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看似突兀之事
徐寶信誓旦旦,宋綬並不是很了解徐寶,唯一知道的是徐寶有賺錢的本事,甚至清楚徐寶給官家拿出來的辣椒水賣了一百多萬貫。
同時還知道徐寶又組織起了價值超過十萬貫的東西運往前線。
宋綬對徐寶的感覺是,徐寶是一個忠君愛國的人,不是大奸似忠,因為從徐寶所做的一些事情上,看出徐寶不喜歡爭鬥,除非別人先動手。
並且徐寶大部分時間是呆在上崗村,沒開過什麼文人的詩會,更不去拜謁官員,王疇不算,那是他家自己找上徐寶的。
而徐寶管西市攤位區,是因為他的義兄沒有了事情做,他幫他義兄找的活,又覺得他義兄太過辛勞,就幫忙把西市攤位區改變一下。
之後的開封府外城西市接待是由於西市攤位的地方有小偷,他不想讓小偷偷人東西,但又怕小偷沒了活計,才弄出個西市接待。
直到前次把老兵找出來,還是怪楊崇勛的孫子楊恩繼把他的買賣給搶了。
如此一看,徐寶是那種你不招惹他,他就不理會你的人。
這樣的人說幫人賺錢,應是沒問題的。
宋綬思忖一通,高興地親自為徐寶涮了一片牛肉,放到徐寶的碟子里,說道:「玉珏真有辦法?」
徐寶看那肉,沒敢吃,說實話,他根本一口菜都不想吃,他甚至還在調料的碗里放了不少蒜沫。
他知道宋綬還有一年多的壽命,但他不知道對方是什麼病死的,萬一是傳染病呢?史料上壓根沒有記載,就說生病了,然後生病期間還自己做事情,結果他母親白髮人送黑髮人。
所以徐寶決定,飯就吃到這裡吧,其他沒涮的東西,也不用扔去,相信店裡也不會扔,那可是店裡出的,沒人結賬。
於是徐寶放下筷子,端起酒,說道:「自然,若照我說的去做,每天所賺錢財少於五貫,我給補足。」
話落,一仰頭喝盡。
此話說得霸氣,但屋子中卻無人不信。
宋綬那個侄子親自接過馮媛手上的酒壺給徐寶滿上,問:「徐郎之計自應信得,不知錢財所需幾何?又店中人該哪般行做?」
徐寶看對方,心說你好好說話不行嗎?聽著累,於是他問:「你現在有多少錢?」
店東家,即宋綬說的三呆伸出四個指頭,自得地笑笑。
「四萬貫啊?那差不多了,行,我告訴你怎麼弄。」徐寶一副放下心的樣子,輕鬆地說道。
「呃!」三呆傻眼。
「三呆,在玉珏面前你還想顯擺不成?」宋綬看出來了,徐寶故意的,三呆伸四個指頭就說四萬貫,沒說四十萬就不錯了,四千貫在別人看來是大錢,在徐寶面前還真不夠瞧的。
「四千貫。」三呆臉紅了紅,說出來宋綬所知道的錢數。
「四千貫啊……」徐寶緊擰著眉頭想。
「不,不夠么?」三呆擔憂地問,聲音都顫了。
「差,差太多,是不是?」徐寶說著問馮媛。
馮媛配合:「怎麼也得一萬五千貫,本是自家要做的,是宋尚書提及,方想著讓出來,四千貫……寶郎,不如把另一買賣讓給他,雖說一天只能賺上一貫左右,然,卻是個長久買賣。」
「行,宋東家,如換一個,四千貫夠了。」徐寶咬咬牙,點頭。
三呆在那算,一萬五千貫,一天賺五貫,三千天回本,四千貫一天賺一貫,四千天回本,差太多了,四千天是多長時間啊?相互之間差多少呢?
他使勁算。
徐寶和馮媛卻知道,兩種都不少賺,按他們那邊算,前者的年化利率可是百分之十二點一七,後者也是百分之九點一二五,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計。
當然,是按照存在銀行吃利息來算的划算,按投資算就不合算,因為按照現在的時代,是跑不過通貨膨脹率的。
邊境可是在打仗呢,若不是為了獲得影響力出手一回,現在聽到的戰報就是保安軍損失慘重、一線整個崩潰,巡檢劉懷忠以身殉國。
這場短暫的勝利是用錢硬生生砸出來的,百萬貫就是七億七千萬文,買東西夠一千萬人吃上兩天飯了,還是能帶點葷腥的。
按照這個收益,以後能把本錢保住就不錯了。
但三呆不知道啊,他就覺得一萬五千貫賺得多,五倍,對,他不算四千天是多久了,他按照天算,也不算投入產出比,只考慮五貫是五個一貫,划算。
他如此算其實也沒錯,前提是他能弄到無息或低息的貸~款,然後用別人的錢來賺錢。
他在那著急。
徐寶看看碟子里的牛肉,還是沒敢吃,因為宋綬的筷子碰到了,如果都是從一個滾沸的雞湯的盆里夾出來,他還能鼓起勇氣吃掉,現在沒辦法,浪費吧,好在盆扔進去多少東西。
徐寶又喝一盅,第六盅了,還行,沒問題,燒酒大概有四十一二度,不到二兩酒,小意思。
大不了出去喝點水清理一下胃,然後去於家店做碗湯喝,反正離於家店不遠,老婆還餓著呢,就是怕傳染,當然,老婆不用在乎,因為可以回那邊去,那邊的醫療條件可比這裡好多了。
放下酒盅,徐寶說道:「宋尚書,若無其他事,我和嘟嘟就告辭了,回頭宋東家想好了再去尋我,正好我們要去旁邊的乾貨店裡看看,那邊是我剛買下不久。」
「對呀,我可以賣店,我這個店賣了,何家的店是二層,賣了四千貫,還是惹了徐郎,我這店,後面可是有院子的,住店人用的院子,我是三層的,我沒惹到人,我賣……一萬一千貫?徐郎,你說這價錢怎樣?」
