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9.第699章 為了你，值得
卞子群本來就被一種強烈的無力感包圍著，此時被林高澤這麼一催，心中的惶恐和委屈頓時逆流成河。
當他又瞄了一眼楚歌，看到了那一臉的老神在在，只覺得心中似乎有什麼東西被徹底擊碎了，那個叫做楚歌的男人，簡直就是個惡魔！
卞子群雙腿一軟，竟是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嘴唇哆嗦的也更加劇烈了，半天才終於勉強擠出了一句話。
「林隊長，我有罪，你帶我走吧，求求你，快帶我走吧。」
說完，卞子群就失魂落魄的耷拉著腦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林高澤嚇了一跳，卧槽，楚歌到底對這小子做了什麼，居然讓他嚇成這樣？就好像一秒都不想再在這裡待下去似的？
楚歌這時候淡淡一笑，「林隊長，既然他已經認罪，就麻煩你帶他回局裡調查吧，等他稍微冷靜一點，他會交代他的罪行的。」
「這……」林高澤眉頭微微一皺，猶豫了兩秒，才點點頭，「好吧。」
雖然就這麼帶人離開很不合規矩，但這屋裡的氣氛實在是有點詭異，林高澤也著實不想繼續多待。
林高澤看了一眼他身邊的一名刑警，他的這名手下立刻會意，掏出了手銬，朝著像行屍走肉般跪在地上的卞子群走了過去。
然而就在卞子群下意識的伸出雙手，正準備被戴上手銬的時候，楚歌的聲音又打破了這片詭異的寂靜。
「同志，稍等一下。」
滿屋子的人又愣了一下，楚歌這又是要幹什麼？還嫌折騰的不夠狠么？
卞子群身邊那名刑警看了看楚歌，又看了看林高澤，等到林高澤點點頭，這才停了下來。
楚歌走到了那張放著宋百家材料的桌邊，對卞子群淡淡道：「來。」
卞子群身子又顫了一下，咬了咬嘴唇，到底還是從地上站了起來，帶著滿心的驚恐朝著楚歌慢慢的走了過去。
楚歌的手指在宋百家的材料上輕輕點了點，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是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要走，也把這事給我辦利索了再走！
卞子群愣了，除了林高澤帶來的人之外，其他滿屋子的警察也愣了，而此時此刻心中最為震驚的，卻還是宋百家。
楚歌口口聲聲說卞子群是假警察，這已經是指鹿為馬了，然而楚歌現在居然要讓卞子群給他辦手續？這豈不是又在眾目睽睽之下，承認了卞子群警察的身份？
這……是何等的瘋狂？
宋百家真是完全沒法理解，楚歌現在到底是怎麼想的？
此時此刻，除了楚歌之外，所有人都想不通這個問題，林高澤的臉色陰晴不定，變了又變，楚歌此時的行為，真的是讓他太難辦了！
但不管怎樣，卞子群還是顫抖著將這件事情給辦妥了。
接過那個戶口本，楚歌滿意的咧嘴一笑，拍了拍卞子群的肩膀，「既然你這麼喜歡裝警察，我就讓你再最後過一次癮，誰讓我這麼善良呢，呵呵……」
說完，楚歌轉身看向林高澤，「林隊，今天辛苦你了，咱們麗都能有你這樣好警察，真是老百姓的福氣啊，你先忙著，我就不打擾了，改天有機會再聯繫。」
林高澤擠出了一個很勉強的笑容，對楚歌點了點頭，卻還在琢磨著楚歌剛才對卞子群說的那句話，什麼也沒有說。
毫無疑問，楚歌剛才那句話不光是說給卞子群聽的，更是說給他們所有人聽的，楚歌是在告訴他們，從卞子群辦完宋百家這些手續的一刻開始，在他的身上，就不應該再出現那一身警服。
這話聽起來似乎很平和，楚歌也是滿臉的笑容，但是其中卻蘊含著何等的霸道和狠辣？
當然，這也算是一個解釋，在給林高澤一個台階，但林高澤卻不得不猶豫，他要不要按照楚歌的解釋去下這個台階？
楚歌的手，實在是伸的太長了些，他的心情怎麼可能不複雜，又怎麼可能不感到難辦？
在林高澤暗暗嘆了口氣的同時，楚歌已經走出了這間辦公室，離開了向陽派出所。
宋百家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後，看著那個背影，心裏面也說不上是個什麼滋味，就算他從此摘掉了黑戶的帽子，但他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這件事情，楚歌鬧的實在是太大了。
「宋哥，你辭職了么？」離開向陽派出所十幾米距離，楚歌在那輛瑪莎拉蒂旁邊停下了腳步，將那本戶口本朝著宋百家遞了過去，一臉的笑容。
