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涼楚之行（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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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男娃很乖巧，季雲離讓他們喊，他們還真是乖乖的喊了。
“表叔。”
楊文清：“.……”
這個詞語真是聽得他想蛋疼！雖然他沒有蛋……
“叫哥哥就好。”楊文清和顏悅色道。
兩男娃又改口：“哥哥。”
“叫什麽哥哥？你都是有娘子的人了，別忘了，你可是我表弟！”季雲離伸出長手摸了摸兩個兒子頭頂上的小揪揪，道，“我和你們表叔是表兄弟，你們是我兒子，那就不能叫他做哥哥，隻能叫表叔，知道不？”
楊文清：“.……”
還真是兒子.……
“知道了，爹。”兩男娃乖巧的異口同聲，轉頭又喊楊文清：“表叔。”
楊文清：“.……”
感覺心情不好了！
楊文清強笑的和兩個小娃點了點頭，轉過頭來盯著季雲離的眼光卻是滿帶淩厲。
季雲離不慌不忙，但這個時候也不大敢再招惹，給兩兒子一一喂食了一塊出鍋的涮牛肉，哄著他們去找娘。
“去後院找你們娘，她招呼著你們表嬸呢，你們表嬸可是地道的大家閨秀，她會有好東西給你們的，去吧。”
等兩個小家夥屁顛顛的走了，季雲離這才幹笑了兩聲，特別殷勤的給楊文清麵前的空碗涮了一些牛肉和雞肉，“怪好吃的，表弟不嚐嚐？”
之前招呼著羅虎達青一行人去馬廄的兩個小廝在這時候端著裝菜的托盤出來，身後鬧哄哄的跟著達青一夥人，人人手裏都拿著點什麽，或鍋，或碗，或菜肴。
大家夥似乎都有一種默認的共識，誰也沒敢來沾手他們這一桌，紛紛繞開了他們，另外在邊上挑了空桌，擺上從後廚搬來的東西，各自忙活用膳。
空曠的大堂一下子就吵嚷了起來，客棧的大門被閉上，滿室燈火，熱氣彌漫。
幾十號人物做事，也不過是眨眼的時間，楊文清默了默，什麽都沒說低頭拿起筷子夾碗裏的肉片進食。
很顯然，這些鏢手在這個時候不過來，大家都知道季雲離這一茬，也就隻有他，隻有他這個表弟是不知情的。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幾塊肉片沒一會就吃完了，季雲離還在殷勤的涮著肉片準備給楊文清，但都已經知道了這廝的明顯用心，楊文清可不想再膈應自己。
他自己動手挑了幾塊生菜丟入鍋裏，抬手抿了一口季雲離剛才殷勤倒的白酒，嗆辣的滋味入喉，甘醇也跟著撲及了舌尖味蕾。
楊文清眯了眯眼，認可道，“酒不錯。”
季雲離鬆了口氣，臉上的笑容更為諂媚，“這酒是十娘自釀的，表弟若是喜歡，以後年年都有，想要多少有多少！”
年年有？還想要多少有多少？這可真是大方了！
“季表哥可別先急著承諾。”
楊文清吃了一塊生菜過嘴，麵無表情道，“都說天上不會掉下餡餅，你突然對我這樣好，表弟的內心有些慌。”
季雲離皺了皺濃眉，他還沒說呢，這就拒絕了？
楊文清才不管他，一邊自行夾葷菜涮鍋，一邊繼續道，“這窮鄉僻壤的美人倒長得好看，即便是婦人。就拿這客棧的老板娘來說，風韻猶存呀！”隻是滿身風塵味道，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麽良家女子！
楊文清很想不通，以季雲離的條件，怎麽會看上了這麽一個女人？
而且還有兩個孩子，那兩孩子年紀雖小，但那外貌並不出色，皮膚黑紅黑紅的，如果說清流隻是平實，那這兩娃，都說三歲看到老，都六七歲的年紀了，樣貌真的是很普通，如果真的要說有什麽優點，估計是乖巧！
春十娘長得不差，季雲離也長得不差，季家的人外形條件都是極好的，也沒長出什麽歪筍子，這樣一來，以客棧老板娘那滿身風塵味道來說，兩個小娃的出處就不言而喻了。
楊文清並沒有看低春十娘的意思，但這事關季家，從季家的角度來看，他這樣挑剔是沒錯的。
季雲離也明白這個道理，今天這番話若是換做他底下的任何一個弟兄，或者是別的男人來說，他都會視為挑釁，覺得孟浪，但偏偏，說話的卻是他從小疼愛的表弟，這個表弟在季家說話比他還有威嚴，若是能拉到一條船上，孤家寡人這條路估計他不用走到黑。
所以盡管聽著這話不舒服，他還是笑道，“我也不瞞你，十娘之前是煙花之地出身，不過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至於光寶和光眀……”
“停。”
楊文清見他竟然想一語帶過重點，不耐煩的抬手打斷，“你若真的想我幫你，就不要把該說的都掩了去，這樣沒意思。”
季雲離被噎了噎，但看著楊文清嘴角含著冷笑，默了默，才歎氣道，“那我就給你說說吧。”
於是，在季雲離的述說中，楊文清有幸聽了一個類似於杜十娘的青樓愛情故事。
長話短說，以下為總結：
春十娘七歲的時候家鄉鬧起了饑荒，春家在她這一代是陰盛陽衰，爺奶爹媽，小姑，再加兩個姐姐，兩個妹妹，還有一個幺弟。
饑荒年間，除了傳宗接代的兒子，女兒可都是用來換糧食的，小姑是爺奶的心頭肉賣不得，大姐已經出嫁，二姐長得不好，兩個妹妹又年紀尚小，反而是中央的春十娘，花兒一樣的年紀，樣貌又極為妖嬈，被鎮上的人伢子看中了，於是家裏為了兩袋子的苞穀和五兩的紋銀把她給賣了。
幾經轉手，她從家鄉的人伢子被賣到外地的人伢子手上，這麽一層層的遞進，最後春十娘被賣進了在大州府城的渾香樓。
春十娘長相妖嬈嫵媚，這樣的外形在青樓是極吃得開的，也是因為此，花樓的媽媽將她培育成了花魁。
因為花名遠揚的關係，春十娘倒也招攬了極多的恩客，而有一次，她扮作男裝出門，被渾子調戲，然後就被來府城考試的寒門士子王學所救。
英雄救美的戲碼不管在哪個年代都不缺，而且，特別還是在這個男尊女卑的社會，可以想象得到，救了春十娘的王學當時在她的心裏身軀是有多麽的偉岸。
而等到兩人交談之後，春十娘在王學身上看到了長遠的未來，王學此人其貌不揚，但有一點，他才情頗高，而且對春十娘還有搭救之恩。
春十娘沒有女兒家的矯揉造作，她的脾性是爽朗的，那之後王學估計對她也是有意，在府城的那段時間幾乎每隔一天都登門造訪，這麽一來二去，兩人就好上了。
於是就有了一出兩人相許終身，青樓花魁用體己銀相助貧寒學子入京趕考的戲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