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攝政王。

  【153】攝政王。 

  風雪停了,蒼白的天下很快就會被血腥染成艷色。 

  容天音將神策的屍體藏起來后,神隱家族的人已經阻過她數次了,就是柳芙也是一直在她的面前苦苦哀求,她卻不為所動。 

  站在壽王府門前,范峈迎著蒼白的雪景從院子走進來,站在她的面前,她仿若未見。 

  范峈深看眼前已經失去許多生氣的女子,狐白色的斗篷將她嬌小的身形遮掩得十分緊密,只露出一雙泛著清寒的眼瞳,身後是秦執的房門,四下散著壽王府的人緊緊地守著這個女子,直到范峈的出現他們才緩緩轉開了目光。 

  「這件事與他無關,是我主張,你若怪便怪我。」范峈凝望女子的側臉,想要將她的臉印在腦海,想到那日容天音被迫掉進懸崖的樣子,范峈此時連說話的樣子都是忍著痛的。 

  沒有發現他的心到底因為這件事的錯誤而悔恨著,可惜,改變不了已經發生的一切。 

  「你回來了,就替我們守在他的身邊,他需要你。」 

  「這些是你們自己的事。」 

  容天音慢慢轉過頭來,陰涼的目光投在他的身上,聲音聽不出情緒的淡漠。 

  神策到底還是因為她死了,一個人死了,就代表著什麼也沒有了。 

  而她容天音憑什麼要欠神策一條命,她不能裝作什麼也沒發生,雖然這件事不是秦執親力所為,可是他的屬下都知道這件事的背後是如何進行的。 

  到底還是她無法保全兩方的安逸,造就了如今的結果。 

  「但他需要你……」 

  「他不會死的,可是神策卻死了,你們聯手將他害死了。」捏著雙拳,迎著白光,緊緊閉住雙目:「也是我害死了他,如果沒有我,也許一切都不會發生,都是因為我。」 

  「天音!」 

  容天音的樣子讓范峈心口一堵,不對勁的感覺揮之不去,她的樣子給人一種很不對勁的奇怪感覺。 

  「前面他已經醒過來一次了,也許現在他已經醒了,一起去看看他吧。」 

  言罷,容天音已經轉身推開了充刺著藥味的房間,裡邊是義晉和闕越幾人,抬頭見容天音和范峈一起進來,有人想開口被闕越無聲攔了下來。 

  榻間的秦執睜著眼,撐起幾乎要抽掉所有氣力的身體,蒼白無色的臉上微微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小音。」 

