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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別哭了,我心真的要碎了!

  第223章 別哭了,我心真的要碎了!    慕千雪第一次大動肝火,就發了一早上的脾氣。 

  兩個保鏢苦著臉,一臉哭爹喊娘的表情。用蠻力吧!怕傷著了她,講道理吧!做保鏢的要是能講得過律師,誰還混那力氣活?最後守著她的兩個保鏢實在怕得要命,才不怕死地給宋天楊去了通電話。 

  半個小時后宋天楊便趕了過來,門一開,直接就是一個軟白的抱枕砸上他高蜓的鼻樑,以宋天楊的身手,原本可以輕輕鬆鬆地避開。他卻故意迎頭撞上,總覺得這個時候給她點發泄的機會,接下來的事態就好掌控一些。 

  只可惜,這一次他似乎真的低估了慕千雪的決心。 

  「你憑什麼軟禁我?」 

  慕千雪的臉色很難看,是那種完全不顧忌宋天楊情緒的那一種,以往,就算他做的再不好,她生氣歸生氣,也從來不會讓兩人之間這樣敵對,可現在她就是故意的,故意在激怒他,也激怒她自己。彷彿,只有這樣,她才能下定某種決心。 

  緩步走來,宋天楊的表情可以算得上是溫柔。 

  他當然知道她想下的是什麼決心,可她越是要這樣做,他便越是越阻止,於是,原本的火爆三少突然變成了溫柔王子,也不和她吵,也不和她鬧,只是溫溫柔柔地走過來撿起地上的軟枕,放到她身邊時才淡淡地挑了一下眉:「有嗎?」 

  如果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痛不癢的感覺讓慕千雪憋的慌,氣不過,她又一次發脾氣般將抱枕犯摔向他:「宋天楊,做人不可以這麼無賴的。」 

  「喔?」 

  穩穩地將抱枕抓在手裡,宋天楊什麼廢話也不多說,只是又一次小心地將抱枕還原到了沙發上。而且,他無賴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不稀罕了。而且,如果無賴可以幫他綁著他老婆的話,他真的要好好考慮一下要不要再無奈一點。 

  「我要出去。」 

  「好啊!我送你。」又一次挑眉,這一次的角度比之前那次好一點,挑起來的感覺更帥氣。 

  「我自己去。」 

  側身擋在她的面前,他的表情不容置喙:「去哪兒?」 

  「不要你管。」說罷,慕千雪推開身前的男人就要朝外走,宋天楊身形不動,只反手一抓便扣住她的手腕將人拖了回來。 

  「雪兒,還是先回家吧!」 

  掙不脫她的鉗制,慕千雪很惱火地叫道:「那是你家,不是我家………」 

  知道自己永遠都說不過這個小女人,宋天楊自動放棄了為自己自辯的機會,直接亮出殺手鐧:「媽打電話來說,小雨病了,一晚上都在叫你的名字。」 

  「什麼?小雨病了?」 

  一聽這話,慕千雪果然中計,頓時急得不得了:「你怎麼不早說?」 

  宋天楊順勢鬆開她的手,一臉無辜的樣子:「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說完,宋天楊也不再繼續,只是一臉期待地看著她,俊帥的臉上明顯地寫著一句話:現在你是跟我回家,還是自己出去? 

  「………」 

  混蛋! 

  就知道拿她軟肋,小雨病了她怎麼可能還要跑?況且,她原本就是想回去找小雨的,只是不想和他在一起,才說要自己去罷了。 ——

  火急火燎地趕回了宋宅,慕千雪進屋后發現全家人居然都在。心情很複雜,也沒顧上跟大家好好打招呼,只是一路點頭算是意思了一下,然後便一路低頭上了樓。 

  小雨的房間也在三樓,與她和宋天楊的婚房在同一層。 

  這是當初宋家人害怕小雨不習慣,故意這麼安排的。她是小孩子房間安排在深處,慕千雪一路走過就不得不經過她和宋天楊的房間。畢竟是新婚,房裡房外都重新布置了一番,雖然不能說是張燈,但到處都結了彩。 

