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風雨同路人
數月前,楚霄越身中寒冰毒,血瞳金蛟,西域的娑婆羅幻心粉。
後兩種毒藥清除了大半,但因為寒冰毒太過麻煩,無藥可解,隻能壓製。
因此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突然發作。
加上,北燕與大夏氣候不同,冬日裏比大夏冷不少。
前幾天又下了一場桃花雪,楚霄越舊疾發作,也在意料之中。
不過秦嫵可沒想著給他解毒。你毒壓下去了,一轉身帶著這些護衛對付我家小哥哥怎麽辦?
喝點湯藥,暖暖身子,好好在床上躺著才是正經。
…
門外護衛看著她身影消失在樓梯口。
房門掩上,楚霄越皺著眉頭。
那請了秦嫵過來的護衛,心情忐忑。小心問道:
“主子,可是有哪裏不對?”
楚霄越:“這女人你是在哪裏請來的?”
護衛把他下樓催促客棧掌櫃請大夫,偶遇秦嫵夫妻投宿,且這女子說自己擅長醫術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楚霄越聽到他們是夫妻倆一起來投宿的,眸光閃了閃。
“她夫君多大年紀,什麽模樣?”
護衛回想了一下。
弱冠之年?普通的山間村夫打扮?
黑色布袍,隨意用一根青布係著頭發,膚色蒼白,神情冰冷陰鬱。
容貌倒是生得不錯,隻是性子冷,不跟人說話。
楚霄越聽完,麵無表情。
照這樣的敘述,那不就是北燕的小暴君慕容傷?
慕容傷與秦嫵同時出現在這裏。莫非是探查到他舊疾發作,特意埋伏在此處?
。
樓下客房裏。
秦嫵對著一碗雞蛋麵,也在沉思。
楚霄越突然到了這裏,莫非是慕容傷行蹤泄露,大夏意圖對北燕不軌,所以故意埋伏在此處?
兩邊的想法無限接近。
隻是,雙方身上都有軟肋,都不敢輕舉妄動。
忽然間,一雙筷子夾著荷包蛋送到她碗裏。
對麵的人淡淡說了句。
“要涼了。”
秦嫵醒過神,對他甜甜一笑。
“我沒懷娃娃,不配吃兩個雞蛋。”說完,就要把雞蛋給他夾過去。
被那人用筷子擋住。
冷冷道:“我不愛吃。”
……行叭。你不愛吃我愛吃。
夜雨拍打在窗欞上,沙沙沙,沙沙沙,聽著是越下越大了。
慕容傷問:“樓上那人是你舊識?”
秦嫵:“也是你舊識啊。隻不過你現在不記得了。他是殷小小的男人,他們兩人黏黏糊糊拉拉扯扯,一堆爛賬。”
慕容傷聽到這人與秦嫵無關,點了點頭。
至於誰是殷小小,樓上那男人又是誰,與他無關。
秦嫵叮囑他。
“你記住了,如果他們要欺負你,你就狠狠揍過去,不要手軟。”
“但是,你自己不能受傷。打不過就跑,知道麽?”
慕容傷看了她一眼。
點頭應下。
…
午夜,略有些潮濕的客房裏。
秦嫵盤膝坐在床上,看著像是在吐納呼吸。
絨絨和喜兒順著窗子爬到後麵的山上。
秦嫵的感知附在絨絨喜兒和小葉子身上。
無數蟲螞匯聚在一起。潮水般窸窣的沙沙聲響,湮沒在夜雨和夜風之中。
從山林之巔,朝著山腳下這座小客棧流淌。
。
第二天秦嫵起床的時候,雨還在下。
她睜開眼睛,床上已經沒了慕容傷。胸口頓時劇烈一跳,立刻掀開被子衝出去。
卻見客棧門口,手裏提著兩隻山雞一隻半大野鹿的自家夫君,正在跟披著厚厚鬥篷的大夏攝政王聊天。
秦嫵的心跳到嗓子眼。
楚霄越個心機婊,不會是在跟自家傻白甜套話吧?
她立刻揚聲喚了句,“夫君——”
慕容傷一眼看到她,眉頭皺了皺。
把山雞和野鹿丟到櫃台底下,幾步走過來,擋在她身前。
“怎麽也不穿件衣服就出來了?”他有點不高興。
秦嫵:“我一覺醒來沒看到你,實在很擔心。”
慕容傷臉上表情緩和下來。
“我打了幾隻獵物回來。看看你想怎麽吃,讓廚子做給你吃。”
秦嫵:“……”這也太暖了吧。
慕容傷盯著她的眼睛,“怎麽了?”
秦嫵:“沒。下著雨,獵物不好打吧?”
更何況,昨夜她花了半宿時間,把山上的蟲子驅逐到了附近,以備不時隻需。
萬一慕容傷撞到了蟲潮……
卻見慕容傷神色淡定。
“還好。”縱然有些蟲子,也近不了他的身。
秦嫵放下心來,問慕容傷:“剛那混蛋跟你說什麽呢?”
那混蛋。
慕容傷看了她一眼,心情又好了一點。
“他說看著鹿肉不錯,想買一點。我給了他半隻,十兩銀子。”
說著,他把那塊亮閃閃的銀錠子拿出來,放在秦嫵掌心。
秦嫵:“……好樣的!”
這娃指定是受刺激了,現在對賺錢真的好有積極性!
。
眼看著到了中午飯時。
外麵下著雨,客棧大門緊閉。
隻有對著後山的窗子開了半邊。濃翠欲滴的綠色順著潮濕水汽,從窗外透進來。
眾人坐在大堂裏用飯。
客棧裏隻有這兩波客人。掌櫃本來還有點擔心昨天擅自將小夫妻放進來,會惹得店裏那位爺不悅。
沒曾想,小娘子果然有些手段。
竟被留下來了。
因此預備中午飲食的時候,為表示親熱,他們的桌子被排得很近。
陪在楚霄越身邊吃飯的,隻有三名護衛。隨侍在一邊,並不進食。
秦嫵瞟了楚霄越一眼。
他看著臉色還是那麽蒼白,身上披著厚重的鬥篷,懷裏還揣著個手爐。
也不知道剛才跟慕容傷說話,試探出什麽沒有。
兩夥人各懷鬼胎,表麵還算和平,頗有些風雨同路人的感覺。
吃喝過半,卻見楚霄越提著一壺酒送過來。
對秦嫵和慕容傷說:“既然都要去藥王穀,不如雨停之後,一起趕路?”
秦嫵心思轉了幾番。
笑吟吟:“好啊。”
這時候拒絕,搞不好他會以為他們有難言之隱,怕了他。
楚霄越點頭,也不多說,放下酒就回去了。
店外細雨霏霏,寒意沁骨。
楚霄越手指虛虛攏著酒杯,餘光朝秦嫵對麵的年輕男子看過去。
那人麵色清冷,多半是秦嫵在說,他偶爾應一句。
楚霄越也辨不出這人出現在這裏,到底有什麽目的。
他手指端起酒杯,正要飲盡,忽然聽到嘶嘶的聲音,眼角看到一抹金黃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