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天堂再見
張大牛要跟秀秀阿姨成親了，這件事在蟒碭山再一次引起了軒然大波。
千百年來，女人年老色衰，是不可以再嫁的。男人老了以後，也很少找老伴。
第一是孩子們不同意，容易引發財產啊，房產啊等糾紛問題。
再一個，根本丟不起那人。村子裏的閑言碎語，唾沫星子都可以把人淹死。
張大牛跟秀秀的婚姻打破了這一常規，為蟒碭山以後的老男人找老女人開了個好頭。
江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老頭沒有老婆，日子是很難過的。
王二寶為他們兩個的婚禮做了充分的準備。快刀斬亂麻，秀秀阿姨出院以後，他就張羅著給兩個人辦婚事了，日子定在了十一月的冬至。
這一天，張大牛的家裏張燈結彩，院子裏掛滿了紅綢子，張家門裏喜氣洋洋，張大牛帶著大紅花，抹著黑臉，把秀秀阿姨娶回了家。
王二寶忙的屁顛屁顛的，張大牛也樂的屁顛屁顛的，全村男女老少都來幫忙。
張大牛忙著散煙，丁香，招弟，引弟，也過來幫忙，來來回的撒喜糖。多多也挺著一對碩大的白房子，過來幫著後娘鋪床疊被子。
多多早就坐完了月子，他跟王二寶最小的兒子已經三歲了，小家夥正在吃奶。名字叫小虎子。
看著姥爺跟姥姥的樣子，小家夥閃著晶亮的眼睛，露出一口的虎牙。
拜完了天地，張大牛把秀秀拉進了洞房，張大牛的輩分大，全村的人不是叫他爺爺就是叫他叔叔，很多年輕人過來鬧洞房。
秀秀羞得抬不起頭，她的終身終於有了依靠。生理也有了依靠。
晚上，張大牛喝的醉醺醺的，進了屋子，脫掉衣服就要跟秀秀幹那些不三不四的事兒。
秀秀把她推開了，說：“瞧你猴急的，咱們成親了，以後有你做的，也不能貪圖一時，接下來該幹啥啊？”
張大牛道：“你說幹啥，睡覺唄。”
秀秀道：“你還有心思睡覺？”
張大牛問：“不睡覺幹什麽？”
秀秀道：“還不快把所有的紅包拿來數數，看收了多少錢？”
張大牛說：“我暈，感情你是一財迷。數那個幹啥，還是來的實在的好。”
秀秀問：“啥事最實在？”
張大牛說：“兩口子抱一塊睡覺最實在，”
秀秀就噗嗤一笑，刮了張大牛的鼻子一下。
張大牛說：“秀秀，我張大牛這輩子沒有兒子，你一定要幫著我生個兒子出來。”
秀秀一皺眉：“生兒子？咱倆都多大了？功能都退化了，拿什麽生？”
張大牛說：“使使勁，孩子就生出來了。”
秀秀說：“好，我盡量，過來吧，留下你的根吧。”
緊接著，屋子裏就傳出來悉悉索索的解衣服聲，還傳出了張大牛跟秀秀的親嘴聲。
兩個人摸摸索索，磨磨擦擦，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大家一起做運動。
摸索了好一會兒，他們終於停止了動作，估計已經完事了。
秀秀問：“大牛，萬一咱倆真的有孩子，那孩子將來姓啥？”
張大牛說：“廢話，我的種子當然跟我的姓，姓張。”
秀秀問：“俺家也是單傳，為啥兒子不跟我的姓？”
張大牛說：“很簡單，因為取款機裏取出來的錢，歸插卡人所有。”
張大牛的話剛剛說完，外麵嘩――地一聲，幾個聽房的年輕後生就笑成了一團。
聽房的那些人都是侄子輩跟孫子輩的，張大牛一耳朵就聽了出來。
他嚇得幾乎陽痿。趕緊打開了窗戶，大喝一聲：“滾滾滾！看什麽看，沒見過你爹跟你娘睡覺啊？”
幾個年輕後生被張大牛喝得一哄而散。
冬至的這天，全村人都是興奮的，唯一讓張大牛不滿意的是，春花沒有回來。
他的二閨女春花，已經離開蟒碭山快二十年了，一直沒有回家，也沒有跟張大牛見過麵。
二十年前，春花就跟爹結下了仇。那時候她喜歡上了王二寶，兩個人都鑽了高粱地。
可惜張大牛不同意，楞把她嫁給了桃花村的憨子。也因為這樣，王二寶才一怒之下娶了張寡婦的閨女冬梅。
要不然二寶早就跟春花成了，說不定秋生就是她的兒子。
張大牛毀掉了春花一生的幸福，欠下了閨女一輩子的孽債，春花不來見他，他也沒臉再見閨女。
桃子死的時候，春花沒回家，現在他跟秀秀結婚了，春花還是沒有回家。
他不知道跟閨女結下的恩怨啥時候是個頭。
還好春花開了工廠，是企業家，日子不難過，而且王二寶還隔三差五跟春花同居一陣子。讓女人的心裏跟生理得到撫慰。
這一夜張大牛沒有睡覺，興奮地不行，也感慨地不行，抱著秀秀做了一次又一次。
