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城

  一更


  雖說心中響徹著“揍他”的呐喊,但阮婉最終還是沒能行動,這是本於人道主義的……好吧,其實是因為她發現自己好像一不小心又把喬家兄妹給無視了。這接二連三的,實在是有些不是故意的就成故意的了。


  哦,對了,同時被忽視的還有其他四個“葫蘆娃”。


  “好熱……”


  “對啊,好熱……”


  “我要融化了……”


  “呼咻呼咻……”


  ……


  祁宣痛心疾首地“怒罵”:“一群不中用的家夥!”


  阮婉斜睨了眼他額頭上的汗珠,將他手中握著的冰水拿走,往旁邊挪了一步。祁逗比連忙跟著她“瞬移”:“熱!”


  “←。←”


  “咳!”祁宣略尷尬地咳嗽了聲,辯解說,“我這不是不走尋常路麽,你看,眼下這廣場上什麽人都沒有,正是我們兄弟出頭的機會呐!”


  阮婉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著他:“既然這裏沒人,那麽你覺得你口中的星探來的幾率有多大?”


  “額!”祁宣傻眼了。


  阮婉無奈搖頭,這家夥其實不是想不到這一點,隻是被滿腔熱血刺激地頭腦發暈了而已。她估摸著自己如果沒出現在這裏,他們這群葫蘆兄弟吼上一會兒也能反應過來,隻是說不定會有人因此而中暑。


  就在此時,喬心願說道——


  “附近有個不錯的冰店,一起去吃怎麽樣?!”


  阮婉愣了下,倒是沒反對,因為她本來就想這麽說的。


  喬·妹妹心中的移動錢包·毅也沒什麽意見。


  反倒是被請的祁宣,想到阮婉的“遭遇”,再想到之前那場暴雨中她的眼淚,他仰起脖子哼了聲,以此動作表示自己永不屈服的決心!

  然而……


  “好呀好呀!”


  “我要去!”


  “哎媽,得救了!”


  “這位漂亮妹紙,快快前方帶路吧!”


  ……


  被小紅小黃小藍小紫出賣的祁宣:“……”喂!說好的友情呢?難道還抵不上這麽一點暴曬麽?!

  他那叫一個憤怒哇,恨不得抓住這群背信棄義的家夥一頓胖揍,然而才一走,就一個晃悠。


  “咦?”他晃了個神,“怎麽頭有點暈……”


  “因為你要中暑了。”阮婉露出無奈的表情,伸出手扯住這貨脖子上的裝飾項圈,拖著就走。


  “……你這抓狗一樣的動作是怎麽回事?”


  麵對某逗比的控訴,阮婉淡定地回答說:“自己戴著狗圈出來,就別怪別人把你當狗溜。”


  “……”說得好有道理,他竟然沒有辦法反駁是什麽情況?……啊,一定是因為他腦袋太暈了,一定!

  事實證明,喬心願不愧是資深吃貨,她推薦的冰店中各式冰品味道的確相當不錯,實際上,在吃完午飯時她就想過來了,可喬毅以她“出門時已經吃了一根雪糕”為由十分殘忍(喬心願語)地拒絕了她。眼下她心願達成,如同小狗掉進了糞坑……呸!是如同財迷掉入了金堆中,別提多開心了。


  葫蘆娃們也是如此,尤其是抱著一大杯水果芭菲坐在阮婉對麵的祁宣,整個人的身上都漂浮著“我重新活過來了”的氣息!


  “啊嗚……你不吃嗎……啊嗚……”口中塞滿了東西的祁宣鼓鼓囊囊地說著話。


  阮婉拿勺子攪拌著麵前的一小碗抹茶冰淇淋,半天才放一小勺在嘴裏,她對於這類東西的愛不是很足,相較而言她倒更寧願吃冰粉。


  “說起來,你要在這邊待多久?”祁宣又問。


  “再幾天吧,你呢?”


  “大概要到開學前了。”祁宣回答說,他說完後,猶豫了下,到底還是說,“其實我挺喜歡唱歌的,有時候甚至覺得如果真能入行,哪怕不上高中也無所謂。”


  “哦。”阮婉應了聲,這一點她早有預料,因為當年去祁宣房間時,她就看到了其中眾多的音樂書籍,雖然他當時說這是他爸爸的,但是,一部分雜誌日期很新,並且,吉他也有近期才談過的痕跡。當時隻是覺得他喜歡音樂,現在看來,這喜歡的程度還挺高。


  “你就隻是‘哦’?”


