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夢醒大亂將起
“小塵，答應我……不要……不要再殺戮……好好活……活下去……”
一個殘破的小廟內。
淩塵雙目含淚看著麵前渾身傷痕的儒雅青年氣息消散。
這是他唯一的朋友，是陪著他從八品殺到半步妖王境界的戰友，是一次次擋在屠刀前的恩人。
沒錯，此刻的淩塵已經是一尊令人聞風喪膽的血手王者——半步妖王！
青年氣息泯滅後，淩塵好半晌才搖搖晃晃從地上站起來。
“呼。”
長長吐出一口氣，淩塵閉眼安靜了幾分鍾。
“慕書是個很好的朋友。”
蘇梓沁輕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嗯。”
淩塵默默點頭，走到小廟後麵用那杆飽經風霜的長槍在一株古樹下挖了個土坑，再回去將青年抱了過來，入土為安！
一個小小的土包前，一塊木板做碑，上麵寫著幾個遒勁大字：摯友慕書之墓！
倒了兩碗酒擺在麵前，淩塵愣了半晌，張了張嘴，最終說道：“我其實應該慶幸，如果沒有提前醒過來，在經曆這些事之後，我可能真的無法抉擇讓哪個意識來掌控身體。”
蘇梓沁聽著，沒有說話。
“慕書。”
淩塵忽然笑了，笑中帶淚，“辛苦了，好好休息吧！”
說完，淩塵起身離開了小廟，沒有再回頭看任何一眼。
一路漫無目的走著，淩塵目光有些呆滯。
難忘嗎?
很難忘！
這一切在他的意識裏都無比清晰，無比真實！
慕書是他一次重傷垂死之際遇到的人，是個很安靜的人。
那時的他一身書生打扮，他喜歡看書，不喜歡殺戮，但淩塵的敵人太多，唯有不斷殺戮才能活下去，而慕書……選擇同行！
慕書是個天才，他甚至早淩塵一步成為半步妖王。
可是……
他命不好，遇到了淩塵！
為了讓淩塵失去理智，那些不擇手段的敵人……以殘忍手段，讓淩塵在這個世界唯一的朋友，死在了他麵前。
正如淩塵所說的那樣，如果他的本體意識沒有入夢，這就是一段真實且無法割舍的人生，也必然會因此誕生出一個獨立的人格和性情。
等到那時候再幡然醒悟，他就算能處理好這段記憶和人格，性情也必然大變。
兩相融合，就是折中妥協！
走著走著，淩塵忽然拿出了那杆陪他一路殺伐的長槍。
蘇梓沁心頭一緊。
可下一刻，淩塵一把將長槍捏成漫天光影。
“淩塵……”
“結束了！”
淩塵臉上擠出一絲笑，“這個夢結束了，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等待陣法解除。”
“好，我陪你。”蘇梓沁輕聲道。
“謝謝。”
淩塵神色舒緩了些。
走了不知道多久，找到一個山洞，淩塵用大石頭封住洞口，然後在一片漆黑中靠著牆壁睡了過去。
這一次，他的潛意識似乎做了個夢，夢裏有個愛讀書的朋友，不管他去幹什麽，這家夥都喜歡跟在身後……
……
英靈空間。
杜文正全神貫注維持陣法，盡管他的靈體已經誕生出了百年沒有出現的疲憊感，可依舊一絲不苟。
但就是這時，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辛苦你們了，解陣吧！”
“嗯?”
杜文心神一震，忙道：“是！”
下一刻，空間內五道氣息貫穿天地。
嗡！
一瞬間，整個英靈空間輕顫，五處幻夢陣眼停止運轉，四麵八方一道道幽藍靈體飛出。
同一時間，不遠處平躺的淩塵眉心飛出一縷光點，光點徑直飛向空間深處……
“結束了?”
“感覺過了好長時間，似乎是……一個月?”
“沒有吧！半個月?”