  原本已經告誡過自己多次,可經過的時候,看到那些心型的氣球和張揚的雙喜仍舊不免心塞,紅著眼悶頭走過,進門后,反手一帶,直接便將跟在身後的宋天楊關在了門外。 

  chuang上團著一小團,遠遠看去還能看到孩子藏在被子下的小身板不停在抖動著,慕千雪忙走了過去,拉開棉被看下面的小人兒:「小雨,你怎麼了?生病了嗎?」 

  聽到熟悉的聲音,小雨馬上從被子里坐了起來,原本只是低低有啜泣,一看到姐姐的臉,馬上就『哇』地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含糊不清地嚷著:「姐姐,我沒病,我就是害怕。」 

  「傻丫頭,怕什麼?」 

  原本就是要哭不得嘴扁的時候,看妹妹雙手抱著自己哭得這樣慘,慕千雪的眼淚也順勢流了下來。可又擔心自己這樣更嚇著妹妹,趕緊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背。 

  「怕你不要我了,怕你不回來了。」小雨哭的抽抽嗒嗒的,這是自她病癒之後,第一次哭成這個樣子,慕千雪心裡難受,也止不住拚命掉眼淚:「怎麼會?姐姐怎麼會不要你?」 

  「可是姐姐,你昨天怎麼了?為什麼婚也不結了?」 

  私心裡,小雨是很願意姐姐嫁給姐夫的,可是,姐姐跑了,不結婚了,小雨也是無條件地支持姐姐的。可支持完后她又覺得害怕,姐姐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一定是遇到了很可怕的事,姐姐才會這樣反常。 

  小雨很害怕,因為她覺得那些可怕的事情可能也和她有關。所以才躲在被子里哭了一晚上,害怕姐姐再也不回來,再也不要她了。 

  「我………」 

  慕千雪心裡苦得跟吃了黃蓮似的,卻什麼也說不出口,大人的事情最擔心的就是傷害到孩子,小雨雖然只是她的妹妹,卻是她一手拉扯大的孩子,哪裡捨得她聽那些? 

  看姐姐不說話,小雨更擔心了,又哭著問她:「姐姐,那些可怕的照片是什麼意思,她們說照片里的小孩是我,真的嗎?」 

  一聽這話,慕千雪眼都紅了,大聲問道:「誰跟你說的?」 

  小雨被姐姐一吼,又掉起了眼淚,哽咽道:「沒有人跟我說,沒有人肯跟我說,是我自己偷聽到的,嗚嗚!」 

  「小雨,不要聽那些可怕的話,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越聽這樣的話,小雨就越傷心,她窩在慕千雪的肩頭,哭得更傷心了:「姐姐,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可以跟我說的,我想知道………」 

  「………」 

  小雨想知道,可慕千雪卻不敢跟她說實話。 

  她怎麼忍心告訴小雨她最喜歡的姐夫撞死了她們的爸媽,所以她不能和他結婚了,而且,以後還會離婚,會帶著她搬出這裡,以後和宋家的人老死不相往來呢?這話太殘忍,雖然日後總還是要講的,可現在,她真的說不出口啊! 

  「姐姐,真的是姐夫撞死了爸爸媽媽嗎?是不是?」 

  聞聲,慕千雪猛地鬆開了懷裡的妹妹,不敢相信地看著她:「小雨………」 

  小雨大哭,一雙漂亮的大眼睛腫得不成樣子,可嘴裡嚷的卻是:「姐姐,那你怎麼辦?你那麼喜歡姐夫………」 

  聽清小雨這抽抽嗒嗒的話,那一口氣堵在那裡,慕千雪憋得肺都要炸了。她一直擔心著妹妹,以為她是嚇壞了,可沒想到,真正嚇到她的人是自己。她是擔心自己才會哭成這個樣子,這樣的妹妹,她怎麼能不心疼?這樣的妹妹,她怎麼能不珍惜?可是,她的好妹妹這樣懂她,卻讓她更加難過了。 

