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暴發!
【125】暴發!
「你果真不想再看到我。」神策神色淡淡,眼中無波無瀾地看著容天音,像只是問一句無關緊要的話。事實上,容天音想不想,似乎都與他沒有關係的。
他神策就是一個突然闖入她生活的過客罷了,有些東西是不該太過刻入生活里,一旦刻進去了,就變得無法自拔了。
容天音盯著他看了許久,低首,抿緊了唇。
許久后,只聽她自己低沉著聲道:「是,我不想再看到你,所以,有多遠就走多遠,別再回來了。」
「好。」
「……」容天音倏地抬頭,看到的卻只是神策高修而悲愴的背影,張了張口,最終還是吞了回去,她沒立場留他在身邊。
神策當真走了,直接消失在驛宮內,無聲無息的來去,這就是神隱者,天下任他隨意。
她不能,她必須要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
皇宮宮道上,方拓從前面走出,在秦執的身邊低聲說了句,「神隱者已經離開了。」
秦執的步伐微滯,繼而再向前走,漫不經心地道:「王妃去見過他了。」
「王妃見過他后,就離開了齊國皇城了。」方拓觀察了下秦執的神情,再道:「王爺,王妃只怕是發現了什麼,這個時候神隱者走,對我們彼此都是最好的。」
「只要神隱家族的人沒有放棄那個念頭,本王的行動就不會停止,」秦執緩緩開口。
方拓愣了下,眼神閃爍著:「王妃與神隱者之間的交情……」
秦執臉色一寒,方拓後面的話哪裡再敢說出來,本來王爺就是因為王妃和神隱者之間的交情深才這麼做的。
在愛的面前,每個人都是自私的,就是他們的王爺也在所避免的。
容天音沒有入壽王府之前,誰也不敢想像秦執如今這般為了一個女子如此的瘋狂,要殺神隱者這種事,天下間又有誰敢想?只怕也唯有秦執敢想吧。
方拓用複雜的目光看著秦執的側影,對王爺此舉,他們做屬下的並沒有阻止。
容天音好不容易等到秦執回驛宮,低聲嘆氣的說神策離開的事。
「秦執,你說我是不是太絕情了?巫婆畢竟是為了我才來齊國的,」容天音趴在桌上,看著秦執有一下沒一下的練著字,一雙烏溜溜的眼睛正瞅著秦執每個表情。
秦執寫了一個字,停筆看著她,容天音靜靜瞅著不松。
「他離開也是好的,」秦執放下笑,溫聲道:「他是天下崇高的神權者,與我們站在一起始終是有些過於扎眼了,為夫是個自私的人,對他的離開心裡是高興的,因為他不會再威脅到小音的生命安全。」
因為他,所以容天音才會受到神隱家族的追殺。
容天音瞅著他老半天,也沒有說別的話,就退開一邊,拿起一本書就隨意翻看了起來。
秦執的眉頭一皺,有些不習慣如此安靜的容天音,卻沒有多問低首繼續他的練字。
只是秦執練了半天,容天音仍舊沒有開口的意思,還當著他的面發起了呆。
一道低低的嘆息由他嘴裡吐出,「小音若當真放不下,大可去將人追回來。」
「追回來?」容天音失笑:「你肯?」
「為夫自然是不贊成的。」
「既然是這樣,那又何必去做這些沒有意義的事?」
既然沒有放不下,為何如此的魂不守舍?
容天音蹦到了他的面前,賊兮兮地道:「老實告訴我,你準備要做什麼?」
「為夫又能做些什麼?」秦執輕笑。
「你這幾天一直進宮查那件事,卻無進展,敢說你沒有在打主意。」
難道方才她一直在想這個問題?秦執覺得自己有些高估容天音了,她又如何會把自己弄得如此深沉?是他多想了,神策的離開根本就對她沒有任何的影響。
「小音想知道?」
「你又有什麼條件?」
「小音如此了解為夫,卻為何還要問,豈不是自個送上門來!」
「又在我面前裝深沉,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搞什麼,你把平西王勸走,到了他自己的地盤又是一番小動作,你可別告訴我你要和諸葛猶對著干,將他拉下來換平西王來做這個皇帝。」容天音撫了撫額,再道:「平西王不適合做皇帝。」
「哦?」秦執不由來了興趣,「小音又知道平西王不適合?」
「就是不適合,」容天音覺得爭來爭去的,麻煩!再說,這裡是齊國,並不是褚國,秦執就不該淌齊國的渾水,只會增加他的負擔。
「不一定。」秦執道。
秦執想要做其他她可不管,可是要和諸葛猶對著干,絕對是沒有好處,而且又麻煩。
容天音覺得他們應該離麻煩越遠越好,最好是什麼也不要管,和諸葛猶這個人完完全全的脫離,才是她所願。
現在秦執卻要在齊國這裡面大動干戈,可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容天音的這種勸告,卻讓秦執誤會了。
「小音是害怕為夫對諸葛猶不利?」
「諸葛猶與我無關緊要,我只是擔心你會吃虧。」
這更不得了,妻子質疑了自己的能力,秦執覺得有必要讓她看看,到底是諸葛猶厲害,還是他秦執厲害。
「我這麼做,自有自己的把握。」
「你先是插手了闕氏的事,再陷入平西王與諸葛猶之間的爭權奪勢的動作里,秦執,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他要幹什麼?