  “不然呢?”


  “不反對嗎?”


  阮婉看了祁宣一眼,回答說:“這是你自己決定的事,我反對做什麽?”


  祁宣:“……”


  他無語了,但不得不承認這的確是她的風格,從不愛多管閑事。他一方麵覺得鬆了口氣,另一方麵又微妙地覺得有點不開森。如此想著的他拍了拍桌子:“喂,你就不能提點意見嗎?”


  “比如說?”


  “比如說……”祁宣轉了轉眼珠子,“如果我真的輟學,我爸要追殺我,你會替我攔住嗎?”


  “我會在他下殺手的時候阻止的。”


  祁宣:“……”喂!也就是說他挨打的話她就會在一邊看著麽?太殘忍了!

  阮婉看著他鬱悶的表情,手中的勺子頓了頓,才說道:“別的事情姑且不說,這種人生大事我真的沒辦法給你建議。至於理由,如果你非想要聽的話,那大概是——”她一字一頓地說,“我覺得自己沒有能力去擔負你的人生。”有些拗口的話語,卻也是她的真心話。


  每個人都該對自己的人生負責,比如上輩子的她,比如現在的她。


  但是,不是每個人都可以為其他人的人生負責。


  誠然,她已經把祁宣當作朋友,卻依舊做不到這一點。雖說這樣也許有些不負責任,但是,如果她胡亂插手,才是真正的不負責任。


  祁宣滿臉都是“不明覺厲”之色,不過他剛才也隻是說說而已,並沒有想要當真。與此同時,他又有一點挫敗,他還記得自己轉學之前說過的話,這次中考,他覺得自己考得很不錯,應該不比她差!但是,在別的方麵,他似乎依舊被遠遠地落在了後麵,這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但是!


  有些“大姐頭”之所以能被追逐,不就是因為她有一個高大而遙遠的背影麽!

  他現在已經和她一樣,有了自己的夢想,並且在付諸努力。


  這就很好了!

  比起以前進步很多了!

  祁宣很快安慰完畢了自己,心情很好地問:“那你在什麽事情上能給我建議呀?”


  “比如說,”阮婉勾起嘴唇,“把你這頭小綠毛給染回來,以後也別戴狗圈了。”


  “……你不覺得很酷拽麽!”現在可流行這種了!不是他吹,當時他這麽拾掇完自己後,路上都遇到過拉他入群的人,說是什麽一起追尋“殺馬特の終極の道”!可惜他已經有了想要追求的道路,所以隻能遺憾地拒絕了。


  阮婉嗬嗬了聲:“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嗎?”


  祁宣:“……”那是永恒的黑曆史好麽!他意圖裝逼結果被雷劈……好吧,她成功地說服了他!他待會就去把頭發染回來!qaq

  他正默默地在心裏畫著圈圈,就聽到有人喊道——


  “老大!”


  “頭兒頭兒!”


  ……


  “嗯?怎麽了?”


  “是這樣的!”小紅毛蹦躂過來,“老板說我們可以在店裏唱上一首哎!”


  “是的是的!”小黃毛也蹦躂過來,“真是太好了!”


  小藍毛蹦躂過來:“我還是第一次在店裏演出!”


  小紫毛繼續蹦達:“雖然老板說‘反正現在店裏沒什麽客人’。”


  其餘人:←。←

  不說實話會死麽!

  不過,對於他們這種渾身上下滿是熱血的少年來說,有這樣的機會已經很好,其他事情根本就無所謂啦!於是,五個人很快跳上台去,開始嘀嘀咕咕。


  “唱點什麽呢?”


  “搖滾!必須是搖滾!”


  “這幾天晚上都唱的這個,有點膩味啊。”


  “那還能唱啥?”


  四雙眼齊刷刷地注視著祁宣,後者眨巴眨巴了下眼,目光下意識落到不遠處的少女身上,突然就來了點靈感,於是開口說道:“我們唱……”


  他說完後,小夥伴們都無語了。


  “……你確定?”


  “頭兒,你腦子沒壞吧?”