  她真的很沒用啊,居然還要七歲的妹妹擔心自己。忍著心痛,她又一次拍著妹妹的背:「姐姐沒事的,沒事的,啊!」 

  「哪裡沒事?姐姐只要心裡難過就會說沒事。」說著,小雨又哭:「姐姐,你現在是不是好難過好難過?小雨不想你難過,不想你難過。」 

  「姐姐不難過,真的不難過。」 

  小雨搖著頭,哭得哭著都啞了:「怎麼辦?姐夫怎麼會撞死爸爸媽媽呢!他不是壞人呀!他怎麼能做這麼壞的事?」 

  「………」 

  是啊!慕千雪也很想問這個問題,宋天楊不是壞人,可他怎麼能做這麼壞的事?她崩潰之餘甚至自私地想,他撞死誰的爸媽不好?為什麼偏偏撞的是她的爸媽? 

  「姐姐,我好難過,其實我也好喜歡姐夫的,我還想讓他一直做我的姐夫的。可是,可是這樣不對是不是?這樣就對不起爸爸媽媽了是不是?」小雨太難過了,一直不停地搖著頭,完全不能接受這一切的樣子:「姐姐,怎麼辦?我一想到這些就好難過,你一定比我更難過,你比我還喜歡姐夫,嗚嗚………」 

  「小雨,姐姐………不難過!真的………」 

  眼淚忍不住又掉了下來,慕千雪吸著鼻子,一遍一遍的重複的不難過的話,可小雨是那樣敏感的孩子,怎麼會相信她這樣的口是心非?只是埋著頭,在她懷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慕千雪痛苦地閉著雙眼,抱著妹妹,心都酸得滴出了水……… ——

  背靠在半掩著的門后,宋天楊緊握的雙拳上青筋畢露。 

  知道這件事對她們姐妹來說如同滅頂之災,可當他聽到小雨哽咽著問姐姐,你怎麼辦的時候,他的心也跟著一抽一抽的疼。他知道這個選擇很不容易,也知道如果他夠心疼她就真的應該放手。可是,失去她這輩子他都不會再愛任何人,他怎麼捨得放這她走? 

  不,他絕不放開她,絕不……… 

  就算痛苦也要糾纏在一起,一輩子。 

  慕千雪壓抑的哭泣聲持續了很久,好像是傳遞了某種難以言說的心痛,而後宋天楊便覺得五臟六腑都錯亂了位置。 

  靠在門背上,很清晰的感受著「心疼」兩個字。宋天楊於是想,慕千雪的眼淚是世上最強最有效的濃硫酸,任何甘美幸福的甜蜜回憶都會被侵蝕的只剩一汪清水。他又想,此刻,她哪怕真的要他為了車禍的事情去坐牢,哪怕要他去死,只要她不再繼續哭,他就真的願意去……… 

  雪兒,別哭了,我心真的要碎了! ——

  兩姐妹抱頭痛哭了一陣,就有傭人上來請叫吃午飯。 

  慕千雪沒有心情吃,可又擔心小雨不吃不行,於是第一次擺了『少奶奶』的架子,要求把飯菜送到房間里吃,傭人聽后一臉為難,退出房間后又看了看等在門外的宋天楊,他一點頭,傭人便如蒙大赦地去端飯送菜了。 

  陪著小雨吃飯,慕千雪沒有味口吃的不多,可小雨看她不吃自己就不吃。慕千雪無奈之下只能一口一口地往嘴裡扒,飯後,小雨哭了一晚上也累了,終於在姐姐的懷裡睡下,她安頓好妹妹后,猶豫了一下,起身出了房門。 

  走到門口才發現宋天楊一直在那裡,沒有看他,慕千雪徑直下樓去找自己想找的人。 

  和以往一樣,宋老爺子飯後就坐在大客廳的沙發上大大咧咧看報紙,宋爸爸坐在輪椅上,一隻手慢慢騰騰地擺著棋盤。昨天發生了那麼大的事,這一家子人,卻依舊處變不驚。慕千雪知道他們都是見慣了風雨能做大事的人,可看到他們這樣淡然,她心裡仍舊如梗著一根刺,吞不下去,卻反倒扎進了肉里。 