“誰知道呢，時間這沒意義的東西誰記啊！”
“……”
英靈們出現，圍在淩塵身邊不斷說話。
風老回頭看了眼，吸氣道：“淩塵這小子……邪性，把杜文大人累到差點虛脫了，話都不說就回去修養，其他四位大人估計也差不多。”
聽到這句話，不少英靈都挑眉。
能把五位半步妖王級別的強者累成這樣，淩塵絕對是古往今來第一妖！
“誒等等，陣法不是解了嗎?他怎麽還不醒?”
“對哦，怎麽回事?”
“該不會是出事了吧?！”
也不知道誰提了這麽一嘴，周圍的英靈們有些慌了。
“別吵！”
突然，杜文疲倦的聲音傳來，“讓他休息，現在應該是兩種記憶開始融合了，希望不要出意外，給他點時間。”
“哦哦，好！”
很快，英靈們退開了，飄在不遠處默默守護。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也不知道過去了幾天，在大家等得又有些著急的時候，淩塵緊閉的雙眼緩緩睜開，慢慢從地上坐了起來。
“誒嘿，醒了嘿！”
“嚇死我們這些死人了。”
“謝天謝地，這一覺睡得可是有點久了，淩塵，你小子……”
風老第一個笑嗬嗬飛過來，一邊笑一邊說話，可剛飄過來，臉色就變了。
此刻的淩塵坐在地上，目光有些渙散，風老見了心底一顫。
那眼神……飽經滄桑！
那就像是一個幾百歲老人的眼神，裏麵甚至還帶著對生的絕望！！
“前……輩……”
突然，淩塵開口了，聲音像是卡殼的磁帶。
“我們在！”
風老等人立即上前。
也就在這之後，淩塵的瞳孔迅速聚焦，腦海中迅速閃過眾多畫麵。
“哼……”
一聲悶哼，淩塵雙手抱頭仿佛在接受訊息，許久過去，才大口喘氣，咬牙道：“靠，信息量好大，腦袋都要炸了！”
聽到他這句話，四麵八方響起一連串吐氣聲。
風老也鬆了口氣。
還好。
人沒傻！
“還需要休息一下嗎?”過了一會兒，風老問道。
淩塵臉色有些難看，但還是笑著搖了搖頭，慢慢起身道：“不用了，休息夠久了。”
“也不久，大概就……兩三天吧?”旁邊一個大妖英靈說道。
對此，淩塵隻是笑笑沒解釋，要說休息的話，那一覺大概是睡了好幾年。
深呼吸一口氣，淩塵停滯的妖力迅速運轉。
轟！
一刹那，強大的妖氣散向八方。
“嗯?”
風老等大妖級英靈眼前一亮，這股仿佛被打磨了千萬次的渾圓氣息，已經證明了淩塵這一夢的收獲！
與此同時，感受著體內這股更加得心應手的力量，淩塵笑裏又帶著一抹苦澀。
夢境，九成九都是假的，唯有意識為真，經驗為真！
在夢裏他經曆了太多戰鬥，熟悉了太多力量運轉，甚至還體驗了精簡版的各種境界，上三品包括半步妖王，他都一一曆過劫，就算那不是真的，但此刻他的眼界已經徹底不同了。
念頭一動，妖力自動凝結為一杆槍。
“嘩。”
輕輕一揮，夢裏那上百年無數次的揮槍經驗迅速湧上腦海。
撕拉！
槍尖劃過的地方，雲靈土能量被撕裂，這看似簡單的一槍，卻蘊含著龍蠍槍真正的意蘊，一切變化均在細微之間。
風老眼神微變，歎道：“看來這一次你經曆了不少東西。”
“嗯，一次難忘的經曆。”
淩塵若有所思，最後笑著點頭。
“那就好，算算時間你也該出去了，外麵大概過了不短的日子，下次有機會再來。”風老笑道。
“哈哈哈，下次來你估計就是大妖了。”
“就這樣說定了，不到大妖別進來，哈哈哈。”
“……”
眾英靈大笑。
“好，一定。”淩塵笑著應下。
然後，眾英靈讓出一條道，淩塵走出來對著杜文所在拱手，高聲道：“多謝各位前輩讓淩塵擁有一場難忘的經曆！”
“你小子……行了，回去後抓緊時間融會貫通，別白費了大人的苦心。”杜文的聲音傳來。
大人?