  「你別動。」容天音快步上前,按住了他的動作。 

  其餘人見秦執的臉色比之前好了些,知道他這是因為容天音的死衝擊到了,現在失而復得讓他突然緩衝回來,一時間的不適應也是常事。 

  「小音……」秦執緊緊握住她的手,視線一直未離開過容天音的臉。 

  容天音回握他的手,搖了搖頭,「先別說那麼多話,你還病著。」 

  「別走……」 

  這一次,容天音沒有回應他,讓秦執不由慌了,「別走。」 

  「不要胡思亂想,你會好起來的。」 

  秦執卻只看著她,沒再說話。 

  闕越示意所有人都出去,闕越已經明確的說秦執已經沒有危險,只是身體上只怕要比以往虛弱許多,只要容天音沒有死,秦執的求生意志就會在。 

  有了這點強烈的求生意志,他的病情起碼是能穩定的,至於後面的事闕越也無法保證,畢竟這次秦執突然受到衝擊,是因為容天音。心理的病,神仙也治不好。 

  屋裡只有兩個人沉默以對,容天音看著他憔悴的面容,低低一嘆間道:「我陪你。」 

  言罷,秦執往裡稍微移了些,容天音和衣躺在他的身邊,秦執緊緊地半環著她,病態極顯。 

  不知道秦執的人是怎麼將神隱家族的人攔下來的,又或者是容侯從中出了暗力,將神策的事情壓了下來。 

  接下來的幾天里,容天音一直陪在秦執的身邊。 

  也許是因為有了心裡的安慰,秦執的病情也好轉得快了些。 

  各國來犯,容戟不得已離開了皇城,沈閑也在暴亂的第二天就整裝出發了,連個招呼都沒有打,一切就這樣發生了。 

  闕越以人質的方式被扣押在褚國,一些未來得及離開的使臣也同時被追擊捉了回來。 

  在非常時期,褚國也行了非常手段。 

  皇帝隨容戟出征,朝中大小事皆由秦謹代理,秦執協助。 

  一切都這麼順理成章的發生了,秦聞這是變相的將皇位交了出來,與容戟一同共赴邊境。 

  等到一切結束時,他們也該從世人的眼前消失了。 

  只是誰也沒有想到,這一場戰火會連綿幾年熄,停停打打好幾個年頭未有止境的兆頭。 

  「你怎麼出來了?」 

  容天音從葯室內出來,見秦執正披著大衣坐在案前批摺子不由皺了下眉。 

  對比容天音的顯胖,秦執就見了幾分瘦弱。 

  「又下雪了。」 

  沒等秦執回答,容天音仰望窗外的雪景,從嘴裡喃喃道了句。 

  順著容天音的視線看出去,秦執溫雅的目光再落在她的身上時,有一種叫做滿足的東西填滿心裡的空洞,同時也滋生出一種不安的感覺。 

  容天音的安靜讓他覺得不安,每一天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想要見她,只要一個眨眼間容天音就會消失,現在的她就是給人這樣一種感覺。 

  「天寒了,你自己要多注意身體,要是覺得不舒服,我那裡有練好的丹藥。」容天音無聲笑了下,「闕越這個人,你還是緊緊扣在身邊,他是你的保全符。諸葛猶這個人,你不用留,要是有那樣的機會,殺了吧。」 

  秦執捏著兩邊的扶手,緊緊盯著她,像是要將這個人刻在腦海里。 

  「你不怪我,就算范峈不這麼做,我遲早是要那樣做的。」 

  幾天下來,秦執第一次開口打破那件不敢擺在兩人之間的事。 

  短暫的沉默橫跨在兩人之間,容天音淡聲道:「不能怪誰。」 

  要怪就怪她,沒有她這個中間人,只怕是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更不會引起這次的戰事。 

  只要沒有她,神隱者不會出現,諸葛猶也不會發動進攻,甚至是聯合了梁國攻其不備,讓褚國陷入水深火熱的局勢之中。 

  說到底,局勢的使然,誰也不能怪誰。 

  「那你為什麼……」 

  「你累了秦執,摺子傷眼。」 

  秦執就這麼定定看著,艱難地點頭,「好,你陪陪我。」 

  容天音點頭,上前主動的牽住他的的,在握住他的手時,可以感覺到他渾身的僵硬和隱忍,容天音伸出另一隻手輕輕覆在他的手背上,「我陪著你!」 

  也許容天音的安慰起作用了,又或者在秦執不知情的情況下容天音在他的身上散下了不知名的東西,讓他一沾床就睡。 

  握著他的手,深深地看著他絕世無雙的容顏。 

  容天音數日來,第一次笑容真了起來。 

  笑容一閃即逝。 

  等容天音從秦執的屋裡出來時,外面已經下起了大雪,撲簌簌的聲音響著。 

  「王妃!」清苒有些不安地走上來。 

  如果那天不是她離開了,容天音也不會被人騙去大安山,王爺也不會突然加劇病情。 

  容天音仿若沒有看到身邊的人那種不安的眼神,輕聲道:「好好照顧你家王爺,」言到此,轉身看著義晉,「晉叔,麻煩你了。」 

  義晉有些愣了愣,點頭。 

  「王妃,你這是……」義晉忍不住懷疑。 

  「我沒事,藥房那裡還有些東西沒有完成,等你們王爺醒了再喚一聲。」不等他們再開口,容天音轉過了身去,穿過院廊,一路走回了蘭院。 

  大家都看著她的身影離開的,直到進了蘭院,那裡已經有一個人在等著她了。 

  柳芙不相信神策死了,那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死,可是當她親眼見到屍體時,還是不爭氣的紅了眼,再想看第二次時,容天音卻和她說將人埋了,無論她怎麼問都問不出神策被葬在何處。 

