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賭戰
第136章賭戰
齊悅握著信紙的手在顫抖,他在信里剖白自己,他在信里展現了一個她從來都不知道,都不曾了解的雷軍。
她感動他的剖白,但也感到害怕。
如今回想之前與他相處的細節,他的隱瞞也不是完全沒有徵兆。
訂婚第二日,雷軍在外婆家門外守了一夜,見到她后緊緊抱住她,追問她會不會離開他。
爺爺病倒,在衛生所里,齊老太太逼他退婚,他沒有理會齊老太太,卻緊緊拽著她的手腕,他逼問她時眼裡透出火焰,當時她以為那是憤怒的火焰。如今看來,她錯了,那是毀滅的火焰,而她身處險境卻渾然不覺。
只是回想,身體就抑制不住的顫抖。
她承認,她膽小。
她承認,她不夠堅強。
甚至,她對他心動,便是因為當日鎮政府外,他以英雄的身姿出現,將她從瞿紅兵手中解救出來。那一刻,他太過高大,他渾身充滿了力量,給了她從未有過的安全感,讓她無法不心動。
但現在她才知道,他充滿力量的身體內,同時充滿了危險的火焰,她害怕了,她畏懼了。
她想要將信紙丟開,就像能丟開他這個人一般,但手卻緊緊扣著信紙,她丟不開,卻也無法翻看下一頁信紙。
千里之外某軍營之中。
雷軍忽然覺得心氣浮躁,好像有什麼要失去,就如同握在手裡的沙子,握得越緊,流失得越快,而他卻毫無辦法。
齊悅,你收到信了嗎?
看了我的信,你害怕了嗎?
你是不是想要逃離我?
「這半個月難得有個休假日,你盯著天空發什麼呆?」祁陽走過去,抬手拍他的肩膀。
手剛一落至雷軍的肩上,就意識到危險,但他想要撤手已經來不及,瞬間,他的手腕被鉗住,天旋地轉,嘭地落地,同時落下的還有雷軍的膝蓋,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他來不及應對,只有大叫:「好漢膝下留命!」
右膝在觸到祁陽胸口前一瞬間停住,雷軍望著下方祁陽那張發白的臉,腦中繃緊的那根弦剎那間鬆開,他道了一聲「抱歉」,撤腿放開他。
危險解除,祁陽一個鯉魚打挺,捂著完好的胸口心有餘悸:「好小子,我的命剛剛差點就沒了,你一句道歉就完了?」
雷軍抬眼望了眼祁陽,吐出兩個字:「你說。」
祁陽明白他這是任他提要求的意思,而他也早就看出他這幾日的異常,雖不影響平日的訓練,但他渾身如一張繃緊的弓,如同當年他剛從珊瑚島戰場退下來時的狀態。
頭一偏,他朝那些端著飯盒結伴去食堂,卻刻意繞開他們的一營士兵招手:「你們過來。」
「祁副營,您叫我們?」十來個一營士兵面帶緊張,磨蹭著不肯向前。
「對,叫的就是你們。」祁陽笑容滿面。
一營士兵的臉卻開始發白,極力爭取權利:「祁副營,今天休息。」休息日,就饒過我們吧。
「我知道今天休息,所以給你們找點樂趣。」祁陽笑眯眯的,一雙桃花眼因為笑容被拉長,有了狐眼的形狀,他指著邊上的雷軍,「看到你們雷營了嗎?你們昨晚上在宿舍里不還琢磨著要怎麼向他報仇?現在就是一個機會,你們一起上,打倒他。」
雷軍看了祁陽一眼,面無表情。
一營的士兵卻被駭得臉色發白,齊聲否認:「祁副營別冤枉我們,我們沒有!我們最敬佩的人就是雷營,絕沒有說過他的壞話,更沒想過找他報仇。」
「有,或者沒有,都沒關係,」祁陽臉上依然帶著狐狸似的笑臉,從腕上解下一隻手錶,錶盤在陽光下很閃很亮,「這是我表弟前一陣給我帶來的勞力士手錶,誰要是能把雷營揍倒,這塊手錶就歸誰。」
一營士兵看著那隻手錶直了眼,其中一人結結巴巴:「什麼老,老李思?」
邊上的城裡士兵拍了他一腦瓜子:「你個土包子,是勞力士,不是老李思!」
土包子士兵笑呵呵地摸著被打的腦瓜子:「我就聽說過上海手錶,聽說要兩三百塊錢一塊,不知道這勞力士跟上海手錶哪個貴。」
「說你土包子還真不假,勞力士是瑞士進口手錶,價格是上海手錶的好幾倍呢!」
「哇,好幾倍是多少錢?七八百嗎?若是把它賣了,那我就能娶上一個媳婦,還能給家裡蓋上磚瓦房!」土包子士兵憧憬著美好生活,滿臉放光。
祁陽沒有糾正他們對勞力士手錶價格的誤解,點頭肯定:「說得對,但前提是你們能將雷營揍趴下了。」
這一番話讓興奮的一營士兵冷靜下來,除了土包子士兵留在原地外,其他人齊齊倒退一步。
雖然手錶很誘人,但雷營太可怕,他們至今記得半月前,在澡堂里,兩位營長將他們一個營的人全部撂倒的慘痛經歷。
而今他們就十幾個人,哪裡是雷營的對手?
