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馬大疤

  進入閣內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寬廣的大堂，雕梁畫棟，鮮花點綴，綾羅綢緞遍布期間，一名名衣著華貴的小斯遊走在客桌之間將一盤盤菜果、一瓶瓶佳釀送到指定位置。大堂內數十八仙桌星羅棋布，早已坐滿了賓客，隨著後方舞台上幾名歌舞美姬的歌舞發出陣陣叫好之聲，氣氛熱烈之極。


  風易山一行一進入大堂就有小斯想要上前招呼，但乍見前方領路的美婦都半途退下，不敢上前打擾，讓風易山驚異陣陣，這看起來已經上了年紀的美婦在這裏地位不低啊！

  美婦領著眾人一路之間從旁邊而過，穿月門，過長廊，終於進入了一間小型的偏院，裏麵空無一人，正麵三進正房，院子裏有一張八仙石桌，秋千、小亭、假山等物頗具特色。


  領入小院後，美婦請眾人坐下，反身關上了院門，道“老龍，你怎麽來這裏了？”


  老龍頭答非所問道“雲香，我為你介紹下，這位乃是少主風易山。”


  那叫雲香的美婦並未直接相認而是又問道“他們是誰，老爺新收的麾下嗎？”


  老龍頭看向風易山嗬嗬笑道“非也，非也，他們是少主招募的麾下，忠心可嘉。”


  雲香又道“老爺隱世之時已有交代，少主不及弱冠我等不得出世，你怎的把少主帶來這裏，不怕老爺責罰嗎？”


  老龍頭歎口氣道“雲香所說我怎會不知，隻是如今少主已經二八，老爺卻已經遇害了。”


  “什麽？”雲香驚呼一聲，又匆忙掩口“你作死啊，敢咒老爺死。”


  老龍頭道“我怎敢胡說，事實如此，秋水山莊已經被毀於一旦了，隻餘我與少主逃命。”


  雲香道“老爺神功蓋世，莊上好手也不少，怎會全莊覆滅，莫非有內鬼叛逆不成？老龍你們來找我可是為了那丹書鐵券。”


  老龍頭道“沉寂了這麽久老夥計們也該出來活動活動了。”


  雲香此時才對風易山道“少主，請恕雲香不敬之罪，隻是老爺早有規定，少主不及冠齡是不能執掌丹書鐵券的，老婦才需多加盤問。”


  風易山由異界而來，與老龍頭都是隻接觸了幾月，對於雲香更是聞所未聞，隻當她是遊戲npc，那對話也是劇情需要，怎會當真計較，客氣道“雲香大娘哪裏話，本該如此的，如今可否交接那丹書鐵券了呢？”


  雲香道“少主哪裏話，老婦本性葉，名雲香，比龍老小得多，隻是秋水山莊內府管家，老爺隱世之時為了藏匿丹書鐵券才投身這琅琊閣的。”


  風易山好奇道“既如此我便稱一聲葉大娘吧，難道這琅琊閣不是你們組織的地方，葉大娘又為何要投身到此。”


  雲香(以後換稱謂為葉大娘)道“少主是怕我早已身心具不在漢了吧！那是少主有所不知，當年老爺決定隱世，我黃龍幫盡皆隱匿，老婦便是如此，這琅琊閣乃由前朝大宋天機閣演化而來，前朝建立之時曾經有一天機老人橫空出世，不僅功力通玄而且精通機關術數、奇門遁甲、玄學秘術，可謂千古奇人矣。千機老人相助前朝建立之後，為監察天下江湖特設天機司，天機司有天機老人門徒坐鎮又有朝廷爪牙填充，不僅人數眾多，而且實力強勁，暗間密探不知凡幾，前朝覆滅之後天機閣一時失去了支撐，在江湖之中恩怨糾纏危機重重，當時的天機閣主為保天機閣基業決定轉明為暗，在江湖同道中立下重誓永遠中立，再不過問江湖恩怨，才被江湖中人放過。”