雖然張大牛年過半百，功能卻絲毫不減，把女人弄得大呼小叫。
張大牛也不在乎，因為他跟秀秀領證了，有了駕駛證，就可以上路飆車了。
黎明時分，秀秀睡著了，女人打起了輕微的鼾聲，張大牛起床了。
張大牛也有個習慣，不喜歡睡懶覺。特別是王二寶開工廠以後，張大牛幾乎每天早起。
他把女婿王二寶的工廠完全當做了自己家的工廠，雖然是個看大門的，管的事兒還真不少。
每次張大牛總是第一個來工廠，檢查有沒有丟東西，防盜是不是好。
每次他總是最後一個回家，把工廠的辦公室門，還有電線電源檢查一下，防止盜竊跟火災。
他兢兢業業，對王二寶忠心耿耿，當然，也是為了閨女多多，跟三個外甥。
昨天大婚，張大牛依然放不下心，不到廠子裏轉轉，總覺得缺少點啥。
他起來的時候是六點多，天色還沒有亮，俗話說，寒冬臘月月黑頭，黎明前一陣黑。
說的是就是冬天的夜色很黑，特別是黎明時分，總要黑一陣，一出門什麽都看不清楚。
想要到二寶的工廠去，就必須路過村子裏的那個小石橋，小石橋的旁邊有一顆老槐樹，不知道多少年月了。三個人都抱不過來。
張大牛路過小石橋的時候，咣當一聲，不知道被什麽東西撞著了腦袋，但是一點也不疼。
張大牛很納悶，抬頭一看，把他嚇得魂飛天外，四肢發抖，原來不知道什麽時候，老槐樹上竟然掛著一個人，那個人晃過來晃過去的，原來是個吊死鬼。
那是個女人，一身的花格子衣服，上麵是鴨絨棉襖，下麵是一對紅棉鞋。
她是上吊死的。屍體都已經涼透，張大牛嚇得倒吸一口冷氣。
他趕緊點著了打火機照了照，這麽一照不要緊，張大牛就哎呀一聲坐在了地上。
他看的清清楚楚，吊死的那個人不是別人，竟然是三狗的媳婦小鳳。
張大牛扯嗓子喊叫起來：“救人啊！救命啊！有人上吊了？小鳳死了――！”
張大牛唱山歌的出身，生就一副好嗓子，這麽一叫，立刻引起了村子裏一片慌亂。
不一會兒的功夫，王二寶過來了，大栓過來了，孫瘸子過來了，全村的男女老少都過來了。
當大家看到小鳳慘死的樣子，全都唏噓不止。
王二寶命人把小鳳的屍體從樹上吊了下來，發現女人早就僵硬了，前半夜就停止了呼吸，脖子上隻有一道勒痕，應該是自殺。舌頭吐出來老長，眼珠子都怒出了眶外，非常的可怕。
全村的人都不明白小鳳為啥要自殺，王二寶在女人的口袋裏摸了摸，終於摸到了一封信，那封信應該是小鳳的絕筆。、
可是讓王二寶感到驚訝的是，小鳳的這封信不是寫給村裏人的，而是寫給小輝的。
小輝就是那個為了搭救小鳳跟秀秀，被小五子捅了一刀，跑出去報警的那個人。
王二寶把信揣在了懷裏，趕緊報了警，警察趕過來拍了照，所有的證據都顯示，女人的確是自殺。
小鳳的家裏已經沒有別人了，兒子也不小了，完全可以自立。
這眼看著都要做婆婆抱孫子了，為啥想不開呢？王二寶迷糊不解。
小鳳的屍體就那麽被王二寶埋掉了，埋在了蟒碭山的山坡上，跟她的男人三狗埋在了一起。
小鳳的兒子帶著孝帽子哭哭滴滴，把娘送到了墳頭上。
小鳳埋掉三天以後，王二寶拿著那封信找到了H市第一醫院，因為小輝就在那裏養傷。
他把信拿出來，交給了小輝，當小輝聽到小鳳姐死去的消息以後，男人流下了戀戀不舍的淚水。
他慢慢打開了信封，小鳳的信是這樣寫的：
小輝，姐姐走了，對不起，姐姐不能履行諾言，嫁給你做媳婦了。因為俺的身子髒了，不配得到你的愛。
你如果有心的話，你就等俺，下輩子投胎做人，姐姐再嫁給你，一定伺候你一輩子。
俺必須要走了，因為三狗不是張二蛋殺死的，是俺殺死的。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但俺不是有心的，是錯殺，失手了。
俺已經逃避了很久，心裏愧疚地不行，俺無法忍受折磨，所以就選擇了死。
你是個好人，如果姐姐再年輕個十來歲，如果沒有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如果俺沒有走錯路跟了張二蛋，一定會拚了命的去追你。
俺知道你愛俺，俺也愛你。你忘了俺吧，就當咱倆從來沒有認識過。
你拿著這封信去找王二寶，他一定會幫你治好病，讓你做個真正的男人，姐姐祝福你找到個好女人，幸福生活一輩子。
咱們天堂再見。
看完了信，小輝手裏的紙慢慢掉在了地上，飄飄搖搖，像一片隨風飄舞的落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