他只是想讓諸葛猶明白,他秦執可以護她,可以不受你諸葛猶的制壓。
「我並不是想幹什麼,如若我們不動,諸葛猶絕不會輕易的讓我們離開齊國,」秦執握住她的手,望著她說道。
容天音知道,現在他們只是沒有離開,等他們離開的那天,只怕等著他們的會是下一關的為難,她了解諸葛猶的為人。
是那種自己得不到寧毀的人,現在的平靜,不代表後面不會發生任何可能性的事。
「我不會讓他得逞的。」
「我相信小音,只是,我是你的男人,如若連這點也讓你來解決,我又何以配做你的夫君?」
容天音臉微紅,沉默。
秦執從身後輕輕擁住了她,「在山裡的那段日子,是為夫最開心的日子。等所有的事都過去了,我們尋一處美好的秀山之地隱居下來,小音覺得可好?」
那樣的日子自然是讓人神往,她在想,他們真的有那麼一天嗎?
「希望那個時候你還記得這個承諾。」
秦執輕輕而笑,攜著她的手來到矮榻邊坐下,容天音則是被拉著坐在他的腿上。
兩人趁著午後這空閑,靜靜地靠在一起,直到容天音熱得受不了秦執才鬆手作罷。
*
龍浮城。
嘉平郡主跟著一條黑影一路出了龍浮城門,直到出了龍浮城的範圍,直朝著皇城的方向跑,嘉平郡主就覺得事有蹊蹺,由於好奇心勝,嘉平郡主正緊緊跟著過去。
卻不知道,龍浮城內,平西王已經急得冒青筋。
皇后的事仍舊無頭緒的進展著,秦執與齊國的官員周|旋著,容天音也沒有閑著。
自那天神策離開驛宮后,她就心裡不舒服,因為總覺得欠了神策什麼似的。
怎麼會這樣?
「錚」的一聲清吟,寂靜的夜幕忽然有了生氣,指尖劃過,十六箏弦匯成流水奔騰,湘女的歌,湘江的曲,哀箏一弄,青鳥不傳雲外信,丁香空結雨中愁。
拔劍,長劍如水,映出秀美的眉,有種清冷的雅緻,凝著隱約的懶散悠閑。
容天音翻入醉風樓的後院牆,端是看到院中如此一景,不由愣愣怔怔在原地。
良久,容天音才回了魂走過去,偌大的空院里,只有一把琴,和一個人,一劍!
洒然而動,或柔或剛!
好功夫!
容天音都忍不住在心裡嘆出聲來。
劍收琴動,琴止劍舞!
麗影綽綽而忙,看得人目瞪口呆,容天音第一次看到一個人可以同時舞劍又撫琴的。
動作優美,不慌不忙的,剎是好看!
「柳姑娘這劍舞得美,琴撫得動聽!如此才女,實在是世間少見!」
「壽王妃妙贊了!」柳芙早就察覺到了她的到來,會大大方方走她牆頭的人,除了褚國壽王妃外,就沒有別人了。
「神策來找過你了?」容天音見她收劍拭香汗,當即開口。
柳芙拭汗的動作一頓,「你來此,便就是問這個?」
「他沒有走,是嗎?」
「既然你知道了,又何須再問我?」柳芙搖首一笑,聲音有無奈。
「我惹他生氣了,」容天音道。
柳芙一愣,驚訝道:「神隱者絕七情六慾,怎會生氣?」
「可是他真的生氣了,」容天音雙肩一垂,「他不是神仙,又怎麼可能絕了七情六慾。」
「我們看到的,卻是絕了七情六慾的神隱者。」
容天音摸摸鼻:「如果你看到他,就讓他離開齊國吧。」
「為何讓他離去?」
「因為……」
「天下盡在他腳下,他去哪便是哪,沒有人可以阻止得了,也沒有人可以左右他的去留,壽王妃還不明白嗎?神隱者不可能會按著另外一個人的意願而去附和。」
容天音張了張嘴,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難道她認識的神策不是真的神策?
