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膽怯嚐試
久久無法平靜下來的憐珠在房間裏來回踱步著，沉穩著自己的心緒，隨即便做出了決定來，對著守在門外的宮人道：“你且去大殿，告訴洛公公，皇後娘娘去了郡主那裏。”
“是。”接到吩咐的宮人便連忙去做了。
憐珠心裏很是擔憂的，究竟是什麽事情如此的重要，重要的風若兮非親自去一趟不可。
飄落的雪花似是沒有一點想要停下來的樣子，不斷的堆積著，地上的雪更加的厚實了。
風若兮凝神注視著極其緊張的木蓮，心知肚明可能會發生最為可怕的事情，但依舊做出了要嚐試的決定。
沒有試過的事情，是不會知道結果的。
木蓮用大拇指、食指和中指，三指一起捏著一枚小小的銀針，微微有點發顫，要承擔的責任和風險，比她所現象的還要嚴重，難免會有所膽怯。
或許是房間火爐裏燃燒著的炭火過於暖了，木蓮感到喉嚨發幹，甚至是額頭開始冒著絲絲的冷汗。
憐香在門口守候著，麵若寒霜，絲毫不畏懼寒冷，絕不會讓任何人衝進房間裏去打擾他們。
“兮姐姐……”沙啞的聲音開口叫著，木蓮對自己很是失望，她下不了手。萬一自己失手了，就是自己親手奪走了他的性命，那自己就不會原諒自己。
“別怕，你不願看著慕堯如此痛苦，多一份猶豫，他就多一份危險，不管結果怎麽樣，我想慕堯都會同意你的決定。”
風若從容鎮定的寬慰著木蓮，她隻是有點震驚，卻沒有絲毫害怕。並非是慕堯和她無緣無故的緣故。
而是她一個多少次在死人堆裏走出來的人，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運氣，亦是很重要的。
“嗯。”木蓮自我調節的能力還是太弱了，不過是因為太在乎眼前的人了。
熟悉到她甚至可以勾勒出所有輪廓的臉龐，俊逸且溫和，而這個時候卻是平靜到不能再平靜的模樣，甚至，有些許的消瘦。
房間裏的氣氛再度恢複到了平靜，聚精會神的木蓮，將自己身上所有的力量都聚集在了指尖，睜大了雙眼，謹慎而又迅速的將針插入了慕堯的穴位中。
接著，一針又一針，盡可能不讓自己雙手有任何顫抖的可能，她一定會治好慕堯的，一定能夠。
漫長而又提心吊膽的過程，按照風沐馨所寫下的那般，全部九根針都插完之後，再從自己所插入的第一根針開始依次拔了下來。
慕堯額頭開始冒著冷汗，或許是身體感覺到疼痛的緣故，隻是這樣的疼痛，卻不足以讓他醒來。
但有反應終究是比沒有要好得多。
收回所有的針，木蓮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風若兮已經吩咐了憐香端來了溫水，布巾浸入水中，擰半幹。憐香並沒有遞給木蓮，而是親自給慕堯擦著額頭上的汗水。
畢竟現在的木蓮，感覺自己所有的精力都已經被用完了，她已經沒有力氣做其他的事情。
風若兮拉著她坐到了一旁了，親自倒了杯水，塞入了木蓮手中，寬慰道：“看吧，你這不就是成功了麽，別心急，姐姐的法子肯定有用，要有耐心。”
她信任風沐馨，不僅僅是這麽久以來的相處，還有一種隱在心中的意識。
“兮姐姐放心吧，我會盡力而為的。”木蓮鄭重其事的看著風若兮，表明自己的決心。既然一次能夠做好，那麽後麵的就不該再有什麽問題，不然就是她自己的失誤了。
風若兮微點了頭，似是想到什麽，“過兩日便是我的生辰，我可以去求皇上，允許姐姐進宮小住兩天，也好減輕你的負擔，讓你安心。”
原本她以為貿然讓風沐馨進宮，難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而現在卻是有了理由，就無需再擔憂什麽。
“嗯，都已經過了這麽久了，兮姐姐快回去吧，以免皇上起疑，兮姐姐總來這裏，未免會惹人嫌話。”
要是有風沐馨在，當然是好的。木蓮承認自己的醫術不如風沐馨，至少風沐馨寫下來的法子，是她所不曾想到過的。
“也好。”深思了幾秒的風若兮自然知道木蓮所言的話語不無道理，自己總是跑到這裏來，也會給木蓮帶來許多的不便。
這次是事態緊急，她已然顧不得什麽，想了想，再度叮囑道：“有什麽事就派憐香來告訴我。”
“會的，憐香送兮姐姐回去，想來外麵路滑，不好走。”木蓮轉頭看向正在規整東西的憐香，淡然地吩咐著她。