  「宋伯伯,可以談談嗎?」 

  從前,雖然她不習慣,卻一直強迫自己叫宋建仁爸爸,叫著叫著,也就習慣了。沒想到當她習慣了,卻又要改回最初的那一聲宋伯伯,想來也覺得諷刺,這麼折騰,當初還不如不改口呢。 

  她突然改變稱呼之事,宋建仁看她的眼神里便多了幾分深意:「在這裡談還是在書房談?」 

  「都可以。」 

  若她選了書房,至少代表她的決定不想讓太多人知道,也就是還有猶豫,有猶豫就有調解的機會。可她說的是都可以,那就代表她的決定已經無懼於任何人,也不在乎敞開來放在全家人面前講。 

  所以,宋建仁在給了她選擇題后,卻自己選了答案:「那就去書房吧!」說完,瞅了一眼自己的三兒子:「天楊,你推我上樓。」 

  宋建仁不良於行,家裡為了方便他上下,每個他常去的地方都經過改良,甚至還在主屋裡加裝了電梯,他坐的又是電動輪椅,根本就不用人推他,可他還是叫上了宋天楊,其目的可想而知。 

  「我想和您單獨談。」 

  慕千雪想也沒想便拒絕了,如果當著所有人的面說,她不在乎宋天楊在不在面前,可如果去了書房,她需要絕對的安靜,不想他在那裡一直影響自己。 

  「我把爸送上去再下來。」 

  說完,宋天楊也不等慕千雪再反對,推著宋建仁就走,慕千雪氣惱地看著他的背影,正猶豫著要不要跟上去,宋家的大管家突然出現,及時叫住了他們父子,說是有客到了,是夏波清。 

  慕千雪下意識地看向管家:「是找我的嗎?」 

  「對不起三少奶奶,不是找您的,夏先生點名了是要見三少爺。」 

  「………」 

  一直彆扭地看著宋天楊和管家說話,慕千雪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夏波清來宋家不是找自己,竟找宋天楊? 

  這是要秋後算帳? 

  宋天楊點點頭,又瞥了一眼慕千雪:「我把爸送到書房就過去,管家您先招呼乾爹到翰墨軒坐坐。」 

  「好的,三少爺」 

  管家應了一聲,很快下去招呼客人去了。 

  期間宋家老爺子還有宋建仁一直默許著宋天楊的行為,甚至對他不請夏波清進來給老爺子打個招呼的行為也未加指責。那種感覺,在慕千雪看來是一种放任,也是一種信任,是宋家兩位長輩給宋天楊的尊重,也是信任他的另一種表現。 

  她一直以為宋天楊在這個家裡,是最不得宋建仁和老爺子相信的,沒想到,其實不是她想的那樣。 

  可現在的問題是,夏波清來了,找的是宋天楊不是自己。她倒不是擔心夏波清真的把他怎麼了,而是不明白夏波清如今的立場是什麼,他看起來是極疼自己的,可為什麼人都來了,卻沒想過要見自己? 

  很糾結,但想到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辦,慕千雪還是去了宋建仁的書房。 

  她進去的時候,宋天楊正好出來。 

  兩人擦肩而過,慕千雪毫不留戀,宋天楊卻反手扣住了她的手臂。她擰著眉瞪他,他卻只是欲言而止,也不說話,只用一種略帶傷感的眼神安靜地看著她。在宋天楊的氣質里,何曾有過安靜這一種?可現在,他眼裡濃得化不開的情緒,暈染著慕千雪,正借著大掌的溫度,試圖一點一點地影響她。 

