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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精神病患者

  我目送超市老板離開後,從大衣內兜裏掏出錢包,從裏麵抽出我的身份證,放在西斜紅色陽光下:我叫容空空,41歲,職業是一級神探。


  我想起我的任務:我是一名偵探,我在偵破一件要案。


  我掏出手機——已經沒有信號了。我在通訊錄裏看到一個叫戴老師的聯係人,我記得他是一所高中的曆史老師。我看見了街邊有一個紅色的智能電話亭。


  我走進那座電話亭,先是打他的手機,語音提示已關機,又撥打了他辦公室的座機。


  電話通了,我聽見了一陣幹咳聲。


  “新年好!”有人回應了,不像是機器人的應答。


  “請問戴老師在嗎?”


  “他已經不在我們學校了。”


  “他去哪了?”


  “他病了。”


  “病了?”


  “對。”


  “什麽病?”


  “精神病。”


  我覺得有點奇怪,好端端一個人怎麽就患上精神病了:“這是怎麽回事?”


  “他把教導主任打了。”


  “他住哪家醫院?”


  “文定醫院……對了……”


  “怎麽啦?”


  “以後別打這個電話了。”


  “為什麽?”


  “明天我們學校就沒人值班了。”


  我掛上電話,出了電話亭,外麵刮起了大風。我裹緊大衣往醫院方向走,我一邊走一邊想起了更多關於他的傳說。無論如何要找到戴老師,我覺得我有這個責任。他是一個無所不知的高人。在這個危城,或許他就是認識自我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文定醫院是一棟藍色的三層大樓,我已經遠遠地看見了那個紅十字。


  我來到前台,一個漂亮的護士麵帶微笑地站起身來。


  “新年好!”


  “好……這裏有沒有一個姓劉的老師?”


  護士小姐拿出一個本子來迅速翻看著。


  “有這人,您稍等一下,我查一下他的床位,嗯……他在27號房。”


  護士小姐帶我穿過明亮的走廊,來到他的病房。


  “他剛剛還在這,現在應該曬太陽去了,要不我幫你呼一下他?”護工掏出了對講機。


  “不必驚動他,我自己去找。”


  我沿著空中花園的玻璃通道往裏走,雪白的陽光透過玻璃鋪在路麵,連玻璃上的輕微的灰塵都看得清清楚楚。我遠遠看見了戴老師,他正躺在床上閉目養神,享受這人世間最後的陽光。


  走


  廊的音箱裏,低低傳來鋼琴聲,是肖邦的《平靜的行板與華麗的大波蘭舞曲》。


  “戴老師,您還記得我嗎?”


  戴老師睜開雙眼,茫然地望著我。過了幾秒鍾,他突然喃喃自語道:“在汽油、天然氣耗盡之後,所有的汽車都成堆成堆地堆砌在汽車處理廠裏,壘得像一座山一樣高。城市裏還有電,那是水電站和核電站發的電,但河流的水量日益減退,核電站泄漏事件頻發,電動汽車也不靈了。最後這些都快玩完了。最要命的是,人類的創造力也枯竭了,再也沒有劃時代的新能源或者拯救世人的新發明出現。”


  我心裏突然一陣恐慌:“莫非世界末日到了!”


  “人類的科技文藝發展到這一天終於走到了盡頭,科技製造出了可以毀滅人類上百次的核彈,各種門類的文學藝術在經曆了各種流派的更迭之後均以最極端的嚐試終結,科學技術和文藝不會再帶給人類任何驚喜。人類的創造力日益枯竭,我們正在像恐龍一樣滅亡……為了一個簡單的真理,為了一塊自由的麵包,千百萬人在戰場上犧牲。”


  “廣播裏說最遲一周後北方的霧霾將會隨寒流南下。”我打斷了他的嘮叨,隻希望他能對目前的情勢提點有用的建議。


  “全世界霧靄嚴重,很多人生病,人們為了逃命或者僅僅是因為恐慌都到鄉下避難去了,以前霧霾出現過幾次,但都沒這次全球性霧霾大爆發嚴重,北方積聚的重度霧霾正在南下,黑色霧霾過處,日月無光,在一兩年內,生靈塗炭,很多人因此喪命。這邊還沒人領教過這種霧霾,死亡的恐懼正一步步走近。”


  “沒您說得這麽嚴重吧!”


