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2.第622章 攻守之勢易轉
大火衝天而起,濃烈的塵煙遮天蔽日。
城頭,許褚驚呆了,「這他娘的怎麼回事?」
「將軍,怕是糧倉著了火」
「啊呀呀,快點救火,救火!」
曹軍奪取宛城,為的還不是糧秣?
眼下,若是一把大火將糧秣燒毀,許褚如何向曹操交待?
要知道,兗州糧秣不多,完全要靠南陽郡來輸送糧秣,否則的話,曹軍甚至無法滿足軍卒的日常所用。
由此可見,宛城地位之重要。
擊敗張綉之後,曹操完全將南陽郡交給了許褚。
士為知己者死,對於許褚而言,這是莫大的信任。
過去的一段日子,許褚沒有辜負曹操的期望,他與捲土重來的張綉多次廝殺,雖未徹底擊敗張綉,卻也讓粉碎了對方奪取宛城的陰謀。
本以為只要再堅持一些日子,張綉以及徐州軍將無功而返,誰曾想,就在這緊要關頭,城中的糧秣竟然著火了!
存放糧秣的地方一向是重中之重,許褚每日都要巡視一番。
誰能無聲無息潛入輜重營?
「查,一定要查出來,到底是誰,我要將他千刀萬剮!」
許褚咬牙切齒。
「將軍,當務之急是確保城防不失呀,張遼已在城外,焉知城中沒有他的同黨?」
宛若醍醐灌頂,許褚打了個寒磣,他歇斯底里地呼喝起來:「傳我軍令,嚴守四門,沒有我的軍令,誰也不可接近城門百步!」
只要城門不失,僅靠城外的萬餘兵馬,顯然奈何不得許褚。
軍令下達,傳令小校狂奔疾走。
然而,許褚還是晚了一步。
當糧倉大火騰空而起的時候,城內城外殺聲大作。
按照之前商議的結果,大火便是發起襲擊的信號。
城中,早日順利潛入的周倉兵馬早已經聚集作一處。
城外,張遼所部人馬完全吸引了守軍的注意力。
在許褚軍令下達之前,三百名精銳殺向了城門。
守軍疏於防範,短暫的廝殺過後,城門易手。
許褚聞聽噩耗,當即勃然大怒,他親手斬了聞訊欲逃的軍卒,嘴裡道:「某與宛城共存亡,有敢不從者,必如此賊!」
守軍別無選擇,只得死戰。
宛城有守軍一萬,雖說分駐各門,分散了兵力,可是,只要守軍一心死守,張綉若想奪城,依舊很是困難。
慘烈的廝殺在各處進行,其中,尤以城門為甚。
周倉一人一刀,死死頂住了三名曹軍的劈砍。
背後,城門洞開,數十步外,張遼親臨戰陣,他頂著密密麻麻的箭雨,大步而來。
「殺,殺,殺!」
不遠處,許褚聞訊而來。
焚燒糧秣過後,張綉渾水摸魚,順利逃出生天。
當周倉陷入重圍之際,張綉帶來百餘兵馬及時趕到,險而又險地穩住了戰陣。
城門穩住了,張遼、張綉、周倉相會於城中。
此時,勢若瘋狂的許褚已然抵達。
「虎痴」許褚,這可是曹操麾下赫赫有名的大將。
張遼打馬上前,親自迎戰許褚。
張遼隸屬呂布的時候便是曹操痛恨不已的心腹大患。
作為曹操麾下重將,許褚如何不識得張遼?
正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許褚恨不得將張遼碎屍萬段。
若非中了張遼的奸計,宛城怎麼會陷入如今這般慘況?