宋百家這時候還有些沒回過神來，差一點撞到楚歌身上，看了看那個戶口本，遲疑了一下才接了過來，對楚歌搖了搖頭。
「走吧，我送你過去，告訴那個孫子，世界那麼大，你想去看看，老子不伺候了。」
楚歌打開了車門坐到了駕駛席上，宋百家猶豫了半天，心情複雜的嘆了口氣，也跟著坐進了副駕駛的位置。
這還是宋百家第一次坐進這種檔次的車子，如果換做平時，宋百家一定會對這輛豪車感到忐忑和新奇。
然而此時此刻，他腦子裡面全都是剛才發生的事情，就算整個過程楚歌看起來基本上都是笑呵呵的，但那笑容之中蘊含的，卻是讓他不能理解的瘋狂。
楚歌開著車，說說笑笑的和宋百家閑聊著，就好像剛才根本就沒做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宋百家的心情卻越發複雜了，每一次回應楚歌的聲音，都十分的勉強。
瑪莎拉蒂行駛了三四分鐘，宋百家終於忍不住了，那種感覺簡直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楚歌，俺說句話，你也別不愛聽……」
「宋哥，叫我小楚。」
「唉，小楚，為了這麼點事，你……你剛才是不是做的有點過了？」
楚歌笑了笑，目光繼續看著前方的路面，不置可否。
見楚歌不說話，宋百家沉默了半晌，心裏面卻越發憋得慌。
「小楚，就算那個警察真挺不是東西，但你這，這可是要砸人家飯碗啊，還有啊，你說什麼要找市長，只不過是嘴上說說對吧？你不是認真的吧？」
楚歌的目光依舊注視著前方，微微搖了搖頭，「不，我是認真的，如果林高澤不來，出現在那裡的，就會是市長。」
宋百家嚇了一跳，瞳孔狠狠一縮，「小楚，你……你到底是咋想的啊！就為了俺這點事，你值得么？」
「值得。」楚歌毫不猶豫的說了一句，然後輕點剎車，將瑪莎拉蒂停在了路邊，扭頭迎上了宋百家那雙滿是不解的眼睛。
「宋哥，我知道你是個好人，知道你心軟，但既然你馬上就要離開那個小村子，進入到這個城市裡面，你的生活就必然會發生改變，可能不會很大，但也肯定不會像過去那麼簡單。」
「雖然我叫你一聲哥，也確實把你當成了哥，但是我不可能永遠在你身邊，很多人，很多事，畢竟還得靠你自己去面對啊。」
宋百家一愣，看著楚歌那雙真誠的眼睛，那一臉真誠的微笑，紛亂的思緒中忽然閃過了一抹什麼，偏偏卻又讓他一下子無法捕捉。
「宋哥，我可不希望，以後什麼貓貓狗狗都敢跟你呲牙，有些麻煩，還是被扼殺在搖籃裡面我才能更放心一點。」
說完，楚歌輕笑一聲，在宋百家越發複雜的目光中，將安全帶系在他的身上。
瑪莎拉蒂再次馳騁在車流如織的街道上，宋百家怔怔的坐在副駕駛上，看著專心開車的楚歌，隨著腦海中那一抹靈光不斷的放大，他的眼眶一點點濕了，耳邊迴響著的，全都是楚歌的那一句簡短的「值得」。
他終於明白了，什麼都明白了。
楚歌是故意的，故意要將事情鬧到儘可能大的程度，這樣一來，他宋百家的名字，就會傳進很多人的耳朵。
等到了那個時候，在這麗都市裡，別說是什麼貓貓狗狗，恐怕就是豺狼虎豹想要跟他呲牙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畢竟，他不光是一個沒什麼見識的村裡人，更是一個怪物，在他的體內還蘊含著一股力量，一股讓他自己都感到恐懼的力量。
通過今天的事情，他的名字將會讓很多人感到忌憚，光憑他的名字，恐怕就足以解決掉很多麻煩，當然這也同時代表著光憑他的名字，就可以大大的降低別人發現他秘密的危險。
原來……如此。
想清楚了這些，宋百家又怎麼可能不感到滿心溫暖？
一陣暖意過後，宋百家心中又生出了濃濃的愧疚，就算楚歌再怎麼厲害，做出了這麼瘋狂的事情，又怎麼可能不遭人詬病和記恨？
楚歌會想不到這些么？
宋百家知道，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然而就算如此，楚歌為了他居然還是這麼做了，要知道他們才認識沒有幾天啊，如果不是楚歌真的將他當成了兄弟，楚歌又何苦何必呢？
想到自己之前居然曾經懷疑過楚歌，宋百家的臉頰就是一陣陣的發燙，覺得自己特別的不是東西，簡直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大嘴巴子。
抬手抹去眼角那些情不自禁就流出來的淚水，宋百家呼了口氣，暗暗下定了一個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