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城

  一更


  他找人假裝杜錦年的朋友,給她帶去了一份“杜錦年生前做好的旅行計劃”。他知道她不會發現不對——一來她對杜錦年的一切,估計還沒有他熟悉;二來,現在隻要是有關於杜錦年的事,哪怕隻是很小的一件,哪怕是虛假的,她都無法抗拒。


  如他所想的那樣,她雖然被這打擊傷害到幾乎去了半條命,卻到底堅強地撐了下來。


  他看到她身穿喪服抱著骨灰盒站在他們第一次旅行時去過的山頂上,低頭注視著綿延群山,有一刻以為她會跳下去,越過從生到死的界限,離開這帶給了她無數傷痕的人間。好在,她並沒有。


  物極必反,這一次後,她一點點地好轉。


  他不知道這樣欺騙她到底是好還是壞,但他真的不希望她死,且是滿心絕望悲傷地離開。


  她的旅途會很漫長。


  沒辦法,他擔心她恢複的時間不夠長,所以計劃書稍微做地長了一點。


  就這樣,她開始了一個人的旅行。


  而他開始了兩個人的——知道他舉動的孟庭斐吐槽他說“簡直是跟蹤狂,差一步就是變|態跟蹤狂了”。對於這評價,他無言以對,因為他的行為從本質上說,的確是“跟蹤”沒錯,隻是他總擔心她孤身旅行時會不會遇上什麽危險,畢竟她是個年輕漂亮的女人而非糙漢子。


  也許是噩運在之前的若幹年歲月洗禮中終於被洗去的緣故,她的運氣倒是並不算差,沒再遭遇什麽*。隻是被病魔擊倒了兩回,一次好歹撐到自己進了當地的診所,一次幹脆就在旅店裏發起燒來。


  第一次他站在病房外看她,結果差點被護士當成了“疑似欲對女病人行不軌的變|態”,差點沒進局子,好再跑得快;

  第二次時他學聰明了,托女服務員給她送藥照顧她,被他叮囑什麽都不要說的女服務員接過錢時也不知道腦補了些什麽,居然對他說了句“女人是要靠哄的,你確定不自己上?”,讓他哭笑不得。


  長時間的旅行固然讓她有些疲憊,但同時也很好地鍛煉了她的身心。


  也許她自己都沒覺察到,但一直注視著她的他又如何沒有發覺——她正在回來,正在一點點地往回走。她終於在努力掙脫那一直束縛著她的樊籠,想要尋找屬於她自己的自由和天地。


  這可真好。


  他是真的發自內心這麽想的。


  後來,旅行結束。


  她選擇在杜錦年出生長大的城市定居,住地離他家不遠。他想,她大概是想照顧杜錦年的父親吧。看到她的決定,他的心中又是苦澀又是高興,苦澀之處在於杜錦年到底還是成為了她生命的重心,高興之處在於這樣想的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再有輕生的念頭了。


  卻沒成想,命運還是那麽殘忍,終究是……


  他直到死前都記得很清楚。


  那時,他剛好去了外地兩三天,回來時習慣性地就想去看看她——他其實住得離她很近,隻是她從不知道罷了。


  剛好是清晨。


  前幾天一直在下的雪已然停歇。


  四處都是一片潔白,看來實在美麗異常,卻不知為何,給了他一種不太好的感覺。


  他知道她每天早上都會出門拿晨報,而且,每逢雪天一定會請人把院子裏的雪清理幹淨——哪怕以後還是會下,她也一定不會留它們太久。她是真的厭惡白雪,因為杜錦年的緣故。


  然而,那天她既沒有出來拿報紙,也沒有請人清理積雪。


  她這是怎麽了?會不會是又生病了?有吃|藥有好好照顧自己嗎?

