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水井裏的女屍
王二寶吃過飯以後來到了臨時的醫療所，剛剛走進屋子，秀秀就撲了過來，說：“二寶，我正想找你呢，有了大發現，大發現啊。”
二寶問：“什麽發現？”
秀秀道：“果然跟你說的一樣，你們蟒碭山的水質有問題。我將水井裏水質監測了一遍，你猜我發現了啥？”
二寶問：“啥？”
秀秀阿姨淡淡吐出兩個字：“屍油！”
“啊？”王二寶機靈靈打了個冷戰：“你說啥？屍油？水井裏怎麽可能有屍油？”
秀秀說：“沒錯，我確定那就是屍油。隻是不知道是動物身上的，還是人身上的。”
所謂的屍油，就是人死了以後，屍體腐爛，而流出來的脂肪。
因為人體腐爛以後，攜帶大量的病菌，這些病菌一旦進去人體，就會造成腹脹，腹瀉，嘔吐，頭暈眼花，高燒不退，虛脫，非常容易引起霍亂。
秀秀的意思很明顯，水井裏有東西，不是被人投毒了，就是被人扔進了死豬死貓的屍體。
這才是村子裏霍亂病的根源。
二寶驚訝地問：“秀秀阿姨，你的意思是……水井裏有……屍體？”
秀秀點點頭：“沒錯，有這個可能。”
王二寶有點不信，但是秀秀從來不會對他說謊，女人說水井裏有屍油，那種東西必定是屍油。
王二寶愕然了，不敢怠慢，立刻走出實驗室，叫來了村子裏幾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
他準備下到井底看看，裏麵究竟有什麽玄機。
一聽說王二寶要到水井的底下去，村子裏的人呼呼啦啦圍過來一大片，大家紛紛將水井的井台圍了個水泄不通，嘻嘻哈哈亂嚷嚷。
王二寶拿出一條早已準備好的繩子，一頭係在了水井上麵的轆轆上，一頭係在了腰裏。
然後一點點從水井的入口處吊了下去。
蟒碭山的這口水井非常的古老，不知道有多少年月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什麽人挖的。
據村子裏最年老的人回憶，他們年輕的時候這口水井就已經非常的古老了，恐怕不低於幾百年。
這口水井養育了蟒碭山祖祖輩輩的人，五個村子的老祖先都是吃這口水井的裏水長大。
到現在為止，整個芒碭山五六千口子人，也吃這口水井裏的水生存。
傳說，這口水井的水非常的幹淨，也非常的甘甜，喝了以後不但可以強身健體，還能延年益壽。
蟒碭山的人長壽是人盡皆知的。也是因為長期飲用這口水井裏的水。
至於蟒碭山幾個村子的來曆，眾說紛紜不置一詞。
根據村子裏最年老的人回憶，他們的爺爺跟他們講了個故事。
八百年前，天下大亂，軍閥混戰，老百被為了逃避戰亂流離失所。
他們背井離鄉，被迫離開了家園，不得不尋找新的地方生存。
那時候蟒碭山是沒有人家的，方圓八百裏都是連綿不絕的大山，大山的深處是密密麻麻鬱鬱蔥蔥的原始深林。
有五戶人家拖家帶口來到了這裏。分別是張，孫，劉，趙，高，五個姓氏。
他們逃進了大山隱藏起來，從哪兒以後過起了與世無爭世外桃源般的日子。
張灣村，桃花村，劉村，高莊還有趙莊，就是那時候成立的村子。
這裏山肥水美，土地肥沃，與世隔絕，五戶人家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交叉婚配，八百年的時間，竟然發展到了數千口人。
因為山外的人沒來過蟒碭山，這裏到處是崇山峻嶺，根本沒有路，所以五個村子八百年的時間沒有遭遇戰亂。山外的人也很少知道這裏的一切。
他們愚昧，但是又善良，他們無知，但是又淳樸，他們野性，但是也強壯。上帝賜給了他們一塊風水寶地，讓他們與世隔絕，繁衍子孫，卻不被人知。
從前蟒碭山的人很少出去，他們也懶得出去，因為這裏不但水肥地美，生出的姑娘也個頂個水靈靈的。
走出蟒碭山的人不多久就會回來，即便你走遍天下，也找不到這麽風景秀麗的地方，也找不到比這裏更溫柔，體貼，野性，俊美的大姑娘。
蟒碭山深深吸引著每一個蟒碭山人的心。
民國後期，王二寶的爺爺王泰雲拉著不到六歲的王炳林逃難來到了蟒碭山。
當看到這裏的第一眼，王泰雲的心就被深深地吸引了。再也舍不得離開。
於是他們就安定下來，徹底在蟒碭山落戶了。
王炳林就是在這裏長大，長大以後同樣被這裏的姑娘吸引，並且在這裏生下了王二寶。
蟒碭山是王二寶的故鄉，也是生他養他的搖籃。