  風易山聽到此處感歎琅琊閣底蘊之深厚，有著一朝朝廷的支持還有何等江湖勢力能夠匹敵，心中一動卻又不信的問道“可是天機閣既然掌管監察天下江湖，必定握有眾多江湖秘聞與寶典秘術，失去朝廷支撐必定人心浮動，計算機密隱藏甚深隻怕也早已被江湖人士探查一清二楚，江湖門派眾多良莠不齊，不可能所有人都放過他們吧！”


  葉大娘讚許道“少主雖然及冠，但分析透徹，看事務頗深。確實如少主所言，江湖門派除少林、武當、昆侖、龍虎、峨眉、天山六大正派領袖外其餘都幾乎或多或少的參與了那場混戰，然而最終結果卻是大家得到的都隻是其他門派的武學密典，此時大家才發現天機閣用的乃是斷尾求生之計，拋出來的都是各大門派的東西，真正天機閣的核心都被轉移和隱藏了，十多年之後就江湖上冒出了琅琊閣這個組織，除了經營這種青樓閣苑之外隻進行情報的買賣和交易，若非有前輩好手夜探琅琊閣總部逼出了他們的好手，江湖都要被蒙在骨子裏了，可即便如此知曉此事的人也絕對不多，那人攝於琅琊閣隱藏高手的威沒有張揚，江湖門派也都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了。”


  風易山道“這琅琊閣隱藏勢力怕是絕對不弱於任何一個名門大派，葉大娘的身份怕也是不保，這些年受苦了。”


  葉大娘欠身一禮道“少主言重了，琅琊閣家大業大，藏身與此安度晚年的人不在少數，隻要不做危害琅琊閣之事，琅琊閣倒不會為難與我，隻是雲香進來容易出去難，難以再為少主效力了。”


  “無妨，無妨。”風易山說實話真不想放棄這一員大將，保密戰線的好同誌啊，隻是琅琊閣明顯不會讓葉雲香輕易離開的，若讓她重出江湖隻會害了她，隻能道“葉大娘在此過得可好，可有一相好可安度晚年。”


  葉大娘道“哎！青樓乃風月之地，來往皆是風塵客，哪有什麽相好。”


  此時老龍頭插嘴道“雲香本是江南葉香樓的頭牌，後來為老爺所救才投入老爺麾下，原夫老許戰死於新皇變革那夜，便再未婚配，才有了投身琅琊閣的念頭。”


  風易山感慨施了一禮道“大娘大義，易山無以為報，請隨我們離開此地，安享天年吧！”


  葉大娘道“少主好意，老婦心領了，隻是老婦心已死，不想在多生事端，為少主不利，就讓老婦呆在這琅琊閣也好，今日得見少主重新執掌皇龍幫，已心滿意足了。”


  說著葉雲香不待風易山出言便道“老婦去去就來，少主稍等片刻。”


  葉雲香出去了，風易山有些沉默了，因為他能夠真切的感受到那發自肺腑的真誠，實在難以將一個npc的名頭安放在她的頭上，葉雲香的身影已經深深的印烙在他的心靈，身邊的老龍頭等人又何嚐不是，一直以來堅持的遊戲穿越感覺似乎隻是自我保護的一種薄膜，而現在這層薄膜被開了一個大口子，與老龍頭等人的親切感瞬間上升了不少。


  喝了幾杯茶，閑聊了幾句話，葉雲香就返回了，手中抱著一個破破爛爛的盒子，就那麽直挺挺的裸露在外邊，如果不是風易山知道葉雲香不會拿別的東西糊弄自己，隻怕仍在大街上也不會有人撿回去，誰又能想到這個破破爛爛的盒子居然是龐大幫會皇龍幫的傳承之物。


  葉雲娘一拿進來那破爛盒子老龍頭就激動了起來，霹靂手雷明、血佛道岸長老、火浮屠葉蕭雲、書劍南葉書航四人也是探頭探腦想看看是什麽東西這麽神秘。


  老龍頭沒好氣的把他們四個都按下去，對葉雲香道“雲香，是這個東西沒錯吧！”


  葉雲香道“沒錯，琅琊閣人多眼雜，我們今夜的舉動隻怕會被有心人看在眼裏，我們長話短說，你們拿了趕快走，不要遲疑，遲恐生變。”