  如此想著的他終於沒忍住,走進了她的院子。然後,他看到了無論如何都不想看到也無論如何都無法忘記的一幕——她趴伏在距離落地窗隻有幾步之遙的地上,一動不動,也永遠……都無法再動了。


  他砸開窗戶,掩住口鼻將她抱了出來。


  但是,已經太晚了,她的身體早已變得極為冷硬,冷硬到無論他如何努力,她都不可能再溫暖過來。


  “不要……”


  他懷抱著她,覺得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他想,這就是報應嗎?


  就在前幾天,他還在想,如果他裝成路過者,與她“無意中偶遇”一次會怎麽樣?她還會那麽討厭他嗎?他們能不能心平氣和地說上幾句話?哪怕隻是一句“你好”也可以。時間長了,他可不可以名正言順地做她的鄰居?也沒想多做點別的什麽,隻是……能光明正大地出現在她的生活中,這樣就夠了。


  是他錯了。


  不該奢望不能擁有的事物。


  不該奢望還能得到她的笑容。


  可是,如若這就是懲罰,為什麽會發生在她的身上?直接降臨在他的身上不就可以了嗎?

  “婉婉……”他抱著她,生平第一次這麽親近地喊她,生平第一次如此與她靠近,但也是最後一次。他伸出手,輕柔而笨拙地整理著她淩亂的發絲,悲哀地注視著她永遠不會再睜開的雙眸和青烏色的嘴唇,他握|住她的手,注意到她的指縫有滲血的痕跡,這意味著……她死前很拚命地掙紮過了,她很努力地想爬到外麵,卻終究沒能成功。


  意識到這一點的同時,他的整顆心,被這殘忍的現實揉碎了。


  為什麽會這樣呢?

  為什麽所有不幸的事情都會發生在她的身上呢?


  為什麽……


  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他總是不在呢?


  她的前半生,他曾經充當過極不光彩的角色,在她舉步維艱的時刻,他甚至推了一把。


  她的後半生,他隻能充當觀望者,原本以為能夠像這樣守著她,卻到底還是……沒能做到。


  這麽想來,她的一切不幸也許都是他造成的。


  所以……


  “如果還有下輩子……如果還能重來一次……”潔白的雪地中,他抱著她,喃喃低語,“你一定不會再被任何事情傷害了。”這輩子她已經受了那麽多的苦,下輩子絕不會再如此了。


  “我愛你。”


  啪嗒。


  他滾燙的眼淚砸落在她的臉上,順著那蒼白而冰涼的臉孔滑下。


  “我是真的愛你,但是對不起,我真的太蠢了。”他抓起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側過頭親吻她的掌心,幾乎不能清楚地說出話來,“所以下輩子,如果我還記得你,我一定會離你遠一點,隻遠遠地看著你,再也不會試圖靠近你了。這樣你就不會這麽倒黴了。”


  還有就是……


  “如果你還記得,就從一開始就認準杜錦年就去找杜錦年吧,離那麽蠢的我遠一點。”


  “這樣的話,你一定會幸福,一定會的。”


  她的死訊,是他通知國內的其餘人的。


  他沒聽從素阿姨把她“帶回去”,而是選擇了和杜錦年合葬。他想,如果她地下有知,一定會覺得欣慰的——生能同衾,死亦同穴。


  將來若是再見,想必也能更近幾分吧。


  參加她葬禮時,其餘人看他的目光都很奇怪,有恍然,有驚訝,有同情,有……諸如此類,不勝枚舉。他並不在意,或者說,在她死後,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


  “子煜哥,你和姐姐……”心願終於沒忍住問他,“你們……”


  他回答說:“你們可以放心回去,她的墓地我會好好照顧。”


  “……”


  “小煜,跟我回去吧。”堂哥勸他,“爺爺很想你。”


  “你跟老爺子說,我會回去看他的。”從早已明白生命的無常,自然更懂得珍惜的道理,隻是,“也幫我對他說‘對不起’。”讓他完全忘記這一切,他真的做不到,或者說,他不想做到。


  堂哥看著他,最終隻發出了一聲無奈的歎息,說:“有時候,我真的希望你更像叔叔,至少……”


  他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人群散去後,他蹲在她的墓碑旁,放下了一束猶帶著露珠的鮮花,靜靜地注視著她的照片。照片上,麵帶笑容的她,與他相對而視,且永遠不會挪開視線。


  他靠坐在墓碑上,側頭看著她,心中的悲傷不曾淡去,又莫名地覺察到了一股平和感。


  這樣,也是一生。


  他選擇的,他不後悔。


  而如果真的有下輩子,他如果真的還記得這一切,也會實踐自己的諾言。


  也許會痛苦,但不會後悔。


  所以……


  現在是實踐的時候了嗎?

