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她的身世。
【110】她的身世。
諸葛猶在驛宮居下后的一舉一動都在禇國的盯視下,誰都猜測不到齊國皇帝是以怎樣篤定自己安全的情況下來禇國的。
在諸葛猶的身邊確實是有許多的暗影,但這不足以保證他的安全來去。
其實不然,諸葛猶就是利用了人的一種心理,他武不如人,卻是極其專研心理戰術。
「皇上,到了!」
一侍女伸手掀開帘子一角,迎著風雪的馬車內探出一道暗色的身影。
綉著暗紋身的靴子踏在雪積上,咯吱一聲響,沒等那人站定,身後一柄竹傘撐過頂來,因為主人身量極高,身後人也微舉著手臂地不至於讓主子淋到了雪。
「就是這裡了?」
「是這裡,神隱者自來禇國后便一直居於此,禇國雖不歡迎他,可待他卻如座上貴賓!」撐著傘的勁衣男子低首著道,一邊跟上他的腳步。
諸葛猶一行人出了皇城,蒼海城就已經收到了消息,神隱者不屬於禇國人,自然不可能出門迎接這位齊國皇帝,是以,只有范峈領著欽天監的官員在伏誅塔大門前迎接。
迎著風雪,范峈終於是再次見到這位齊國皇帝。
花燈會那一瞥,他便知道這個皇帝當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現在皇帝將其交到這邊來,確有幾分難為他的,但范峈是誰?若是沒有本事,如今也不會坐在這樣的位置了。
「齊國皇帝駕臨,有失遠迎……」范峈一邊說著官面上的話,一邊將齊國皇帝迎進伏誅塔內。
諸葛猶目不斜視地跟著范峈入門,對范峈的性格諸葛猶也是一眼看透了,這樣的人,你最好是不要與其拐彎抹角的,否則繞過兩三天都不會繞到正題去。
是以,諸葛猶進門就直接指名說要見誰誰,「朕來,是來見神隱者,還望范祀司引見。」
話雖是說得客氣,可語氣卻是一點也不客氣的令范峈帶路前去見神隱者。
神隱者居於伏誅塔沒錯,可也不是誰想見便見得了的,就是范峈要見人也得通報一聲。
你雖是皇帝,可沒有理由一進門就讓你見神隱者,就算是禇國皇帝過來了,也得等一等。
諸葛猶這話一出來,范峈便淡冷地笑道:「齊國皇帝有所不知,神隱者雖居於伏誅塔,可他的人卻並不是我等想見便見的,幾次我禇國陛下相請數次便不能請動,齊國皇帝遠道而來,或許神隱者會賣這個面子也不一定。」
言罷,范峈皮笑肉不笑地將人引向一條長長的廊道。
站在廊道的盡頭,范峈便識趣地退開幾步,指著那道高高的鐵門,「神隱者便居於祭祀台,如若想見便請齊國皇帝親自相請了,范某實在無能為力。」
想讓他范峈做事,那便極少的可能。
看著禇國傲嬌的祀司大人,諸葛猶身邊的人不由蹙緊了眉,這算什麼待客之道?他們禇國根本就沒有將他們齊國放在眼裡。
隨著齊國國君來的還有齊國一兩個大臣,面對祀司的無禮和冷落實在是惱怒,但這兒是范峈的地方,禇國祭祀台又是一個神聖的存在,再說,裡邊坐著的人是神隱者,不是別人。
在這些因素下,齊國人哪裡還敢做多餘的事,說得罪人的話。
諸葛猶到是比身後的人沉得住氣,完全不顯露自己的情緒,范峈站在後幾步觀察著這位齊國皇帝,昨夜宴席他並未出席,並不知道聯姻的結果如何,范峈也並不太關心這些。
「既是如此,請神隱者相見吧。」諸葛猶淡淡地一擺手,聲音平靜地說。
身邊的一個侍衛上前,對著門揚聲道:「齊國來訪,還請神隱者出門相見!」
范峈兩手微擺放在身前,聽到這人的話,不由抿了唇向上望了眼,姿態十分閑散。
心裡卻冷笑。
你這樣請神隱者出門?是不是有毛病?