為何從柳芙的嘴裡聽到的,卻是另外一個神策?
「如果他不走,事情會變得很糟糕。」
「事情早已變得很糟糕了。」
容天音沉默。
可不是,現在他們都被迫入這深深的旋渦里了。
「我會很快離開齊國,」柳芙突然說了這麼句話。
容天音抬頭看她。
「這是他的命令,所以,我必須走了。」鋒利的劍被她利落一收,溫雅對她笑道。
和柳芙相處讓容天音覺得十分的舒服,她們雖然沒有認識多久,可是容天音卻覺得柳芙和以往她認識的人中有很大的不同。
柳芙漂亮,溫雅,善解人意,相處起來讓人覺得很舒服,不會有壓力。
「他——」
容天音知道她沒有立場去問更深一層的話。
「如若你想知道,何不去親自問他?」柳芙溫和笑道:「你是第一個讓他破例的人,更是讓他變得不一樣的人,你在他心中,是不同的。天下人他可以同仁,可是你,卻不行。」
容天音愣愣地站著,柳芙已經收了琴和劍款款轉身離去。
柳芙這話,又是想告訴她什麼?
為何事情突然間變得這麼複雜?難道她和神策之間變回以前那樣不好嗎?
夜色正濃,醉風樓內一道纖影緩緩而出。
迎著關外方向,柳芙身背著一把琴與劍,一身空行入林間後方的山體前。
高坡之上,一道白髮素衣的男子正負手而立,柳芙緩步走到他的身後,離他后一步站著,與他同看一個方向。
「神隱者且保重,芙兒這就去了。」
沒等她轉開身,方才那一動不動的人回過頭來,「她可好。」
柳芙瞪了瞪眼,許久才慢慢壓住心底的那點翻騰心緒。
「她後悔了。」
神策淡淡地看著她,等著她的下文。
被這樣無波無瀾的眼睛看著,柳芙覺得很有壓力,因為裡邊沒有半點人類的感情,淡得連你都不知道這雙眼是否能看得見世間萬物的美好。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卻對一個叫做容天音的女子動了心,破了例。
「她後悔將您趕走,她去過醉風樓打聽過您的事,」柳芙低首,「柳芙並未告知她。」
素色的袖子一擺。
柳芙沖其做了一個行禮手勢,彎腰退後數步轉身沿著剛剛的方向離開,離開了齊國。
齊國少了一個醉風樓花魁,誰也不知道她一夜之間去了何處,為何又突然消失。
*
嘉平郡主被抓了,她覺得自己不是倒霉,是愚蠢,明明知道那個人是故意引她出龍浮城的,卻還是忍不住好奇心跑了出來,現在連抓她的那個人都不知道是誰。
被關在黑暗的屋子裡,想逃逃不掉,想喊也無人聽得見。
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蘭蔻佟關上暗窗,身後是闕修。
「這次能夠成功抓住嘉平郡主,全是你的功勞。」
對闕修的奉承,蘭蔻佟一點高興也沒有,冷冷地道:「你讓我將這個女人抓來,又想幹什麼?她似乎對我們並沒有任何的利害關係。」
「你錯了,嘉平郡主是平西王的心頭肉,寶貝得緊。」
蘭蔻佟揚眉,可這與他們的計劃有什麼連繫?
似看出蘭蔻佟的疑惑,笑道:「莫要忘了,嘉平郡主是容天音的徒弟,而秦執也介入了平西王與銳帝之間的爭鬥,一個他國王爺介入齊國的內部鬥爭,你以為齊國的眾臣會允許?」
蘭蔻佟秀眉一蹙,「你是想將事情搞大?」
「真聰明!」闕修伸手颳了下蘭蔻佟的瓊鼻,蘭蔻佟厭煩避開,「只要齊國人對褚國壽王忌憚了,那麼就會想方設法的讓他從齊國里消失。」
蘭蔻佟明白他的意思,可是,他又想如何利用這個嘉平郡主?
