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 真相
慕北承翻出了一大堆的藥，在床沿邊上，雨落的身邊坐了下來。
看一眼她身上的傷口，眸仁深陷，瞳孔緊縮。
握著消毒水的五指緊了緊，指間泛出駭人的蒼白。
雨落感覺到床墊陷了下去，她連忙坐起了身來，強裝無事，嘴角還帶著笑，“我自己來吧！”
她說著，小手不著痕跡的用浴袍將自己身上的傷口隨意的擋了擋，“一點小傷而已，不痛！”
她不想讓他替自己上藥。
免得被他見到傷口……
愧疚，自責！
雨落要去拿他手裏的消毒水，卻被慕北承壓住了身體。
他的目光，深沉，且極具壓迫性。
“躺下。”
他命令她。
聲音粗啞，很霸道，卻又不失溫柔。
雨落抿了抿唇，最後還是乖乖躺下，沒再拒絕。
而後，輕閉上了眼眸……
浴袍，被解開……
冰涼襲來，讓她微微睜了睜眼。
迎上他那張專注，卻充滿著愧疚的俊顏。
他的目光，落在雨落的傷口之上，眸仁泛紅，那份自責根本無處可遮。
手，握著沾有消毒水的棉簽，往雨落的傷口探過去。
“會痛。”
他的目光，看定雨落，沒有急著下手。
也不舍得下手去，唯恐自己會弄疼了她。
“能忍嗎？”
他又問了一句。
“沒事，就一點小傷而已！這比我摔斷腿輕多了。”
雨落故作輕鬆。
慕北承漆黑的深潭裏掠起一層明顯的波痕……
“忍著點。”
消毒水沾過雨落的傷口，疼得她倒抽了涼氣。
眉心緊蹙，嬌身僵直，汗水抑製不住的就從額間漫了下來。
疼……
真疼！
但，她盡可能的讓自己不表現出來。
蒼白的麵容上堆砌著牽強的笑，“我沒事。”
她還不忘鼓勵慕北承。
越是如此，他的心，就越疼。
這個一直被他想方設法的捧在手心裏的女孩，卻差一點……死在了他的手裏！
呼吸，發緊。
他重喘了幾口氣，整理好了情緒……
“以後，離我遠點！”
他說。
又補充了句，“我比你想象中的，更危險！”
從前，他或許還能自欺欺人。
可如今……
自己把她弄得渾身是傷，他又如何還能與她不顧一切的承歡下去？
這次是差一點……
下次呢？
下下次呢？
會不會自己哪次真的就把她給殺了？
剛剛那些猙獰的畫麵，大概也嚇壞了她吧？如果被然然看見呢？他會不會嚇得痛哭？
他父親的形象，在他天真的世界裏，大打折扣？
慕北承想到這些，胸口的疼痛反複加劇，眸仁泛著殷紅，“如果哪天我真把你殺……”
“不會！！”
他的話，還未來的及說完，就被雨落急切的打斷開來。
淚水，沾濕了雨落的羽睫。
喉嚨哽咽，聲音顫栗。
小手緊緊地扣住他大手的手腕，堅定道，“你不會殺我！你不會舍得的，再出現這樣的情況，也不過隻會像剛剛那樣，你會撒手的……”
雨落一想到他剛剛說……讓自己離他遠點的那些話，她就覺自己的心髒如同被攪拌機碾過一般，心髒被碾成肉屑，疼得她一抽一抽的……手，捏著他的手腕，不自覺的加重。
那感覺，似唯恐他隨時會從她的身邊消失一般。
慕北承上藥的手，僵在那裏，一動不動。
頭，低著，始終沒有抬起來。
“蘇雨落——”
他拾起眼眸看她。
眼波裏，平靜得如同沒有一絲波瀾。
卻不知，麵具下，早已洶湧澎湃。
“你知道我為什麽會那樣嗎？”
他的語氣，同樣波瀾不興，清冷得似沒半分情緒。
雨落心頭一緊……
她忽而，有些害怕聽到這個答案了！
“因為，我吸/毒了！！”
他說。
粗啞的聲線，顫栗，不明顯，卻依舊能感覺到。
雨落眸仁放大，不敢置信的瞪著眼前的男人。
“不……不……不可能……”
雨落搖頭，水霧迅速漫起，麵色瞬間慘白如紙，“我不信！！”
“我剛剛那樣不是什麽生病，而是……毒癮發作！！我慕北承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癮君子！！”
慕北承捧住雨落的腦袋，衝她嘶吼。
赤紅的雙眼，染上一層凜冽且心痛的波光。
大手按住她不停搖晃著的腦袋，衝她吼道，“聽懂了嗎？我現在是個吸毒犯！！隻要你報個警，就會有警察把我抓走！！這樣的慕北承，你確定你還要跟著他嗎？你真的敢保證他犯毒癮的時候，不會一怒之下，殺了你嗎？”
“不可能！！不可能——”
雨落扣住他的手臂，哭著，不敢置信的衝他喊著，“我不信，我不相信！！”
可是，現實卻是由不得她不信……
怎麽會這樣子呢？
雨落癡呆的坐在床/上，任由著淚水沾濕了她的羽睫……掛滿淚痕的麵頰，越來越慘白。
她想過種種他發狂的緣由，卻從未想過……
他……吸/毒了！！
……
這夜，到底誰也沒有睡過去。
兩個人和衣躺在床/上，誰也沒有說話，也不動彈。
都隻是閉著眼，各懷心事。