果然,裡邊一點動靜也沒有,完全不給你一點反應。
諸葛猶朝著侍衛蹙眉,侍衛似乎也知道自己說話方式弄錯了,對著門又道:「齊國誠心拜訪神隱者,還請神隱者允與一面相見!」
態度恭謹了許多,將他們齊國壓抵了一些勢。
范峈覺得這個皇帝能屈能伸,果然是個難得的皇帝。可就是這樣的一個皇帝,才更讓范峈起了防範之心,如此能忍的皇帝,可不是好拿捏的。
「啪!」
在侍衛話剛落時,一塊冰凌朝著侍衛頭頂一砸下來!
眾人大驚!
被砸中的侍衛驚得一抬頭,竟然被砸到了?由侍衛的眼神看來,他的武功也是相當不弱的,是以,在這冰凌砸下來時,他震驚得在心裡翻湧著駭浪。
牆上什麼都沒有,冰凌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飛來的,左右環顧,竟也找不到半點可疑之處。
於是眾人一至認為是裡邊的神隱者砸出來的,只是,神隱者有這麼幼稚嗎?
就是范峈守在這裡如此之久,也從不知神隱者竟然如此的……呃,活潑!
在驚疑過後在諸葛猶的示意下再次叫門,這次又一記冰凌重重砸了下來。
眾人急急狼狽一退,黑著臉四下觀望。
而祭祀台。
一頭白髮的神隱者正一手微負在後,一手微攏著袖口,看著胡鬧的嬌影,沒有溫度的眼慢慢落在他腳邊已經不成形的毛毛蟲花燈上。
其實,花燈真的很醜。
在女子非得逼問他漂不漂亮時,他首次違心的說出謊言來。
他說,漂亮。
「讓你叫,讓你叫!」容天音從這個方向朝外面砸著冰凌,根據著聲音的計算砸出了冰凌。
外面的聲音停下了,容天音拍拍手,回頭:「禮物已經送上了,巫婆,我回去了!別說我來過這裡!」
盯著少女那笑彎的眼睛,他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容天音視線掃了眼台上的那盞花燈,微揚高聲音:「巫婆,別弄丟了,這可是我賄賂你的禮物!」
神策淡淡地看著她,不,應該是看著天際,對她的話置若罔聞。
「德性!」容天音見他裝逼的樣子,忍不住吐槽了句,然後彎腰抓了一把冰雪朝他方向扔去,這次他接住了,碎在了手心裡,然後又淡然地負手而立,還是剛剛的那個姿勢,若不是祭祀台上那點雪水,容天音都懷疑他到底有沒有動過了。
「我真走了,改天再來看你。還有,那天謝了!」
謝什麼?他不知道。
謝他出現了,謝他願意陪她去看花燈!謝他願意交她這個朋友!
直到少女從另一面牆離開,他都沒有動一下,等外面的聲音再次響起時,只見他袖風輕輕向後一掃,躺在他腳邊的花燈便到了手中,然後我們高高在上,如神般的神隱者破天荒詳端起了醜態的花燈,對外面一聲又一聲求見話置若罔聞。
她似乎不太喜歡那個齊國人……
這個她,自然是指離去的那個。
「皇上,神隱者只怕不在祭祀台內,不如……」侍衛都覺得丟臉了。
可是諸葛猶卻搖了搖頭,面色如常地讓侍衛繼續。
無奈,侍衛只好再接再厲!