  “真的沒問題麽?”


  “要不還是換一個?”


  對此,祁宣的回答是——


  “少囉嗦!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


  於是,當音樂響起來時,很多人都驚了。倒不是因為它好聽到極點或者說難聽到極點——這樂聲介於兩者中間,處於說不上有多出眾卻也絕對不難聽的水平,隻是,這旋律……


  和這幾個少年給人的感覺還真是相當不搭調呢。


  “好像是一首很老的歌哎……”喬心願下意識說道,“哥,你知道是什麽嗎?”


  喬毅低下頭,想了下後,說道:“我好像在爺爺的書房裏聽過這首歌,記得是叫《小鎮女孩》。”這真的是一首很古老的歌曲了,比他的年紀更大,幾乎和爸爸的年紀差不多了。這首歌在當年大約很紅,旋律即使在今天聽來依舊很優美,歌詞承襲了那個年代的特色,簡單,又有韻味。它以一個回憶者的口吻說了一個“曾經在某個江南煙雨小鎮上遇到了一個美麗女孩”的故事,若幹年後,回憶者蒼蒼老矣,當年遇到的那個女孩早已記不清容顏,唯三記得的隻有“她很美麗”、“她有著一頭漂亮的黑發”以及“她穿著白色衣裙”。


  不得不說,這首歌其實是很挑演唱者的。少年人唱起它時多多少少都有點“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味道,唱不出那股歲月流逝中自然而然沉澱出的從容與滄桑。


  祁宣也不例外。


  但他的表情看起來很愉快——因為對他來說,他隻是唱了自己想唱的歌,順帶還圓了登台之夢,這事情多值得高興啊!於是一首原本還帶著些許惆悵的歌曲,居然被他唱出了歡脫感。


  店中人不少都覺得有些好笑,但同時,也自然而然地笑了。


  阮婉單手托著下巴,眉眼舒展地看著台上的小綠毛,突然就覺得——嗯,這家夥也許在這方麵真的有點天分。


  二更

  一旁的喬心願看著阮婉的笑容,突然就覺得嘴裏那原本美味的冰淇淋不是那麽香甜了,她抿了抿唇,低聲喊喬毅:“哥。”


  “嗯?”


  “姐姐她……”喬心願握著勺子的手指緊了緊,“是不是不喜歡我?”


  喬毅注視著自家明顯露出難過表情的妹妹,低聲問:“你怎麽會這樣想?”


  “因為,”喬心願鼓了鼓臉,“姐姐在麵對我的時候,從來沒有笑得這麽開心過啊。”


  喬毅:“……”


  他很清楚,自家妹妹並不是在挑食或找茬,她隻是習慣性地實話實說。不過,有時候實話往往讓人覺得不太好應對。他不驚訝妹妹發現這種事,因為“差別”真的太明顯了。小姑娘在麵對自己朋友時和麵對他們時,真的完全是兩副麵孔——說是兩個人都不為過。


  小姑娘對喬家人很是冷淡,他對此並不意外,當年的事他也有所耳聞。這件事上,爺爺奶奶有錯,爸爸和素阿姨也有錯,毫不誇張地說,她的人生從一開始就被這些錯誤深深地影響了。毫無疑問,她並不想和他們有更深層的交流,眼下隻是保持著明麵上的“和平”。而相較於其他人,她對心願的態度要更好一些,這大約是因為心願實在太喜歡這個姐姐,一頭熱地往上貼的緣故。


  想到此,喬毅也不知是該無語還是該笑。然而,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就是這樣奇妙,很多情況下,第一眼足以決定未來的走向。比如心願很喜歡小姑娘,比如說他覺得這姑娘有點……強悍——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卻是一碗能砸暈一個人的主;她的脾氣也不是非常好,反擊時毫不手軟,這一點,從吳媽和張芳的“慘狀”就可以看出。但是,他不覺得她是個壞姑娘。


  隻是,他不知道該怎麽告訴思維單純的妹妹——“不是所有你覺得好的人都一定會和你成為好朋友的”。因為,感情這種東西從來都是兩個人的事情。


  在這一點上,心願有點像素阿姨,很容易“一廂情願”,並且,她至今以來在這種事上也幾乎沒有受挫過,除了近些年才開始展露出混蛋跡象的謝榮華那臭小子。但阮小姑娘顯然會是一個意外——作為旁觀者,他對此看得很清楚。但同時,他又不希望心願因此而太過難受。


  喬毅努力組織著話語,稍微有點煩惱自己的“不善言辭”,不過這玩意屬於三代遺傳他也沒辦法。可還沒等他說出點什麽,喬心願已然開口了——


  “不對!姐姐肯定不討厭我!”她很堅定地握拳,“她今天幫了我好幾次!而且之前還帶我坐船!請我吃東西!讓我摘蓮花!所以她還是比較喜歡我的!”