直到淩晨六點，窗外的天蒙蒙亮，慕北承便掀了被子起了床。
雨落還一直背對著他，僵著身軀。
沒有回頭。
大約十來分鍾後，門鎖被旋動，他出去了。
後來，直到雨落起床，他也沒再回來。
八點時分的時候——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雨落沒理會。
敲門聲一直不斷，雨落終於才掀開了眼簾，“誰？”
她輕聲問了一句。
聲音有氣無力的，一聽便知沒什麽精神。
“蘇小姐，我是慕總吩咐過來給您送衣服的。”
外麵是個陌生的女音。
雨落聽聞，連忙坐起了身來。
渾身困乏無力，腦子也有些暈眩，“進來吧。”
而後，就見一個清秀的女孩推門走了進來，“蘇小姐，您好。”
她進來便禮貌的同雨落打招呼。
隻是再見到地上的一片狼藉時，她微愣了半秒。
雨落扯出一抹微笑，“你好，你把衣服就擱在桌上吧，謝謝。”
她道謝。
“不用。”
女孩送完衣服，預備出去，卻還是被雨落叫住了腳步，“慕總在外麵嗎？”
她問他。
“沒有。”
女孩搖頭，“我過來也沒有見到慕總。”
“哦……”
雨落有片刻的失神。
末了，衝女孩笑笑，“謝謝。”
女孩出了休息室去。
留下雨落一個人對著狼藉的休息室發呆。
她下床，開始整理房間。
期間有鍾點工來過，但被她拒絕了。
這樣的畫麵，她不想被太多的人見到，免得出去傳得沸沸揚揚的。
他定不願被太多人知道吧？
雨落想起昨夜的那些畫麵，心依舊如同被擰著一般，疼得厲害。
也不知道他受傷的手如何了……
雨落到底沒按捺住，掏出手機，給他撥了通電／話過去，然而，回應她的卻是，已關機。
關機？？
雨落心一驚，有些急了，連忙又給他的助理李然宇撥了通電／話過去。
結果……
同樣是關機！
怎麽回事？
雨落當真有些急了。
將休息室裏淩亂的碎屑清掃完畢後，雨落又給慕北承撥了通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您稍後再撥。”
聽著那冰冷的機械音，雨落的心，一墜再墜。
整理好自己後，走出休息室，不見慕北承的蹤影，而李然宇亦沒有來上班。
慕北承的助理秘書李茜倒已經過來了。
“李秘書，請問慕總和李助理今天都沒有來公司嗎？”
雨落隻好問她。
“慕總出差去了，李特助一起去的。”
說著，李茜又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這會應該已經登機了呢！”
“這樣啊……”
雨落有些怔忡。
“那他們去哪了，要去多久，你知道嗎？”
雨落又問。
“非洲，馬達加斯加。”
“非洲？”
“嗯，受政府邀約去塞舌爾瑪亞度假村考察。”
李茜點頭，回答。
雨落有些失落，“去這麽遠，那得去多久啊？”
“聽李助理說最遲也得半個月吧！這不，工作上的事兒都移交到咱們手上來了！”
李茜笑著抱怨，又道，“那我先不跟你聊了，這幾天非得忙暈了不可，走啦！”
“嗯，拜拜……”
雨落當真好些天也沒再見過慕北承了。
不僅沒見過，甚至於連他的電/話也打不通。
雨落有種感覺，他好像是在刻意避著自己。
他不在國內的這些日子，雨落也沒少去他的家裏。
周末，窩在他的露天陽台上曬太陽，看著眼前那一望無際的藍色海洋，確實也是人生裏一種最奢侈的享受。
當然，於她而言，最奢侈的享受，無外乎是因為……這裏的空氣，殘留著他的味道！！
陳媽在廳裏做清潔，雨落回頭問她，“陳媽，這些天北承有打電/話回來過嗎？”
“嗯，打過的。”
陳媽如實回答。
雨落心頭微沉，“那他有說什麽嗎？關於我的。”
陳媽聽聞雨落的話，微微停頓了一下，這才回答，“我有跟先生說小姐你偶爾會帶著小少爺過來。”
雨落起身坐好，盤著腿兒，一臉期待的看著陳媽，“那他怎麽說的？”
陳媽搖頭，如實交代，“先生什麽都沒說……”
“這……這樣啊……”
雨落心裏頭有著重重的失落，眼潭暗了下去。
“小姐，你跟先生吵架了嗎？”
陳媽也非常關心他們的情感進展。
“陳媽……”
雨落圾了拖鞋，走進廳裏來，“有件事，其實我一直想問問你……”
“嗯？”
陳媽停了手裏的活兒，看著雨落。
“小姐，你想問什麽呢？”
雨落咬了咬唇，似乎不知該從何開口，也不知這個問題當問不當問。
“陳媽，上次北承犯病……”
一聽雨落的話，陳媽臉色微微變了變，雖然不太明顯，卻還是被雨落捕捉到了。
“小姐，你別擔心，先生沒什麽大事，那隻是他的老毛病而已，遲早有一天會要好的。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