蘭蔻佟見識過秦執的絕情,不可能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放棄一些東西,至於容天音,只怕更不可能為了一個嘉平郡主妥協他們。
「齊國會暗殺他。」
「怎麼,心疼了?」闕修戲謔道。
「不,我怎麼可能會心疼,我恨不得他們不得好死。」
闕修勾唇,「最好是這樣。」
*
皇宮。
諸葛猶犀利的眉鋒高高地揚起,望著下首彙報的闕修。
「你說,你將嘉平郡主給擒獲了?」
「正是。」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諸葛猶漫不經心地問。
「昨日微臣才將其擒獲,陛下且放心,嘉平郡主被微臣安排在一個很隱蔽的地方,除了微臣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
諸葛猶如墨的冷眸徒然一眯,危險的視線在闕修的身上掃射著。
私自將嘉平郡主擒住,現在卻明著說除了他沒有其他人知道嘉平郡主在何處,就算不是他諸葛猶抓的人,最後,平西王還是直接懷疑到他諸葛猶的身上。
闕修是想要用這個威脅他諸葛猶,還是想要利用這一點達到別的目的?
諸葛猶松著身體,緩緩地靠入砒椅內,眼睛正高深莫測地打量著低首的闕修。
闕修低下的唇角微微一斜勾,就像是捏住了帝王的把柄,有些事情盡可控制在他闕修的手中。
「如此,就辛苦闕愛卿了。」
銳帝並沒有提要見人,更沒有讓闕修轉交嘉平郡主。
只要利用了嘉平郡主,平西王這一關不怕不能破除。
闕修以為自己手上握有籌碼了,諸葛猶就會對他鬆口,甚至是滿足於他任何條件,不想只得到這麼一句不咸不淡的話,之後就沒有了下文。
這到底怎麼回事?完全沒有安著他的想法去發展。
諸葛猶冷冷地擺手,「闕愛卿若是無事,且退下罷。」
闕修失魂落魄地道:「微臣告退!」
諸葛猶看著退出去的身影,眼中寸寸成冰。
「胃口到是越來越大了,只是不知道這塊肥肉你能不能一口吞得進去。」語罷,諸葛猶長身一起,對著殿門一喊,「來人。」
殿門外馬上走進一名侍衛,「陛下請吩咐!」
「秘密告訴平西王,就說嘉平郡主如今就在闕氏的手裡,由闕修親自看管。」
侍衛重重應了一聲是便去了。
諸葛猶負手站了好一會兒,又將身邊的太監叫了進來,把丞相請了過來詢問了一番壽王這幾天的動作,發現秦執除了老老實實的查實皇后中毒一事外,並無其他的異舉。
到是驛宮那邊的人來報說神隱者已經離開了驛宮,不知去向。
神隱者的去向,才是值得深究的,神隱者就是一枚移動式的定時炸彈,隨時會暴發出令人意想不到的破壞力。
但凡神隱者一舉一動,天下人觀於眼。
他們的一言一行也同時影響著天下大局,算來,神隱者已經很久沒有現出預言了。
是否這次神隱者的神秘消失會給天下帶來另一番的災禍?
平西王接到銳帝傳達的消息,自然也有秦執另一手的消息,是以,傳給平西王正是傳給了秦執,至於兩個人要如何做,就不得而知了。
容天音對皇宮的動靜向來觀注,知道秦執身邊有不少人在活動,如若不是這次來齊國,容天音對秦執背後的那些隱藏高手還真的一無所知,有時候秦執的一個大動作,或是出乎意料的動作,都會讓容天音很懷疑自己是否看走了眼。
秦執,要比神隱者可怕得多,如若不是她的男人,是敵人,她容天音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連諸葛猶這樣的現代人都沒法看透秦執的一舉一動,如此的人,又怎會是泛泛之輩。
「嘉平郡主被闕修抓了起來,本不應告訴你的,為夫知道你遲早是會知道的,」所以,由他來告訴她,才是最好的。
容天音正取葯的動作微微一滯,繼而又繼續,「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平西王如今已經重新進了皇城,他這算是自投羅網?沒想到平西王疼女兒疼到如此境地,竟不顧千萬將士的死活。」
平西王的舉動,不禁讓容天音想到了褚國的父親,平西王與容侯或許還真的有些相像。
「平西王自有自己的衡量。」
容天音不由疑惑看向秦執,「哦?你這麼鎮定,莫不是有了什麼好法子在身後等著施展?」這個很有可能!
