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初露才華群相堵
簡單地認完親,繼續吃,徐寶和馮媛不再提去乾貨店的事,其他人也選擇性忘記。
宋綬與二人言談間更顯親近,不時還會背出聲律啟蒙、笠翁對韻、弟子規矩中的句子,並笑著說說相關的典故。
他那份隨意,那份自如,讓馮媛和徐寶就歷史上對他的評價信了,果然博通經史百家。
馮媛把鹿肉撤下去,因為吃鹿肉需要考慮得太多,這個不能一起吃,哪個又得小心的,不如不要它。
她把魚拿上來,直接倒在盆中,魚是黑魚,就當是吃黑魚鍋了,盆里的雞湯熱,涮一涮別的東西吃,過一會兒黑魚也就熟了。
她有夾起切成片的鵝肉涮。
「見嘟嘟涮鵝肉,讓我覺得與這魚是一起的,子易,你可知為何?」宋綬本就說著徐寶獻出來的幾本書里的事情,一看到馮媛又是魚、又是鵝的,高興中便問旁邊的文士。
文士一直沒吃,站著呢,聽到老爺問,低頭想想,回道:「可是鵝吃魚?」
宋綬笑了笑,問徐寶二人:「你二人還未成親,可知?」
徐寶看著盆里的魚和馮媛筷子上的鵝肉,點頭:「相親之時本應送大雁,然,相親之人多,大雁卻少,故用大鵝來替。」
馮媛微笑,宋綬這屬於提醒了,她便跟著說:「有大雁,又有魚,當是魚書、雁字,伯伯是想說笠翁對韻中的,魚書對雁字,草舍對柴扉吧。」
宋綬捋著那只有半尺長的鬍鬚頷首,一轉頭又問文士:「可說說二者出處?」
文士這回會了,答:「客從遠方來,遺我雙鯉魚。呼兒烹鯉魚,中有尺素書。」
「魚肚子裡面若是放一把劍,那就是魚腸劍了。」徐寶笑著說道。
「魚腸劍,兵戈之事,蘇武出使匈奴敢被扣,就是打得輕了,哎,主要是打不動啊。」文士搖著頭嘆息地說道。
「說起雁字,有香山居士寫的『風翻白浪花千片,雁點青天字一行。』然不符書信之意,倒是寫出了『潮平兩岸闊,風正一帆懸』的王灣,詩後有『鄉書何處達,歸雁洛陽邊。』」
宋綬跟著說起。
文士點頭:「『海日生殘夜,江春入舊年。』兩句對仗工整。」
「『鄉書不可寄,秋雁又南回。』里倒是有那麼點意思。」徐寶吃完一口肉,說。
馮媛搖搖頭:「可惜都沒有『雁字』二字,應該是『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對對對。」徐寶連忙順著:「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宋綬聽了一愣,詫異地問:「此雙調小令是何詞牌?雁字回時,月滿西樓。花自飄零水自流。才下眉頭,卻上心頭。好,好句子,你二人……」
「不是,絕對不是。」徐寶擺手,馮媛也搖頭:「不是我們寫的。」
宋綬更納悶:「又沒說是你倆所作,你二人急什麼?」
「不急。」馮媛和徐寶一起說。
隨即馮媛連忙說:「說起這個獨上西樓啊,讓我想起一首詞來。」
「沒錯。」徐寶緊接著說:「李煜的相見歡『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
「對呀對呀,還有現在的三司使晏殊,寫了『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呢。」徐寶話音方落,馮媛又說。
「魚書對雁字,草舍對柴扉。之後,又有黃蓋和陳平,以及李白跟諸葛亮。」徐寶接著說對對子的事情。
馮媛給倒酒,邊倒邊說:「所以後面出了『戈對甲,幄對幃』,是打仗時候的運籌帷幄呢。」
徐寶:「嚴子陵釣魚、邵平種瓜,陶潛採菊,伯夷和叔齊去隱居,故有『嚴灘對邵圃,靖菊對夷薇。』其中陶淵明的『秋菊有佳色,裛露掇其英。』詩里的『一觴雖獨盡,杯盡壺自傾。』讓我就很喜歡。」
「還有呢……」馮媛嘴上同樣不停。
兩個人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引經據典、旁徵博引說了起來,目的自然是不讓宋綬去盯著李清照的一剪梅。
宋綬確實不盯著『一剪梅』了,他盯著徐寶和馮媛看,然後聽兩個人在那裡說,旁邊的文士也盯著,額頭上的汗不停往下落。
至於東家三呆,他覺得認這麼一個年歲比自己小上三十多的叔叔是可以的,這叔叔和嬸嬸也太厲害了。
原本以為自己這個族叔就很不錯了,今日才知,竟然還有更厲害的,面前這兩個大孩子究竟是如何學的呢?
