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幕後主使
“姑娘,你聽說了嗎,那個黃四都招了是黃冒財背後搗的鬼,但是黃冒財就是死不承認,還把什麽事情都推到黃四身上,他自己直接跑到別的地方去了,不過活該他倒黴,半路遇到了山匪,不但什麽都被搶光了,一家十幾口也被山匪殺死了。”這天,七月在房間裏和山杏、柳枝、山桃四個人正跟著楚寒希學著做艾灸香,用的就是楚家莊村民做出來的一品艾絨,她還把從續風那裏聽來的八卦消息告訴楚寒希等人。
“是嗎?我還真不知道!”楚有義的事情已經過去四五天了,楚寒希這幾天忙著給楚寒墨、宋斯寧和齊福氣三人治病,也忙著熬製其他的藥丸,所以沒太多時間和精力關注其他的事情。
“殺了好,誰讓他心眼那麽壞!”對於黃冒財被山匪所殺,山杏是拍手稱快,而且自從楚有義一家不在村裏後,她覺得村裏的空氣都好多了,村民之間的關係也比以前親近了。
“就是不知道春喜怎麽樣了?她自從做了黃冒財的人,到現在還沒回過楚家莊一趟呢!她會不會也被山匪給——”山桃和春喜也算自小玩到大的,雖然有時候春喜是有些心眼兒,但人總的來說還是不錯的。
“路是她自己選的,想當初大壯對她多好,雖然大壯家裏是窮點兒,可大壯人老實又能幹,大壯娘又是個好心眼的,她嫁過去保準不受委屈,可她看不上大壯,一心要攀高枝兒,做財主家的通房丫頭能快活幾日,現在黃財主都死了,她能落個什麽好下場!”柳枝說起春喜就來氣,她是不怎麽喜歡春喜,可也不想看到她往火坑裏跳,當初幾人私下都偷偷勸過她,黃家不是好去處,她不但不聽還以為她們是嫉妒羨慕她,出嫁前都不願意和她們幾個說一句話。
“柳枝姐,雖然大壯哥人是不錯,你可不能嫁,你可是我相中的嫂子,是要嫁給我世樂哥的!”山杏趕忙說道,那語氣很怕柳枝看上了大壯。
誰知,柳枝俏臉一紅,笑罵道:“你個臭丫頭瞎說什麽呢,誰是你嫂子!再說,相中大壯哥的人可不是我,而是別人!”
聽著柳枝這話耐人尋味,眼睛還一直看向山桃,那意味不言而明,山桃被她看得一臉羞臊,小聲地說:“你看著我做什麽!”
“姐,柳枝姐說的人不會是你吧?你相中了大壯哥?”山杏嗓門本就很大,再加上此時很驚訝激動,聲音都有些震耳朵,氣得山桃一巴掌拍到她後背上,“你這丫頭說話就不能小點聲!”
“山桃姐,你真的喜歡大壯哥?”楚寒希也跟著八卦起來,大壯那個青年的確老實肯幹,就是眼光不行,放著好好的山桃不選選了一個蓮藕心眼的春喜。
“小妹,你怎麽也跟著瞎胡說,我沒有——”山桃羞的都要找個地縫鑽進去了,又有些嗔怪地看了柳枝一眼,早知道就不把心事告訴這丫頭了。
“姐,這有什麽不能說的,你要是喜歡大壯哥,我這就回家跟爹娘說,讓大壯哥來咱家提親。”山杏是個風風火火的性子,站起來就要往門外衝,被山桃一把給拉住了。
“山杏,你別對爹娘亂說,我——我是被退婚的人,我配不上人家!”山桃一急就說出了心裏話。
山桃被退婚的事情楚寒希之前聽席氏說過,是那家人嫌棄楚家莊窮,聽說山桃連嫁妝都拿不出,就找了別的人家。
村裏像山桃這樣的待嫁女孩子有不少,因為家裏窮她們拿不出嫁妝,也不要彩禮,可即便這樣上門提親的人也很少,最後都是直接就嫁給本村人,反正都窮。
“姐,你是被退婚,又不是被休,再說了,咱家現在出得起你的嫁妝,你既然喜歡大壯哥,兩家知根知底,這婚事我覺得挺好的!”山杏有什麽說什麽,而且越想她覺得自家姐姐和大壯越合適。
“山桃姐,如果你真的有意中人,那就應該努力去試一試,萬一成功了,你不就是嫁給幸福了。”楚寒希也鼓勵山桃道,在她看來,幸福永遠都是要靠自己去爭取的。
