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水井裏的女屍
這一下可把王二寶嚇得不輕，頭發根發炸，腦子裏轟隆一聲，好像在頭頂上打了一個炸雷。
那是一個死了至少三四個月的女人，應該是死去以後被人投進水井裏的。
也就是說，在投進水井裏以前，她就已經爛得差不多了。
二寶的腳在水井裏這麽一攪合，裏麵的女人就轉了個身，臉麵朝上。
二寶發現她長長的頭發還在，連在腦袋上，隻不過臉上已經完全看不到肌肉了。兩隻黑洞洞的大眼，隻剩下了兩個窟窿。鼻子嘴巴上也隻剩下了窟窿。
兩排牙齒非常的猙獰，好像一個厲鬼，要咬他一口。
女人的手上，腳上，淨是白骨，還沾著一些沒有爛沒的肌肉，那些肌肉也被井水泡的水腫發亮。
我擦！哇……哇……王二寶再也控製不住，肚子裏翻江倒海，吐的前仰後合。
原來村子裏的人一直喝得飲用水裏，竟然被人投進去一個人的屍體。大家喝的水，竟然是這女人的泡屍水。
屍水裏有大量的腐爛病菌，這就應該是霍亂的罪魁禍首。
王二寶現在才知道，為啥自己的藥村民吃了不管用。大家平時吃飯，洗菜，淘米，包括煮飯，用的都是這口水井的水。
這就等於在解藥裏放毒藥一樣，解藥的分量沒有毒藥的分量重，無論你吃多少藥，也無法阻止霍亂症的蔓延。
水井有回音，王二寶在裏麵嘔吐，上麵的人聽的清清楚楚。
秀秀阿姨在上麵喊：“二寶，水井裏有什麽？”
王二寶吐的差不多了，這才衝上麵喊：“阿姨，是屍體，一具女屍，報警啊，快報警！”
上麵的幾個小青年一聽，有腿快的，撒丫子奔向了大隊部，報告派出所去了。
水井裏的屍體王二寶不敢動。他隻是個醫生，又不是警察。不能破壞現場。
王二寶被大家拉出井台以後，吐得腰都直不起來了，臉色也綠了。
這是王二寶，見多識廣，如果換做其他人，猛地看到一具女屍，還不嚇得拉一褲子？
當王二寶指手畫腳，把水井裏有女屍的消息告訴大家以後，所有的群民聽了全都是一陣嘔吐，跟懷了孩子的孕婦似得。
秀秀阿姨皺緊了眉頭，說：“對了，這就是霍亂的根源，村子裏的霍亂症，就是這具女屍引起的。
接下來就是漫長的等待，等待警察的到來。
警察是下午趕來的，當警察派人把那具女屍從水井裏撈出來的一瞬間，村子裏的人惡心地又是暈倒一片
我曰他娘哩，太難看了，也太恐怖了。屍體早就爛透，水井裏的溫度低，沒什麽感覺，被陽光這麽一照，爛臭氣十裏可聞。
大家全都陷入了糾結，根本不知道是誰想不開，竟然投井自盡。
她死了，也不讓別人好過，這不禍害人嘛。
警察將屍體撈出來以後，立刻開始了研究，法醫也不用找了，因為這裏的醫生都是現成的。
紅十字會的，縣醫院的，還有蟒碭山的小神醫都在這裏。
警察在村裏展開了調查，看有沒有失蹤的人口？有沒有兩口子打架，感情不和回到娘家的媳婦。
調查失蹤的人口，就是為了查明這具女屍的身份。
可是讓那些警察叔叔疑惑的是，五個村子查了個遍，竟然沒有一個失蹤超過三個月的女人。
王二寶苦苦一笑說：“別查了，我知道她是誰？”
秀秀阿姨跟幾個民警一起瞪大了眼，問：“是誰？”
王二寶說：“死去的梅姐，有人把梅姐的屍體從山上挖了出來，投進了水井裏，這個人的目的就是為了讓蟒碭山的人感染上瘟疫。”
“啊？”秀秀大吃一驚，所有的村民也大吃一驚，大家誰也不知道王二寶為啥要這樣說。
二寶道：“梅姐身上的衣服我認識，那衣服是巧英的，梅姐臨死前穿的就是巧英的衣服。當初將她埋進山坡上的時候，穿的也是這件衣服。
不信的話，大家到蟒碭山挖開梅姐的墳墓看看，裏麵的屍體一定不見了。
幾個民警立刻感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跟著王二寶風風火火上了蟒碭山。
來到梅姐的墳墓前麵，大家七手八腳將女人的墳墓挖開，果不其然，梅姐的屍體不翼而飛了。隻剩下了一塊塑料布。
幾個月前，梅姐因為跟長栓發生了爭執，一怒之下用剪刀誤傷了自己。
她死在了巧英家的土炕上，20天的時間無人問津。等被人發現的時候，屍體已經潰爛地不成樣子。
很多蛆蟲在她的身上爬，從鼻孔裏爬出來，鑽進眼睛，又從眼睛裏爬出來鑽進嘴巴。