  “吸入身體和肺裏的霧霾永遠排不出去,而且侵蝕身體和肺,一般多年後才發病,身體弱的就會得肺癌。”


  “這次霧霾過多久才會消退?”


  “不知道,誰也不知道。”


  “對了,有人跟我說起最近蔓延的一種可怕瘟疫,好像叫什麽童屠,或是屠童,不知您聽說過沒有?”


  “知道,天機不可泄露。”


  “這背後有什麽超自然的東西嗎?”


  “你知道嗎?”戴老師並未直接回答我的問題,“在中世紀,巫師一旦顯露神跡就會被教會燒死。”


  “可這跟神跡有何關係?”


  “世上任何事物相互之間都是有關聯的。”


  “現在不會有人因此被燒死吧?再說也沒什麽巫師。”


  “但你看看我,被當成了精神病。”


  我不明白戴老師為什麽要以巫師自詡。


  “人的腦子一旦出了問題,再凶殘的事


  都做得出來,人類不可能被別人毀滅的,人隻可能被自己毀滅。”戴老師的眼神裏充滿了恐懼,聲音也顫抖起來,“我們在遠古時代就有用兒童殉葬的傳統。人們為了讓自己活的更久可以說是毫無底線,所以我們隻怕死,人一旦不怕死了,便什麽事都幹得出來。”


  “看來這事是真的咯?”


  “如果你想知道真相,可以去圖書館查一些古墓發掘的資料,”戴老師把頭轉向窗外,嘟囔著:“在殷墟工陵區內,已發掘的十幾座大墓中被生殉、殺殉的多達五千餘人。在其中發掘的一座中型墓中,墓的四周密集地排列著人祭坑,有一千多個,殉葬的多數是未成年的兒童,有的被砍頭或鋸掉手足,很多殉者還帶有刑具……那叫一個慘!”


  “對了,”我岔開了這個瘮人的話題,“您怎麽會打起人來了?”


  “你是怎麽知道的?”戴老師的語氣突然變得激動起來,“學校停電,上晚自習的高三學生全都遲到了,教導主任就召集遲到學生,命令學生們互扇耳光,而且要抽響才能進教室。最可悲的是三百多個學生竟無一人敢反抗,他們被升學這座山壓著,都成了學奴……這也太欺負人了吧!我實在看不下去,上去抽了這混蛋一耳光,然後,就被學校保衛處送這了。”


  “您住得還習慣嗎?”


  “挺好的,不用幹活,不愁吃穿,沒有人際交往,反而可以安靜地思考問題。在外麵孑然一身沒人照顧更不方便,記得有一次我生病昏倒了也是自己醒過來後再一個人扶著牆去藥店買藥。我覺得這挺適合我的,有這麽多人照顧我。”


  “戴老師,該吃藥了。”剛才那個護工站在通道口大聲喊道。


  “每次我都把藥扔垃圾桶裏了。”戴老師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狡黠的微笑。


  “那我走了,有空再來看您。”我想去圖書館查找那些可怕的資料,馬上就去。


  我突然又想到一個問題:“您不走嗎?霧霾來了怎麽辦?”


  “我會冬眠。”


  “冬眠?”


  “對,像熊一樣冬眠。熊是人類最借鑒意義的的冬眠動物,它們的身體是一個封閉的係統,隻要有氧氣,它們就能活過冬天。我都準備好了,現在最大的問題是,當我醒來的時候可能什麽都不記得了。”


  “那好吧,”我不知道戴老師此番話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再見了,戴老師。”


  戴老師微笑著點了點頭:“你到圖書館後可以報我名字,你就說你是我學生,他們都認得我。”


  快走到門口時,他突然叫住我。


  “記得囤點口罩……”他高聲道,“不跟你開玩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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