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舊事重提
每每閉上眼,那個時候綰淑儀的容貌總是浮現在蘭茹的腦海之中,揮之不去。
牢牢記住那些叮囑,不敢有一絲的鬆懈,因為綰淑儀對自己的期盼是那麽多的大,自己又怎麽能夠辜負她。
認真的熬藥,提著自己的精神,隱隱間總能夠感覺到幾分的異樣。然而綰淑儀沒有說出口的事情,自己不能夠多嘴去問什麽,這樣會讓綰淑儀很困擾的。
自家主子的性子,自己是很清楚的。
“蘭茹,蘭茹?”憐珠看著想什麽事情出神的她,頗有幾分的疑惑,皺了皺眉頭,得不到回應,略有一絲的心塞。
又稍稍提高了分貝喊了幾聲,反應過來的蘭茹似是受到了驚嚇,稍有幾分的慌亂,茫然道:“怎麽了?”
“你在想什麽,這麽出神,湯藥都快要溢出來了,你是不是太累了?累了就先去休息,讓皎月來替你。”
憐珠的語氣裏頗有幾分的責備,明顯這個時候才不是能夠出神的時候,一定要再度的小心謹慎才是,不能夠出差錯。
則是她損認為的。
明明如此關鍵的時刻,又是怎麽回事?
胡亂搖了搖頭的蘭茹迅速墊著抹布將藥罐子端了下來,抱歉的衝著憐珠一笑,“沒關係,我可以的。”
緩慢的將湯藥順著陶瓷碗的邊緣倒入。
見狀的憐珠也沒有再說什麽,而是做好自己應該做的。
“怎麽熬了兩碗湯藥?”走進來的冷月詫異的看著蘭茹與憐珠各自端著一碗湯藥,奇怪的詢問道,眼眸裏劃過一抹詫異。
有種自己錯過了很多事情的感覺,不明所以。
蘭茹正要開口時,憐珠搶先一步,用抱怨的口吻道:“郡主吩咐要加大藥量,一個藥罐子熬不下兩碗,就分開熬了,活量又增加了。”
撇了撇嘴,似是有幾分的不悅。
似懂非懂的冷月點了點頭,恍然大悟道:“原來這樣,湯藥要涼了,你們快去吧,一切都以韓妃娘娘為主。”
“嗯。”憐珠迅速離開了,蘭茹到底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看了冷月一眼。心事重重。
綰淑儀已經去休息了,風若兮與木蓮都呆在這裏,提高著警惕。
“辛苦了,蘭茹也去休息吧,晚上還需要你來照顧綰淑儀,這裏有我們,你無需擔心。”接過藥碗,木蓮淡然道,輕嗅幾下,放心的走到了韓妃床邊,小心翼翼的喂著她。
猶豫了片刻的蘭茹點了點頭,俯身行了一個禮,便轉身離開了,將這裏的地方留給了她們。
到底自己隻是一個小小的婢女。
就算是再感到無聊,隻要不離開冷宮之中,風若兮決定自己還是要守在這裏,以免有人再做出什麽大膽的行為來。
有時候她真的很是懷疑韓杏究竟能不能夠醒過來。
似是越來越過於渺茫的希望,卻依舊在堅持著,不肯放棄。
付出時間、精力與心緒,沒有值不值得,隻有願不願意。
“參見皇後娘娘,太後吩咐木蓮郡主前往永寧宮。”
鮮少踏入冷宮之中的杜陌奉旨而來,恭恭敬敬的態度,清晰的表達,從容不迫。
倘若不是因為如此,她是不會來到這裏的,這個後宮之中沒有哪個正常人想要來到的地方。
簡直是一切都糟糕透了。
即便她不明白除了被迫要居住在這裏的人之外,其他人都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態。
“嗯好,”抬眸望了杜陌一眼的木蓮輕聲應道,轉而對著風若兮道:“皇後娘娘,這裏一切就交給你了,我會盡快回來的。”
“嗯。”
隨著杜陌離開的木蓮心事重重,大約是能夠想到太後又會對自己說什麽事情,有點不想去,卻又不能夠公然的拒絕。
所以無可抗拒。
頗有幾分的低落,想要盡快結束這樣的一切,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可以。
抬眸望著湛藍色的天空,陽光頗有幾分的耀眼,毫無顧忌的散落在凡塵世間,透過樹枝的交錯,落在光滑的地磚上,點點斑駁。
隱隱有一抹憂傷。
“木蓮參見太後。”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禮,整理好的平靜的情緒裏沒有一絲的異樣,低垂著的眼瞼掩飾住木蓮眼眸裏的神情。
斜靠在貴妃椅的太後慈愛的看著木蓮,頗有幾分的憂心,和順道:“起來吧,哀家說過,到了永寧宮就和到自己家一樣,不用總是這樣拘禮,你會不自在的。”
確確實實的替木蓮著想著,隻因為自己的私心,還有自己對木蓮的那份切切實實的疼惜。
直起身來,木蓮輕微抬眸看了太後一眼,寂然道:“木蓮沒有家,自然不知道該怎麽樣做,唯有時時刻刻守著規矩,才不能夠被別人所視為笑柄。”
大言不慚,依舊想要迅速結束這種不愉快的談話。
其實相互之間真的沒有這種必要,又何必堅持著自己得不到的東西,難道就不會覺得疲憊和心累麽?
