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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6.第466章 李賢與劉協的第一次見面

  李賢躍馬揚鞭,風在耳畔呼嘯,身畔的親衛似乎在大聲呼喊著什麼,他卻置若罔聞。 

  天子劉協即將抵達青州的消息傳來,李賢一刻也不敢耽擱,他急忙收集手中所有的兵馬疾沖而來。 

  恰好,遼東公孫度送來了兩千名烏桓青壯。 

  戰馬,青州多的是,數年來,通過無數次大大小小的交易李賢已經積攢出了不少家底,加上馬匹間的相互繁衍,總體而言,青、徐兩州的戰馬數量在穩步攀升。 

  這一次,大軍一路緊追慢趕,正好趕上了好戲! 

  冷風刮的臉頰都疼,李賢咬緊牙關,他抬起長槍,正欲往前刺處,忽而,兩員騎將一左一右衝到他的跟前,他們搶先出手,將敵卒挑翻。 

  李賢只得將目標放到下一名軍卒身上,然而,不等他出手,陳到、朱然、相梁便再度將敵卒殺死。 

  這時候,李賢哪裡還不明白其中的緣故,這定然是他們商議好的! 

  此番北上,徐盛坐鎮徐州,輕易脫不開身,不過,陳到、朱然卻有空閑,於是,徐盛將李賢的安危託付給了他們。 

  大軍行至半途,李賢便接到了天子劉協抵達平原城的確切消息,與此同時,城外田豐的冀州殘軍也引起了李賢的注意。 

  袁紹、曹操,這二人都是當前大敵,只要能夠削弱他們的力量,李賢願意去冒險博一把。 

  正是抱著這般念頭,李賢才身先士卒,親臨戰陣。 

  陳到等人苦勸不住,只得打定主意,廝殺的時候將李賢護在身後。 

  「殺!」 

  身為州郡刺史,李賢能夠出現在衝殺的最前端,這便足以提振軍心士氣。 

  高昂的士氣加上陳到、朱然異乎尋常的勇武,兩千多名烏桓騎軍輕易撕裂了冀州軍后陣。 

  提到極限的馬速,讓一匹匹體態矯健的戰馬四體騰飛! 

  馬上的騎士要麼藏在馬頸之後,要麼彎起身子,兇狠的揮舞著手中的武器,但無一例外,他們絕對沒有後退的意思。 

  冀州軍三輪射罷,烏桓人的騎軍已經完全沖了過來,那高大的駿馬即使身中數箭,也會在主人的馭使下兇狠的衝進冀州軍的軍陣。 

  「噗噗噗」,戰馬將冀州軍卒撞飛了老遠。 

  藉助沖勢,騎軍手中有千斤之力,他們一擊即出,當下無一合之眾。 

  不知道多久,越來越多的騎軍撞進了冀州軍的軍陣。 

  這些烏桓騎士狂呼怒號,用力揮舞著手中的刀刃,即使他們力盡而亡,但卻仍然鼓起最後一絲氣力往前衝殺著。 

  李賢信譽極佳,他在遼東地區的烏桓部落里擁有不小的威望。 

  不少烏桓人即便戰死,李賢承諾的犒賞也會一文不少。 

  正因為如此,才會有越來越多的烏桓人加入李賢的隊伍,他們為的便是青州軍豐厚的月俸。 

  普天之下,除了李賢的軍馬,還有誰的軍卒是按月發放俸祿的? 

  李賢沒有殺敵的機會,但是,這卻不妨礙他成為進攻的核心。 

  「殺,殺,殺!」 

  陳到、朱然、相梁舞槍如飛,他們彷彿篩子一般,所過之處,殺死了所有敵人。 

  李賢無奈,只得認清現實,他不再強求殺敵,而是追求大軍破陣。 

  自始至終,李賢都沒有降下馬速,以他為核心,烏桓鐵騎彷彿利箭一般,深深地鑿入了冀州軍陣。 

  前方就是冀州軍防衛薄弱的弓箭手,李賢把臂一揮,嘴裡道:「殺了他們!」 

  整個騎軍軍陣驀然加速! 

  沒有盾兵,僅靠寥寥無幾的槍兵就想阻擋騎軍的衝鋒? 

  這顯然是痴人說夢。 

  不遠處,平原城內的騎軍正在疾沖而來,趙雲的身影在馬背上顯得很是清晰。 

  常山趙子龍來了! 