“小妹,大壯哥他不喜歡我,他喜歡的是春喜,我不想嫁給一個心裏沒我的人,我覺得人這一輩子就已經夠苦了,如果再嫁給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那就更苦了,雖然我是真的很喜歡大壯哥,但他要是娶了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他也會痛苦,我不想看到我喜歡的人痛苦,所以,如果真的要嫁人,我希望能嫁給一個喜歡我的人,而我也會努力去喜歡上他,不辜負他人的一番深情。我說這些你們別笑話我,也別出去對其他人說,這是我心裏最大的秘密了。”眼前這幾個人都是自己最信任關係最好的姐妹,山桃有心裏話也隻敢對她們講出來。
“山桃姐,沒人能笑話你,今天我才發現,世間癡男怨女千千萬,倘若心中都如你所想,也就不會有那麽多的愛恨情仇了。”山桃隻是這鄉野間最普通的一名村姑,她目不識丁,從出生到現在也沒見過什麽大場麵,但她卻活得比很多人都通透,尤其是看待感情這一方麵,竟是讓楚寒希都自歎不如。
“姐,你怎麽就知道大壯哥不會喜歡上你,說書先生都說了,天下的男人最會見一個愛一個,哪有什麽長情之人,不然那些大戶人家各個不都是三妻四妾,春喜都已經嫁人了,大壯哥難道還守個空影兒一輩子不娶親了,喜歡就去爭取,不然他就成別人的了!”山杏可不讚同自家姐姐的想法,她認為姐姐喜歡大壯,大壯現在又沒有娶妻,為什麽不爭取嫁給他。
“山杏姑娘,天下男人也不都是見一個愛一個的,你看像烈北王府的霍王爺,他就隻喜歡王妃一個女子,王府裏這麽多年連個通房丫鬟都沒有,也有人送美貌女子給王爺,但王爺都給扔到馬圈裏去了,說他這輩子就要王妃一個女子。”七月不是很同意山杏的說法,霍王爺隻愛孟王妃一個人的事情廚房的嬤嬤說這事全天下都知道,這世上還是有好男人的。
“你這丫頭最會拆我台,這春喜能和堂堂王妃比嗎?她有什麽好能讓大壯哥為她守一輩子,根本就不值得,再說這天下男子又有幾個能和霍王爺比的,還不是拈花惹草的多!”山杏有些不滿地看了七月一眼,她這是勸自己姐姐嫁給大壯,七月這丫頭不幫她就算了,怎麽還幫倒忙。
七月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笑笑不再說話了,山杏說的也沒錯,這天下的男子是沒幾個像霍王爺那樣的,她私下也常聽府裏的嬤嬤和姐姐們嘮家常,說是外邊誰家又添了姨娘外室,誰家寵妾滅妻,誰家男主子又去了青樓狎妓,說不盡的後宅事,談不完的風流史。
說著說著,楚寒希覺得幾人把話題都說偏了,不過她也沒有對此過多說些什麽,婚姻感情的事情外人是最沒有發言權的,更何況,她上輩子隻被別人追求過,還沒對什麽人動過心,所以自己也沒什麽經驗之談。
初冬已至,天氣漸寒,楚寒希第一批艾灸香順利製作完成,她還做了其他幾種藥香,另外,換季之時人最容易生病,她便備了一些治療風寒感冒的藥丸,希望能和藥香一起送到府城烈北王府的藥鋪裏。
她正打算找續風商量往府城送藥香的事情,續風就從外邊回來拿了一封信給她:“姑娘,這是主子給你的信。”
楚寒希打開信封,裏麵是用正楷寫得剛勁有力的兩頁信紙,開頭便是“希兒”兩個字,世上也唯有霍維會這樣稱呼她。
信中霍維說他已經知道了楚家莊火燒祠堂的這件事情,而且幕後主使除了黃冒財竟然還有許家的當家夫人白氏,她因為許博俊的事情一直對楚寒墨懷恨在心,從沒有忘了要找楚寒墨報仇,當聽說楚寒墨的家人和黃冒財有了矛盾,又打聽到楚家要和烈北王府做生意,便暗中鼓動黃冒財破壞楚家和烈北王府的關係,以便借著烈北王府的手除掉楚寒墨一家人。
哪想到黃四和楚世德辦事不利,事情給辦砸了,未免牽扯到自家身上,白氏不知用了什麽法子讓山匪知道了黃冒財逃跑的路線,結果山匪就搶殺了黃冒財一家。
霍維在信上讓楚寒希小心白氏,這個女人應該不會輕易就此罷手,在七柳鎮上還有一家許家成衣鋪,也要對裏麵的人多加注意。