所以王二寶對蟒碭山有一種深深的眷戀。不但眷戀這裏的山，眷戀這裏的水，更眷戀這裏的女人。
王二寶也想到過走出大山，到山外的城裏去。這樣可以有更好的發展空間。
可是他舍不得爹娘，舍不得冬梅，更舍不得張大牛的五個閨女。
他修路，建廠，也是為了蟒碭山人的日子越來越好，他要用自己的雙手創造屬於蟒碭山人自己的未來。
現在大路修通了，工廠建起來了，蟒碭山已經徹底跟這個世界融合。但是一樁樁怪事卻接踵而來。
首先是修路打擾了蟒碭山野狼的生活，村民們遭到了野狼瘋狂的報複。
其次，一場前所未有的大地震，像漫天飛舞的磐石，襲擊了這裏所有的村子，一夜之間五分之一的人丟掉了生命，搞得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大地震剛剛過去不久，一場鋪天蓋地的大厲病又橫掃了大山的角角落落。那些在大厲病中死去的冤魂不下數百。
大厲病剛剛過去一年，又一場瘟疫襲來，給了村民們沉重的一擊。
短短幾天的時間，數千人感染了霍亂病毒，很多人嘔吐不止，腹瀉不止，身體虛弱而死。
二寶不知道上天為啥要懲罰蟒碭山的人，難道真的跟他們說的一樣，是自己修路挖斷了蟒碭山的龍脈，山神爺爺發怒了，要報複他們？
這讓他迷惑不解，也焦躁不安，良心上受到了深深的譴責。
他不知道大路修出來，工廠建出來，是把芒碭山領進五彩繽紛的世界，還是帶進萬丈深淵。
大瘟疫的來臨幾乎將王二寶的意誌徹底擊垮，他都要崩潰了。
看著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像花兒一樣幹枯，死亡，他的心裏比被刀子剜還痛。
這幾天，芒碭山的上空徹夜都是病人痛苦的低吟聲和嚎叫聲。
他心急如焚，坐立不安，身為一個大隊支書，他感到了深深的責任。
這次下到水井裏勘探瘟疫的原因，他沒讓別人去。因為整個村子再也找不到比他身手更好的人了。
那個水井的入口處並不大，就像一口大鐵鍋。二寶一腳跳下水井以後，上麵的人開始慢慢向下放轆轆。
轆轆執拗執拗響，王二寶的身體一點點向下潛。上麵的洞口也越來越小。
開始的時候裏麵的光線很黑，什麽也看不到，過了好一會兒才適應。
二寶發現這口水井完全是人工砌成的，井台上的大石頭也是人工洗出來的，又光又滑。
這口水井的裏麵並不光滑，都是一塊一塊的大石頭壘砌。上麵長滿了綠苔。
大山的地下水一點點滲透過來，透過山石的縫隙滴在水裏，滴滴答答地響。濕漉漉的大石頭上黑乎乎的。
十多米以後，上麵的井口就跟鍋蓋一樣大了，又向下十多米，還是沒有碰到水麵。
前幾年，這口水井裏的水非常淺，一根扁擔吊著水桶，就可以夠得著水麵，將水桶打滿。
大地震以後，水麵的位置急劇下降，竟然低到20米以下。很多人吃水，必須要帶很長的繩子，要不然根本打不上來。
穿過人工壘砌的石塊，下麵是幾排青磚，那些青磚因為常年不見陽光，也是黑乎乎的。發出水草的糜爛味道。
穿過幾排青磚，再向下都是不規則的石愣子了，奇形怪狀，裏麵的空間也越來越大。
這時候二寶才知道，原來下麵是個天然形成的洞穴。
很久以前，這個地方就是個天然形成的洞穴，隻不過蟒碭山的老祖先發現這裏常年水源不斷，於是就在上麵加鑄了井台，還有轆轆。這是一口半天然，半人工的水井。
忽然王二寶的腳上感到一陣冰涼，這才明白他的腳已經夠著了水麵。
下麵不知道還有多深，或許通向的就是不遠處的飲馬河。
王二寶趕緊把腳一抬，踩在了一塊凸出的石愣子上，晃了晃繩子，衝上麵喊道：“別放了，繩子到底了。”
於是上麵的人就停止了攪動轆轆。
二寶不知道這口水井有什麽古怪，他拿出了腰裏的手電，在水井裏晃了晃，發現水井裏的水清澈透明。
再一晃，果然發現了端倪，他竟然看到裏麵密密麻麻有幾根幹柴。
井口的位置那麽大，很多人都在來過井台上玩耍，往裏麵投石塊，扔幹柴，這個一點也不驚奇。
二寶用腳探觸在了水麵上，用腳向裏撈了撈。
這麽一撈不要緊，嚇得他渾身刷拉冒了一身的白毛冷汗。
曰他娘裏，從水井裏竟然翻上來一個人，是個女人，那女人穿著一件連衣裙。
不過女人已經死去很久了，屍體都已經完全爛透。
二寶看到的那幾根白色的幹柴，竟然是女人還沒有完全爛透的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