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荒涼空穀
其他的都還好,最為讓風若兮念念不忘的則是那龍飛鳳舞的四個大字,賴及萬方。
轉眼間走到了大殿,依照禮製上香禮佛,最後拜的時候,風若兮輕微抬眸看了一眼莊嚴肅穆的釋迦牟尼佛像,微微皺了皺眉頭,拜下最後一拜。
波瀾不驚的站起身來,抬眸看了一眼周圍的石像,惟妙惟肖,隱隱間有幾分的威嚴,然而她是不信這個的,正欲轉身離開時,一聲蒼茫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施主,老衲有禮。”方丈大師從門外走來,身穿土黃色僧袍,披著暗紅色的袈裟,端直的對著風若兮頷首,豎立在鼻子前的手四指並攏,掛著一串佛珠。
花白的眉毛寬厚,慈祥的眼眸裏多出一抹的淡然,溫和的笑著。
象征性的點了點頭,風若兮頗有幾分為難,這種經曆對於原宿主而言乃是家常便飯,可是對於她而言,是第一次。
“施主不遠萬裏而來,乃是鄙寺的福分,不知老衲是否能夠為施主效勞?”
草木堂的香火比起所謂的國寺大相國寺而言確實是不足為道,即便如此,草木堂依舊是悠久長遠,賦有靈性的佛堂。
沒有去大相國寺資格的窮苦百姓,多會在燒香拜佛的時日裏來到這裏,隻有那個時候,才會一改平日裏的荒涼。
然而今日隻是一個再為尋常不過的日子。
方丈大師一眼便能夠看出來風若兮的不凡,隻是並未說什麽,看破而不說破。
細細的思量了幾秒,風若兮誠然詢問道:“請問後山怎麽走?”
這才是她來到這裏的正事。
“後山已然荒涼,沒有春天的景色秀麗,老衲願帶公子前往。”不動聲色的淡然道,方丈的情緒始終如一。
風若兮轉而對站在自己身後的憐珠囑咐道:“你在這裏稍候,本公子去去就來。”
不等憐珠說什麽,便隨著方丈一同離開了。
她帶著憐珠而來是因為很多事情都不熟悉,並不代表她與木蓮之間的約定就要讓憐珠知曉,其中的分寸,她還是可以把握的。
隻是不知道是否能夠見到木蓮所言的那個人。
低垂著眼眸,穩步而行。
崎嶇的道路,全然不同的景色與心緒,方丈停頓下步伐,悠然轉身道:“就是這裏了,公子請便,老衲告退。”
一舉一動皆是恭敬與淡然。
“多謝。”微微頷首行禮,待方丈離開後,風若兮抬眸環顧著四周,樹枝上還垂有幾片青黃色的葉子,地上滿是敗落的枯葉,秋天的凋零便是如此。
盡力的尋找,依舊沒有看到所謂的人的身影,蹙起的眉頭略有幾分的不解,往更深處而去。
有種被木蓮坑了的感覺,可是全然想不到木蓮這麽做的意義,輕歎一口氣,或許是因為時間沒有到的緣故,才想起來木蓮根本沒有給自己說時間。
隨意的走動著,撇了撇嘴,頗有幾分的無奈。
看到一處空穀,青蔥的竹子落入她的眼眸之中,可謂是這附近難得的綠色,與那些荒涼全然不同的生機勃勃,宛如兩個世界。
試探性的向前深入,忽然間感到了略有幾分危險的氣息,風若兮皺了皺眉頭,提高警惕,冷著一張臉,淩然道:“誰?”
一陣風吹過她身邊,周圍的翠竹輕輕晃動,一道白衣閃現,負手而立,帶著麵具的容顏稍轉,慕堯清冷的聲音淡然道:“公子為何來此?”
語氣裏滿是漠然與戒備,斜睨著風若兮,淡然自若。
望著全然陌生的身影,風若兮感到頗有幾分的尷尬,似乎是誤入了別人的地方,同時反感於這樣的冰冷疏離,訕訕的看了看四周。
貌似除了他之外,這裏再無旁人,細細的思量著。
沉默了許久,空氣稍有幾分的凝重與靜寂,風若兮輕咬了一下嘴唇,直截了當的詢問道:“木蓮要見的人是你麽?”
耳朵敏感的撲捉到了熟悉的兩個字,慕堯立即轉過身來,驚奇的打量著風若兮,眼眸裏滿是詫異,甚至感覺到了幾分的無奈與古怪。
疑惑的點了點頭,便看到瞬間釋然一笑的風若兮放鬆自己的神情,連忙找著什麽,不一會兒便將一個錦袋遞到他麵前。
稍有一分猶豫,慕堯接過時,淡然道:“是木蓮讓你來的?她可好?”