  「柳姑娘。」 

  「我想再見見他。」柳芙要比那些長老會的人理智多了。 

  「讓他安安靜靜的走吧,我想,那也是他希望的,」容天音沒有看柳芙,面對著緊閉的房門。 

  「容天音——」柳芙跨上前的步伐不由急了些。 

  「柳姑娘回去吧,如果你是想來殺我,命可以交出去。」 

  「他希望你活著。」 

  「既然是這樣,那你就什麼也不要問。」 

  說完這句話,容天音推門進了藥房。 

  柳芙站在藥房門前許久,直到雪花將她身體都染白了,她才沖著門內的人道:「他給你的東西替他好好保存著,沒有它,神隱家族就永遠不能有下任神隱者。」 

  她也是自私的,只希望下任神隱者能由神策親自授予,既然他不在了,神隱者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 

  柳芙離開了,容天音不知道她是回神隱家族還是脫離了神隱家族去一個她想去的地方。 

  …… 

  翌日,雪停放晴。 

  「砰——」 

  剛剛用完葯的秦執還沒開口詢問容天音,就被一道驚慌的開門聲震了下。 

  在戴弦沒開口之前,秦執的臉色已經刷地白了起來,握碗的手緊繃得冒出了青筋,表情卻是無波無瀾的盯著一個方向。 

  「王,王妃她走了……」 

  戴弦一句話落下,滿屋俱靜! 

  隔了半晌,視線落在秦執的身上,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到別的情緒,卻發現,秦執比他們想像中要平靜許多。就好像王妃只是出去買個東西,很快就會回來一樣。 

  戴弦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此時的情況,只是帶著無盡的擔憂將手中的書信遞上去。 

  秦執緩緩拆開,上面只有寥寥一句話。 

  我走了,勿尋。 

  容天音走了,就這麼無聲無息的離開了。 

  秦執小心翼翼地將紙張收了起來,一臉平靜站起身,眼目依舊的溫和,只是多了份清寒。 

  她終究還是走了。 

  他知道她遲早會走的,可是沒想到她會走得這麼快。想起她昨天說過的話,秦執淡淡一笑,笑得平靜,而且溫和。 

  「王爺!」 

  秦執這個樣子,讓他們的心都跟著寒了。 

  「終究還是將她逼走了。」自言自語地一句,秦執握著她留下來的書信,身形筆直地面對著外面蒼茫茫的一片。 

  義晉試探著問:「王爺,是否要派人去追回來?」 

  秦執卻道:「她要走,誰也攔不住,她要躲,誰也找不著。」 

  一句話令義晉覺得自己的話是多餘的,只能由心深深一嘆。 

  正是他們想要說些什麼時,就聽秦執溫和卻冰冷的聲音傳來:「現在朝事由秦謹來打理,本王協助,朝局也該換一換血了。」 

  屋內的人渾身一震,有種不好的預感。 

  「王爺儘管吩咐下去,屬下等願意效犬馬之勞!」 

  震蕩的聲音響在充刺著藥味的屋子,只聽秦執溫冷的聲傳著:「通知范峈,上朝。」 

  「是!」 

  朝局扭轉,很多東西也會隨著改變,人心亦是如此。 

  天下戰事使得百姓若不堪言,生靈塗炭的毀滅令見者震顫,戰事由緩到急,再由急到緩,如此斷斷續續。你覆我,我便覆你,周而復始的進行著。 

  …… 

  光陰似箭,不過眨眼間,已是五年。 

  褚國。 

  五年了,秦謹還是做了他夢寐以求的皇帝,娶了水丞相的小女兒為妃。可就算是這樣,他的權力,他的影響力仍舊不如那個人。 

  表面上,他秦謹是個大贏家,別人卻不知道背後的故事。 

  「皇上,攝政王已經拿下了齊國兩座城池,如今勢不可擋的進犯,如此這般下去,攝政王的勢力也會隨之增生,對您不利啊。」 

  聞言,秦謹卻不為所動。 

  當初的少年已經長成大人一般,可以鼎立於天地之間,將一片天下踏於腳下。 

  但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再成功,也沒有看到了,權力再高,也只有自己。 

  「讓他去吧。」 

  「皇上!」 

  身後某大臣不由急了,現在他們同站在御書房裡,就是為了勸皇上要下手為快,莫要等秦執壯大了勢力后再去阻止。 

  到了那個時候,就遲了。 

  難道,江山就要易主嗎? 