“是。”憐香應了一聲，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東西，走到了風若兮身旁。沒有拒絕的風若兮再度叮囑了木蓮幾句，便離開了。
畫月眼睜睜的看著她們走出了櫻雪殿，便連忙回到房間裏給薑婕妤匯報著。
“我到郡主那裏看看，你不必跟來。”
“是。”
薑婕妤直接推門而入的時候，木蓮連回頭都沒有回頭，以為是憐香回來了，疑惑道：“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有什麽事發生麽？”薑婕妤開門見山的詢問著，她不認為風若兮一大早跑到這裏來是沒有任何事情的。
多半應該是和慕堯有關，她在心裏默默的猜測著，並且認為自己的想法是很可靠的。
愣了一下的木蓮詫異的回過頭來，在看到薑婕妤的時候才算是放心了下來，悶聲道：“堯哥哥情況很糟糕，暗室不能呆了，一定不能讓外人發現。”
“我知道了，不會有人擅闖櫻雪殿的。”薑婕妤看著躺在木蓮床上的慕堯，瞬間便明白了過來，的確，暗室並非能夠長期呆人，何況還是一個病人。
本來會來櫻雪殿的人就不多，隻有柳鈺娟而已，張淑儀從前偶然會來，但也有許久不曾來過，想來是不會繼續了。
所以這一點雖然可以放心，但不能不防。
遲疑了一下薑婕妤詢問道：“慕堯的情況，很糟糕麽？”
這麽久都沒有醒過來，不會是那麽簡單的事情。而現在能夠靠的也就隻有木蓮一人之力了，她知道的，木蓮是比自己更希望慕堯能夠安然無恙的。
點了點頭的木蓮臉上浮現出來滿是失落的情緒，她的胸口似是被什麽堵著，一直都喘不過起來。
現在還不是能夠自責的時候，她必須要拚盡全力，來彌補自己的決定。
薑婕妤歎了一口氣，她大抵能夠明白木蓮現在承受著什麽樣的壓力，可她又不知道還如何安慰她。
想來風若兮所言的安慰的話語應是不少的，而木蓮現在並不需要這種對她而言不痛不癢的安慰，她想要的，不過是慕堯的安然無恙。
可他們誰都幫不了她。
“郡主，他定然是不願意看到你這幅樣子的。就算是為了你，他也會好起來的。郡主要相信他，也要相信自己。”
雙手搭在了木蓮的肩膀上，示意她平靜的麵對這樣的現實。薑婕妤清楚的，木蓮不會什麽都不做的。
可惜自己對醫術不懂，說不定還能夠幫一幫木蓮。
“嗯。”木蓮輕應了一聲，不知名的液體潤濕了她的眼眸，緩緩的閉上了眼睛。腦海中所浮現出來的，全是她與慕堯之間歡聲笑語的畫麵。
還有曾經慕堯拚盡全力護自己的畫麵，點點滴滴的回憶，全部都融合在一起，木蓮真的有點繃不住了。
風若兮到達離寢殿不遠的地方，吩咐憐香道：“回去吧，這段時間還要再辛苦你了，切要小心旁人。”
“皇後娘娘放心，憐香明白。”毫不猶豫的應聲著，憐香臉龐的神色異常的認真，雪花紛紛飄落了下來，落在她的頭發上，肩膀上，衣襟上。
想了想的風若兮將自己手中的傘遞給了憐香，命令的口吻道：“拿著，快回去，木蓮需要你。”
而後便緩步前行著，感受到雪花落在自己的身上，有的落在臉頰上，絲絲的涼意，倒是讓她彎了彎唇角。
不知該如何說出拒絕話語的憐香，目光複雜的看著風若兮遞給自己的傘，而後又看向風若兮遠去的背影，迅速的轉身離開了。
風若兮所言沒錯，在這個時候，木蓮還是需要自己助她一臂之力。
回到寢殿裏的風若兮，瞬間就被溫熱所包裹。隨後詫異的看著坐在那裏看著奏章的軒轅寒，不解的眨了眨眼眸。
莫不是她產生幻覺了，軒轅寒不在養心殿裏看奏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接著她又想到這裏本來就是軒轅寒的地方，是自己鳩占鵲巢，著實沒有什麽值得疑惑的。
可她就是好奇嘛。
“怎麽出去也不打傘，身上都是雪，著涼了可怎麽辦？”軒轅寒抬眸看了一眼還剛從外麵進來的風若兮，還帶著些許的寒意，微微皺了皺眉頭。
若是幾片伶仃的雪花也就罷了，可卻是紛飛不止，看來一時半會兒是停不了的。
風若兮在憐珠的協助下，脫掉了外麵的鬥篷，又用幹布巾擦了擦沾到零星雪的地方，無所謂道：“皇上哥哥多慮，就這一點寒氣，是傷不了臣妾的，臣妾沒有那麽嬌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