  沈子煜握著阮婉的手,如此想著。


  也許他們真的是沒有緣分,或者說命裏相衝,若非如此,他怎麽會又把她害到這個地步。


  她明明……什麽都記得,也在努力地避免著一切悲劇。


  他卻差點再次把她逼入絕境。


  這就是報應吧。


  懵懂不知、什麽也沒想起的他破戒了,他靠近她了,所以才會這樣。


  他握緊她的手,將它貼在自己的額頭上,心裏很清楚,這估計是他們這輩子僅有的、最後一次最為親密的接觸。


  車輛停下。


  後車門被拉開。


  她被醫院的工作人員抬下去。


  他跟在後麵,行走間,一點點、一點點地鬆開她的手。


  空留一手餘涼。


  二更

  當接到電話的喬毅帶著妹妹喬心願慌慌忙忙地趕到醫院時,阮婉已經被送進了病房。


  喬毅跑到坐在病房外的沈子煜麵前,低聲急切地問:“她怎麽樣?有事嗎?”


  “對啊,姐姐怎麽樣了?”


  沈子煜看著神態如出一轍的兄妹倆,心中浮起了一種奇妙的違和感——一切,原來真的不一樣了啊。


  這輩子的她是個徹頭徹尾的好姑娘,也一直很努力,所以,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不是嗎?

  “子煜哥,你發什麽呆啊?”喬心願急了,“姐姐到底怎麽樣啦?”


  “她很好。”沈子煜回答說,“在醫院休息下就可以了。”


  喬心願長長地鬆了口氣。


  喬毅也是如此,不過他想得更多:“她怎麽會落水?”在他的印象中,小姑娘向來是一個穩妥的人,絕不可能做出什麽大冬天在河上嬉戲然後落水的事,所以……是誰?

  對於這件事,他有很多猜想,卻沒成想……


  “是我。”


  站在他麵前的沈子煜如此回答說。


  “……子煜哥,你說什麽?”喬心願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位青梅竹馬的哥哥,完全不敢相信他口中吐出的話語。


  “是我。”沈子煜重複了自己的話語,“是我害她掉下水去,害她腿抽筋,差點沉入水中,丟了性……”


  他話音未落,喬毅已經一拳打向了他。


  沈子煜沒有反抗,也沒有躲閃,就這麽任由拳頭落在自己的臉上。這一拳很重,他直接倒在了地上,才剛擦去嘴角的血跡,喬心願又衝上來了,真是好一頓拳打腳踢,比他哥哥更凶殘更下手沒分寸許多。


  到最後,還是喬毅把自己妹妹給拖開了。


  “哥,你別攔我!我要打死他!”


  “……你不先去看小婉?”


  “……對哦。”


  喬心願頓時就推開門衝了進去。


  喬毅注視著自己妹妹的背影,搖了搖頭,彎下腰,朝沈子煜伸出了一隻手。拉著這個算是一直看著長大的弟|弟站起來後,他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打那一拳,放任心願揍他,是因為他欺負了他妹妹。


  但他並沒有失去理智,也很清楚沈子煜不是隨便會欺負女人的人。更別提,他從不覺得沈子煜討厭小姑娘。更讓他在意的是,他記得子煜一直有控水的毛病,可眼下他渾身都是水,看來不像是被打濕的,更像是……


  然而,沈子煜隻是沉默不語。


  “姐姐,你還好吧?”