神策將花燈送進了自己的屋子,然後再踱回祭祀台前,見齊國人仍舊沒有退意,一手負手,一手淡淡地掐算著指腹,待他放下手,又遂靜立半晌,在外面人沒有停歇的意思,也知道就算現在不見,往後也是要見的。
范峈已經開始佩服這位皇帝的忍耐性了,那表情收放得簡直是完美。
諸葛猶站在門前,靜立著,完全沒有蒙生一絲一毫的退意。
神策袖風淡然一揮,一道霸勁風撞在閘門上。
外面的人被這股霸勁之風震得猛然朝後一退,若非侍衛的武功高,只怕被生生震碎心脈不可。
門慢慢打開,發出厚重的聲音。
大門是對著祭祀台的,而那如神一般的人則是靜立在祭祀台之上,面朝著門外眾人,眼下路是一片白豈豈,天空還飄著不小的雪花!
那一頭白髮,猶是凄然絕美!
門突兀一開,對上高高在上的神隱者時,眾人一愣竟忘了反應。
諸葛猶先是回了視,站到前面就緩步而入,侍衛回過神來馬上給諸葛猶撐上傘,擋去風雪。
「神隱者好神功!」就剛剛一袖子,足以顯示出他的強來。
沒情感,後盾強大,武功高深莫測,相術天下猶如神一般的存在,他就是那種站在高位上受人膜拜的神!
就是諸葛猶這樣經歷著兩世的人也會生出那樣的感覺,走到祭祀台前,不由停下了步伐,然後以仰望的姿態看著上首的白髮嫡仙。
「神隱者,」范峈跟在身後來,朝著神策的方向作揖,「齊國皇帝對神隱者仰仗許久,特來拜會。」
神策像尊神像似的站在那裡,彷彿眼前一群人都是冰冷的風雪,誰也不看,誰也不理。
諸葛猶笑道:「就在昨夜,朕已領會到了神隱者那句話的意思了。」
聽到這句話,神策才緩緩的看過來,無半絲情感的眼神落在諸葛猶身上,待著他的下文。
成功的將神策的目光引過來的諸葛猶微微一笑,狷狂的眼神帶著濃濃捕獵的攻擊深黑,正如容天音所覺得那樣,這個人的眼神像足了野獸。
如果是其他人,會對此人一番估量,可是神策根本就不用,只須要淡淡一掃,足以將他那狷狂的氣勢打壓下去。
「前世情債,今生來還,只有這樣的一句話,才更適合朕!」
「確有些道理,」他淡淡道,「情,是你生生世世難渡的劫,不論你經歷多少次輪迴,下場都是一樣。」
諸葛猶挑眉,對這話很不滿。
「我命不由天,由我,那麼且看看是朕顛覆了這天下,還是天下顛覆了朕。」
「顛覆你的是她,不是天下。天下因她而覆,你卻因她覆天下。」
諸葛猶面露狠戾,「神鬼之說,朕向來不信。」
「在下算的不是神鬼,是命輪的運轉。」
諸葛猶眼眸一眯,「神隱者可敢與朕相賭?」
神策沒看他,完全不再理會他。
「神隱者算盡天下人,又何曾算過自己?就不怕將來的命運握於人手?」
神策神魂一震,表面上卻仍舊是一點未有波動,像是聽到了一句廢話。
「朕只是想請神隱者,莫要插手天下事,如若不然便違背了你們神隱者的規矩了。」諸葛猶知道古人最是守那些死死道道,說白了,就是古板守舊,不知變通。
但是神隱者接下來給他說的一句彼為打擊的一句話。
「在下並不受人制,來去自如,天下事掌於掌中。在下確實不參與天下事,身為神隱者,卻不得不為天下所生。命輪握在手,自然要淪入天下事。銳帝的要求,請恕在下無法答應。」
所有人都愕住了。
這,這算什麼?
諸葛猶突然想起容天音那句話,「不要將這裡的人當成傻子。」
確實,眼前這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人,可不就是那麼好胡弄嗎?