  知道再這麼下去自己恐怕又要破功,慕千雪沒再給他機會,不算很用力就掙開了他,然後,反手關門,又一次將他關在了門外。 

  宋天楊退的及時,要不然高蜓的鼻樑恐怕就要遭秧,想到這個小女人現在的氣性這樣大,他心裡的擔心也就更重了。原是想留在書房聽聽她想說什麼的,沒想到那隻老小三又過來攪和,宋天楊慪得心血翻湧,卻也不敢無視於那個老小三的到訪。 

  磨了磨牙,還是下樓去了翰墨軒。 ——

  「坐。」 

  抬手指了指下手處的幾處沙發,示意她隨意。 

  宋建仁一如既往的好風度,縱然他早已算準了慕千雪找他的理由,可臉上的笑容依舊情真意切。 

  慕千雪沒什麼好臉色對他,口氣也不怎麼客氣:「不用了,我就幾句話,說完就走。」 

  「坐下吧!你這樣我看著也累。」 

  宋建仁不良於行,所以他書房裡的那張超大的書桌是按著他輪椅的高度量身打造的同,比普通的書桌要矮,慕千雪站在她面前說話,便有種俯視之感。而從宋建仁的角度看來,便是仰視。 

  無論是不是他看著她累,以宋建仁那樣的身份,對一個晚輩也是不喜歡用這樣仰視的角度的,所以只猶豫了一下,慕千雪還是坐到了不遠處的小沙發上。她今天是來談事情的,不是來吵架的,製造一個相對舒適的環境,對接下來要進行的談話不會有壞處。 

  看她終於坐了下來,宋建仁微微一笑,主動打開話題:「說吧!想跟我談什麼?」 

  宋建仁夠直接,慕千雪也沒心情打太極,直接亮出了自己的要求:「那份契約,是不是可以不作數了?」 

  抬頭看向面前的長者,第一次用直視的眼神,勇敢地迎向他鋒利如刀的眼神。這是個曾讓她數度感激,覺得可以一生依託的長者,不是因為他救了小雨,而是因為信任父親的眼光,慕千雪總覺得,能讓爸爸以性命相托的戰友,絕不是壞人。可現在,她的信仰已倒塌,而面前這位可以依託的長者,也變成了不擇手段的小人。 

  「小雪,你想好了嗎?」 

  宋建仁平靜地開口,慕千雪也平靜地回答,雖然屢次對上他洞悉一切的眼神時仍有俱意,可那股子對父母愧疚支撐著自己,讓她怎麼「想得很清楚。」 

  「一晚上就想得這麼清楚么?我可是用了快六年的時間,才想清楚一切。」 

  聞聲,慕千雪忍不住一聲冷笑:「那是您老了。」 

  「你是第一個敢當著我的面罵我老的丫頭。」 

  面對慕千雪的不客氣,宋建仁四兩撥千斤的態度反襯著慕千雪,倒顯得她不懂事。 

  慕千雪知道以自己的閱歷跟這種老狐狸斗不會有勝算,也不急進,只涼涼地來了一句:「不過是說了事實,您要不喜歡聽,我可以不說的。」 

  話到這裡,宋建仁終於深深地看了慕千雪一眼,隱在鏡片后的眸光銳利,對上慕千雪那雙既便戴了隱形眼鏡,也依舊波光粼粼雙眸時,終於不再帶任何的輕敵之意。 

  也不和她玩四兩撥千斤了,也不跟她打太極了,直接單刀直入地嘆了一句:「小雪啊!再給天楊一次機會好么?我看得出來,他對你是真心的。」 

  「那又怎樣?」 

  「小雪,你要明白,你爸媽的死也不是他想看到的,那是意外。」 

  「那又怎樣?」 

  「你和他感情這樣好,怎麼捨得就此放棄這一段?」 

  「那又怎樣?」 

  一連說了三遍『那又怎樣』,慕千雪的表情在半掩的陽光里明明滅滅地看不清晰,但她周身氤氳的悲傷氣息很濃很濃,濃得讓人無法忽視她的絕望。 

  那又怎樣?是的,那又怎樣? 