  驚惶失措之下,冀州軍無心廝殺。 

  「鏗鏗鏗」,電光火石間,烏桓人便與冀州軍廝殺作一處。 

  戰事呈現出一邊倒的局勢。 

  李賢身邊精挑細選出來的親衛都是精銳中的精銳,他們肩負著守護李賢的職責,李賢一門心思往前沖,這些親衛自然要賣力廝殺。 

  於是,在極短的時間內,冀州軍的軍陣便承受了極大的壓力。 

  王遠沒想到對方竟然是用這種最野蠻也是最兇狠的方式破開了已方的軍陣,他面色煞白的往河對岸望去,那裡應該有他們緊急渡江的冀州軍士。 

  然而他看到了什麼? 

  他看到了田豐的大纛正在遠去,看到一排排的冀州軍士竟然棄他而去。 

  「啊!」怎麼會這樣,別駕怎麼會拋棄我們?王遠大驚失色,他的驚恐傳迅速染了四周的侍衛。 

  更大的驚怒和憤慨傳到了冀州的軍陣之中,一種被人拋棄了的感覺油然而生。 

  李賢目光一掃,這時,趙雲已然拍馬趕到,四下里,到處都是青州鐵騎在大肆砍殺。 

  李賢哈哈大笑,「冀州軍已經喪膽,給我殺!」 

  騎軍聞言皆是大聲應諾。 

  四十歲的王遠彷彿在一瞬間蒼老了三十歲,他以手拭劍,喃喃自語,「真是把削鐵如泥的寶劍呀」,說罷,他便自刎而死。 

  「將軍!」悲傷的哭號著,三十名王遠親衛皆是自刎而死。 

  哄鬧聲響徹整個軍陣,手足竟然見死不救,大軍竟然就這麼堂而皇之的退走了。 

  這樣的將軍,還值得自己去為他們賣命嗎? 

  一個冀州軍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更多的冀州軍放下了武器,他們絕望的痛哭著。 

  為什麼,為什麼自己誓死奮戰,而大隊人馬卻撒手而去! 

  六千兵馬說多不多,說少也絕對不少,如果放到其他地方,這絕對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力量,然而,在這平原城外,六千名冀州軍卻成了瓮中之蹩,無處可逃。 

  河對岸,審配板著臉,嘴裡道:「別駕,青州軍久戰必疲,現在回師還來得及」。 

  文丑送往冀州醫治之後,冀州軍中再也沒了可以制衡田豐的。 

  幾名素來與王遠交好的裨將翻身下馬,他們跪在田豐的坐騎之前。 

  「別駕三思,五萬大軍出征而來,到如今卻只剩下兩萬有餘,若是再丟了王遠的六千餘人,我等如何向使君交待?」 

  更多的校尉跪倒在地,適才在田豐的軍令壓制下不得不繼續行軍的軍卒也漸漸放緩了腳下的步子。 

  手足同胞正在對岸與青州軍殊死拚死,自己卻灰溜溜的走了,即便是回家見到爹娘,也定會被趕出門來。 

  北地的漢子就從來沒有如此無膽過! 

  「請別駕三思」,先是附近的軍士跪倒在地,接著便是全部的冀州軍。 

  黑壓壓的萬餘軍馬全部跪倒在地,向田豐叩首。 

  他們情真意切的悲呼「請別駕三思!」 

  審配急道:「別駕,士卒軍心可用,軍心可用呀。若是就此離去,只怕這兩萬精銳便廢掉了,營中軍心士氣一落千丈,到時候便是想戰也不能戰了,別駕,請下令吧」。 

  凝眼落寞的回望了對岸一眼,田豐翻身下馬,一一攙扶起跪在在地的各員大將,他從懷中顫抖的摸出一卷布帛,目光在上面略一停頓,他轉手交給了審配。 

  審配疑惑的接過布帛,只見上面用濃稠的墨汁寫著寥寥一行字「天子初至青州,青州軍必定狂妄好戰,元皓好自為之」。 

  字不大,但卻運筆如刀,每一筆每一劃都兇狠的割在了王遠的胸口。 

  「這,主公他」王遠瞋目結舌,消息實在是太驚人了。 

  千里之外的袁紹彷彿能夠未卜先知,著實令人驚訝。 

  「傳與眾人看了吧」,田豐一向挺直的脊樑在這一瞬間彎下了許多。 

  片刻之後,審配等人皆是拜伏在地,他們面朝冀州的方向大聲悲戚一聲「使君!」 

  他們明白了,為什麼大將軍在接連幾次進攻中畏首畏腳,為何又先讓精銳過河,這一切,都是因為袁使君的緣故…… 

  「別駕用心良苦,可嘆我等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請治中責罰!」冀州軍將面色羞愧,他們壓根沒想到,其中竟然還有這等隱情。 

