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老板娘李牡丹
秦嫵自己卻絲毫沒有人生淒慘,命運悲催的覺悟。
她看著剛從街上遛彎回來的女人。
目光順著她的衣袖往後看。
嘶——
好可憐的小芍藥。
出門的時候,還是個花瓣嬌嫩,含苞欲放的小仙女。
在地上溜了一趟,枝葉凋零。
光禿禿的枝幹上,隻剩下一片葉子,和一片慫耷耷的小花瓣。
像是飽經了風霜歲月的蹂躪。
看上去賊可憐的。
她都這麽可憐了。還有心情,欣賞別人小花枝的可憐。
那妝容濃釅,身量高挑的女子冷冷掃了她一眼。
“讓開,窮鬼。你擋到我店裏的風水了。”
秦嫵蹲坐地上,托著腮,笑得甜甜的。
“姐姐,雖然窮了點,但我是個好人。”
那女子冷嗤一聲。
“好人?好人有什麽用?我要的是美人。”
秦嫵:“美人啊,美人我也是可以的。”
她抬起袖子用力擦了擦臉。
……不太妙。這易容粉改成分了,現在不好脫妝。
得用卸妝水。
她擦了半天,嗯……
對麵衣著華貴,身姿窈窕的女人等了她半天。
等到秦嫵抬起頭。
黃撲撲的,很樸素的臉上,浮現了兩大坨紅暈。
看起來,的確與方才不同了。
醜得與方才風格完全不同。
女人……
雖然沒說話,從那張凝聚著寒意的臉上,看出幾個字。
就這,就這?
耍老娘呢!
她一個眼風沒再給秦嫵,就這麽拉著她的寶貝芍藥,抬腳往石階上走。
秦嫵吸了吸鼻子跟在後麵。
女人高高站在石階上,回頭往下看。
秦嫵一臉無辜地回看她。
“我要住店,我是客人。”
說著,把這漂亮姐姐之前好心給她的那塊小銀子托在掌心。
笑得一臉燦爛。
老板娘:“……”
雖然臉兒醜醜,但這小丫頭一雙眸子,卻黑白分明,格外清亮。
讓人一見,就生出好感來。
“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老板娘冷冷說完,推門進去。
秦嫵麻溜的,跟著從門縫裏擠了進去。
。
隔壁這家店叫風月居。
白牆黛瓦,門口種著幾杆修竹。
七八級青石階上,是一扇刷著桐油清漆的原木門。門上掛著一枚黃銅門扣。
裝修得簡潔又文藝。
感覺像是個茶館類的文化消費場所。當然,這裏並不是茶館。
…
洗了臉,收拾幹淨的秦嫵出現在風月居大堂的時候。
正坐在大堂裏喝茶的老板娘,表情頓了頓。
今日陰天,天光不甚明亮。
小姑娘隨意挽了個丸發,麵頰圓潤,眼睛明亮。
就像是一顆明珠,瞬間照亮了整片灰撲撲的塵世間。
秦嫵對她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
“我好看的吧?我既是個美人,又是個好人,還是個聰明人呀。”
老板娘嗬了一聲,嘴角勾起嘲弄的弧度。
“其它的暫時不定,是個臉皮厚的人呢,倒是板上釘釘。”
秦嫵覺得無所謂。
臉皮厚怎麽了?臉皮厚不吃虧啊。
她頂著老板娘的注視,提著裙擺坐在她對麵。
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
“秋山雲霧,好茶。就是這水,有點澀,遮住了茶本身的清潤。”
喝完了茶又去吃點心。
吃完了半盤酥酪蓮蓉餅。
又喝了半盞茶。
“這點心太膩。”說著,還打了個嗝兒。
對麵的老板娘冷冷瞪著她。
“吃飽了,喝足了?那就滾吧。”
“可別逼著我也做出,用掃把趕人,這麽沒教養的事情。”
秦嫵捏著茶杯,老神在在坐著。
“我可是客人。我要在你們店裏住幾日。去吧,給我開一間最好的客房。”
老板娘眼皮子瞟了她一眼。
召喚婢女,“鶯兒,你告訴她,我們這是什麽地方。”
櫃台旁邊的女掌櫃上前來。
“好叫姑娘知道。我們這裏,喝杯茶一個金銖。”
“吃餐飯十個金銖。”
“若是要睡一夜,嗬,那可至少要一百個金銖。”
秦嫵:“我現在知道,為什麽你們這鋪子清冷得都能見鬼了。”
老板娘瞪眼。
“你說什麽?”
秦嫵笑了笑,一臉純潔。
“我有錢的呀,對麵綢緞莊都是我的。”
老板娘眼光冷如霜刀:“那也等你拿得出來再說。”
秦嫵伸出手指。
“三天,我一定能拿回來。”
老板娘眯了眯眼睛。
“好,那就給你三天。三天到了若是沒錢付賬,你自然會知道我的手段。”
。
秦嫵就這麽在風月居住了下來。
先是洗了個熱水澡,舒舒服服睡了一覺。
醒過來的時候,日頭已經偏西了。
她叫了一桌子好吃的,坐在風月居二樓,能看到樂霄湖的地方。
開開心心大吃了一頓。
風月居掌櫃鶯兒,好心提醒了一句。
“你的事情,可要抓緊了。咱們牡丹姐,可不是個心腸軟的。”
小姑娘抬起頭,對她一笑。
眼睛清淩淩的水波似的,明亮照人。
“謝謝姐姐,我曉得。”
…
說是三天要回店鋪,當天晚上,秦嫵就開始動作了。
臨近晚上九點,隔壁的江氏綢緞莊已經收拾著準備關店了。
小姑娘穿上鬥篷,帶上風帽,出了風月居。
這是真準備做事了,還是要跑了?
李牡丹冷笑:“隨她跑。整個天水城,她翻不出我的手掌心。”
秦嫵並沒有跑。
她站在街角的陰影裏等著。
盤點完今天賬目的小江掌櫃,出了店門,倒是沒急著坐轎子走。
反而對跟在身後的小廝擺了擺手。
“你先回去。”
然後一個人腳步微醺的,朝著街頭那片燈影搖曳,暖香撲鼻的溫柔鄉方向走去。
在他走到一處巷子口的時候,忽然間聞到了一股花香。
……花香?
一個裹著鬥篷的窈窕身影將他一把拉住。
“江老爺,好久不見了……”
徑直拖進巷子裏。
。
小江掌櫃醒來的時候,覺得身下冷冷的,頭腦昏昏沉沉。
這是哪裏……
好像,是一處陰暗的巷子。
眼前一點微光,是一根蠟燭。
有人正就著那燭光磨刀。
——磨刀??小江掌櫃瞬間清醒了。
磨刀的人側過頭來看著他。
“醒了?”笑出一口白森森牙齒,看著格外恐怖。
是個女人。
一個……不認識的女人。
更恐怖的是,小江掌櫃發現自己不能動彈,張了張嘴,也不能發出聲音。
他、他被人綁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