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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 石碑

  "再看吧……"他散漫的抬了抬眉峰。


  "兒子,你心裏再怎麽怨你媽,明天好歹也是你媽我的生日,你回……"

  "我知道了。"

  慕北承直接截斷了母親的話,"明天見。"

  "明天見……"

  三個字,慕北承清楚的聽到了母親話裏的那份落寞。


  慕北承深沉的眼潭掠過一抹黯然,卻飛快的,恢複自然,毫不留情的掛了電/話——


  張宛秋的生日宴會,定在了三天之後的周末,隆重舉行。


  而今日不過隻是一餐家庭便飯,如不是這樣的理由,一家人又怎麽會有齊聚一堂的機會呢?

  方形餐桌的正席上坐著一家之主的慕宗遠,左側張宛秋為伴,右側是兒子慕北承,而慕北承的身旁坐著兒媳婦夏熙媛。


  "李嫂,上菜吧!"

  人已到齊,張宛秋張羅了一聲。


  李媽領著一群女傭,手舉金色托盤走進了餐廳,開始井然有序的給他們呈上每一道菜。


  餐桌上,氛圍有些壓抑。


  慕宗遠在這個家裏向來話是最少的人,而慕北承顯然也繼承了他老爸的優良傳統,不隻言片語,夏熙媛見丈夫和公公都繃著臉不說話,自然也拘謹得不太敢多言。


  她嫁進這個家裏,因為肚子遲遲沒有反應,而導致在婆婆眼中地位越來越低,直到如今她亦不敢在這個家裏造次。


  張宛秋不停地給慕北承夾菜,"北承啊,多吃點!唉,媽這年紀也越來越大了,到如今啊,什麽也不求,就求你們倆能讓媽抱到小孫子就行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還不忘瞟了一眼慕北承身邊的夏熙媛。


  夏熙媛低了頭去。


  慕北承卻低低的笑了,那笑,諷刺意味甚濃,"怎麽?媽,你也不怕你孫子出來是個畸形?"

  這話一出,張宛秋臉色一變,一青一白間,掠過明顯的愧疚之色,"兒子,那件事媽真的不是故意的……"

  "媽!"

  慕北承涼聲打斷她的話,尾音加重了幾許,"難得回家吃一頓飯,有些事情我不想再提!"

  他的語調,徹骨的寒。


  張宛秋的臉色,不太好看,瞄一眼身邊的丈夫,見他始終麵無表情的吃著飯,完全沒有要插嘴的意思,她的臉色更沉了些分,一扔手裏的刀叉,涼聲道,"不生也沒關係,那你把你在外麵生的那兒子找回來!"

  張宛秋一語瞬間驚起數層浪。


  桌上,所有的人,不約而同的偏頭看向她,連帶著慕宗遠也凝著她,皺了皺眉。


  慕北承漆黑的深眸裏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陰騭,他不動聲色的埋頭繼續吃飯。


  "媽……"

  夏熙媛終於有些急了,"您當初不是說好絕對不會讓那個孩子回來的嗎?您怎麽現在又反悔了呢?"

  "那還不是因為你肚子不爭氣!!"

  張宛秋怒罵了一句,又道,"總之,我不管怎樣,那孩子流著的是我們慕家的血,就必須讓他認祖歸宗!!"

  終於,慕北承有了反應。


  他冷魅的嘴角勾起一抹無溫的弧度,"要我不肯呢?"

  他抬眼,陰沉的望向自己的母親。


  "他是你兒子!你就不想把他要回來??!"張宛秋的眉峰有輕微的顫抖。


  "想,我不單想要他,我還想要他媽!"

  慕北承邪冷的笑了。


  手裏的湯勺一鬆,哐當一聲,跌進碗裏,他將身形慵懶的往後靠了靠,挑眉看著母親那張乍青乍白的臉,挑釁一笑,"你準嗎?"

  "我不準,我是不可能讓那種低賤的女人嫁入我們家來的!!"

  "嗬!"

  慕北承涼涼哼笑一聲,纖長的手指摸了摸鼻梁骨,雙臂覆上餐桌,湊近自己母親那張幾近扭曲的臉,輕笑道,"媽,我不過隻是出於客氣才問問你的意見而已!你以為,你兒子我,現在如果還真想要她的話,你的一句不準對我而言,還有用嗎?"

  張宛秋喘了口氣,"你……"

  夏熙媛麵色蒼白如紙,找不到半分血色,握著刀叉的手,在不自覺中一點點收緊。


  卻在聽到慕北承下麵一番話時,她篡緊的手,才一點點鬆了開來。


  "媽,你該慶幸,你兒子我現在不想要她了!"

  他說完,優雅的站起了身來,用桌上的濕紙巾擦了擦手,涼涼的笑看張宛秋,銳利的鋒芒冷得教人心裏發寒,"但你敢碰她以及她兒子,一根寒毛,代價就會是你們整個張氏!媽,如今的你兒子,說到,就能做到!!"

  他將紙巾扔在桌上,"我吃完了,你們慢慢吃。"

  微微一笑,如同最優雅的紳士,仿佛剛剛那些威脅的話語並不是從他唇間裏說出來的一般。


  轉身,信步上了樓去。


  剩下兩張煞白的麵孔,以及始終麵無波瀾的慕宗遠。


  "老公,你瞧瞧你兒子!!"

