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在不遠處旁觀的人們發現了坐在屋頂上和龍神喝酒的人居然是城防長官羅郎·史密斯,頓時又是一陣喧鬧。這無疑又加劇了於劍林心中的煩燥,一連喝掉了好幾杯酒。羅郎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去阻止他,任由他在那裏狂飲。
突然,身邊飄起一絲微風,於劍林心裏一驚,卻看到有個人影已經站在了麵前。
“劍林,知不知道你現在這樣,羅郎也回不去了?”黃夫人輕聲說道。
“回不去,怎麽回事?”於劍林猛回頭盯著羅郎,雖然黑燈瞎火的看不清羅郎的表情,但也仿佛能感覺出幾分無奈。
“奎恩給羅郎下了死命令,隻要你不從屋頂上下去,就不許羅郎回家。”見羅郎說不出口,黃夫人便代他說了。
於劍林聽得差點昏過去,原來羅郎被趕出家門是這麽回事。雖然一直知道奎恩和羅郎他們都很關心自己,但從沒想到奎恩居然會以這著來脅逼羅郎。
不過,回過頭來想想,奎恩這著也真是高明。一句話,居然同時要挾了兩個大男人。一來,羅郎不把於劍林勸下去,他也就沒辦法回家。二來,於劍林要是不離開屋頂,也就害得羅郎沒辦法回家。真是一石二鳥,高明得很。
“奎恩說了,你不是答應要幫她辦一件事情的嗎?”羅郎苦笑著說道:“她說了,如果你實在不肯下去,她就會親自上來,不惜使用這個承諾,也要非逼你下去不可。”
“而且,你聽聽這聲音!”黃夫人指著那鼓噪的人群,聲音裏加上了幾分嚴厲,“已經兩天了,隻要你坐在這裏,這些人就不會離開。曉春現在身子虛你不會不知道吧,這麽亂的環境,你讓她怎麽安心休養?”
一提到林曉春,於劍林的心頓時軟了。還沒等他開口,黃夫人又說道:“你先跟我到前麵來,有兩個人想見你。”
說著,黃夫人腳尖一點,縱身往前院掠去。於劍林想了一想,還是把酒杯交給了羅郎,跟著黃夫人走了。雖然不知道想見他的是什麽人,但聽了黃夫人的口氣,應該是他必須一見的人物。
濟世堂的大廳裏,黃天宏正在給兩個病人搭脈,見他進來,朝他微微一笑,並沒有說話,繼續寫他的方子。
“耶,龍神。”黃天宏旁邊有兩個身影,見到於劍林後,興奮地大叫一聲就向他衝過去。
是克莉絲·哈特和凱瑟琳·哈特姐妹倆。
還未等他有所反應,姐妹倆就一左一右撲過來,分別死死抱住了他一條胳膊。
“那就交給你們了哦!”黃夫人接過黃天宏手裏的方子,轉身向藥櫥走去。
“放心放心,跑不了。”姐妹倆緊緊地拽著於劍林的胳膊,把他往門外拖。
“你們幹什麽這是?”於劍林賴在原地,任憑兩個小丫頭如何用力,也拖不動他半分。
“少廢話,跟著走!”克莉絲一邊用上了吃奶的力氣,一邊尖聲怪叫起來。
“這是黃奶奶給我們的任務,我們一定要完成。”凱瑟琳也大叫起來。
於劍林無奈地搖搖頭,相比於今天上午看到的那兩個正處於冷戰之中、一臉嚴肅的小姑娘,現在的小瘋子形象才是她們的原型。
“劍林啊,你先去中原樓住兩天吧,這樣每天來看曉春也方便些。有這倆丫頭照顧著你,我也放心。”黃夫人看著這正在拉拉扯扯的三人,手中卻毫不停滯,將幾味藥材打成了一個紙包。
無奈,於劍林一鬆勁,任由兩個小瘋子大呼小叫地拖著出了門。他也知道,他的事情已經牽動了太多人,如果再由著性子亂來的話,他將對不起任何一個關心他的人。
看著這三個人遠去的背影,從屋頂上慢慢爬下來的羅郎難掩滿臉地疲憊,伸手摟住了早躲在一旁看戲的奎恩,“夫人,順利完成任務,現在可以回家了吧。”
“嗯嗯,幹得不錯,賞你一香吻。”奎恩四顧無人,迅速把臉湊了過去。
於是,時隔半年,於劍林又一次住進了他剛來瑞恩城時所住的那間屋子。看著那熟悉的房間和家具,他心裏真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不過,兩個小瘋丫頭並沒有讓他睡個安穩覺。晚飯後,姐妹倆穿著睡衣衝進了他的房間,坐在他床上推薦她們各自心目中最適合嫁給龍神的姐姐。最後,因為意見不合,居然當著於劍林的麵撕打起來。麵對這兩個小瘋子,於劍林真有英雄無用武之地的感覺,在拉架的過程中,他倒是挨了不少黑拳。
鬧了半宿,姐妹倆折騰累了,居然雙雙趴在床上沉沉睡去。害得於劍林隻得把床讓給她們,自己跑到後院去打座了一晚上。
深夜,林曉春躺在被窩裏,偷偷地抹著眼淚,她已經整整躺了兩天兩夜。在這兩天裏,她或昏昏欲睡,或傷心落淚,到了現在,已經是再也睡不著的狀態。桌上的一支蠟燭正在燈罩內閃著忽明忽暗的光,讓她覺得心中莫名的恐懼。
按理說,這裏的環境比起白瓷小屋來,也沒有太大的區別。一樣是簡單的家具,一樣是夜間幽暗的燭光,甚至連那整潔的被褥都是她自己的,如果硬要說有什麽不同的話,隻是濟世堂的夜晚更為寧靜。
白瓷小屋建在荒郊野外,日夜可以聽到瑞恩河的流水聲和野獸的嚎叫聲。林曉春剛到白瓷小屋的時候,曾經因為附近的野狼叫聲而整夜不敢睡覺。時間長了,她也開始學著對那些恐怖的吼聲充耳不聞,瑞恩河那嘈雜的流水聲,也開始變得那麽的富有節奏。她漸漸適應了每天陪伴著這樣的聲音入睡,習慣了每天清晨對著院子外的獸群說一聲“早上好”,不管它們是食草動物還是食肉的猛禽。
然而,濟世堂的夜晚卻是如此的寧靜,靜得讓她覺得可怕。她伸長了耳朵想去捕捉哪怕任何一絲聲響,然而所聽到的最多隻有不時刮過的一陣風聲,以及隔好久才會響起的夜間巡邏騎兵的馬蹄聲。睡前,林曉春已經從黃夫人那裏得知了今晚於劍林將會在中原樓過夜,不知怎的,她居然感到一股莫名的失落。前一個晚上,她知道於劍林坐在屋頂上,心中一直盼著他早點離去。然而,今天他真的離開了,她卻感到心裏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