並沒有先打開去看錦袋裏呈著什麽樣的物品,反而是詢問木蓮的情況,這一點倒是讓風若兮驚訝,實在是有幾分的茫然,又仿佛能夠在瞬間明白。
不方便進宮的慕堯實在是無奈,眼眸裏浮現出幾點光芒,等候著風若兮的回答。
“她讓我將這個給你,她很好。”誠然道,但風若兮隱隱間總覺得似乎是哪裏不對,或者說自己做了什麽不應該做的事情。
該不會木蓮不願意在九重宮闕裏成為妃嬪的原因就是因為麵前這個人麽?
胡亂的猜測著,頗有幾分的興致,略有有幾分的不可思議。
隻可惜她看不到慕堯的容顏究竟是何模樣,不經意間詢問道:“你是誰?”
波瀾不驚的慕堯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握緊了手中的東西,清冷的語氣裏多了幾分的和緩與客氣,“謝謝,請等一下。”
進入了山穀裏,裏麵一片黑漆漆的,看不到的什麽的風若兮放棄了追問與跟隨,聳了聳肩膀,靜候著。
抬頭看著湛藍色的天空,隱隱間似是看到了最美麗的弧度劃過,漂浮的流雲輕動,廣闊無垠的天地,與九重宮闕所圈起來的全然不同。
庭院裏看到的四周圍起來的天空,哪裏有放蕩不羈的看著舒服,莞爾一笑。
自己終歸是喜歡無拘無束,而不是整日呆在一個房間裏無所事事,還要硬是找些能夠打發時間的事情,真是苦惱。
不一會兒,慕堯再度出現,修長且指節分明的手指托著一個深藍色嵌花的荷包,“煩請將這個轉交給木蓮,有勞了。”
已經專程跑了一趟,也不在乎順便這點事情,沒有一絲猶豫的風若兮便收下了,“告辭。”
離開了這個頗有幾分詭異的地方,還是又幾分的不大能夠明白,收好這個精致的荷包,還不知裏麵又放了什麽物品,一來二去的,其實這種事情還是相互間見麵為好。
隻是對於不能隨意出宮的木蓮,委實是有些可惜。
不再多想什麽,而是去找依舊在大殿裏等候著自己的憐珠。
“公子怎麽一下子去這麽久。”雙手絞在一起站在門檻處的憐珠張望著,眼眸裏滿是焦急,在注意到風若兮的身影時,迎了上去,語氣裏頗有幾分的責備。
好在自己的心急全然放下了,難為她等這麽久,又是如此偏遠的地方。
淺淡一笑的風若兮平靜道:“回去了。”雖然有些小意外,不過總算還是達成了原本的目的,就沒有再度逗留的理由。
然而這個時間還早,好不容易出宮一趟,哪裏就有這麽輕易的回去,未免太過於浪費難得的機會。
“是。”
再度踏上來時的山道,放眼望去,延綿不絕,崎嶇不平,感覺比上來時省力,卻遠遠比上來時還要困難。
憐珠忍耐住自己的抱怨,雖然她有太多太多的疑惑,卻依舊老老實實。
平台的空地之上,滿頭汗水的憐珠用衣袖擦拭著,微微喘著粗氣,疲憊之色又增加了幾分。
似是感覺到了不好的氣息,木納的轉頭,隱隱間似是看到什麽正在向她們這個方向而來,驚訝且慌亂道:“公、公子,快看那裏。”
拉出好遠距離的風若兮細微的撲捉到了憐珠微弱且膽怯的聲音,疑惑的轉頭,緊皺著的眉頭順著憐珠指的方向望去,同時向憐珠身邊靠近。
眉目之間又多了幾分的漠然與警惕,在不清楚的情況下,唯有如此,風若兮低聲道:“不管發生什麽,都不要出聲,明白麽?”
立刻交疊雙手捂住嘴巴的憐珠胡亂的點了點頭,瞳孔因為不知名的恐懼逐漸的放大,輕微的顫抖著,不明所以。
漸漸現形的幾個人針對性的向風若兮而來,團團圍住了她們,宛如一圈肉牆,清一色藍紫色衣袍,同色的麵巾,隻留一雙眼睛在外麵,冷漠且無神,手中提著銀色彎刀。
直覺與經驗告知給風若兮,這些人是殺手,就衝這個架勢自然是衝著自己而來的,並不像是簡單的打劫,至少不會如此興師動眾。
冷哼了一聲,漠視的掃著他們,冷而揚聲道:“你們是誰?”
這樣的陣式足以下到憐珠,靠在風若兮背後的她緊張的不知所措,恐懼逐漸的蔓延至全身,眼眸裏泛著幾分的光芒。
柔弱的她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麵,卻還是提起勇氣喝聲道:“不許你們碰我家主子。”
盡管脫口而出的聲音裏有幾分的顫抖,連底氣都不足,卻是她鼓起了所有的勇氣,含淚的眼眸裏閃爍著怒意,緊皺著眉頭。
嗤之以鼻的他們根本就沒有把憐珠放在眼裏,所有的思緒全然落在風若兮身上,坦言道:“告訴你也無妨,我們是寥落穀的人。”
語氣裏滿是狂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