淩塵愣了一下，然後立刻反應過來，躬身道：“晚輩淩塵，多謝夢明王大人！”
能被杜文稱作大人的，淩塵就隻知道夢明王。
看樣子自己的本體意識出現在夢裏曾引發過變故，最終是夢明王出手將夢境維持了下去！
道謝後，無人回應。
一分鍾過去，淩塵起身走回來，和風老等人再次聊了幾句，這才催動心念，在身後開啟了一條空間通道。
該回去了！
“淩塵小子，加油啊！”
“哈哈哈，早日晉級七品，到時候一定要給我們報喜。”
“……”
一片歡聲笑語中，淩塵一一應著。
之後，在眾英靈的注視下，淩塵踏入通道，身形快速消失，而就在全部消失的前一秒，一個聲音傳來：“小家夥，你很不錯。”
“嗯?”
淩塵猛的轉身，可通道也在這一刻關閉了。
嗡！
一眨眼，通道消失。
原本還滿臉笑容的風老等人瞬間變臉。
“臥槽！”
“什麽情況?那小子的精神好像沒什麽影響。”
“還有他剛才那一槍，老子可是七品，居然下意識的怕了?！！！”
“他到底夢了多久，剛醒過來那會兒，他身上那股滄桑感好濃烈，我都以為看到個遲暮老頭。”
“……”
一群人嘰嘰喳喳，臉上的驚訝根本消不下去。
無獨有偶，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杜文也吸了口氣，壓不住臉上的異色。
“這小子……真就這麽邪?”
……
踏！
一步邁出通道，淩塵出現在萬妖塔頂。
剛才是誰?
夢明王?！
淩塵瞳孔閃了一下，他知道自己的夢嗎?
不應該，幻夢陣眼隻能引人入夢，無法讓外人窺探夢境，這是規則，那夢明王那句話又是什麽意思?
淩塵不解，不過下一秒，他就沒心思去思考這些了。
抬頭，四周站滿了人。
“呃……”
夜色下。
萬妖塔頂大佬齊聚。
星瑾洛、三位年級主任、淇嵐助理、巫蒙老師以及……院長！
淩塵眼皮跳了一下，連忙躬身：“老師，院長！”
“……”
沒人說話，隻有院長含笑看著他。
片刻後，星瑾洛皺眉問道：“你知道你進去了多久嗎?”
“很久?”淩塵一驚。
“你就沒有時間概念嗎?已經期末了。”炎楓苦笑道。
“啥?！”
淩塵眼睛瞪大，五月底了?
淦！
這麽久?
還記得第一次進去隻用了七天，這一次怎麽都按月來算了?
“淩塵同學，可是做了一場夢?”這時，院長忽然問道。
“是，學生做了一場……很長的夢。”淩塵目光一閃，連忙回道。
“好。”
院長滿意的點了點頭，身形消失。
夢?
其他人麵麵相覷，都聽不懂，包括淇嵐也是，唯有巫蒙知道些什麽，摸了摸下巴感歎道：“很長?你小子居然這都沒瘋，厲害！”
說完，他一臉驚歎的離開了。
“夢?什麽夢?”祁涵不解。
“很有意思的夢。”淩塵咧嘴一笑。
有關那些記憶，被他埋在了心底，由於不存在第二個淩塵，所以他不會經曆記憶融合和人格融合這件事。
換言之，夢裏經曆的一切，都是他的親身經曆！
星瑾洛幾人麵帶疑色，可盡管好奇，但卻沒有多問，知道這是院長的安排就行了。
在確認淩塵安全後，幾位老師相繼離開。
星瑾洛在走之前倒是叮囑了一句好好休息，準備好下學期用心上課。
淩塵不太明白這是什麽意思，但下學期……那就下學期再說。
出了萬妖塔，一個人走在有些安靜的學院內。
“梓沁，你六品了?”淩塵忽然傳音問道。
“嗯，六品了。”
“不對啊，怎麽感覺你不開心?”