  就算宋天楊對她是真心的,就算那一場車禍是意外,就算他們的感情好到像是連體嬰,就算……她真的捨不得。可那又怎樣?就因為這些理由就可以埋沒良心?就可以無視於父母慘死的真相?她不是恨他犯下了那樣不可饒恕的錯誤,她是恨自己,恨自己在知道了真相后還是愛到無能為力。 

  所以,她不能心軟,也絕對不可以能軟。 

  離開宋天楊,唯有離開他,才能釋放心頭的愧疚,對父母,對小雨,還有對自己和宋天楊。她們原本就不該相愛的,既然已經知道是一場錯誤了,怎麼還能夠心安理得地繼續? 

  「真的這麼絕情?」 

  「再絕情與比不過您十分之一。」 

  聞聲,宋建仁夾雜了幾根白髮的眉頭高高一弔:「看來,你對我的意見更大呀!」 

  「怎麼敢對您有意見?」 

  說著,慕千雪又一笑,凄涼而絕美:「要不是您,小雨現在可能都已經化骨成灰,葬在我爸媽身邊了。」 

  聽到這裡,宋建仁似乎才明白了慕千雪的心結在哪裡,馬上誠懇解釋道:「小雨的事情,我可以解釋的。」 

  「解釋什麼?解釋您是如何一步一步將我誆到您兒子身邊來的么?解釋您是如何處心積慮地替您的兒子謀划將來的么?」說到這裡,慕千雪嘲諷般一笑:「您真可是位好爸爸啊!可惜,對朋友忘恩負義。」 

  宋建仁眸波微動,猶豫了一下,才道:「我確實對不起老慕,可我對你和小雨,是真的在當女兒疼。」 

  聞聲,慕千雪又笑了,笑得很諷刺:「原來宋家的女兒,是這麼疼過來的。」 

  「…………」 

  宋建仁難得的沉默在慕千雪看來,無異於啞口無言。這樣的啞口無言,其實也等於間接發認可了慕千雪對他的指揮。原本壓制住的淚水,又一次在眼眶裡翻騰,她沒有哭,只是聲音都變了調:「您說您當我是女兒在疼,真要疼我出事的時候您幹嘛去了?就算您不想讓我知道是宋天楊撞的我爸媽,可您沒撞人吧?您怎麼沒出來?送錢怕我不要,送糧送葯總可以的吧?再不濟,小雨的奶粉總可以送幾罐的吧?可您送了嗎?什麼也沒有,什麼也沒有。」 

  「小雨病了,從一出生就帶著病,那病是怎麼來的?是因為早產,是因為車禍現場處理不幹凈導致細菌感覺而引發的一系列併發症,小雨會這樣,難道不是因為宋天楊?可您做了什麼?您拿小雨的病威脅我,告訴我如此不肯簽下那該死的契約,您就要眼睜睜看著小雨去死。這就是您當成親生女兒看待的小姑娘,這就是您所謂的好?」 

  「明明是你們的錯,卻還要當成是施捨來威脅我。你們有錢人家的好就是這樣的?把一巴掌給一顆棗就算是好?如果沒有那些事,我們一家人能倖幸福福的,哪裡需要別人的施捨?更何況您也沒有施捨過我什麼,除了現在無盡的痛苦與折磨以外,你給我的,只有教訓,血淋淋的教訓。我怎麼還敢相信您呢?宋-伯-伯。」 

  「小雪,你現在正在氣頭上,對我這麼說話我不怪你。」 

  『呵』地一聲,慕千雪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您有資格怪我么?」 

  「你爸爸如果在天有靈,也不會願意看到你這個樣子,你和天楊真的很合適,不在一起太可惜了。」說到這裡,宋建仁停了一下,又觀察了一下慕千雪的神情,才又試探著道:「就當是給他一個補償你的機會不好嗎?讓他用一生一世來照顧你和小雨,不好嗎?」 

  宋建仁是個商人,但在商言商這種事在真正的朋友面前,是不能等價交換的。不要說慕千雪的父親慕海救過自己的命,就算他沒有那麼做,自己的兒子撞死了人,他們宋家怎麼可能會坐視不理? 