  「明白了,那便上路吧」,說罷,田豐轉身上馬,但一個踉蹌,卻差點鑽到馬肚之下。 

  冀州軍將大驚失色,皆是驚呼道「別駕!」 

  卻見田豐張口噴出一股血霧,竟似氣鬱成疾! 

  「別駕!別駕!」接連的呼喊終於重新喚醒了田豐。 

  田豐自揮手,艱緩的說道「莫讓軍士看見,早日返回冀州,李賢到了,冀州危矣!」 

  冀州軍將相顧駭然,是呀,連李賢都來了,青州軍的主力還會遠嗎? 

  甚至,他們還同時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莫非,那六千兵馬只不過是田治中故意拋下的包袱? 

  面色煞白一片,他們再也不敢往下想了。 

  冀州軍終歸是退去了。 

  沒有浮橋,騎軍無法渡河追擊,只能目送冀州軍遠去。 

  立在平原城的最高處,徐幹望見北方的青州旗幟與冀州旗幟混雜在一起,耳中聽到系屢屢的戰馬悲嘶聲還有士卒的吶喊聲,嚎叫充斥整個天空。 

  飛濺而起的血花、突然掉落的人頭,這些情景在朝陽的映射下,照出了一種凄慘的美。 

  「李使君來的真是時候呀!」徐幹哈哈大笑,笑聲極為歡快。 

  城頭的人只見到那桿李字大旗所到之處,冀州軍紛紛逃避。 

  忽然從最北方傳來一聲巨大的喧嘩聲,接著冀州軍的那桿袁字大旗竟然倒下來了。 

  徐幹詫異的握起拳頭,將旗為軍之膽,是絕對不容有失的。 

  冀州軍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田豐沒有派軍回援嗎? 

  若是田豐回援,仗還有的打,誰死誰活也是個未知數。 

  然而更令他們驚訝的還在後頭,那密密麻麻的冀州軍竟然跪下了! 

  他們拋出了手中的武器,垂頭喪氣的跪在地上! 

  興沖沖趕來的胡庸與周倉原本想與冀州軍好生廝殺一陣,哪知道卻遇到這種事! 

  這就好比蓄力一擊的壯漢運足氣力但卻打在了棉花上一樣,讓人很不舒服! 

  尚未過河的六千冀州軍,千餘人戰死,另有五千多人投降,輜重完好無損,盡數劃歸青州軍所有。 

  戰事結束,清點降兵,打點收穫的事情自然不需要李賢親自去做。 

  天子正在城中,李賢需要與他見上一面。 

  平原城,劉協很是緊張。 

  李賢是否囂張跋扈?他真的像之前那般忠心嗎? 

  長期在董卓、郭汜、李傕的壓迫下,劉協早就煉就了一顆七竅玲瓏心。 

  為了以示尊重,劉協帶著文武官員,親自迎出了北門外。 

  只見視野中那桿李字大旗迎風招展,旗下那員赤袍將一馬當先,率領三十多員騎士直奔城門而來。 

  就在堪堪可以看清馬臉的時候,馬上的騎士陡然一提馬韁,軍馬長嘶而立,急急的停了下來。 

  隨手把手中的馬韁拋給身後的護衛,李賢大步上前,單膝著地,嘴裡道「青、徐刺史李賢拜見陛下」。 

  還算本分! 

  第一次見面,李賢就給劉協留下了良好的印象。 

  劉協笑的眉毛都彎了起來,李賢勝而不驕,果然是厲害,面上大笑出聲,「哎呀,李使君何必多禮,快快請起,快請起」。 

  「拜見李使君」,李賢剛起身,就見徐幹等人皆是躬身作揖,向他行禮,便是連趙雲都不例外。 

  「不必如此,不必如此」,當著天子的面,李賢可不想表現的太受愛戴。 

  在李賢眼中,天子劉協是一名身材瘦削,但眉目間頗有英武之氣的少年。 

  只是,興許是過去的經歷積鬱了不少悶氣,使得劉協看上去很是老相。 

  李賢情緒複雜,在後世的歷史上,這位可是大漢朝最後一位天子。 

  但凡涉及到最後,情緒中難免會帶上些許同情、感傷。 

  現在,李賢已經改變了歷史,他將天子接到了青州,那麼,劉協又有怎樣的命運? 

