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虛假的司機和真正的司機
周穎最擅長的“數據分析表明”認為，剛上手接觸戰車道的程梓鳶們應該不會意識到來自高處的威脅，這是基於一種可能存在的激動、不穩定的情緒對人的影響。
但是馬亦涵就是考慮到了，其實甚至在程梓鳶還沒完全達到那個答案之前。
“程學姐，麻煩停一下，方便我觀察情況。”
程梓鳶點了下頭，不過大概馬亦涵也沒看到吧。她利用望遠鏡向山坡的方向窺看。
她和自己說話的時候還在用敬語，大概因為自己是高二生吧，比她長一級。其實在指揮作戰的時候應該不要太注意這些，因為這會讓命令和交流變得複雜。不過戰車道不是戰爭，將戰車和作戰的過程競技化、個性化，盡量褪去軍隊的氣息轉而變成一個單純的體育賽事，這是戰車道項目的道路，也是戰車道聯盟所努力想要做到的。
“好像沒有呢……嗯？”
馬亦涵找了一陣好像沒有發現，剛準備開始反思自己的想法有什麽問題，卻注意到了山坡上的不正常處。
盲生，你被華點發現了！
三號車的車身被隱藏在山石後麵，車鬥和Pak炮露在外麵，但車鬥和火炮都是淺綠色的塗裝，和山坡的草地顏色接近，不仔細看的話可能真的看不出來。
但是馬亦涵注意到了顏色的疑點，有一塊草地似乎比其他地方更綠些。在排除了那是某人不慎遺失的帽子這一可能性之後，她認為第二可能性的，就是三號車。
剛才在老車庫裏看到的就是這個顏色。
但是請解釋一下那個第一可能性是什麽鬼東西……
“嗯，那好像確實是.……”馬亦涵努力看清楚，但這望遠鏡似乎不是軍用的，這讓她有點吃力而且依然看不清。
“雨欣，你看一下那邊大約十點鍾方向的山坡上，那是會長的戰車嗎？”
田雨欣聽了馬亦涵的要求，思索一番，眉頭一皺，“十點鍾方向是.……指什麽？”
“？？”馬亦涵愣了一下，她還以為每個願意參加戰車道社的人應該都會直到這些的。
“嗯……現在和你解釋可能來不及.……總之就是左前方。”
“哦……”田雨欣把這件事記了一下，準備回去學習。她按照馬亦涵說的朝左前方看去。
“我……好像沒看見啊？”
“不會吧……也可能是因為我用了望遠鏡？”
程梓鳶在駕駛位上聽著這些對話，感覺很糟。戰車道社的成員隻有最多一半對自己正在進行的這個項目有所了解，而剩下的一半可能不僅不了解，連一些不完全是戰車道內容的知識也不太明白。
還有就是這幾輛車看起來是在有限預算內最大程度地實現了戰車的戰鬥力，但其實設計思路上大有問題，車長居然需要炮手來輔助觀察。
看來鄧琛雖然被稱為琛哥，據說水平很高，然而實際上還是有很大二把刀的嫌疑。
程梓鳶覺得現有的三輛車一定要改進，不然別說拿名次了，就是初賽晉級都屬於放高產衛星。
“不管了，學姐，麻煩你向十點鍾方向前進，盡量不要被他們注意到。”
程梓鳶重新起步，以低速檔慢慢靠近山坡。
不過此時的三號車，暫時沒空注意他們。
二號車出門之後，選擇了和程梓鳶他們差不多正好對稱的路線。
既然三號車在山上，平行位置上處於一號二號車的中間，那麽無論是往左看注意到一號車，還是往右看注意到二號車的可能性是差不多的。這是不可改變的概率學。
然而還真有人能改變概率學，那就是二號車駕駛員，通市第一高級中學校管弦樂團團長，老鹹魚司淨石。
假如說特意學過戰車駕駛而且覺得很簡單的周穎開車就像一隻兔子，能在地形中靈活走位而且速度極快，那麽被騙著學了拖拉機駕照的程梓鳶開車就是一頭瞎了眼的老鹿，不僅不敢太快傷了膝蓋，而且時不時的會因為看不清楚而剮蹭到樹上。
如果以上兩個JOJO的奇妙比喻都成立的話，那麽司淨石開車就是……一頭星際玩家。
管你前麵是什麽，爺爺星際玩家一律看不見，撞！撞尼瑪的！不想被撞爛的就趕快給爺爪巴——
於是二號車就不斷撞擊在樹幹上。不是程梓鳶那種無傷大雅指傷樹皮的剮蹭，而是咣嘰一下和樹幹正麵對毆。
魯迅先生說過，我家門前有兩棵樹，一棵是棗樹，另一棵也是棗樹。
魯迅：我沒說過這句話。