  雷明四人就要站起顯示自己的存在，就被老龍頭直接鎮壓下來，直接道“雲香你交待吧，我們省的。”


  葉雲香也不在意風易山疑惑的神情，打開那盒子，裏麵還有盒子，一連打開幾層之後在一個暗層的暗層裏麵才見到一個純黃金製作的黃金小盒，盒麵上是一個猙獰的龍頭，虎視著正上方，栩栩如生，掛鎖的一麵是兩個龍爪，鎖頭的形狀正好是龍爪，纖毫畢現，龍指龍鱗清晰可見，龍尾由盒背延伸而下直達盒底，同體雍容華貴之氣彌漫，看起來完全是皇家之物，僅一個盒子就證實了皇龍幫名得其所。


  葉雲香拿出盒子之後，從風易山手上取了三滴血，滴入了盒子上麵的龍眼和龍嘴之中，那盒子立即一陣機括轉動的聲音響起。葉雲香接機解釋道“這盒子乃是先皇賜予老爺執掌暗衛的信物，須有老爺血脈之人的血才能開啟，龍眼兩顆乃是開啟丹書與鐵券，龍嘴一顆開啟黃金令盒。若是強行開啟，盒內的機括會毀去丹書鐵券。”


  風易山點點頭，細細觀看著，隻見那黃金盒子在一陣機括聲音後緩緩打開，裏麵露出四個物件，兩個乃是金屬製成的小書本，兩個是黃金鑄就的金色令牌，葉雲香先拿起書本道“這是我皇龍幫的聯絡密令，一本有令一本無令，少主記熟之後就該毀去有令書本，再設定新密令。”


  風易山道“為何隻有兩塊。”


  葉雲香道“留下密令隻是為幫助少主召集皇龍幫舊部所用，新密令則是少主新掌權需要使用，至於以後，若是少主連刻製密令所需物品也無法集齊，那這密令也無需繼續傳下去了。”


  風易山點頭知道了，葉雲香又拿起那黃金令牌道“這是我皇龍幫幫主金令，見令如見幫主，少主一定收好，這有麵之令乃是老爺的金令，無麵的金令乃是少主的金令，少主應當將老爺金令示人之後便毀去，再示人以新金令，從此皇龍幫便以少主馬首是瞻了。”


  葉雲香說完又將那丹書鐵券放回金盒之內，遞給風易山道“今日老婦終於完成老爺重托，死也瞑目了，隻可惜老婦不能去為老爺報仇，隻能恭祝少主旗開得勝，少主走好！”


  葉雲香說完，眼泛淚花，嘴角含笑頭也不回的走了，風易山莫名其妙的看向老龍頭，老龍頭道“少主收好金盒，我們也該走了。”


  風易山雖然感覺有些不妥，但說不上來哪裏不對，隻能先收起金盒，金盒雖然裝下四件物品，但都是巴掌大小，放入內衣衣兜內都感覺不出，然後跟著老龍頭走了出去。


  大堂裏客人已經散去不少，不少房間的燈也亮了起來，那是留宿這裏的客人，也有不少姑娘的聲音從那些房間裏麵傳來，述說著未完的銷金夜，門口隻剩下幾名小斯還在堅守，卻已經有了關門的打算，見風易山一行出來，忙招呼道“呦，這位公子走好，下回再來啊！”


  莫名其妙有些傷感的風易山以為自己隻是為葉雲香的堅持感動，隨意的回了小斯一個動作頭也不回的走了，小斯隻當這位公子沒有留下自己看中的頭牌有些發脾氣，也不以為意，每日總會有那麽一些人自以為是，不是每一個來琅琊閣的人都能滿意而歸的，打個招呼也就不在理會了。


  第二日，太陽剛出山頭，風易山就被雷明從被窩裏麵拉出來了，一邊吃著早飯一邊抱怨著，“你個大老爺們的怎麽闖人家臥房，這也太那啥了吧！”


  雷明縮著頭，有膽子不代表沒腦子，那是有人授意的沒人敢說什麽，但再說些什麽少主找自己的茬可沒人幫襯，不過雷明畢竟是老龍頭叫去的，自然要幫著說兩句“少主，今日要去錦衣府衙登記身份的，遲了不好，再說今日還有許多事要做，少主早起的好，若是嫌棄我們，正好今日讓書航買幾個侍女丫鬟回來，日後讓她們叫少主起床會好一些的。”