三呆一聽徐寶說起乾貨店,就像深夜大海航行中的船員見到了燈塔,就像潛伏的地下人員找到了組織,就像寒冷的冰雪之地看見了燃燒著爐火的窩棚,就像聽到了衝鋒的號角,哦不,後面的不行,那是衝鋒,會死人的。
反正就是思路擴展了,感覺到跳出了某個圈子,到了更廣闊的地方。
徐寶連點兩下頭:「我覺得應該能賣出去,宋東家我等你好消息。」
說著話,他要起身離開。
「玉珏,不忙著走。」宋綬出言把徐寶攔下,見徐寶看過來,說道:「玉珏,你我今日真是一見如故,不如做個忘年交,三呆這孩子不曉事理,然,心不壞,在此處買賣從未坑害過一人。
年歲雖與我相仿,但讓他自己拿主意,他卻做不來,往日我在朝中,他從不找我,實在是做不下去,恰巧我又要邀小寶你幫忙,便順道說了。
這店啊,後面便是你的上崗村童蒙書院所在,兩個店堵著路了,他不知曉,何家也不知道,不過何家行事差了些,怪不得誰。
小寶可能看在我這個當哥哥的面子上給侄子搭把手?我這侄子心實誠著呢,絕不會跟著旁人跑了。」
宋綬的話說完,定定看著徐寶。
徐寶愣了,馮媛也愣了。
幾息后,兩個人互相看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明了之意,能當上副宰相的人果然沒有一個白給的。
徐寶此時根本不能拒絕,對方雖說是強認弟弟,但身份足夠了,而且憑自己現在的年歲與人家差太多。
「我看行。」馮媛突然出聲。
「那就行。」徐寶聽話。
「小寶,若真答應,選個吉日,擺上案子,叫上你那大哥張檉。」宋綬高興地說道。
「敢不從命?」徐寶同意,然後就是開始顯示自己資格的時候了,他很坦然地對宋東家說道:「三呆,你的店我要了,我給你尋個買賣,這邊的店你也管著,回頭與你細說。」
三呆才是真的呆了。
夥計和文士也呆。
他們想不通,為何一下子就認上兄弟了,年歲差太多了,地位也差不少啊。
「三呆,還不謝過你徐寶叔?」宋綬對三呆說。
「謝,謝過徐,徐寶叔。」三天聽話,他和宋綬年歲相仿,但族裡就是晚輩,四十多歲了,要管一個看上去十三、四歲的人叫叔,真很為難。
「嗯!」徐寶應一聲,馮媛那邊已經打開箱子了,從裡面拿出來兩個打火機和一面直徑十厘米的玻璃鏡子。
徐寶接過來,把一個打火機和一面鏡子遞給三呆,說道:「三呆,今日來得匆忙,未帶什麼東西,先給兩樣,之後定有它賜,拿著吧。」
三呆又呆了,看到鏡子后呆的,手哆嗦著接過來,對裡面照照,顫聲問:「給,給我的?」
夥計離得遠,看不真切,宋綬和文士卻見到了,文士驚訝地張開嘴,宋綬直接站起來,湊近觀瞧,然後笑了,對侄子說道:「三呆,你這叔叔不白叫,知道本事了吧?」
三呆猛點頭:「知道知道,叔叔竟有此等寶物。」
他是真被嚇到了,那鏡子中照出來的人,跟真的一樣,鬍子都看得清楚,從未見過。
「啥寶物啊,就是一面鏡子罷了,拿不出手,算欠你一份禮,往後再給你補上,這個小玩意是這樣用的。」
徐寶擺擺手,拿起打火機,『叮』的一聲彈開蓋兒,刷的一下點燃,隨手扔向天上,打火機旋轉著升起,眼看著碰到棚頂時恰巧勁頭失去,往下落,在別人吃驚中正好抓穩,姿勢依舊,火仍燃。
「這這這,這是引火之物?」三呆咽著口水問。
「對,和火鐮一樣,拿著玩,沒有火了叫人送去上崗村,補上東西就又能著火了。」徐寶溫和地說道。
三呆除了點頭不知道做別的了。
徐寶又拿起另一個打火機,遞給宋綬:「大哥這個你拿著,弟弟那邊廂還有些取巧之物,待回去后叫人與你送來。」
宋綬這一刻變成了孩子,學著徐寶的樣子,努力三次彈開蓋,然後又努力兩次擦著火,看了一會兒,吹口氣,沒滅,問:「怎麼熄?」
「蓋上蓋兒就滅。」徐寶說。
宋綬真的蓋上了,再打開,果然沒有火了,點著,蓋上,打開,再點,再蓋,玩得不亦樂乎。
過了幾下癮,宋綬握在手中,對徐寶說道:「小寶,聽聞你家藏書頗多,拿出來的有聲律啟蒙,有笠翁對韻,有弟子規矩,還有拼音之法,及黃帝素問宣明論方,何時叫哥哥看看,包括其他書籍?」
徐寶:「……」
他這一剎那就想通了,為什麼宋綬要認自己當弟弟,宋綬家裡的藏書本就多,有多少呢,四萬多卷吧,辦個圖書館是綽綽有餘。
對方這是打上自己書的主意了,而且對方還懂醫學,編纂過醫學方面的書,看樣子村裡的醫生當中有『叛徒』啊。
「過些時日,定叫伯伯一覽。」馮媛在旁邊又突然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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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第三更,以前的都補完了,今日本書應該上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