  門開著,喬心願的大嗓門幾乎小半個醫院都聽能到。喬毅於是也走進了病房,順手將門帶上。才一進去,他就看到小姑娘躺在病床上,身上雖說已經換上了病號服,頭發卻依舊有些潮濕,淩亂地披散在潔白的枕頭上。這更顯得她的臉幾乎隻有巴掌大,蒼白的臉孔更襯地她雙眸漆黑如墨。不得不說,在容貌方麵她真的比心願更像素阿姨,即使這麽狼狽了,依舊給人一種脆弱之美。


  “給你們添麻煩了。”阮婉輕咳了幾聲,嗓子有些沙啞地說道,“我已經沒事了。”


  “姐姐你放心!”喬心願說道,“我剛才已經把子煜哥揍了一頓,他以後再也不敢欺負你了!”


  阮婉聽了這話,微微一愣。


  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秒,她記得自己清楚地看到沈子煜跳入了水中。


  對於一個有恐水症的人來說,能做到這一步也算是不容易,不過她並沒有因此而感激他。說實話,要不是他,她也不會落到現在這地步。


  等等!


  說起這個……


  她記得自己之前的確是撈起了泥娃|娃沒錯,還抓在了手裏。


  那麽東西呢?

  下一秒,喬毅和喬心願隻看到床上的少女麵色一變,而後站起身開始在病床上四處翻找。


  “姐姐你在找什麽?”


  喬毅一步上前,抓住她的一隻手,提醒說:“你還吊著水呢。”


  “可是我的……”


  就在此時……


  “你找的是這個吧。”沈子煜走進病房,手拿著那個曾經被他丟入水中的小泥人,走到她的病床邊,將它遞給她,輕聲說,“它之前從你的手裏掉下來了。”


  阮婉一把奪過它,抿唇注視著眼前的人。下一秒,她微微凝眉,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眼前的人好像哪裏發生了變化,怎麽說呢?總覺得有點不太一樣了。


  沈子煜看著她,看著被她緊緊握在手中的那隻與杜錦年一模一樣的泥人,心中既悲且歎,他輕聲問:“阮婉,你和杜錦年在一起,是不是很幸福?”


  阮婉微微一愣。


  她不明白沈子煜為什麽會問這樣的問題。


  如果是在剛才,她幾乎要以為他又準備做些什麽,但此刻,她倒是覺得他問這話的時候心情很平和,平和到……簡直不像是沈子煜了。


  她的眉頭越蹙越緊,他的眼神卻很固執,好像如果不得到她的回答,就無論如何都無法放下心一般。


  “……是。”她最終還是選擇了回答,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樣做,隻是覺得應該這樣做,“我和在一起,很幸福。”說到這裏,她的話音頓了下,又說,“我隻有和他在一起,才會幸福。”


  然後,她看到他露出了一個微笑。


  一個“很不沈子煜”的微笑。


  他含笑看著她,好像鬆了口氣般地說:“那就好。”


  “……”


  說完這句話後,沈子煜對她點了下頭,轉身離開。


  就在此時,病房再次被推開,一個熟悉的身形出現在了門口。


  “阿婉!”


  “……錦年?”


  在場的三人都能看到,床上少女在看到來人的瞬間,漆黑的雙眸頃刻間就亮了,仿若被注滿了星輝,璀璨到難以言喻的地步——那是一種滿是幸福、期待與快樂的光芒,多到幾近要滿溢出來。


  喬心願看著杜錦年,眨巴眨巴眼,覺得這家夥好像很眼熟。嗯,在哪裏見過呢?