“……”
蘇梓沁沒說話。
六品……六品又怎樣?
淩塵之前就能戰七品，現在估計得輕鬆一半，雖然還是要靠妖兵，但這之間的差距是突破一個境界就能彌補的嗎?
“對了梓沁，你說三十年前那個女的是不是對我有意思?”
“還有，旋翼城那小孩你覺得後來會去報仇嗎?”
“另外……”
淩塵開始騷擾蘇梓沁，或許他是想以這樣的方式去理解那一段虛幻卻也真實的人生吧?
……
一小時後，淩塵慢悠悠走回了宿舍。
“我回……”
推開門，剛要招呼朱饕和喬瑞琦，淩塵突然發現居然沒人了。
“誒?難道……考完試了?”淩塵愕然，下一刻驚醒，瑾洛老師說的下學期是指……重修?
“我去，這怎麽行！”
淩塵急了，我這輩子就沒重修過課程！
剛要出門去找星瑾洛要個說法，淩塵餘光一掃發現桌上有封信和一個包裹。
“給我的?”
淩塵拿過來一看，是朱饕留的。
信的內容很簡單，先說了一下他們兩個放假先回了，然後包裹是空天司用空間通道專程寄來的，再有就是二處空間台外有個人在等淩塵，似乎有急事。
“找我?”淩塵皺眉，誰會在這個時候找到學院來?
“算了，待會兒去看看。”
想不出來，淩塵隨手就拆開了空天司的包裹，然後差點手滑。
“臥……”
禁空蜜！
寄來的居然是妖王釀造的禁空蜜！
“嘶，難怪得用空間傳送寄過來，耿直啊！”淩塵咧嘴，深感意外。
這東西可是真正的好東西，能雇傭妖王殺九品的寶物！
仔細看了看，一個透明小瓶子裏似乎裝下了一片星空，星藍深邃的蜜裏有著數不清的細小光亮。
看了好半晌，淩塵才小心翼翼的收好。
“要回去了嗎?”這時蘇梓沁說話了。
“嗯，回去吧，反正也已經放假了。”淩塵笑了一聲，經曆了這麽多，現在可以回去好好放鬆放鬆了。
再有，如今自己的實力……足夠打聽爸媽的下落了吧?
沒有拖遝，淩塵趕往空間台。
信裏說，找自己的人半月前就來了，也不知道現在還在沒在。
很快，淩塵來到空間台。
“嗡！”
做好登記，站上空間台，空間一陣轉換。
一個眨眼的時間，淩塵來到了那間熟悉的雜貨鋪。
地球空間。
古欄街。
“我說……你這頭小狼怎麽就這麽倔呢?給我說怎麽了?那小子可能都從其他地方出去了，你一直在這裏幹等著幹什麽?”
剛到，淩塵就聽到鏡老在抱怨。
淩塵一把掀開破布簾子走出去，笑道：“鏡老，又在忽悠誰呢?”
“嗖！”
話音剛落，一道身影突然閃到身前。
淩塵差點就要動手了，結果眼前的人有些熟悉。
“淩塵，你終於出來了，要出事了！”那人來到麵前，一臉凝重的傳音。
鏡老躺在太師椅上，瞧了一眼就搖頭道：“現在的小子……且，當麵傳音，就知道嫌棄老人家！”
淩塵沒理他，看著麵前那人，幾秒後反應過來。
青月！
以前也是天妖殿的殺手，就比自己大幾歲，但非要跟著自己當小弟，似乎要報仇什麽的，後來把他交給了熊武培養，怎麽到這裏來了?
淩塵皺眉道：“出什麽事?是熊武出事了?別急，慢慢說，還有你發型怎麽變了，以前是離子燙的，現在這個我都沒認出來，你……”
“不，不是他，是天妖殿要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