  張宛秋眼底含淚,挽過自己老公的手臂,控訴他,"你再不管管他,他遲早要變壞的!!你看看他剛剛說什麽,他居然拿我們整個張家要挾我!!我可是他媽,他居然這麽對我,這個不孝子!!"

  慕宗遠涼涼道,"你當媽/的也沒少威脅你兒子不是?張宛秋,你別忘了,你兒子的身體裏,還淌著一半你的血!"

  他說完,冷冷的起身,步出了餐廳去,沉聲吩咐道,"李嫂,衝杯茶到我書房來。"

  "媽,北承的話你別往心裏去了。"

  一頓飯吃下來,有些晦氣。


  男人都走了,一時間餐廳裏隻剩下兩個女人,夏熙媛隻好出言安撫自己的婆婆。


  "沒用的東西,一個男人都搞不定!!"

  張宛秋將氣全部撒在了夏熙媛身上。


  夏熙媛擱在身前的雙拳不自覺緊握,眉心隱怒的顫了顫,但她還是聰明的把火氣壓了下來,"媽,這事兒咱們真的不能強求的,您也知道,他身體內的毒素不清的話……"

  說到最後,夏熙媛就默默地噤了聲,故作惶恐的看向對麵的婆婆。


  "你也在變相的埋怨我?當年要不是為了撮合你們倆,我會給他打針?"

  當年張宛秋急著想要孫子,為了撮合兒子和夏熙媛,隻得動用自己曾經用過的手段,給兒子下催/情藥,卻不想,丁點不奏效,最後她氣急,幹脆找黑道的人,把自己兒子給綁了起來,強行打了市麵上最勁的藥,卻沒想到那居然是一劑罌粟針,罌粟針與海/洛因有著異曲同工之妙,純度幾近百分百,當初險些要了他的命,直到現如今他的身體裏還殘留著毒素清不開去,至於罌粟癮,所幸的是,她兒子居然沒沾染上。


  而那支催/情藥劑,到底為何到最後會變成一支罌粟針,顯然有人在其中動了手腳,但這人是誰,卻至今也無人能得知。


  "婆婆,這打針是你的主意,你可別往我身上推。"

  夏熙媛倏爾站起了身來,一聲媽都變成了婆婆,麵色極為難看,"我飽了,您自己吃吧。"

  她說完,也不管身後的張宛秋氣得吹胡子瞪眼,就轉身步出了餐廳去——


  雨落領著分部的二十名精英設計骨幹前去"SSE"集團報道。


  一路上,她隻顧埋頭整理設計資料,就聽得同車的女同事們正熱切的議論著"SSE"集團的執行總裁,慕北承。


  "聽人說SSE的總裁帥到不行!走哪都是回頭率百分百的那種!天啊,搞得我心花怒放的,好期待啊!!"

  "有什麽好怒放的?人家冷酷得像塊冰,你以為他還能瞧得上咱們不成?再說了,人家都是已婚了,已婚人士!!"

  "已婚又怎麽樣?人家外頭的清人不知有多少呢!聽說他對清人一向特別慷慨,每一個的分手費都好幾十萬呢!嘖嘖……給我,我也願意啊!"

  聽得她們的議論,雨落斂了斂眉,不自覺的心頭有些煩悶,她揉了揉太陽穴,問司機,"還有多久能到?"

  "總監,前邊雨落路還堵著呢!車跑不動。"司機回頭回雨落的話。


  "雨落路?"

  雨落愕然,"前麵不是芙蓉路嗎?"

  什麽時候更名了?還跟她的名字一樣?嗬,還真有緣。


  "咦?咱們總監不也是這個名字嗎?哈!好巧哦!總監,這可是你的專用道!"兩個女同事終於把話題轉了過來,打趣雨落。


  "嗬!兩年前這條路就更名了!"司機回答著雨落的問話,"那年老城區重修,把所有的路擴寬新建了,當時政府缺錢,隻好找咱們市裏這些有錢的老板融資,這不,這條路就是SSE集團的老總贈的,所以這路名和路牌也就由他一並更換了,嚕,那邊不就是政府立著的感恩牌嗎?上麵刻著名字和年份呢!"

  雨落順著司機手指方向看了過去。


  果不其然,路邊立著一塊小型不規則的石碑,石碑上刻著寥寥幾個字……


  雨落路,於201X年,慕北承贈。


  風,透過車窗玻璃拂進來,仿佛卷著沙子,吹進了雨落眼裏……


  "總監,總監?你怎麽了?"

  女同事小八擔憂的喊了雨落幾聲,"怎麽了?眼睛紅紅的。"

  "嗯?"

  雨落回神過來,牽強的掀了掀嘴角,"沒,剛剛起風,沙子入了眼……"

  前方的路終於通了不少,車身再次啟動,雨落的雙眸再次瞄向那座石碑,那一刻,她仿佛就見到了那個男人,一席黑色風衣站在路牌下,單手抄在風衣口袋裏,另一隻手叼著一根煙,有一口沒一口的抽著,漆黑純澈的眼眸在煙圈熏染下,越漸渾濁……


  雨落無力的將身子倚在真皮座椅上,就聽得身邊的女同事又再一次議論開了。


  "聽說人家慕總從前還是名特別出色的醫生呢!但就不知道什麽原因,最後居然棄醫從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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