神策手一負,身形突地一起,踏著落雪凌空疾去,不過眨眼間便消失在祭祀台內,哪裡還有什麼神隱者的身影。
他們的對話,智商不高的根本就聽不懂,就是范峈也只是聽得半懂不懂的。
這個齊國皇帝到是令人意外,竟能與神隱者論下這般長的句子。
諸葛猶知道今日的談話只能到這裡了,眯微著黑瞳,手一擺,「回。」
「送齊國皇帝……」
諸葛猶突然回頭,淡冷地道:「在來之前,朕取一銳字,雖未公布天下,既然神隱者已經叫出口,往後還請范祀司傳達。」
范峈眉微挑,齊國帝王的號還輪不到他來宣傳吧。
「銳帝請!」范峈一擺手,順勢叫出他的帝號。
送走了齊國眾人,皇帝的人便將祭祀台的情況呈上了大殿。
皇帝冷然一笑,便不再理會。
「這個她,希望不是朕所想的那個她。」
諸葛猶和神隱者之間的對話清清楚楚的傳過來了,一句不差的寫進了摺子。
秦聞盯著摺子里那句極是犀利的一句話:天下因她而覆,你卻因她覆天下。
「啪!」
皇帝眸瞳一縮,果然留下她就是個變數嗎?
用力揉搓著太陽穴,有種深深的疲倦感。
所有人都不知道,神策還有一句話沒有道出口。
*
「諸葛猶去找巫婆了,王爺,你說,諸葛猶是不是太過異想天開了?是我先和巫婆做的朋友,現在他想要橫插一杠,簡直是太無恥了。」
回到王府的容天音對著秦執叨嘮起了早上所見的,她去蒼海城的事並沒有瞞著秦執。
本來心裡就不太好的秦執聽到她的抱怨,那點不滿也就煙消雲散了。
他不怪她去找神策,可是神策就是一個危險的男人,此時太過靠近他對她並沒有好處,當然,秦執自己也是有私心的,神策是個出色的相術師,任何事皆在他掌握中,如果他真對容天音動了凡心,只怕誰也不是他的對手吧。
容天音並不知道秦執在心裡妄自菲薄,糾結於諸葛猶去找神策的目的。
「要不,我們派人打入他們的內部,拿到一手的消息!我總覺得諸葛猶來禇國絕對不簡單,我們還是早做防範為好。」容天音並不敢說,這是她出於對他的熟悉。
如果他不在禇國做點什麼,只怕不會輕易離去,她太了解他了。
「小音,這些事……」
「你不懂,諸葛猶這個人陰險得很,最喜歡算計人了。我覺得他肯定又要整出什麼幺蛾子了,不行,我還是以防個萬一。」自顧自說的容天音已經離開了清築院。
秦執愣愣地看著容天音直接將他忽視了。
「王爺,王妃也是太擔心您了,」方拓覺得有必要安慰一下可憐望著門口的王爺。
「嗯,」秦執點點頭,話語一轉,「太子那邊的安排如何了?」
「已經妥當了,王爺只需要好好應承就是,不過,昨夜太子出府了,之後不知所蹤,到了凌晨,我們的人才重新盯到他從東集市的方向回來。」
「如此,今日請太子殿下飲杯熱茶吧,」秦執溫淡地道了句,極具殺傷力。
「是!」方拓重聲一應。
王爺,這是在採取行動了!