  喬毅:“……”


  “所以,之所以態度會有差別,是因為相處的時間還太短了。”喬心願成功地說服了自己,一副“我很有道理”的樣子點頭,“也是,姐姐又不是暖寶寶,充個五分鍾電就會暖。她和小綠認識一定很久了,所以她和他的關係肯定比她和我的關係好!”


  喬毅竟無言以對,因為他覺得自己也快要被說服了。嗯,自家妹妹究竟是什麽時候掌握“口遁”*的呢?他竟然完全不知情呢!


  又及,他覺得阮小姑娘的確不是暖寶寶,她是那個會放電的老鼠——比卡丘,明明有著萌萌噠的外表,卻隨時隨地都能給人來一個十萬伏特。


  再及,喊人“小綠”是不禮貌的。


  雖然覺得喬心願的想法多少有些天真,但喬毅也並沒有阻止或說一些喪氣話。因為他覺得妹妹的這種努力是好的,至於結果是成功還是失敗,不是他可以輕易斷言的。所以,他此刻能做的隻有觀望。


  登台的時光轉瞬即逝。


  祁宣和他的小夥伴依依不舍地下了台,又吃了一陣冰後,時間已經是三四點了。祁宣決定在傍晚到臨前去把頭發給染回來!雖說這種行為被小紅小黃小藍和小紫批判為“叛徒”,但是吧,隻要一想到她口中的“綠帽”,他覺得自己還是就這樣叛命比較好!

  這一頓的錢,是阮婉付的。


  祁宣等人目前的手頭比較緊,這是她一眼就看出來的事情,想也知道,他們的爹媽就算勉強同意他們出來“玩玩”,也不可能會真的支持這種在成人看來相當不務正業的行徑。


  祁宣對此覺得有點不太好意思,略尷尬地表示“下次一定請你吃東西”。倒是他的小夥伴很淡定,一口一個“謝謝大姐大”,似乎完全接受了“被包|養”的事實,毫無心理壓力。其中還有個人說出了“可惜這次沒帶香來”的奇異話語,阮婉聽得一頭霧水,祁宣聽得一頭冷汗——他覺得吧,這群二貨要是真的對著阮婉本人上香,他絕對會被打到腦袋癱瘓半身不遂,從此隻能靠尿不濕度過餘生!

  揮別了祁宣等人後,阮婉和喬家兄妹一起離開。


  夏日的陽光依舊猛烈,不過大約是因為剛吃了冰的緣故,車內並沒有之前那麽難捱。喬心願抱著肚子窩在座位上,像一隻滿足的大狗,尾巴懶洋洋地、有一下沒一下地甩著。


  就在此時,喬毅接到了一個電話。


  聊了幾句後,他透過後視鏡注視著後座的兩人,像是想說點什麽。


  阮婉挑了下眉,就聽到他說:“心願,你之前是說想去騎馬吧?”


  “是啊。”喬心願點了下頭,“不過哥你不是說了會很曬?”


  “我剛好有個認識的人最近建了個室內馬場,正式開業之前想請人去試一試。”喬毅斟酌著說,他也覺得這事情挺巧的,就這個意義上說,心願的運氣還真的不錯。


  “真的?”喬心願立馬來了精神,“噌”的一下轉頭看向阮婉,“姐姐,一起去吧?”