似看透他們的想法,祁陽笑眯眯地道:「上次是你們集訓了兩天一夜,疲勞過度,又被鹽水洗過傷腳,所以對陣我和雷營時輸了。不過這一次我就不參與了,而你們可以將全營的人都叫來,一塊上,就是壓也能壓趴下他。」
他說著揚起勞力士手錶,陽光下,金色錶盤與口中白牙一道在發光:「贏了就可以拿到這塊手錶,走上娶媳婦蓋新房子的人生巔峰。」
「嗷!」土包子士兵率先大叫一聲,沖向宿舍。
其他人也反應過來,緊追上去,一邊回頭喊道:「我們去叫人,祁副營一定要等著我們!」
「等你們十分鐘,過時不候。」祁陽一臉嚴肅,話一落,場地上塵土飛揚,士兵們奔跑速度提高一倍。
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祁陽笑眯了眼,偏頭對雷軍揚了揚手中的勞力士:「你要是贏了,這表歸你。」
雷軍掃了一眼他手中的勞力士:「我有表。」
祁陽覷了眼他左腕上磨舊了的上海手錶,點頭:「你要是不想換手錶,可以把贏來的戰利品送給你未婚妻。你不是向隱瞞了家裡情況嘛,送她一塊進口表,肯定能讓她消氣。」
雷軍沒有波動的眼神忽然沉了一下:「她不用別的男人用過的東西。」
「我好心讓你塊手錶,教你求得你未婚妻原諒,你卻在這跟我吃醋?」祁陽被噎得臉都青了,「什麼叫別的男人的東西?我是你兄弟!而且這手錶我才帶了不到半個月。」
雷軍盯著他,沒有說話。
祁陽舉手投降:「行了行了,我認輸,我這兄弟在你心裡比不過你未婚妻。你要是贏了,我讓我表弟去友誼商廈買塊新的勞力士寄過來,這總行了吧?」
「不用勞力士,上海牌的就行。」雷軍看了他一眼。
「勞力士不要,你要個價格只是勞力士零頭的上海手錶,你是不是傻……」
祁陽話未說完,一件軍外套兜頭罩來,打斷了他的話,他忙伸手抓住雷軍丟來的外套,看見雷軍上身只剩一件軍綠色背心,手臂上的肌肉一塊塊,猶如磚頭一樣,腹上肌肉透過背心映出六塊形狀,看得祁陽都想沖他吹口哨。
只是被他的眼一掃,祁陽立刻壓下吹口哨的念頭,望了眼百米之外那群咆哮奔來的一營士兵,咧嘴露出一口發光的白牙:「兄弟,別被打殘了。」
雷軍一言不發,大步迎上去。
一人對戰整個營。
即便這個營不如常規營人數多,也足有兩百人,且都是從各營挑選出的精英。
兩百人狂奔而來,帶起一地塵土,升騰上空如一頭咆哮的蛟龍。
雷軍只一人,步伐沉穩,一步步上前,身上氣勢一步步上升,如出鞘利劍,勢不可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