  「不要忘了,父皇和容侯還在邊城守著,朕的這個皇位穩固與否,不過是看他們三人的決定罷了。」 

  彷彿是看清了局勢,秦謹冷笑而出。 

  眾臣默。 

  說到底,他的權力還是被架空了許多,如今秦執一家獨大。攝政王的形象,如今在褚國的百姓心中不斷的擴大。 

  五年來,他身邊不斷的出現能人將才,而他也不斷的在趕盡殺絕,殺伐果斷的手段令敵人聞之喪膽,唯有齊國那位一直與他來來回回的碰撞,今天你殺我的人,明天我就奪你城池…… 

  齊國與褚國早已水火不容,邊境戰場爭來奪去,早已荒涼一片,黑土遍布。屍體橫陳,不斷的有人流血犧牲,血污染了整片天下。 

  縱然是這樣,他們仍舊沒有停歇的意思,非要爭出個你死我活來。 

  好不容易停戰半年的齊國和褚國,卻因為一件小事,又打了起來,就在前幾日,攝政王座下的一支雄獅連破了對方的陣容,一口氣奪下了兩座城池。 

  行軍打仗靠的還是個人手段,兩人旗鼓相當,你來我往間竟誰也沒有輸和贏。 

  「皇上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同樣十幾歲的向渠向公公低眉順眼地問,那雙賊眼滴溜溜地轉悠著。 

  秦謹聞言不由淡看了向公公一眼,向公公被這一眼看得心裡一慌。 

  「皇上?」 

  「朕的事何時論到你插言了?退下。」對於這位向渠,秦謹是不太喜歡的,但這個人是秦聞安排過來的人,不能不用。 

  向渠不敢再造次,乖順的揮退左右,只有水晟邢留了下來,水丞相領著眾臣而出。 

  「現在事態越來越嚴峻了,皇上還是早做準備。」 

  「難道你讓我再用對付五皇兄那招拿出來對付七皇兄嗎?可他終究不是五皇兄啊,只要我們稍有異動,他的鷹爪就會將我們抓在手心,再也翻不出一片浪花。」 

  秦謹自嘲的話語冷冰冰的吐出,擊得水晟邢也抿緊了唇,不再言語。 

  「范峈的影響力你也看到了,在褚國內,絕不輸於當年的神隱者。」這一句話說完,忍不住想到五年前的那道倩影。 

  足足五年了,沒有人知道她到底去了哪裡,活得好還是壞,是生還是死,沒有一點的消息。 

  秦謹知道,秦執的人出去尋找過,可一點蹤跡也沒有,近一年來,秦執已經放棄了尋找,從此再無容天音這個人。 

  「范家一直站在秦執的那一邊,范世劭如今代替了蘭太慰的位置,坐擁武官之首,對攝政王的支持力也是相當。此時我們確實是無法憾動他分毫,但皇上難道就這樣子放棄了?」 

  水晟邢看得出來,太上皇是支持秦謹的,雖然以往對秦謹是置之不理的討厭,兩人一旦放在一起,太上皇的心思還是朝向秦謹的。 

  所以,秦謹坐上這個皇上也是有了些底氣。 

  「朕又怎麼會放棄,就算是這樣,也不能棄。」秦謹能走到今天的這一步,不單是運氣那麼簡單,他也有自己的手段。 

  大部的權力不在他的手中,但也同樣不是那種傀儡處處受人牽制擺布,他有自己的活動自由,有自己的想法和動作,這些就足夠了。 

  「父親如今在朝中的威望也不輸於范世劭,遲早有一天你會撐控朝局,成為真正的皇帝。」 

  看著這個像兄弟一樣的人,秦謹有一陣的恍惚,到底水丞相的真誠度又有多少? 