  阮婉微微一怔:騎馬啊……


  說起來,他也曾經說過要帶她去騎馬,為此,他們還特地做了學習計劃,說好等她學會後一起去草原旅遊。可惜,在實現之前,他就已經不在了。她獨自一人完成兩人的旅行計劃後,也曾經想過要去學騎馬,可總是記得他曾經說過“你學騎車的時候,我幫你扶著車;你學騎馬的時候,我會幫你握著馬韁——所以,什麽都不用擔心,交給我就好”。隻要一想到這句話,學習的念頭就瞬間煙消雲散了,她擔心自己還沒上馬就泣不成聲,把別人給嚇到。


  也許,隨著時間流逝,她最終能擺脫這“心魔”,成功地學會騎馬後在他的墓前“顯擺”,告訴他“就算沒有你,我也每天都在努力,所以不要太為我擔心”。但可惜,在做到這一點之前,她的上輩子就結束了。


  那麽……


  “姐姐,你會騎馬嗎?不如我來教你吧!”


  喬心願才剛得瑟地這麽一說,就被親哥潑了一頭冷水:“你自己還有的學。”


  “……哥!”讓她顯擺一下會死啊!qaq

  鼓著臉的喬心願看到阮婉對這個提議沒有反對,很快就再次綻放了笑顏,開始幻想起“美好的未來”。


  三人是吃了晚飯回去的,嗯,原本喬心願是提議去吃燒烤的,北方的諸多城市都有句話叫做“沒有什麽問題是一頓燒烤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兩頓!”,從這句話也可以看出廣大人民群眾對燒烤的熱愛。喬心願就是燒烤的忠實粉絲,因此對於喬毅反對她提議的事,她的評價是“哥哥的口味跟老爺爺似的,怪不得沒有女朋友”,她說的時候正吃的滿嘴流油,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又朝自家哥哥的心口捅了重重的一刀。


  喬毅:“……”


  跟老爺爺似的……


  怪不得沒有女朋友……


  他突然就覺得很累不愛。而且可以預料,以後但凡他做了什麽讓這倒黴孩子不痛快的事,她就會如此刺激人。這完全是被某個小姑娘帶壞了啊!


  阮婉突然覺得渾身一寒,她搓了搓手臂,正疑惑自己是不是感官出了問題,就覺得喬毅透過後視鏡投過來的眼神好像有點哀怨。


  “???”她表示自己滿頭霧水。


  喬毅自以為淡定地收回目光,因為這話他沒法說出口,因為——他真的沒有女朋友啊!


  三人回去時,謝雷已經來過了,嗯,他是來登門致歉的。喬心願一聽說“道歉”這個詞,渾身就是一個機靈,差點沒操起雞毛撣子擺出防禦姿勢,毫無疑問,“登門道歉”這件事已經給她留下了足夠的心理陰影。不過事情倒真沒有她想的那麽糟糕,能和喬經緯成為朋友的謝雷本身並不是什麽渾人,或者說,他性格不錯,人夠仗義也足夠精明,最大的缺點也許就是治家不嚴了。


  這也是因為他一直感念貧賤時妻子給予的恩情,也理解她無法適應如今生活的忐忑不安,所以一直保持著退讓。


  隻是,今天在聽說張芳說出她惹的“大禍”時,他終於意識到,在這樣任由她折騰下去,不僅是他,他們這個家也遲早會被他她完蛋。兒子謝榮華也是,完全被養成了他最不喜歡的模樣。就此,他來找喬經緯道歉還有一個目的,就是決定痛下決心把兒子送去“曆練”一番。最曆練人的地方是哪裏,不言而喻。


  同時,喬經緯固然憤怒張芳母子給女兒帶來的傷害,卻也不會因此就和謝雷“恩斷義絕”。原本他們之間的關係就不是純粹的友誼,也摻雜著利益關係,而且這事說到底和謝雷本身也沒有太大關係。張芳被管教,謝榮華被送走,姚夜心也不會再隨意出現在喬心願到麵前——既然謝雷足夠精明識相,表現出了充分的誠意,他自然也會給予相應的寬容。


  喬經緯想,對於這個結果,妻子應該也會很滿意。


  事實也的確如此。


  當阮婉知道這件事時,隻覺得驚訝不已,因為上輩子謝榮華可完全經曆過什麽“曆練”。她隻是伸出手掐了喬心願兩把而已,沒想到就讓一個人的命運因此而拐彎,世事還真是奇妙。


  她如此想的時候,一不小心就忘記了——她的人生其實也已經經曆了無數次的“拐彎”。


  比如說……


  即將到來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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