不過信得最後霍維也讓她不要過度憂心,他已經讓人暗中在搜集白氏害人的罪證,並且許家成衣鋪他也暗中派人盯著,還說過兩天就來看她,落款是“阿宸”兩個字。
看完信,楚寒希久久沒有動,續風也不敢打擾,送信的暗衛說了,主子下了嚴令,讓他一切都聽楚姑娘的安排。
“續風,你先找輛馬車,然後再去找七月,盛滿藥香和藥丸的大藥箱都由她保管著,你把東西盡快送到府城交給王妃。”楚寒希對續風講完話就回屋了。
想了想,她還是決定把霍維寫給她的這第一封信放進藥石空間內的石屋裏,白氏的罪證還沒有找到,這封信也不能讓其他人看了去。
她還以為楚寒墨在府城的事情已經算徹底了解了,許博俊也得到了他應有的懲罰,沒想到白氏不肯善罷甘休,還暗中加害自家,而且這個女人做事也太過心狠手辣,不留餘地,黃冒財不過是一個地方的土財主,為了掩蓋自己的罪行,她竟然說殺人就殺人,十幾口無辜性命就這樣沒了。
可以想見,對於害了自己兒子的人,她更能狠得下心來,霍維這封信來的很及時,她必須早做防備才行。
於是,楚寒希起身出門來到了齊巍和齊福氣的房間,齊巍見她來找自己,還以為是為了齊福氣身體的事情,沒想到楚寒希是來找他打聽人的。
“齊老前輩,您是江湖上的老前輩,一定知道去哪裏可以找到忠心又武功高強的人,我想請一些回來當護院!”楚老三年紀大,席氏是女流之輩,楚寒墨又不能動,她也不會武功,唯一有點兒武力值的姐姐楚寒衣還下落不明,她得為自家找幾個“保鏢”回來。
“怎麽了?是不是魔教的人又要來了?”齊巍立即正色起來,可他得到的消息是,最近魔教的人都消失匿跡了,也沒有在暉縣出現的跡象。
“不是,是我想要找幾個人看家護院,最好武功強一些,您也知道這院子裏老弱病殘都有,沒幾個能幹的人護著怕是不行!”楚寒希說道。
“是,你身邊的確需要有人護著!”齊巍陷入了沉思之中,要是魔教的人再來,即便他武功高強,但若是被高手纏住,也無法安全護住楚寒希和其他人,他略顯猶疑地看向楚寒希道,“我倒是認識一些武功很高強的人,隻是,你未必敢用他們!”
“什麽人?”有什麽人是她不敢用的?楚寒希倒還真想知道。
“二十年前,江湖上有一個令人望而生畏的殺手組織‘鬼幽’,他們將幼童訓練成最頂級的殺手,隻要答應他們的條件,別管是什麽人,他們都毫不留情地殺死,當時“鬼幽”成了危害武林的大禍害。後來有一天,‘鬼幽’突然就在江湖上銷聲匿跡了,直到十年前我遇到了‘鬼幽’的幽主,才知道他改邪歸正帶著妻子和門下弟子歸隱山林了。這十年來,我每年都會去找他打上一架喝上一壇酒,他那些弟子的武功我試過,每一個都十分厲害。”齊衡對楚寒希說道。
一聽齊衡說這些人是殺人如麻的殺手,楚寒希果真猶豫了,她隻是想找看家護院的人,而且“鬼幽”的名頭這麽大,以後萬一有尋仇的來,她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齊老前輩,這人我還真不敢用,您也看到了,我就是一個小村姑,家不大業不大,人家未必肯屈居在此做個看家護院的。”楚寒希有些為難地說道。
“怎麽,你怕了?”齊巍了然一笑,然後又看著楚寒希說道,“丫頭,我知道霍維那小子暗中讓人護著你呢,隻是魔教的人沒有那麽容易對付,我在江湖那麽多年,魔教的實力比旁人都要清楚些,如果說這天下能有力量和魔教旗鼓相當,一定不是朝廷,也不是名門正派,而是比魔教更邪性的‘鬼幽’,隻要你做了‘鬼幽’幽主,就不用再怕魔教了。”
“等等,齊老前輩!”她不是說讓齊巍幫她找護院的事情嗎,怎麽從殺手組織又扯到了殺手組織的頭目上去了,這不但是跑題,還是嚴重跑題了,“您老人家到底是什麽意思?這高手我還是先不找了!”
“咳咳,丫頭,你別走,我話還沒說完呢!”齊巍有些尷尬地輕咳兩聲,他還以為能忽悠住楚寒希呢,“你要是不願意,讓你哥哥做也行!”
楚寒希抬起的腳又頓住了,她有些狐疑地看向齊巍問道:“齊老前輩,這事你不會也和我哥哥說了吧?”