  是不是做了皇帝的人,總喜歡疑神疑鬼? 

  「皇上可是哪裡不舒服?」 

  發現秦謹的眼神有些古怪,水晟邢忍不住微微蹙起了眉。 

  「沒什麼。」 

  …… 

  戰事無情,人卻該怎麼活就怎麼活。 

  後宮向來是一處陰暗的地方,秦謹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年,後宮之中雖無後,卻有幾個大臣的女兒做妃子。 

  最得意的還是水丞相的庶出女兒水沫凌,小小年紀同樣的毒辣得很,心性到是與她那位嫡姐水映嫊有很大的差別。到不是水映嫊就是個善良的溫柔女子,相反,水映嫊雖做為丞相嫡齣子女,可她手中的功夫卻不差於曾經的蘭蔻佟。 

  新的帝王,新的面貌與格局。 

  可是水映嫊對范峈的情依舊的執著,可她沒有像蘭蔻佟那樣飛蛾撲火。 

  一步步的朝著范峈的方向靠近,可五年了,縱然是容天音消失得無影無蹤,范峈的心裡邊仍舊沒有她水映嫊,曾經她就想過做出蘭蔻佟相同的事來。 

  但范峈終究不是秦執,對待的方法自然是不能一樣的。 

  所以,水映嫊只能等,如今已經是二十二的老姑娘了,仍舊沒有嫁出去。 

  水丞相對此相當的頭疼,水家與范家雖沒有爭吵,在但朝中也是勢不兩立的,一個管文,一個管武,就算沒有大爭吵,但在暗地裡已經將對方當成了對頭。 

  對女兒,水丞相也唯有放棄了,任她如何便如何。 

  今日水映嫊一身利落的打扮進了宮,這位庶妹妹自從得勢后就一直找機會傳她入宮,前幾次拒絕掉了,這次不能不來。 

  因為自持美貌,又會使一些手段,有水家這樣的硬後台保著,她翅膀就硬了。 

  再來,皇帝先母的封號為賢,水沫凌則也是繼承了賢妃的封號,如今為後宮賢妃。 

  賢妃的封號代表了皇帝對她的疼愛,現在整個後宮中,也唯有她獨大。 

  當初秦謹娶妃之時,她的父親就有意讓她入宮為後。 

  且不說她大了秦謹整整七歲,她心裡早有人,如若嫁便早就嫁了,又何須等到現在? 

