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我還是不去了。”於劍林輕輕地歎了口氣,“我現在心思很亂,去了怕也幫不了你們什麽忙。這事情,還是你們自己去處理吧。”
羅郎一愣,這才想起於劍林現在的處境。這半年來,羅郎已經習慣了於劍林的存在,他盡管和城防軍沒什麽關係,但作為城裏的第一高手,羅郎已經習慣了凡事來找他商量。看看於劍林目前的近況,他也實在不忍心因為這些事再去打攪他,隻得勸了於劍林幾句,便匆匆告辭趕往市政廳。
羅郎前腳剛走,早已守候在外麵的街坊鄰居一擁而入,圍著黃天宏夫婦問長問短。大家都看到城防長官如此慌張地帶人趕來,又匆匆地離開。再笨的人都會聯想到,外麵怕是出事了。他們當然不敢當麵向羅郎問東問西,隻得纏住這對老夫婦,希望能從他們嘴裏獲得些蜘絲馬跡。但黃天宏夫婦是何等老於世故的人,隻簡單地一句“羅郎手下的兄弟得了急病”,便順利地搪塞了過去。
當然,也有人把目標對準了於劍林。偏偏這位老兄現在心情不太好,便索性擺起了龍神的架子,見誰都不理,直接利用迅捷的身手擺脫了這群大叔大媽,依舊回到房頂繼續想他的心事。
秋末冬初,日短夜長,天色很快就暗了下來。雖然這兩天像是冬日小陽春,但畢竟已是12月中旬的天氣,入夜後還是感到非常寒冷。但那刺骨的寒氣並沒有阻礙瑞恩城居民生活的熱情,還有半個月就是新年了,大街小巷上滿是采購年貨的居民,大家或是騎馬、或是步行,大包小包地將采購來的物品往家裏拖。孩子們跟在大人身後,手中拿著糖果,追逐打鬧著,歡快的笑聲洋溢在冬日的寒風中。
於劍林坐在房頂上,靜靜地看著這一切。快要新年了,雖然隻是西方人的新年,但依然給他心頭壓上了一塊沉沉的石頭。在此之前,他不知在外麵漂泊流浪了多少年,幾乎從來沒有新年的概念。一來,他孤單慣了,知道不可能有人來陪他過新年,他也就不指望了;二來,在外漂泊的人,遇到逢年過節,總是會特別思念家人,所以他也總是在刻意回避這些日子。但今年不一樣,身邊有了林曉春,有了那麽多關心他的朋友,讓他不得不關注起這個即將到來的新年。就在幾天前,他還曾經想著早點把那根晶核項鏈製作出來,打算送給林曉春當新年禮物。誰知新年沒等來,卻等來了這場災難。
回想起那冰冷的白瓷小屋,他突然感到非常害怕,他怕一個人回到那裏,獨自麵對那冷冰冰的牆壁和那不堪回首的記憶。曾幾何時,他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孤獨的生活,但那隻是一種習慣,而並不是喜歡,沒有人是真正喜歡孤獨的,即使他是於劍林也不能例外。
離新年還有半個月時間,林曉春能否在這半個月時間裏痊愈暫且不論,就算她能痊愈,是否就意味著於劍林能把她帶回家,一起過一個安安穩穩的新年呢?
雖然已經入夜,但街上依然人來人往。大家采購年貨的熱情並沒有因為龍神的異常舉動而受到太多影響。不時有經過附近的居民抬頭往屋頂上看一眼,又匆匆離去。但依然有不少好事者,不顧那逼人的寒氣,跺著腳站在街道上,對著濟世堂的屋頂指指點點。盡管暮色早已掩蓋了於劍林的身影,但他們卻依然興致不減。
羅郎又一次爬著梯子來到了屋頂上,一邊盤腿坐下,一邊把兩瓶酒和一大包食物攤開在了瓦片上,“小於,我們很久沒在一起喝酒了吧,今天好好地來喝幾杯。”
於劍林看著那一大包熏肉、香腸、烤雞之類的美食,不由得又皺起了眉頭,“羅郎,不必這樣吧,你家還有老婆。你不趕緊回家陪奎恩嗎?”
羅郎苦笑著搖搖頭,“算了,還是別提奎恩了,我已經被她趕出來了。”
“趕出來了,怎麽回事?”於劍林一臉的驚訝,他想不通羅郎夫婦這麽好的感情,奎恩這個做妻子的怎麽會突然就把丈夫趕出門了?
“算了,先不提這個!”羅郎打開了一瓶酒,倒在了兩個小金屬杯裏,“來,我們先喝。”
於劍林沒有再追問,接過酒杯一飲而盡。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別看身為城防長官的羅郎平時在城裏威風八麵,但在家裏對著奎恩唯唯喏喏的樣子他是見識過的。況且,奎恩的性子他也是領教過的,雖然表麵上看起來溫柔賢惠,實則骨子裏還是有些刁蠻的。他於劍林到現在還欠著奎恩要幫她做一件事情,幾乎每次見麵她都會提及,而且每次提到這件事的時候,她臉上總是掛著詭異的笑容,每次都看得於劍林心中毛骨悚然,想立即開溜。
“隻是夫妻間的小吵小鬧而已,或許明天就沒事了。”於劍林心裏這樣解釋道。他自己這攤亂七八糟的事還管不過來,哪裏閑心去管羅郎的家事?
事實上,借給於劍林一個腦子他都想不出,羅郎被奎恩趕出家門是為了他的事情。今天早上出門時,奎恩早已給羅郎下了死命令,要不把於劍林從屋頂上弄下來,今晚就別想進家門。
“你下午去開會怎麽樣的?”於劍林突然想起了那起神秘事件。
“也沒能怎麽說!”羅郎一仰脖幹掉了一杯酒,“現在連對手是誰都不知道,還能怎麽安排?隻能讓各個大隊長通知手下的巡邏兵加緊巡查,而且即使發現那人的蹤跡,也不要去驚動他。”
“刑紅去開會了沒有?”於劍林突然又想起了刑紅,這段時間,他隻關注著林曉春的情況,也不知道刑紅怎麽樣了。
“刑紅已經好幾天沒來軍營了,現在赤神大隊的事務,都是由副隊長管著的。”羅郎搖了搖頭,緩緩說道。
“唉!”於劍林看著遠處街上背著年貨、正在興高采烈交談著的幾個居民,又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