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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今晚一起睡好不好

  風雨很冷,但抱著她的那人懷抱更冷。


  他正從一處屋脊跳下來,察覺到秦嫵蘇醒。


  垂眸,那雙被殺戮氣息侵染的血色瞳孔中,露出一點溫柔的意味。


  伴隨著低頭的動作,血珠從他頭發間落下來。


  他好像渾身上下都在滴血。


  秦嫵的衣裙也被他染濕了一半。


  他手指拂過秦嫵沾著血的唇瓣。


  腳尖輕點,立在長街一處高高的酒幡之上。


  “別急,很快就結束了。”


  秦嫵對眼前的boss刮目相看。


  以一人之力,支撐著整個宗門的攻擊。流弊!

  …


  ——嗖的一聲破空聲響起。


  石蓮側頭,一枚銀針從他耳邊擦過,氣勁把後麵屋瓦掀翻大半。


  石蓮站在高高的酒幡上,朝下看著那射出銀針的人。


  忽然間,嘴角揚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貼近秦嫵臉頰。


  “看到了麽?那個孩子。”


  那個孩子,渾身像是從血裏撈出來一樣。


  見到秦嫵蘇醒,他一雙眸子亮得驚人,一眨不眨朝她看過來。


  “那是我的小師弟。”


  “靈兒,我曾對你說過,我想把他煉成傀儡,那一定是天下最厲害的工具。”


  “隻可惜,這孩子從小飽經磨難,居然一直沒有壞掉。”


  “可能是我對他不夠上心,我應該再努力點。”


  秦嫵神色變得古怪。


  “你對他做了什麽?”


  石蓮漫不經心,“也沒有什麽。誘惑他弑母殺父算麽?”


  秦嫵:“……”


  一時間,耳邊隻聞得風聲呼嘯。


  過了好幾秒,秦嫵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為什麽,要這麽對他?”


  石蓮冷冷說道:“他是金一縷的小徒弟。金一縷表麵待他嚴苛,實則卻極為慈愛。”


  “金一縷作為父親,對靈兒毫不稱職,卻把一腔慈愛給了旁人。難道不嘲諷麽?”


  “既然這小徒弟是他的心愛,我便撕裂給他看。他活該終生孤苦,永失所愛。”


  秦嫵聽完,衷心感歎。


  “你真是一個變態呀。”


  石蓮:“你說什麽?”


  秦嫵手臂勾著他的脖子,聲音輕軟柔糯。


  “你湊近些,我也有個秘密,想要告訴你。”


  石蓮聽了她的話,果然湊近了不少。


  秦嫵手指撫上他胸前。


  像是在細細感觸他身上的傷痕。


  “靈兒,你想說什麽?”石蓮沒有把她的手撥開,感受著她難得的親昵。


  秦嫵對他笑了笑。


  小姑娘手指停在他胸前某個位置。


  長睫垂下去,看著脆弱可憐的樣子。


  她輕聲細語道:“我想跟說,其實,我不是金靈兒。”


  石蓮一愣,“什麽?”


  那根撫在他身前的手指驟然用力,將一根四五寸長短的血色骨釘,直直刺入他胸前的膻中穴。


  石蓮對她毫無提防。


  一陣劇痛之後,周身的經脈,包括隱藏在血肉深處的七十二根骨針,忽然都跟著一起暴動起來。


  疼痛仿佛山海般呼嘯襲來。


  要撕裂他的血肉,敲碎他的骨骼,將他研磨成碎末。


  “你……”


  劇烈的疼痛,讓石蓮額上冒出細汗。


  也讓他被迷藥迷惑了半個夜晚的神智,終於清醒起來。


  那些藥本不足以讓他沉迷。


  隻是他在巨大的悲慟之下,無法承受金靈兒遺體被焚,身體本能的借著那些迷藥,來麻痹自己。


  …


  被他抱在懷裏的姑娘,用一雙幹淨的杏眼,冷漠地看著他。


  這姑娘……並不是靈兒。


  她嘴唇開啟,吐出一句異常冷靜的話。


  “石蓮師兄,清醒了麽?”


  。


  石蓮周身七十二根骨針與那新被刺入的血色骨針不能相容。


  這陰毒至極的血骨針,旁人煉不出來。


  必是闇月教那位,在密室中被他關了數年的師父所為。


  當日在風臨城,那人見到他狗一樣逃跑了,卻原來,早已埋下了伏筆。


  不過數息,如石蓮這般能忍痛的人,也已經失去了對肢體的控製。


  那眼神冷漠的小姑娘,像條滑魚似的,從他懷裏脫落,墜到酒幡之下。


  他手指伸展,下意識去拉她。


  呼嘯的夜風,將她裹挾住。


  一抹黑色身影,如鬼魅般飄忽,將她接個正著。


  意識的最後,石蓮垂眸看下去。


  那小姑娘明亮的眸子,也在往上看。


  街旁店鋪的燈籠搖搖晃晃。


  她眸光倒映著星火,明亮,冷漠。


  。


  喧囂了數日的闇月教之亂終於平息下來。


  石蓮被困住之後,他那些屍鬼的爪牙們,被梵空寺派出的兩百武僧,全部清理。


  梵空寺畢竟與闇月教不睦已久,對於這種戰鬥力極強的可怕怪獸,已經有了應對之策。


  石蓮被轉交給了梵空寺的高僧。


  說是要將他帶回鶴林審判,以給西州民眾一個交代。


  這一次,梵空寺主持,了空大師親自承諾,絕不會再出任何意外。


  …


  禪宗的優曇婆羅盛會,平民口中的簪花節,在拖延了數日之後,終於開始了。


  大會一連持續七天。


  梵空寺和天壽寺的大師們,身披袈裟,寶相莊嚴。


  帶著一眾僧侶,開始繞城祈福。


  這優曇婆羅盛會,表麵上是禪宗的講經大會。


  除此之外,還包含辯法,詩會,花車遊街,花神女祈福,樂閣獻藝等內容。


  是闇月作亂,疫病過後,整個天水城的一次盛大狂歡。


  這一次的優曇婆娑會的法場就選在了樂霄湖畔。


  高僧在聖台上開講佛宗佛禮。


  信民在其下沐浴佛光。


  秦嫵吸了吸鼻子,裹著鬥篷坐在玉照台高高的朱紅色樓闕上,俯瞰著樂霄湖邊的佛會法場。


  閣樓裏點著火盆。


  慕容傷坐在旁邊的繡凳上,默不作聲給她剝栗子吃。


  秦嫵捂住胸口,做作地咳嗽了一下,嬌聲嬌氣。


  “師兄,我想喝奶茶。”


  慕容傷垂著眼睫。


  “我不是你師兄,那姓石的才是。”


  秦嫵:“……”這都過去多久了,你怎麽還在吃醋?


  她用腳尖碰了碰他的膝蓋,“師兄~~~~”


  慕容傷避開,專心致誌剝栗子,好像現在躺在他手裏的那幾顆栗子,傾國傾城。


  秦嫵無奈,裹著鬥篷跳下軟榻。


  從後麵把他環抱住。


  “今天晚上一起睡好不好?”


  慕容傷長睫顫了顫,還是沒吱聲。


  秦嫵垂頭,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秦枝枝送給你親好不好?”


  不待慕容傷反應,閣樓側邊的帷幔動了動。


  秦七一張烏漆嘛黑的臉,自黑暗中幽幽浮現。


  “——秦枝枝!!”


  “這就是你說的,就算感染了風寒,也不能停下來的作業補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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