  而正因為是這樣,水沫凌對這位持有美貌的姐姐有了幾分忌憚,只要這位姐姐一天未嫁,心裡就難安。 

  水丞相曾給秦謹提過後位的事,秦謹竟然答應了。只是水映嫊拒絕了,對此秦謹也就沒有什麼好說的,彷彿就知道水映嫊會拒絕一樣。 

  皇帝對此事的態度讓後宮的那幾個妃子都不安,水映嫊別看年紀大了些,可是樣子與十七八歲的姑娘無異。 

  在這樣的時代,女人比男人再大十歲都是無所謂的。 

  只要這個男人有意於你,就算是寵你上天都可。 

  水映嫊的姿色極好,保養得更好,完全沒有歲月的痕迹,不知道嫉妒了多少同齡女子,別人卻不知道她為了等范峈如何在自己的身上下功夫的。 

  宮裡的女人擺個小桌,煮個小茶,磕著瓜子都能聊一天的時間。 

  這不,水映嫊就是進宮來陪這位庶妹顯擺的。 

  不過是說些皇上如何如何寵她的話題,從自己宮裡頭拿出一些賞賜的稀罕東西顯擺,讓大伙兒開開眼界。 

  縱然對此不厭其煩,水映嫊仍舊得應付應付。 

  居於後宮的除了水沫凌這位賢妃外,還有幾個大臣的女兒佔據後宮妃位。 

  「姐姐來了!」 

  居於首位的水沫凌朝著進門的水映嫊微微擺了手示意,水映嫊的地位擺在那裡,忍著心裡的那些不舒服朝水沫凌低首道:「見過賢妃娘娘,淑妃娘娘,德妃娘娘……」 

  逐一的行禮過去,將在場有身份的娘娘行了個遍。 

  正是幾位娘娘想要明嘲暗諷幾句,就聽見後園處拐出向公公的身影,尖著嗓子喚來:「皇上駕到!」 

  眾女皆朝著明黃身影行起了大禮,秦謹與水晟邢也是恰巧經過這裡,他們出來此處確實是捷徑。 

  再看看水沫凌的那番作為,就知道特意等在了這裡。 

  秦謹心裡有幾分的不高興,但終究是沒有說什麼。 

  到是水晟邢瞧著水沫凌身上掃視了兩眼,水沫凌方才的那點氣勢哪裡還有。 

  「哥哥。」到是水映嫊在兩人的面前自然得多了。 

  「水小姐也在,朕正要派人尋你,既然進宮了便隨著一道走吧。」秦謹雖然只有十五六歲,但身高也差不多與水晟邢平齊,那樣子並沒有顯得太過年紀小。 

  水映嫊一愣,欣然點道:「是。」 

  水沫凌則是恨恨地跺了跺腳,其餘人也紛紛露出幾許的不滿,也有表面裝得多麼高興的樣子,後宮的女兒如若不披上一張皮,是不可能在這樣人吃人的宮廷里存活的。 

  三人離去后,身後一兩附和著水沫凌的妃子忍不住暗諷道:「賢妃姐姐,您這位嫡姐當真不知好歹,竟敢在您的面前拿喬……」 

  水沫凌不由一股惱衝上來,「夠了。」 

  眾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出聲了。 

  一路上,秦謹對水映嫊直言道:「聽你大哥說水小姐的武功不弱,曾給他搜集過幾次的情報。」 

  水映嫊聽得愣了下,將視線轉向一聲不出的水晟邢身上,在他的暗示下才應道:「只是一些小小情報,只要皇帝上需要,水映嫊願效力。」 

  有些地方,只能是女人去,水晟邢也會冒險讓水映嫊去試一試,當然,前面那幾次都是水映嫊自己要求的。 

  她要修練自己的實力,只有這樣才能超越容天音得到范峈的青睞,但這個效果並沒有發生。所以她心灰意冷,到現在她已經想明白了,她不可能超越容天音。 

  秦謹點了點頭,「朕給你的這個任務或許會隨時要了你的性命……」 

  「皇上儘管吩咐,水映嫊願意去。」水映嫊沒有多想。 

  秦謹朝水晟邢的這邊看了眼,道:「接下去的任務,你大哥會向你明言,只管按著他的安排去做即可。」 

  水映嫊抿著唇頷首。 

  …… 

  齊國與褚國的交界邊境。 

  帥帳內一片沉凝,彷彿是被什麼東西給困擾住了。 

  麾下的這些大員幾乎都是新提拔上來的,且都是秦執親自挑選。 

  壽王府仍舊是原來的人,跟在他身邊的亦是一些老人,不過是多加了一小部分的新人。 

  在秦執的身邊新增了兩名近身護衛,與戴弦等人平起而坐,一個是善於計的黃冥,另一個武功極高的夜離。 

  兩人相較,武功還是夜離首前。 

  子默還是走的暗道,神龍見尾不見首,只有秦執才能招喚。 

  「王爺來了。」 

  如今在朝中,也唯有一個王爺了,壽字早已去掉。 

  但偶爾還是有一些前人喚一聲壽王,畢竟他並沒有剝除這個原始封號。 