樓上杠精盲僧鑒定完畢。
鹹魚團長說過，我開車撞了幾棵樹，一棵是梧桐，第二棵也是梧桐，第三棵還是梧桐，第四棵依然是梧桐，第.……
“艸，這破車是不是和我有仇啊？”鹹魚團長破口大罵，完全沒辦法開啊！
無論她如何努力地往左或者往右擰方向盤，試圖讓車輛回到盡量直線的正軌上，這車就偏偏左搖右甩地不聽指揮，在林子裏自由撒歡如同一頭瘋驢。
“啊，這輛車出場的時候還不是很破呢.……”林茜也忍不住吐槽了。剛才在車庫裏的時候，這輛車雖說不好看，但是至少平平整整；現在就坑坑窪窪了。
幾分鍾之前還是1300DT改裝型A（嶄新出廠），現在就是1300DT改裝型A（戰痕累累）。雖說皮膚掉耐久度不會影響槍支，但是……
感覺在被擊毀之前，我們可能已經直接出局了.……
如果你覺得林茜的行為有什麽異常的地方，那恭喜你盲點，你成功發現了華生。
林茜是不會吐槽的，隻有和她相愛相殺的唐詩逸才會。那麽為什麽吐槽的不是唐詩逸呢？
因為唐詩逸已經在後麵不省人事了。
恐怖的駕駛技術和仿佛同時來自四麵八方的衝擊讓唐詩逸感覺在坐過山車，還沒來的及吐出來就已經暈過去。唯一還能讓她站著的理由是炮手位置太狹小了，沒有倒下的餘地。
“好在.……沒吐出來……不然會被茜茜笑話的吧？”她當時就是這麽想著暈過去的。
……
“會長，我瞄準了。”秦嶺最後微調了一點Pak35/36火炮的角度，“完全按照說明書和教材的要求，肯定能打中的。”
“數據分析表明，完全按照那些東西走的行為就是打不中的主要原因……”周穎毫不留情批判這種照本宣科的操作方法，“何況你看的是什麽教科書？”
“《三分鍾速成王牌炮手》。”秦嶺說著話，眼睛也沒有離開目標。她從自己的包裏掏出一本粉色封麵的書，向周穎展示了一下書名。
“？”周穎讀出了書的封麵名稱：“《霸道班草愛上我》？”
這話一出，全場靜默五秒。
“噗，小穎你居然也會看這種類型的書？”袁芮琀都笑了。周穎一直很正經的，有時候袁芮琀覺得她正經過頭了。這一下確實猝不及防。
“哎呀我次……次.……那個.……”秦嶺情急之下差點爆粗口，但是想起來自己是自律部幹事，而眼前這兩位是學生會長以及會長助理，於是把某個字的韻母當場吃了下去，回爐再造又吐了出來：
“我次.……次唔哦錯了，不是這本。”她急忙把把書放了回去重新拿了一本出來，“是這個。”
周穎看了一眼。
“一本號稱三分鍾速成王牌炮手的書居然有兩百多頁，這也……等等，作者是誰？”
“那個.……”秦嶺雖然看過了這本書但確實沒注意作者。反正這種書就是工具書，編書的人也就相當於工具人，誰用完榔頭還問榔頭你叫什麽名字的？
“呃……量子波動速讀研究協會……”
自己讀完這名字都不好意思，悄悄扔到山下去了。
唔，就是手勁兒有點大，書又裝幀得比較偷工減料，導致直接在空中散架，紙張像蝙蝠一樣呼啦啦四散開來。
悄悄是別離的笙簫……秦嶺的悄悄恐怕不隻是笙簫，大概是吹拉彈唱一整支戲班子。
“喂，小穎，”袁芮琀用秦嶺聽不見的聲音小聲問，“現在還有人搞選班草班花這種五十年前的流行產物？小嶺班上班草是誰？”
“總會有一些找不到男朋友的女生比較無聊的.……唔.……”周穎想了兩秒左右，“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肖奈何。”
“不是陳致遠？”袁芮琀有點意外，“難道我的審美觀和他們班女生集體不一樣？”
“那倒沒有。”周穎搖搖頭，“陳致遠大概以後會是班花。”
……
哐！
拖拉機戰車的外殼發出一聲撞擊聲。
“啊！中彈了中彈了.……”馬亦涵緊張的不得了。
有這麽慌嗎？中彈了而已又不是被擊穿了。
“中彈了中彈了.……哎，好像沒有誒。”馬亦涵很不好意思地停下了崩潰行為。“怎麽回事？”
“那個.……”外麵的田雨欣回答，“有一本書從天而降砸在車上……”
“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