  之所以會任慕千雪帶著妹妹苦撐多年,不是因為覺得她們是累贅,恰恰是因為自己看上了這個丫頭,想要留給自己的兒子做媳婦。 

  宋家的兒子都是『賤養』著長大的,怎麼操怎麼來,所以宋家的兒子隨便扔出去,就算沒有一個凌雲集團,他也有信心他們能打造出另一個不比凌雲差分毫的集團。 

  而宋家的媳婦兒將來也都是要挑起宋家這根大梁的,所以,他對兒媳婦的要求並不比兒子的差多少。他也承認自己這樣很自私,對慕家姐妹來說很不公平。但事實證明他的眼光沒有錯,這麼多年來,這丫頭通過了自己所有的考驗,也一步步按著他設想,走進了他們這個大家庭。 

  雖然,在最後勝利的門前還是狠狠跌了這一跤,可宋建仁並不後悔。正如他如此被慕千雪誤會,也不打算告訴她,如果不是他暗中動用了關係,以慕千雪高考時的狀態,是不可能恰好考上『京市政法大學』的。 

  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總歸還是安全一點,小事不用理,大事他自會暗中相助,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覺,莫說這個丫頭,便是宋天楊,也是不可能查到他做過的這一切。 

  為人父母,誰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 

  慕千雪不是他的孩子,可慕千雪的父親,卻是他的好兄弟。兄弟的女兒,就是他的女兒,他怎麼可能對她的境況坐視不理?只是,有些話自己說出來就顯得刻意,更何況,這種事情,他也真沒打算告訴她。他也堅信,如果慕千雪真的和他們宋家有緣份,總有一天,她會明白自己良苦用心。 

  「求求您別再自以為是了好么?什麼叫我和宋天楊真的很合適,不在一起太可惜。那不過是您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您問過我們了么?問過我們願意不願意了么?」 

  似被打開了渲瀉的出口,慕千雪的眼淚一發不可收拾,她哽咽著,卻又咬牙切齒。最恨的不是吃了這六七年的苦,最恨的是在宋建仁的安排下一步一步愛上宋天楊,如果不愛,就不會有痛苦,如果不愛,就不會有失落,如果不愛,就算真相被捅穿,她也可以和當年一樣平靜地接受。 

  可現在,她都這樣了,還怎麼接受這樣的事實? 

  為什麼要對她這樣殘忍?她只想平平靜靜地和妹妹生活,這麼簡直的要求都不能成全她嗎?為什麼非要把自以為是的好強加在她的身上,如果愛是這樣沉痛的回憶,想一想就能撕心裂肺痛不欲生,她寧可不要。 

  「要不是您這麼自作主張地安排,我和宋天楊會和以前一樣,各自平靜地生活著,就算老死不相往來又如何?至少不會像現在這般無顏以對。您口口聲聲為我好,可您到底知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為我們好?我們現在這樣痛苦就叫真的好嗎?啊?」 

  最後的一聲,幾近嘶吼。 

  慕千雪把那些壓在心頭不能對宋天楊發的火,那些不能對宋天楊發的怒,全都噴在了宋建仁的身上。她以為他會一怒之下,將自己趕出書房,可坐在書桌前老者只是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問:「你愛天楊嗎?」 

  聞聲,慕千雪哽咽著,眼淚又刷地衝出兩道清亮的河流。 

  她愛宋天楊嗎? 

  如果不愛,該多好? ——

  ps:這一章我寫了千雪的爆發,或者有人會不理解宋爸爸,或者有人會不理解千雪。 

  可是,如果設身處一地想一想,如果是發生在我們自己身上的,也有可能會更加不淡定吧! 

  然後。。。。。。小雪真的好可憐,我寫的時候都想哭。 

  這氣氛太壓抑了對不對,所以我想接下來的幾章我劇情拉動快一點,把這一段儘快寫過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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