「賊子,受死!」
許褚卯足了力氣,誓要拿下張遼,提振士氣。
呂布戰死之後,張遼已經憋屈了許久,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展身手的機會,他自然不想放過。
正所謂乾柴烈火,甫一碰面,雙方便迸射出激烈的火花。
青州軍將戰線一點一點往城內推進,許褚顧不得他處,只得將兵馬調來增援。
只要青州軍在深入一些,說不定曹軍便逃了。
可是,許褚未退,曹軍同樣未退。
張綉與周倉略一合計,他們決定再破一門,只有這樣,才可以確保城外大軍順利入城。
僅僅一座城門,入口還是太小了,完全不能容納大軍的出入。
宛城的大火隔著三五里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一支兩千餘人的隊伍正緩緩而行,看到大火之後,軍卒不敢怠慢,急忙通稟主將。
主將大驚失色:「哎呀,定是宛城發生不測」。
赤臉軍將不置可否,「那又如何?大兄,咱們還是及時迴轉吧,莫要淌這渾水了」。
看得出,赤臉軍將對曹操有一肚子意見。
長臂男子嘆了口氣,道:「二弟,我且問你,若是曹軍敗了,青州軍再奪宛城,南陽也好,荊州也罷,可有你我兄弟落腳之處?」
赤臉軍將略一猶豫,嘴裡道:「這……」
「傳我軍令,輜重留下百人看守,其餘人等隨我即可奔赴宛城」
「喏!」
沒多久,這支兵馬便加入戰團。
幸虧張遼在後方留了一手,否則的話,只這一下,便有可能全軍皆亂。
兩千名生力軍的加入,並不能改變戰爭的天平。
張綉、周倉的兵馬也已經到了。
一番激烈的交手過後,曹軍無奈退卻。
許褚有心自刎,卻被親衛誓死救下。
此役,宛城易手。
許褚在援軍的接應下逃出生天。
城中,張綉精神抖擻,不無遺憾地說道:「可惜跑了許褚」。
「許褚一定是去搬救兵了」
「許褚的援軍是劉備?」
「大耳賊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三番兩次壞我好事,真是可恨」
「許褚不甘心失敗,一定會捲土重來的」
「那該如何是好?」
青州軍雖然奪了宛城,可是,整個南陽郡卻是曹操的地盤。
只要曹軍及時出動,奪得宛城的青州軍甚至有可能陷入重圍。
「須得快馬通知各部人馬,讓他們即刻來援,否則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張綉搖搖頭,咬牙切齒的說道「現在我們唯一的優勢就是隱秘,曹操不知道我們有多少人馬,也不知道我們的援軍有多少,等他們探明真相,那起碼得三五日的功夫。倘若我們停止增兵,不但畫虎不成反類犬,反而會讓許褚提前摸清我們的虛實」。
周倉的臉色更黑了,「那該如何是好?」
張綉竟然拿手指了指自己,旋即笑道「辦法就在我身上!」
周倉心急火燎,要不是礙於身份,只怕他現在連揍張繡的心思都有了,不帶這人逗人玩的。
好在張綉很快就說出了答案,「周兄,你剛才稱呼我什麼?」
周倉下意識的回答「張兄?」
「那麼答案就在這裡!」
「啊?!兄台你是說以你為誘餌?」
「如何?」
「怕是有些不妥」
張綉爽朗地笑了笑,「有什麼不妥的,若我所料不差,再過一些時日,曹軍必敗!」
「好,既然張兄已做決斷,那我這就通告全城。」
張綉欣慰地笑了笑,「喔?你想跟百姓說什麼?」
「我我大漢最精銳的步卒在此,我大漢最勇敢的將軍在此,宛城百姓無需驚惶,這裡是大漢的土地!」
張綉沒想到周倉竟然也能說出這麼煽情的話來,一時間稍微有些愣神。
周倉以為自己說的不符合張綉心意,當即疑惑的說道「如何?」
張綉哈哈大笑,「沒想到周兄竟然有這一手,就按照你說的那麼去寫!」
「不錯嗎?」
「何止是不錯,簡直是太棒了」
一個時辰過後,滿城的百姓都知道了一個重要的消息「張綉去而復返,重奪大權,青州軍也在城中!」
「什麼?青州軍主力盡在宛城?這怎麼可能?」幾十裡外的一處山腳下,滿臉憔悴的許褚惡狠狠地掐著一個探馬。
那探馬不敢掙扎,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立在一旁的劉備。