同一時刻,皇宮長樂宮,少年背對著一名侍衛打扮的男子,蕭瑟凄然的冷風過來,並未聽清楚侍衛的稟報,卻聽清楚了少年那異於常人的冰冷。
「告訴皇兄,我們會好好配合的。」
侍衛點點頭,轉身就去。
少年彈去身上的雪漬,冰冷的嘴角淡淡地抿著,「且讓我們較量較量,這天下誰來主。」
驛宮。
「皇上,禇國太子拜見。」
「哦?」
「是秘密前來,可要見?」侍衛恭聲道。
「自然是要見的,」諸葛猶幽深的黑瞳里閃過一抹算計。
侍衛又道:「禇國太子攜一名女子來。」
剛剛答應的人眉輕輕一蹙,再展開時一擺手,「讓他們進來。」
兩道身影同時踏入驛宮,裡邊的齊國皇帝早已靜候著。
其中一個兜帽女子輕輕彈去身上的雪粒,然後揭下了頭上的帽子,露出傾城的容貌來。
看到這女子時,諸葛猶略是一愣,然後不動聲色地掃向秦祿的方向。
「請容本太子來介紹,這位是鳳悅樓的主子,這是齊國銳帝!」面對這位銳帝,太子是一點也不懼的,同流合污的人,又怎麼會相懼,只有相計。
「鳳悅樓?」諸葛猶上下掃了眼面前的絕麗女子。
「小女子蕭薰兒見過銳帝!」
「蕭薰兒?到是好名字,只是禇國太子你這又是?」諸葛猶似看不懂般發出疑惑。
秦祿淡淡道:「盟友越多,對我們不是更有利?只要銳帝能助本太子坐上該坐的位置,那麼接下來對你們齊國就是件利事,想必銳帝不會拒絕才是。」
諸葛猶略一揚唇,「朕自然是不會拒絕更好或者更多的盟友了,但禇國太子是不是太過大意了些了?隨隨便便將一個女人牽扯進來,她的底,禇國太子又知道多少?」
漫不經心的指責,令秦祿臉色鐵青。
蕭薰兒卻輕輕一笑道:「銳帝當真謹慎小心,雖然謹慎小心是好事,可有些時候太過謹慎了,容易缺失一些東西。」
聽著蕭薰兒別有意味的話,諸葛猶忽地輕輕一笑,彼有幾分曖昧地道:「如若朕先遇上的蕭姑娘,這后位朕還是十分屬意蕭姑娘的。可惜了,蕭姑娘晚了那麼一些。」
「能得銳帝賞識,是蕭娘的榮幸!」蕭薰兒並沒有傻到追問為什麼,直覺上,這個銳帝並不是那麼好說話的帝王。
「蕭姑娘是個識趣的,必然是不會隨意做出些有損利益的糊塗事,」諸葛猶手一擺,示意二位坐下。
兩人從善如流的兩邊對坐,側面對著諸葛猶。
「銳帝且放心,蕭娘知道怎麼做。我們的目的都是一樣的,蕭娘做孩子時,一家便慘遭容侯所殺,這次來,實不相瞞,只是想要復仇。為了報仇,蕭娘就算是搭上這條命,也甘願。」
在原則上,蕭薰兒的話並沒有假。
只是她要殺的,不只是一個容戟,還有一個皇帝。
她覆不了這個國家,卻可以將禇國攪糊了。
蕭薰兒這話,秦祿也是第一次聽說,不由蹙了蹙眉。
諸葛猶仍舊慢不經心地哦了一聲,啜了口熱酒,「蕭姑娘經此慘歷,實在令朕心疼。」
曖昧的話語,令蕭薰兒覺得自己來找這種深不可測的男人合作是否對了?
秦祿突然也有種與虎謀皮的錯覺,看似本就不簡單的齊國銳帝,這番接觸下來后,覺得心裡有些沒底了。
「怎麼了?可是朕說錯了什麼?」將二人的臉上的變化看在眼裡的諸葛猶,笑問。
「關於合作的事……」秦祿先放下心中的那點不好,趕緊提合作的事。
「如禇國太子所願,」言罷,舉起酒杯,「合作愉快!」
蕭薰兒和秦祿看他舉杯的動作,微愣了下,然後有樣學樣的舉了下杯,各自將酒喝了。
他們的談話過程非常的簡單,完全沒有複雜的交底。
就是因為太過容易了,所以蕭薰兒和秦祿心裡才會有些不踏實。
人就是這樣,本來以為很難的一個事,卻突然間變得簡單了,就沒法接受了。