  “別別，別”雖然不明白這老頭為什麽總帶著自己需要人伺候的思想但風易山可沒打算天天身後跟著幾名少女屁顛屁顛的跑，連忙打斷。


  一連串玩笑加逗趣的早飯過後，風易山一行十四人集體出門了，方向就是城中心的官屬府衙方向，早起做買賣的人流，趕著往各處當值的人群，趕早市的人流，混雜在一起有些擁擠，但四月以來頭一遭見到如此熱鬧場景的風易山也依然興致勃勃，老龍頭等人也有意的放慢腳步，享受著生活的氣息。


  街邊各種叫賣之聲中忽然一個聲音傳入了風易山的耳朵裏麵“嗨，你聽說了嗎？琅琊閣死人了。”


  “一大早就聽說了，可不是嘛！”


  “哎哎，哎，你們說的是葉雲香吧，真可惜，年輕時剛來琅琊閣可也是一名美人胚子，隻是人家賣藝不賣身，傷了多少公子哥的心，如今雖然徐娘了半老，可依然風韻猶存啊！”


  “哎，你們說，誰那麽大膽子，敢在琅琊閣做這種事。”


  “還能有誰，北城的王二麻子唄，不知怎麽的發了一筆小財，就去琅琊閣消遣，居然想調戲葉雲香，那還不是被言辭拒絕，可惜扭打中居然被他打死了，哎！”


  風易山一驚，昨夜與葉雲香的一番接觸就知道葉雲香即便功力不高，也是有內力在身的，怎麽可能會被一個地痞流氓打死，怕是再來幾十個也不是葉雲香的對手吧！心中驚慌的風易山剛打算去琅琊閣看個究竟就被老龍頭拉住了手臂，一下拖到了一處背暗之處，勸慰道“少主，人死不能複生，少主不能去。”


  “為什麽不能去？”風易山不可置信道“你不是和她幾十年同伴麽，你也相信這種鬼話，為什麽不去看看？”


  老龍頭艱難道“少主聰慧，該明白為什麽，不要讓雲香白死。”


  風易山立即反應過來，丹書鐵券這種重要東西怎會經過第三人之手，以暗衛這種行走黑暗之中的組織的行事風格，殺人滅口再正常不過了，不可置信道“那王二麻子？”


  老龍頭搖頭道“我也不知，按規矩應該是葉雲香自盡，不留線索，可能昨夜被這王二麻子碰巧撞見於是雲香將計就計上演了一出被害的戲，替我們擺脫她見過我們的麻煩。”


  風易山哭泣道“是我害了她們啊！”


  老龍頭道“少主，葉雲香自從接上這個任務便知道會有今日，我們皇龍幫每一人都早已做好了準備，雲香如果不犧牲江湖中人必定不會放過她，百般折磨下定會透露出信息，我們昨夜與葉雲香接頭雖然是偶然，但琅琊閣遍布各方眼線，我們隻怕早已被人盯上了，如果葉雲香不死，我們便會多一個可供人利用的缺口，至於那王二麻子隻能算他倒黴了。”


  風易山道“厚葬葉雲香和王二麻子，不管他們做過什麽，既然已經死了就給他們一個風光的葬禮吧！”


  老龍頭勸阻道“少主不可啊！葉雲香此舉就是我們和我們撇清關係，你這一舉豈不是不打自招，到時雲香白死不說，我們也要暴露在前天，皇龍幫數千幫眾都將危機重重啊！”


  風易山不可置信道“為什麽？家父被人謀殺不是因為神功秘籍麽，為什麽還會有危險？”


  老龍頭道“少主，老爺從前皇暗衛而來，新皇雖然答應放過一條生路，但怎會沒有芥蒂，更何況暗衛行事狠辣，得罪人如過江之卿，黑暗之中到處都是敵人，不可放鬆警惕啊！”


  風易山咬咬牙，這該死的遊戲給了自己一個金鑰匙，還有一個金麻煩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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