秦執不由搖頭,「小音對夫如此了解?」
「我並不了解你。」
「只要小音想,為夫並不介意讓小音知道得更多。」
「比如你之前想要對我說的話,是否不必回到褚國就可以告訴我了?」容天音戲謔一笑。
秦執又愛又恨地捏住了她挺直的鼻子,一手環住她的腰身,將她拉到懷裡,「為夫的小音何時也這般斤斤計較了?」
「斤斤計較?」容天音嘖聲一笑,「秦執你自己到底有多少事瞞著我,心裡想必十分清楚吧。」
被她一雙明眸一瞬不瞬地盯著,秦執唯有低低一嘆息:「只要這件事過了,為夫會向夫人老實交待的!」
容天音勾唇而笑,輕巧地推開了他,旋身回到位置上。
「交待就不必了,我現在只想知道你說的這件事是指什麼?」
「不用多久,夫人便知了!」
「德性!」容天音對天翻白眼。
秦執鍥而不捨上前,彎腰將她抱在懷裡,而他則是坐著。
容天音:「……」
悠閑的日子總是過得那麼快,在不經意之間,有些事情隨著寧靜慢慢推動著。
一夜間,平西王帶兵入城,憤怒而奮勇。
如果平西王大膽帶兵入皇城是個衝動,那麼闕氏被人洗殺又算是怎麼回事?更讓人震驚的是,皇宮軍機布署圖被盜不說,數名大臣被牽制在外,家中妻兒被活捉不知去向,只有秘密人物捎來話,讓他們聽從指揮,否則讓他們家中妻兒老小的命。
如此強盜的做法,也不知道是何人才會做得出來。
諸葛猶在滿腔的震怒下死死地壓制著身體的躁動,必須冷靜的分析事情到底為何會走向這一步。
唯一的解釋就是,秦執!
那幾天秦執幾乎是在泡在宮中,走動各處。
在那樣的情況下,秦執竟然無聲無息的布署好了一切,他果然是小看了秦執。
一夜之間暴亂,令皇城高官惶惑不安了起來,到了最後關頭,那些起作用的官員卻被牽制在外面,完全不能動彈分毫。
闕氏血染成河,平西王欲要破城而入,大批軍馬已然悄無聲息的來到了城下,而事先,他們竟然不知道平西王的背後出現一支龐大的軍隊。
到底是誰將假消息報了進來?
諸葛猶憤怒,可如今於事無補,只能冷靜再冷靜。
軍機布署圖被盜,那更是齊國|軍事大事,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的軍機布署圖。
圖中有皇宮各個方向的暗道設計圖,還有一些軍事秘密也藏於其中,除非你短時間內重新移動皇宮地面上,地下的布署,否則失去布署圖那絕對是必須得找回來。
若是讓敵國人盜了去,只怕事情會往更壞的方向發展。
齊國內部剛剛經過一場大血洗,正是元氣大傷的時候,諸葛猶許多實權都被分割著,正是集收的時候,卻將容天音這樣的人招惹進來,也不知道是他太過自信了,還是太過愚蠢了。
事情已經暴發了,今夜將會是一個不眠夜。
當然,這只是對他們而言。
驛宮之內,秦執正對月飲著香茶,容天音正趴在桌上,對著當空的月色無聊又鬱悶。
外面的動靜那麼大,她想不知道都難。
只是秦執卻還能悠閑自在的坐在這裡吃茶,外面的風吹草動完全與他無關緊要。
「今夜的事,當真與你無關?」
秦執無聲輕笑,「小音以為呢?」
「我才不信完全與你無關,你那幾天頻頻進出皇宮,必然是做了什麼手腳了吧。齊國內部本來就不穩,經過你這麼一插手,只怕以後諸葛猶以後就難再起身了。不過,秦執,你太小看諸葛猶了。」容天音頓了頓,「就算你將齊國攪得烏煙瘴氣,他也有辦法在最快的時間內恢復過來,到時候,你就不怕他記恨於你?」
「小音為何獨對他如此有信心?」聲音裡帶著濃濃的酸味。
容天音嘖地笑了聲,「不是對他有信心,而是一種了解。」
秦執更加不高興了。
「別不信,你可以試試看。」
秦執發出一聲嘆息聲,「小音就不應該對為夫有些信心嗎?」
「你?我當然是相信了,只是,有很多東西並不是單憑相信就可以解決的,我是怕以後你們鬧得水火不溶,到時候受苦的又會是誰?」
「小音如此憂國憂民,實乃為夫之幸,褚國之運!」
「少給我貧嘴!」
「為夫所言,句句肺腑。」
「闕氏這樣受累,你就不怕闕越吃虧?」容天音實在不懂,這些人為何說打就打,說殺就殺,完全不顧念半點恩情。
秦執卻是神秘一笑,「闕越自有他自保的法子。」
「闕氏的人要是死光了,你讓他自保有何用處?」容天音其實是有些擔心,「若是往後闕越置你不理,你又當如何?」
別忘了,秦執身上的病由闕越這個神醫操勞著呢,萬一出了什麼事,闕越翻臉成了敵人,她又要去哪裡找一個和闕越一樣厲害的神醫?