劉備好整以暇地拍了拍盔甲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嘴裡道「許將軍,毫無疑問,這是張繡的奸計,這不正好嗎,他奪了咱的城池,咱就拿了他的腦袋去向曹公領賞!」。
許褚冷哼一聲,輕輕一甩,就把探馬甩到了一丈開外,「玄德言之有理,剛才是我失態了。不過,既然青州軍主力盡在此處,那麼,只要我們反戈一擊,豈不是可以一勞永逸?」
劉備搖搖頭,不確定地說道「話雖在理,可是,沒有援軍,咱們已經錯過了最好的機會,現在再去攻城只怕討不得好處」。
許褚惱怒不已,「那該如何是好?」
「許兄莫急,你忘了劉表答應咱們的糧秣軍械?」
許褚冷淡地笑了笑「劉表也不是個好鳥,他這廝食言而肥的事情做的多呢」。
「這次你錯怪他劉某人了」
「噢?莫非他把糧草送了過來?就算如此,些許軍械也無濟於事?」
「劉表派來了援軍」
許褚是真的驚訝了「啊,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劉表竟然敢出兵!」
劉備點了點頭「他們的人馬在三日之後就能到我們這兒」。
許褚大喜,「哈哈,真是妙哉妙哉!有了糧秣軍械,再有援軍相助,那宛城豈不是一戰而下?」
就因為早就得到了劉表人馬的消息,所以劉備才一直閑的很淡定,不然的話,他早已經與許褚分道揚鑣,城池丟了可以再奪,但兵馬丟了,小命沒了可就不划算了。
劉備好不容易從孫策手中掙得一線生機,他可不想有片刻浪費。
「宛城的每一處我都知之甚詳,只要有了充足的糧草,哈哈,張綉小兒,我要你好看!」得到還有援軍的消息之後,許褚顯得很是興奮,「只希望援軍快些抵達!」
「許兄,探馬說博望坡沒有多少青州軍,你說我們要不要先把它攻下來,然後再回攻宛城?」劉備好整以暇地問道。
「不,不,不,玄德,萬一我們攻打博望坡的時候,阿斗小兒從宛城出兵攻我後路,那又該如何是好?再者,他們的援軍在什麼地方我們也不知道,萬一不小心掉進陷阱,那可就大大不妙了」許褚已經打定了生擒張綉、擊潰張遼、周倉的主意,因而對於其他的攻擊目標不屑一顧。
這麼一說,劉備也覺得似乎有些道理,他們麾下的士卒多是附近子弟,有的甚至就是南陽人士,讓他們攻打宛城還好些,可要是讓他們拋棄宛城不打反而攻打別處,只怕會引起士卒反彈。
「好了,等曹公的人馬到了,咱們好好地休整一番,便好生向張綉逃回公道」
說來說去,宛城畢竟是許褚的駐守之地,他比劉備有更旺盛的求勝欲。
三日之後,宛城城樓之上。
一員玄甲將軍手握鋼刀,目光似鐵,冷冷的注視著前方。在他身後則擎著一桿玄黃色的「周」字大旗,肅穆的黑色「周」字迎風招展,似乎在傲視天下。
遠遠望去,玄甲將那挺拔的身軀就像一尊石像,紋絲不動地屹立在城樓的最高處。
此人便是周倉!
「將軍,許褚的人馬距城不過五里,有步卒兩萬」說話的是身負輕傷的副將陳武,在爭奪城門的一戰中,陳武奮勇殺敵,最終卻傷了臂膀。
「噢?張兄,依你之見,我們該如何應對呀?」周倉轉頭向一邊的張綉問去。
張綉淡然一笑,嘴裡道「我們的騎兵數量不多,不宜出城迎戰,況且敵人來勢洶洶,還是等待良機吧」。
周倉緩緩頜首,剛要下令卻聽張遼不忿地嘀咕了一聲「諸位,來犯人馬是有兩萬,可據我所知,這兩萬人馬是分屬三個人的,也就是說只要我們趁敵不備,很容易就能各個擊破」。
周倉手指前方,嘴裡道「張兄且看,曹軍在離城五里的地方停下了」。
「這是為何?」
「你以為他們是在休息?不,他們是在整合陣列,同時也是為了防止我們的騎兵衝擊」
張遼漲紅了臉:「那又如何?我還是想想衝出去,殺他個屁滾尿流」。
周倉笑道:「張兄稍安勿躁,只要我們擊退許褚,定可引出曹操這條大魚,到時候,有你出手的時候!」
張遼只得頜首。
意見統一之後,張綉下令道:「傳令下去,收回探馬,嚴閉城門,沒有我們的軍令,誰也不可擅自出城接戰,違令者斬!」
「得令!」
青州軍也好,張綉兵馬也罷,所有人都做好了大幹一場的準備,他們無所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