蕭薰兒出了驛宮,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近來容侯府盯著鳳悅樓盯得緊,根本就沒有機會去做別的動作,這次冒險出來,也是因為覺得有些時機到了,是該動了一動了。
容天音伏地鳳悅樓的雅閣內已經有半會了,暗中那些人還在一直盯著她的一舉一動,聽說了鳳悅樓的事後,容天音就知道自家老爹派了人在暗中盯緊了鳳悅樓,沒想到會盯得這麼緊。
華月終是盼到了蕭薰兒回來了,有些著急迎著上來,「蕭娘,壽王妃來。」
蕭薰兒眉一凝,「她怎麼突然來了?」
「蕭娘還是快過去吧。」
蕭薰兒沒多想,抖下身上的雪,將斗篷給解了,待身上寒氣去了些才踏進雅閣。
容天音仍舊坐在原來的那個位置,兀自煮著熱酒喝,見蕭薰兒進來了,也不說話招呼,只是一舉杯間,蕭薰兒便明白了。
「今日吹的是什麼風,竟將壽王妃給吹來了?」
「蕭娘小日子過得不錯,趕場回來便匆匆來見我了!」容天音舉著杯,笑眯眯地睇著她。
蕭薰兒一愣,仍舊面有笑容道:「壽王妃說什麼,蕭娘可不懂。蕭娘在後坊伺候一個難纏的客人,叫壽王妃久等了,看壽王妃這樣子是氣蕭娘來晚了,蕭娘自罰三杯給壽王妃陪罪!」
言罷,蕭薰兒就兀自給自己斟滿三杯飲入腹。
待蕭薰兒飲完,容天音輕笑著開口,「蕭娘如此豪爽,天音再氣也就真小氣了!」
聽容天音氣消的意思,蕭薰兒鬆了一口氣。
「可是……」
後面一句,讓蕭薰兒心微微一繃緊。
「蕭娘不該是向我解釋解釋那個蘇卓是怎麼回事嗎?」
蕭薰兒渾身一震,猛地抬頭看著容天音。
也許蕭薰兒在心裡早就猜測過了,可是她就是過不了自己的那一關。
看蕭薰兒反應的樣子,忽地冷笑,「你身上有一股熟悉的味道,剛剛蕭娘似乎不是在伺候一位客人吧。」
這句話說得有些陰晦的曖昧,再次令蕭薰兒心裡頭莫名一緊。
「壽王妃——」
「在蕭娘的心裡,其實早就懷疑過我了吧,你利用我來達到你的目的,我可以不計較。可是你不該對佘妃下手。只要她出事,秦執就會跟著出事。你知道,我就是最見不得我想護著的人被人陷害。蘇卓的事也罷了,但是,你現在卻還想攪亂這趟渾水,蕭薰兒,不要將我當成傻瓜。」
蕭薰兒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此刻的心情了,直直地看著容天音,艱難地道:「你知道……」
「對,我從驛宮一直跟了過來。」
從驛宮過來,卻在她蕭薰兒的前頭過來了,這說明了什麼?
蕭薰兒慢慢地抬頭,「那天晚上的人,是你?」
容天音看著她,沒有回答她。
蕭薰兒卻突兀地跌坐在椅子上,從喉嚨里發出了陣陣的笑聲,苦澀的,不甘的,痛苦的……
容天音等著她再次開口。
如果不是她不放心諸葛猶那個人,她也不可能會知道,在背後,太子和蕭薰兒合謀外,現在還想著拉著那個人攪渾禇國的渾水。
禇國現在已經夠亂了,如若再多一個諸葛猶攪和進來,只怕事情會一發不可拾。
蕭薰兒這事,她本不想再管,可蕭薰兒越來越得寸進尺,她再讓,就以為她容天音是條病貓,任人欺,任人利用。
「真沒想到容戟將你藏得如此之深,容天音,你還真是處處給人意外。」
「看來你對父親的成見很深,」容天音冷著眼。
蕭薰兒看著與容戟幾乎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臉,發出低低的嘲諷笑容。
容天音挑挑眉,依舊耐心的等著。
「若非他,我的家人也不會命喪黃泉,還有你娘,她也不會死。」
聽著蕭薰兒幾欲是喝出來的話,挑挑眉,「這又與我娘何關?」
她若是沒記錯的話,她傳聞中的娘是生她時死的,然後她爹就不得不娶了林氏過門。
這會兒怎麼又和蕭薰兒扯上關係了?