年歲輕輕便能如此,待大一大,還了得了?
宋綬眼睛笑眯起來,手在鬍鬚上不停地捋著,偶爾陪徐寶喝一口酒,不時地再吃一口馮媛給布的菜,看兩個人一邊說一邊忙,絲毫不亂的樣子,心情愈發好了。
他看上徐寶是因為一個徐寶家中藏書很多,另一個徐寶會賺錢,再次徐寶被官家看在眼裡,同時徐寶又忠君愛國,年輕,以後的路還長著呢。
原本聽說徐寶文採好,只是一笑罷了,哪怕寫出過幾首詞,那看著又覺得與徐寶年歲不符。
眼下懂了,符,真有采,還有他那個媳婦,絲毫不差,天知道兩個人出自何等家族,根本就沒聽說過,難道是隱世家族?如今不想隱了,把他倆派出來探探路?
徐寶和馮媛忙來忙去的,偶爾還互相笑笑,既然一下子沒接好,那就得彌補,要不是這個哥哥有用,才不搭理他呢。
兩個人考慮認個親,同樣有想法的,一者宋綬真的博才多學,涉獵頗廣;二呢是他的位置,如今管著河南府,而自己兩個人的計劃要動用河南府大部分力量;三就是歷史上對他的評價非常正面,不像楊恩繼的爺爺楊崇勛。
更主要的是,二人想改變下歷史,說是一零四一年宋綬死的,生病死的,他倆倒要看看能不能讓宋綬多活幾年。
雙方就是這樣達到了平衡點,目前徐寶和馮媛也是刻意展現一下才華,在這個推崇詩詞的年代,別人是很重視這方面的。
就這麼說著,兩個人都說累了,門外突然響起吵鬧聲。
隨即一個身上配刀的人站到門口,與門口處的之前的武人打扮的人對峙起來。
「不準進,禮部尚書在此。」武人大聲喝止。
「我們不找禮部尚書,我們找徐寶,徐寶,你給我們出來,看看你乾的好事。」門口又出現一人,和宋綬年歲差不多。
「誰呀?」徐寶舉著酒盅問。
宋綬告訴徐寶了:「陳執中陳昭譽同,知樞密院事。」
「啊?這麼大官?找我幹啥?」徐寶把酒盅端到嘴邊,說道。
「徐寶,你躲到這裡了?」門口又出現一人,擠進來,四十來歲。
宋綬繼續對徐寶說:「賈昌朝,字子明,右諫議大夫權御史中丞。」
「哇,中~紀~檢的?」徐寶抿一小口酒,說道。
「徐寶,你給官家上得是什麼奏章?我那弟弟竟然也敢幫著你傳。」隨著聲音,第三個人進來。
「你弟弟誰呀?」徐寶問。
「宋祁。」對方答。
「呀,你是宋庠,右諫議大夫參知政事,也是相,比剛才那個大。」徐寶點頭。
「老夫倒是要瞧瞧哪個是徐寶。」這次晃過來一個年歲最大的,滿面怒容。
「他是陳堯佐,是……」宋綬介紹,不等他說完,徐寶便接過話:「字希元,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哎呀,這個是最厲害的。」
再後面冒出個腦袋,又縮回去。
宋綬對徐寶說:「那位便是你二人提到的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的。」
「晏殊是吧,管錢的。」徐寶點頭說道。
然後喝盡酒盅里的酒,放下盅,笑著起身,拱手:「諸位,有事叫我一聲便好,何必親自過來請,天怪冷的,來來來,進來坐,三呆,換大桌子,人多熱鬧。」
「徐寶,你可知罪?」中~紀~檢的賈昌朝怒喝道。
「有罪也輪不到你管,說吧,啥事?」徐寶其實已經知道是什麼事情了,他出的主意,果然,大家不為難趙禎了,結果跑到店裡堵自己,這是多大的仇和恨啊。
******
這章還是公眾的,下一章上架。然後抽空寫敢言,看我敢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