“你們不愧是兄妹,他也讓我找幾個武功高強的人保護你,我就和他說了,結果那小子不願意。”找了十年也沒幫“鬼幽”找到新幽主,齊巍也頭疼,這天下之人他看來看去現在就隻有楚家兄妹最合適,要知道世上不知有多少人都想擁有“鬼幽”這樣一群武功高強又忠心幽主的人。
“哥哥當然不會願意了!”讓楚寒墨一個正人君子去做殺手組織的頭目,他肯定是千萬個不會同意的。
“丫頭,老頭子我不會害你,你是我孫子的救命恩人,也就是我老頭子的救命恩人,我現在一窮二白也沒什麽能報答你的,你這身子骨也不適合練絕世武功,所以我能為你做的就是保證你的安全,不能再出現上次你被人擄走的那種事情了,放心,這世上除了我,沒人知道你會是‘鬼幽’的新幽主。”齊巍這話情真意切又帶些誘哄的意思,無論如何,這“鬼幽”的新主人他都定下了楚寒希。
“齊老前輩,我現在還有事,要趕緊出去一趟,找人的事情咱們回頭再說,回頭再說!”眼看齊巍要趕鴨子上架,楚寒希慌忙溜了,她對殺手組織的頭目也沒什麽興趣,早知道就不來找齊巍這個老江湖了。
接下來,楚寒希就開始躲著齊巍,因為一見到她,這老前輩就像喝了**湯似的非要讓她做什麽“鬼幽”的新幽主。
“希姐兒,我聽說明日一早藥香就要送往府城了?”晚上,席氏把楚寒希拉到了自己房間裏,從枕頭下麵拿出了一張大紅色的請柬和一封信,“這是你孟家姑母給我來的信,她說再有兩日她兒子孟赫堂就要大婚了,知道我無法前往,但還是送了一張請柬給我,還有她在信中告訴我,府城酒商許家似是曾和暉縣的黃冒財暗中有過聯絡,讓咱們小心許家的人。”
孟家的人竟然也知道了這件事情,楚寒希在席氏的準許下看了孟家大夫人給她寫的信,又看了一眼請柬,她對席氏道:“姑姑說的事情我知道了,那姑姑真的不打算去府城參加孟家大公子的婚禮?”
“我——我不能去!”席氏撫上了她臉上的傷疤,眼中有遺憾和失落,她這張臉即便是毀了容,細心的人也能看出她和孟家大夫人有幾分相似,萬一被人查出她的真實身份,她就是在給所有人惹禍,就算是現在在自家,無事她也不會外出。
“姑姑若是真的想去,我有辦法的!”楚寒希看著席氏臉上的舊疤痕說道,“隻要我重新給姑姑換個妝容,沒人能發現你是誰!”
“算了!”自家姐妹就在近前而不得見,席氏也很痛苦,但這麽多年她都忍下來了,現在還有什麽不能忍的。
楚寒希也沒有強逼著席氏去府城,她有她的顧慮自己也能理解,而等她回到自己房間時,卻看見七月有些惴惴不安地守在自己房門外,屋子裏還亮著燈。
“姑娘,你終於回來了!”七月說話的聲音很小,還有些怯怯地看了一眼屋內,“姑娘,小王爺在你房間裏!”
“是嗎?”楚寒希也隻是略感驚訝,霍維信中說過兩天會來,沒想到真的來了,“你回去歇著吧,這位貴客我親自來招呼就是了!”
見七月一臉害怕的樣子,楚寒希就讓她先回房了,也不知道霍維以前在王府怎麽對待下人的,怎麽七月見到他就跟見到煞神似的。
推開門走了進去,楚寒希見霍維正坐在椅子上手拿一本經書看著,抬頭看了她一眼,才把經書輕輕放下,臉上的修羅麵具並沒有摘下,隻是他的眼睛是含笑溫情的,一直盯著楚寒希。
“怎麽了?”楚寒希被他盯的有些莫名其妙。
“聽說這兩天你一直躲著齊老前輩!”霍維起身走到她身邊,然後又越過她,直接將房門給關上了,等到他再轉身的時候,臉上的麵具就已經摘了下來,拿在手中,一張俊顏猛地靠近了楚寒希,笑著說道。
楚寒希幹笑一聲,往後退了一步,霍維身上的檀香味總是淡淡的,但卻很好聞,絕對是最上等的檀香。
“你又聽續風說的!”楚寒希知道這個家有些秘密是瞞不住續風的,她也沒有特意隱瞞,反正這兩天大家都知道齊巍總是找她,至於兩人的說話內容,別人或許聽不到,但續風這樣耳力驚人的高手怕是能聽到。
霍維也沒否認,又回到椅子上坐下,將手中的麵具放在一旁,指了指自己旁邊的椅子,示意楚寒希也坐下。
楚寒希心想,這好像是她房間,怎麽霍維來了之後,反倒反客為主,弄得她這個女主人有些不自在了,但她還是聽話地坐了下來,覺得沒有必要在這種事情上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