真搞不懂上輩子的人,搞來搞去的,最後還是湊和在一塊了。
「想必你那個愛護你爹沒有和說過你娘親吧。」
「那又如何?」容天音覺得不該拿死人做談資。
「曾經,我有一個很美好的家。每個家族都有一支非常出色的暗影,因為他們需要生命的保障,所以,每個大家族的背後都會有一支強硬的影子悍衛著家族的存在。可是,有一天,我所在的這個家族,一夕間灰飛煙滅,因為有一個更強大的家族侵略了進來,影子們為了保全家族唯一活下來的血脈,浴血奮戰了十天……」
「你想說什麼?」容天音聽明白,可不就是電視上看過的那種什麼亡國公主的戲碼嗎?沒想到在這裡,她容天音也會遇到,當即哧笑一聲,「說是家族,到不如說是國家。」
蕭薰兒滿眼複雜地看了容天音一眼,深吸了一口氣。
「是,曾經的荊國已經不存在了。而我,也不是什麼高貴公主了。」她話語里透著一股悲涼,「禇國當年派你父親滅我荊國,現在,也該輪到你父親償還的時候了。」
看著滿腔憤怒的蕭薰兒,覺得影響了她的美麗。
「這與我娘又有什麼關係?」
「你娘親是個出色的死士,是我的死士……」蕭薰兒指著自己,呼吸有些急地道:「同時,她也是我最重要的影子,姐姐……在滅國前,她為了追回失竊的玉璽,追入了禇國,兩年後,便是我們荊國滅國之時,後來我得以脫險,以另一重身份生活在禇國里,可是,後來我們查到,當年你娘被囚禁於禇國皇宮中,那兩年裡在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們根本一無所知。」
說到這裡,蕭薰兒默默地落著淚。
肩上的擔子太重了,這些年來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現在突然釋放出來,忍不住想要大哭。
容天音就像個局外人,聽著別人的故事,而這,確實是別人的故事。
「既然她是死士,那麼她定然很厲害了。」聽了這些,容天音只想問這句。
蕭薰兒沒有回答她,繼而道:「後來,我才知道,你娘竟然被容戟給強行奪了身子,有了你……你娘生下你之後,便去了。所以,容戟絕對不能原諒……」
容天音麻木地聽著,一點感想也沒有。
蕭薰兒的話,到是讓她想起了皇宮那處***,還有皇帝對自家老爹那種陰晦的感情,可若說自己的爹強行霸佔她的娘,絕對是不可能的事,這其中,必然是發生了什麼意外。
不過,讓她想不到的是,她的娘竟然是荊國的死士。
看蕭薰兒如此在乎的樣子,想來兒時的蕭薰兒與自己的娘是好朋友,猜著年紀,她們之間也就相差那麼十來歲左右,確實是可以做得下朋友。
「今天你向我攤牌,想要我做什麼?」容天音平靜的分析著她透露這些真相的原因。
「我只是……」
「只是想讓我閉嘴,想讓我幫你隱瞞所有,然後幫著你殺死我爹。其實在你心裡邊,早就認為我娘背叛過荊國了吧,如若不是,你當初又為什麼不直接與我相識,卻拖到了現在?」
「不,她不會背叛的……」蕭薰兒急急替她的娘辯解。
「就算她沒有背叛,可是你又怎麼知道是我爹強行佔有她?有些事實,你根本就是想要隱瞞我。這個娘,我沒有見過,並不是我無情……呃,就算我真無情好了,我對她是一點感覺也沒有。你看,你說了這麼多,我一點也不感動,我就是一個沒心沒肺的人。所以,你的如意算盤還是打錯了!」
「那是你娘……」
「那又如何?那是他們的事,與我何關?我只知道,我現在不能讓你們傷害我想要保護的人,至於你們那些舊賬爛賬,我不想牽扯進去,OK,明白?」容天音覺得這些人特沒意思,硬要扯著上一代的恩怨,你殺我,我殺你的殺個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