秦執溫柔道:「為夫身邊不是還有小音嗎?」
「我只能治標,不能治本。」容天音知道自己的斤量有多少。
「只要小音在,便是我最好的良藥。」
「萬一有一天我不在了呢?」容天音看著他。
秦執喃喃道:「不會不在的,小音答應過為夫的。」
容天音到是不說話了,秦執這樣,她怎麼可能說得出那些傷人的話。
闕越是他另一道保障,容天音只希望他能夠珍惜一些,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做絕了,不能說翻臉就翻臉。
*
丑時三刻。
諸葛猶帶著滿身欲要暴發的戾氣來到了城門口,闕氏交由闕越去解決。
軍機布署圖已經派暗衛追尋,至於有沒有效果,就看他們有沒有那個運氣抓到人了。
平西王帶著大軍入城來,顧名思義是要救女兒,可真正的做法卻是要震壓諸葛猶的帝威。
這種完全不把帝王放在眼裡的權臣,自古來就沒少見,平西王也不是第一個,更不是最後一個。
在城牆上,諸葛猶與平西王一上一下的對峙,官面話說了一連串。
正是銳帝積壓著陰森森的黑氣站在城門上與平西王交涉之時,秦執與容天音便駕著馬車出了驛宮朝闕氏而去。
容天音知道秦執是想要救出嘉平郡主送給平西王一個人情,或者正確的來說,秦執也不過是借著這個勢,給諸葛猶製造更多的內亂和麻煩。
他要讓諸葛猶在以後的日子裡沒有時間去想著容天音的事,而秦執這個想法,容天音並不知曉。
秦執一旦怒了,破壞力也不是一般的弱。
這一次,足以證明了他的能力。
在齊國內,隨著他攪風攪雨,就差沒有隻手遮天了。
「真想掰開你的腦袋,看看裡邊到底長成什麼樣子,在齊國里你也敢做這些驚天動地的事,你說,我是該誇你還是該損你?」
看著晃頭晃腦的容天音,秦執笑得溫柔,「小音想誇便誇,想損便損,為夫皆會接受!」
容天音只能在心裡默默吐槽,早晚有一天他的仇家會遍布整個天下!
想想那情形,容天音頭都大。
而事實上,報應馬上就要降臨!
夫妻二人站在靜悄悄的闕氏門前,守門的早就被抹了脖子,裡邊也沒有了動靜。
容天音回頭看了秦執一眼,「我們就這麼進去?」
秦執微笑頷首。
容天音摸摸鼻,「希望你不要將事情越弄越糟糕才好。」
死人,到處都是死人!
還有一灘灘的死水流淌著,在搖搖晃晃的燈光下,晃著觸目驚心的光澤。
好好的闕氏突然間變成了死屍場地,鬼氣森森,除了他們就沒有活的。
秦執站定在一處院落里,望著滿地的屍體就沒再動作了,那手輕輕負於後,彷彿他站著的地方是一塊鳥語花香的好地方,正是容天音懷疑他是不是又在裝逼時,就聽見他悠揚的聲音傳出,「神隱者的悲天憫人,實在令本王感觸極深!」
神隱者,神策!
容天音倏地抬頭四下顧望……
沒有人!
四周突然靜得出奇,連一點風也沒有。
詭異的氣壓在安靜的院子里慢慢凝聚,直迫得人無法喘息。
「嗤!」
突地,一道凌厲的指風朝著秦執面門衝來!
容天音抬頭看著突然出現在牆上的素衣白髮男子,只見他輕輕一彈指間就對著秦執攻擊來。
那一刻,容天音的心倏然而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