  喬毅不似妹妹那麽迷糊,立即就想起這個走進來的青年正是開學那天被小姑娘抱住的那位,以及,他們……


  他微蹙起眉,就在此時,看到走到病房門口的沈子煜回過了頭。


  喬毅不由怔住,那是怎樣的眼神啊。


  深切而專注,好像要把眼前人的一切都烙刻在視網膜上,烙刻在骨頭上,烙刻在心上,烙刻在靈魂上,這樣從此以後就永遠不會再忘記。


  渴望,又無論如何都不能靠近;悲哀,又由衷地覺得慶幸。


  求而不得,便退而守望。


  喬毅一時之間並不能體味到這複雜到了極致的情感,他隻是敏銳地察覺到了一件事——沈子煜,喜歡小姑娘。不,或者不能用“喜歡”這個詞來形容這種感情,這分明是……


  在這之後,住院的幾天裏,沈子煜再也沒有在阮婉的麵前出現過。


  對此,阮婉覺得鬆了口氣,但又覺得有點奇怪。她倒不是說特別希望有人來纏著自己,畢竟她腦子又沒壞。隻是吧,之前那家夥分明擺出了一副怎麽都不樂意放手要糾纏到死的態勢,眼下居然消停下來,隻會更讓人覺得心驚肉跳好麽!不過倒也沒有什麽還要發大招的跡象,她也不覺得他是會隱忍起來然後玩什麽陰謀詭計的存在,於是隻能理解成他被喬毅和喬心願私下裏好好地警告了一次?

  總而言之,這可真是太好了。


  這一次她能保住小命算是僥幸。


  下一次卻未必能有這樣的幸運。


  所以,還是離他遠點比較好。


  阮婉出院的這一天。


  “阮婉!!!!!”


  有人淚奔著衝進了病房。


  正在收拾東西的阮婉揉了揉耳朵,很無語地吐槽說:“大哥你吵死啦。”


  “你住院了為什麽不告訴我!!!”氣喘籲籲的祁宣一手摘掉墨鏡和口罩,很是不滿地吼吼道,“你還把不把人當朋友了?啊?我跟你說,你……”


  “閉嘴。”


  “哦。”


  阮婉注視著滿臉委屈的祁逗比,心中歎了口氣,心想自己怎麽就這麽心累。不過看在這家夥也是擔心她的份上,她解釋說:“你這幾天不是正忙嗎?我怕影響到你的狀態。”


  “開玩笑,我狀態可穩定了,怎麽可能被影響。”


  “……”這家夥還真是夠有自信的。阮婉也是無語,“我也沒對婷婷說。”也是怕她擔心。


  “這樣啊。那我就不怪你了。”


  祁逗比就這樣詭異地被安慰了,在他看來能和“阮婉の好姬友”宋婷相提並論,那絕對是一件棒棒噠的事情,應該高興才對嘛!

  不過他還是一本正經地教訓阮婉說:“聽說你是落水了?怎麽可以這樣魯莽!以後要小心點知不知道?”


  阮婉衝他翻了個白眼:“走路走著走著不小心掉進溝裏的人不知道是誰。”


  祁宣:“……”沒錯,是他。可那不是不小心走神了麽!qaq

  “你現在大小也算是個小明星了,平時做事也要穩重點。這樣匆匆忙忙的,也不怕路上出事。”阮婉看著祁宣手中抓著的墨鏡和口罩,隨著選秀節目的播出,隨著他成為分賽區的總冠軍,隨著全國大賽即將開始,他的人氣也是越來越高漲,算是半條腿邁上了這條道了。


  事實證明,祁宣不愧是永遠抓不住重點的好寶寶,他完全忽視了阮婉的後半句話,得意洋洋地說:“那是!現在都有人找我做代言了呢,不過被我殘忍無情地拒絕了。”


  阮婉懷疑地看著他:“真的?”


  “當然!”不被相信的祁宣表示伐開心。


  “什麽產品?”


  “額……”


  “你不說就是在騙我。”


  “……”祁宣淚流滿麵,支支吾吾地小聲說,“女、女性產品啦。”


  阮婉:“……”


  “而且還要求我麵帶笑容地說‘無論怎麽動都沒事,永遠不會滲漏喲’之類的羞恥台詞,我才不幹呢。”祁宣更小聲地吐槽,“會成為一輩子的黑曆史的。”


  阮婉:“……噗!”


  她稍微腦補了下那畫麵,頓時忍俊不禁,差點沒被嗆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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