所以木蓮覺得,自己一開始聽從太後進宮就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木蓮,你心裏對哀家有怨恨,哀家不怪你,可是哀家想要你知道,哀家真的是為了你好,就算你生哀家的氣,也不能夠用自己的未來做賭注,這是不值得的,你什麽時候才能夠體會到哀家的苦心。”
悲痛且婉轉,太後心中有愧,盡可能勸慰著木蓮,蹙眉而視,微微眯著眼眸,頗有幾分的濕潤。
似是苦口婆心,任誰見了這番模樣都會心生幾分的憐憫,在拋卻太後這個頭銜之後。
然而這番話是沒有辦法打動木蓮篤定的決心,反反複複的總是如此,她不是一個任別人擺弄的小姑娘。
她有著自己的抱負與自己所認定的應該做的事情,頗有幾分厭惡道:“總是如此,太後這是在威脅木蓮麽?如今的木蓮孤身一人,而太後手裏沒有能夠要挾木蓮的籌碼,說什麽都是無用的。若你真的為了我好,就不要逼我做不願意做的事情,不然就不要總是如此的冠冕堂皇。”
認定自己必須要將話說的狠了,才能夠斷絕太後對自己的期望。
稍微有那麽一點的輕微,可能就會給自己找來一些麻煩,才是木蓮所不想要看到的。
有這樣的身世,還真是麻煩,寧願自己隻是被拋棄在大相國寺的遺孤。
“郡主,太後所做的一切可都是為了你,又何必如此讓太後傷心,難道郡主就絲毫沒有想要顧及太後的難過嗎?”
侍奉在一旁的偌竹,實在是聽不下去這樣炮火味濃重的對話,尤其是木蓮這樣肆意的頂嘴,忍不住輕微的責備,無奈的歎息。
即便清楚於自己沒有立場,可是又有幾個人敢如此這般與太後說話。
放眼這九重宮闕之中,大約隻有木蓮了。
“若是無法顧及別人的情緒與感受,又怎麽能夠奢望別人來顧及自己。木蓮自知欺君犯上,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隻要木蓮活著,就不會任人擺布。”
一本正經的脫口而出,木蓮的眼眸裏,堆積的滿是認真的情緒,篤定且堅信,對上太後複雜情緒的眼眸,沒有一絲而逃避。
啞口無言的偌竹輕微的錯愕,正想要再度開口而言什麽的時候,太後淡然道:“罷了罷了,這件事暫且緩一緩,哀家問你,韓妃如何了,你打算何時搬回來?”
轉移開話題來,心塞的感覺,不想再在這個時候繼續不愉快,有種越來越糟糕的預感。
“並沒有任何的好轉,等到韓妃情況好了之後再回來,冷宮很安靜。”
平複著自己過於激動的心緒,情緒總是在一瞬間無法控製的時候持續上升,並不受控製,隻因為是積壓在心中的發泄。
點了點頭的太後沒有再繼續追問,而是讓木蓮繼續回到了冷宮。
她明白,是自己太過於心急,可明顯這是一個好的機會。
懷有心事,就沒有注意其他事情的眼眸,甚至木蓮在與軒轅寒擦肩而過,都沒能夠使她的心緒恢複過來。
詫異的看著木蓮單薄落寞而去的背影,軒轅寒搖了搖頭,端直的走入了永寧宮。
“娘娘,你當初進宮是因為什麽?迫不得已麽?”
回到冷宮,木蓮看到的則是風若兮手捧一本書卷,看得津津有味,有些不忍打擾她,卻還是忍不住的詢問出口。
縱然有些消息她是聽到過的,但還是想要親耳聽到風若兮告訴自己。
從容的合上書卷的風若兮回過神來,波瀾不驚的看著木蓮,認真的想了幾秒,頗有幾分深思熟慮的意味,半開玩笑半認真道:“大約是覺得九重宮闕與旁處不同。”
胡謅的借口,縱然風若兮知曉原宿主的心意,但卻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夠輕而易舉的說出來的。
更何況,現在是自己,就應該按照自己的想法來,不需要在木蓮麵前隱瞞什麽。
“這樣啊。”對於這樣的答案稍有幾分的失落,木蓮順勢做到了一旁空餘的位置上,再度陷入了沉思,不過是自己亂七八糟的想法。
是太後所給的束縛,想要掙脫,卻偏偏難以掙脫開來。
明明自己可以輕而易舉的釋然,又不知道為何無法控製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