山神廟的地上，土炕上，被窩上，到處是肉呼呼的蟲子，臭氣彌漫。
那時候警察處理完，王二寶就用一塊塑料布，將女人的屍體包裹起來，埋進了大山的山坡上。
梅姐死的時候沒有棺材，沒有親人送終，沒有留下子女，她的親人也沒有過來看一眼。
沒有人為她燒過一張黃紙，沒有人為她流過一滴眼淚。就那麽客死異鄉。
生前的一代名妓，竟然落得如此下場，不免讓人可歎。
不用問，頭腳二寶將梅姐的屍體埋掉，緊跟著就有人把女人的屍體挖了出來，然後拖進了村子，投進了那口水井裏。
女人的屍體本來就已經高度腐爛，被井水一泡，那些病菌，病毒，一起跟井水融合了。
村民們喝了水井裏的水，怎麽可能會不得病？
王二寶也意識到自己失誤了，沒有早早去查村子裏的水井。
讓他感到奇怪的是，隻要是患病的人，為啥都會被梅姐鬼身上？為啥說話的腔調，還有一言一行，都跟梅姐活著的時候一模一樣？
這一點直到後來，他也沒有弄懂。
或許梅姐是真的死不瞑目，怨氣太重，將那些怨氣化解在了水裏，村民們喝以後，就被她的魂魄附體了吧？
二寶娘，憨子娘，都為這場瘟疫付出了代價，村子裏很多人也都因為瘟疫而死了。
到現在為止，終於找到了霍亂病的根源，可是死去的人，卻永遠也活不過來了。
這件事不但讓王二寶陷入了憤怒，村子裏所有人全都陷入了憤怒。
是誰？是誰把梅姐的屍體給挖了出來，投進水井裏的？那個人的目的是什麽？
但這些不是蟒碭山村民的事兒，也不是王二寶這個大隊支書的事兒，隻能交給警察去處理。
警察叔叔們都很忙，也不知道結果會拖到猴年馬月。
既然病源已經找到，接下來霍亂病就有了處理的方法。
第二天，王二寶就命人把村子裏那口公用的水井填死了，任何人不得到這口水井裏去打水。
他聘請了一支新的打井隊，在村子裏的東頭和西頭各打了一口水井，並且按上了潛水泵。
又在村子裏鋪上了吃水的管道，家家戶戶通上了自來水。
另一方麵，他開始了大急救，村民們換了飲用水，再吃王二寶為他們開的藥時，就非常的見效了，藥到病除。
很多村民漸漸恢複了意識，那些即將病死的人精神也漸漸恢複了正常。
孫瘸子的腰支起來了，臉色漸漸轉紅，張大牛的瘋傻病也一點點地恢複。
年底的時候，張大牛的精神就徹底恢複了正常，跟從前一樣龍精虎猛了。
天色漸漸轉涼，看著村子裏的病人一個個恢複，秀秀阿姨再一次離開了蟒碭山，回到了Z市。
王二寶的工廠也重新啟動了，所有的工人開始上班，蟒碭山終於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1991年的年關越來越近，二寶的工廠連番盈利，短短的半年時間不到，就已經將村子裏建廠的貸款還得差不多了。
這一年，村子裏增添了好多電視機，也增添了好幾輛摩托車。
大哥大卻隻有一個，也隻有王二寶一個人有。
因為那時候的大哥大價值不菲，差不多要兩萬塊一台，普通的村民還是買不起。
這一年是豐收的一年，廠子裏的工人全都拿到了渣渣響的票子。很多新房也建起來了。都是青磚瓦房，三廳帶套間。
有的人家已經告別睡了千百年的土炕，轉而開始睡鋼絲床。
土炕雖然暖和，但是太不衛生了，裏麵容易藏老鼠。
晚上兩口子來回的滾，咯吱咯吱響，不知道是老鼠在磨牙，還是兩口子的壓床聲。
整個山村都在一點點的改變，山在變，水在變，人在變。
女孩子的服裝也在改變，山村的女孩子再也不穿那種長袖的襯衫了，轉而換上了流行時髦的紅裙子。
大街上的紅裙子越來越多，小姑娘的的臉蛋也越來越白，不知名的化妝品，她們也跟城裏人一樣，一個勁的往臉上塗抹。跟澆地差不多。
那一年，梅姐的鬼魂從大山裏徹底消失。再也沒有出現過。
那一年，蒼老師還是個閨女，仍然沒有傻逼，神馬，浮雲，這些名詞。
那一年，213還隻是鉛筆，花朵也隻是一種花，小三，還隻是王二寶隔壁大爺的三兒子。
那一年，大街上的男人跟女人學會了相互摟抱。
那一年，清純的男女，大街上學會了嘴巴對嘴巴親嘴。
從前男人跟女人搞對象，跟地下黨接頭一樣，隻會鑽高粱地，秘密接頭，小手都不敢拉一下
現在當著人的麵親嘴，大家也不說三道四了。
因為所有的人都已經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