  又在門口寒暄了幾句,一行人便浩浩蕩蕩直返平原城。 

  城內,早已經備下了豐盛的酒宴。 

  一開始,便聽李賢說道:「諸位,陛下蒞臨平原,我等理當有所表示,來,諸位隨我恭祝陛下!」 

  「恭祝陛下」 

  眾人一飲而盡。 

  這幾日,劉協謙遜的姿態很是吸引了不少軍將的好感。 

  若是劉協咄咄逼人,事事擺出天子的架子,說不定早就沒人理他了。 

  可現在,劉協自己把自己的態度放得極低,從不多言擅專,指手劃腳。 

  越是如此,眾人越不敢小覷於他。 

  大漢天子呀,誰又敢真正怠慢了他? 

  眾人酒過三巡,便聽胡庸笑道「使君此番一擊奏效,立此大功,當滿飲此盅!」 

  李賢笑道:「若非諸位竭力守城,殺散田豐主力,又豈有今日之功?依我看,這酒嘛,當與諸位共飲!」 

  「也罷,滿飲!」 

  周倉也不多話,捧起面前的酒樽就咕咕咕的喝了起來。 

  片刻之後,李賢依樣施為,他面色平靜的把酒樽翻轉,笑道「如何?」 

  「使君海量」 

  劉協位居上首,李賢、太史慈分居兩側,其餘軍將各分軍職落座。 

  一行人酒足飯飽,聊的很盡興。 

  自始至終,劉協都在偷偷打量李賢。 

  不到而立之年便身兼數職,麾下更是有青、徐兩州這等重鎮,這樣的人物,放眼整個大漢朝又有幾個? 

  呂布呂奉先何等人物?連劉協最痛惡的董卓都死在他手下,可是,到頭來,卻還不是死在曹操軍中? 

  袁紹一門四世三公,大漢朝數得著的大士家,橫行冀州,難得一敗,可是卻三番兩次敗在青州軍之手。 

  曹操、袁紹,這都是一時豪傑,麾下兵馬實力強勁,可是,他們都沒能在李賢手中討得好處! 

  這說明什麼?說明李賢兵強馬壯,麾下軍將皆是良將。 

  一個李賢並不可怕,怕的是李賢有了幫手! 

  劉協深吁一口氣,他想到了世人給李賢的評價「治世能臣」。 

  能臣?真是能夠為大漢所用嗎? 

  事到臨頭,李賢寫的反而畏首畏腳。 

  不過,青州軍,未曾一敗!這是無論如何也抹殺不了的。 

  像這等實力軍將,若是能夠徹底收入麾下,對己方又是何等的助力? 

  劉協在琢磨李賢的同時,殊不知李賢也在琢磨他。 

  從後世穿越而來,李賢骨子裡並沒有太過深厚的「君臣」觀念,只是,當今世道,「禮孝仁義」缺一不可,若是李賢流露出太過隨意的模樣,一定會被他人認為「囂張跋扈」,不為臣子! 

  根據李賢的觀察,劉協心思細膩,有極強的警惕心,這樣的君主,對自己是福還是禍? 

  李賢與劉協的第一次見面,很快便結束了。 

  胡庸不依不饒:「陛下、使君,咱們好不容易聚上一聚,再尋些節目助興」。 

  李賢不置可否,他也想藉此機會看一下劉協會怎樣。 

  劉協表現的中規中矩,道:「李使君從徐州賓士而來,尚未休整又襲擊了冀州軍后陣,我認為該讓他好生歇息」。 

  趙雲與陳到等人頜首應道:「陛下所言極是,是我等大意了,此時,該讓烏桓人好生休息一番,若不是他們,哪能輕易取勝,現在該讓大傢伙好生休息才對」。 

  「沒錯,酒足飯飽便去休整休整,改日再做慶祝!」劉協以李賢長途跋涉急需休眠為由,拒絕了歌舞再續的建議。 

  李賢喜靜不喜動,劉協所言,恰好說到了他的心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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