫生繼續追問道。
“溺水的感覺。”那人邊說邊大口大口地吸著氣。
我的腦海裏頓時出現了一個明亮的遊泳池,幹淨的鋼琴曲響起,我從十米跳台跳下去,之後被水嗆到了,那種感覺極其痛苦,幾近窒息。
“沒救護車了,”孫警官把手機揣回兜裏,“他們都在搶救重症患者。”
“這不就是重症患者?”張醫生道。
“這樣,”珍兒提議道,“我和張醫生先帶他回酒吧躺著。”
“也好。”孫警官同意了。
“問題是你們扛得動他嗎?”王總說罷,雙手伸到那人的胳肢窩下麵把那人的上半身抬了起來。
張醫生趕緊過去抬起了那人的雙腳。
這檔口,孫警官飛快跑回酒吧門口,他騎著助力車來到我麵前,頭一歪:“上車。”
早陽派出所很快就到了,一路無事,大廳裏隻有一個警察坐在一部大電腦後麵。
“這人都上哪去了?”孫警官問道。
“全都出勤了。”那人道。
“你過來。”孫警官把我帶到另一部大電腦麵前。
點開線上審訊室,兩個人出現在一張桌子後麵。我從眼神認出其中一個就是老所長,他戴著一個特製的口罩。在他身旁是一個穿警察製服的女人,同樣戴著同款口罩,從她那雙緊眨巴的小眼睛看不出任何表情,她在一張白紙上寫著什麽,大概是準備記錄我們的談話。
“聽說你的記憶恢複了。”老所長劈頭問道。
“一部分吧,”我知道這是一次審問,“隻能這麽說。”
“總好過以前吧!”
“不知道。”
“你到底去了綠洲沒有?”他語氣粗暴道。
“綠洲!”
一聽到“綠洲”二字,我的腦袋裏“轟”地一聲。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下一回去綠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