  只見一隻手掀開帘子,一道明色的身影緩緩而進,此時秋風正涼,他披著一件同色的披風,臉色雖蒼白卻給人一種極具力量的錯覺。 

  秦執一雙溫冷的黑眸淡淡地掃過眾人,手一擺,風華絕代的臉有著幾分的疲倦感。 

  望著褚國這位位高權重的攝政王,誰也不敢大聲喘氣。 

  這位攝政王的身體雖不太好,可人家的氣勢無端端的迫人,明明沒有很用力的看你,甚至是稱得上溫和,仍舊給人喘不過氣來的壓抑。 

  「大家繼續討論。」 

  秦執朝正位一坐,修長的手輕輕一擺示意大家不必緊張。 

  秦執近年來的手段大家是看到了,在他的手底下做事,相當的有壓力,只肖他一個淡淡的眼神掃過來,你就沒法動彈。 

  縱然有一張令女人神魂顛倒的臉,可仍舊減不去他身上那種溫和卻又冰冷的氣息。 

  彷彿只要他想,就可以催毀一切。 

  「王爺,我們已經連奪了齊國的兩座城池,不該再往前了。」 

  做為秦執麾下大將,李奎絕對是有話語權的,做為大將軍,李奎年紀雖然偏年輕了些,二十三四歲,是年輕了些,但其心細卻是秦執第一任人選,他的敢做敢為更是讓秦執選擇他的原因。 

  秦執溫溫地閉著眼,聲音溫和傳出:「那依李將軍的意思呢。」 

  做為副將的劉守任和黎詹聞言也沉默的贊同了下來,現在他們還不逼得過急了,否則齊國那邊狗急跳牆可就不妙了,而實際上,齊國那位已經怒了。 

  「王爺,我們應當暫且休戰。」 

  幾年來,他們打打停停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休戰整修這兩座城池,之後再戰也不遲。 

  秦執修長的手指不急不徐地扣著桌案,狹長的鳳眼溫冷地凝視著面前沙地上的小旗幟,沒有說話。 

  在眾人為凝結的氣氛抹一把冷汗時,就聽見他緩緩開口:「就依李將軍的意思去辦,休戰可以,但此時不能撤退,下面的操練,就辛苦各位了。」 

  眾人大鬆一口氣,以為這次會一番爭執,不想今日的秦執會如此的爽快。 

  但想想也覺得這是最明智的選擇,是以,他們也就覺得沒有什麼意外了。 

  等秦執一走,帥帳內的氣氛又活躍了起來。 

  他們為了這一場仗準備得太久了,如果不是齊國那邊出了點狀況,他們只怕沒有辦法一口氣拿下對方的兩座城。 

  「李將軍,現在大家也該去放鬆放鬆了,今夜的酒宴就看您的了!」 

  秦執一走,李奎就做為首官,領著下面這些將軍慶祝一番。 

  李奎笑著頷首然後與兩位副將前後出了帥帳,外面草坪上,已經有人練起了摔跤,如果不是有一個攝政王在,他們只怕會玩得更瘋一些。 

  正是他們苦惱著今夜該不該慶賀時,秦執身邊的護衛夜離走了過來。 

  「夜侍衛!」 

  「李將軍,王爺讓大家盡情享受,今夜酒水管足了!」 

  李奎等人聽了不由驚訝后心裡雀躍:「今夜夜侍衛也將方侍衛幾人拉過來好好痛飲一番!」 

  夜離含笑頷首,他們一直同在一個軍營里混,自然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就算李奎不說,他們還是會湊在了一塊喝個痛快的。 

  打了這麼久的仗,好不容易來了一杯酒水,再不喝,等哪一天又上去了可就不一定有命再喝了! 

  戰場就是如此,生死就在一線之間。 

  方拓卻是看不慣夜離的作風,明明是他在王爺面前挑出這事,到了將士們面前卻說是王爺的話,方拓不得不佩服夜離拍馬屁的功夫。 

  當然,這些馬屁是無傷大雅的,甚至是沒有讓王爺知道,所以方拓一直在背後看著,什麼也沒有說。 

  但是夜離這種事做多了,也會被秦執知道,對此,更讓方拓覺得夜離是在討好王爺。 

  夜離的武功是拔尖的,可是這個人,並不太正氣,反而有些邪性,讓方拓相處不下來。 

  戴弦不知從什麼地方走出來,拍了拍方拓的背看著夜離走遠的背影嘆道:「他是王爺親點的人,不必為了這點小事心裡不痛快,再說,他這麼做也是在替王爺與下面的將士打好交道,並沒有任何的損失。」 

  方拓自然知道這樣對王爺是件好事,可是這個人的作派就是讓他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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