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芸一個人不敢去認領小保姆的屍體,陽東隻好陪她一起。
每走一步對她來說都是煎熬,她的精神已經萎靡不振,連開口說話都氣若遊絲。
小保姆來到陽家的時間不長不短也有兩年多,還記得陽芸第一次在勞務市場看到她的時候,那個小女孩一身髒亂,眼睛可憐巴巴的望著每一個可能選擇她的雇主。
她是不算漂亮,長相不是討人喜歡的那種,很多客人隻是不經意的瞥她一眼,然後選擇了別人。
陽芸也不知道為什麽,在與她四眼相對的時候,一眼就相中了她。
倒不是因為便宜,而是陽芸覺得她老實,選擇她也不是真指望她回家做什麽髒亂的家務,就算有保姆,陽芸自己也會經常動手的。
陽東經常不回家,每天每夜陽芸總是一個人,她需要的隻是一個陪伴,一個老實巴交,眼睛幹淨無邪的小保姆她看第一眼就選定了。
兩年以來,雖然說小保姆不太聰明,但也幾乎沒有出過什麽差錯,交待的每一件事都做的好好的,陽芸從來沒有罵過她,相反,自己心情不好的時候,或是陽東惹她生氣的時候,小保姆還時常陪著她說話,有時候病了還會給她煎藥買藥,漸漸的陽芸已經習慣了有小保姆的陪伴。
可是今天,她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她的習慣需要改一改了,她要適合沒有這個人陪伴的日子了。
“嗚……”陽芸實在忍不住,不哭出來會崩潰的。
陽東也不勸她,默默的守在旁邊扶著她,偶爾還輕輕的拍打著她的背。
來到停屍房,一股陰冷的氣氛肆意襲來,雖然已經到了三伏天,可陽芸的心依然冰冷如冬。
“能看嗎,陽女士。”法醫在揭開那層蓋在上麵的白布前詢問陽芸。
陽東走到陽芸前麵,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她,並對法醫說:“我來認吧,反正我也認識。”
法醫點頭,隨即揭開了布,那具屍體就顯現在他的麵前。
小保姆的衣服已經換過了,一身素白,手已經被漂白的起了粉末,而臉……
當陽東看到她的臉時,忍不住差點吐出來,他扭轉了頭,捂著鼻子再也不敢看第二眼了。
“認出來了嗎?”法醫問道。
陽東搖搖頭。
這怎麽認?她的臉已經麵目全非,五官完全像被揉碎了擠在了一起然後再揉了一遍,根本看不出是臉。
“我來,我來認。”陽芸推開陽東,鼓起勇氣看向那具屍體。
陽東一驚,想阻止她,但已經晚了。
陽芸的臉崩的緊緊的,不敢放鬆,陽東握住她的手,給她無限的鼓勵。
“是,是她,就是她。”陽芸聲哭喊,不顧陽東拉她的手,用力掙脫了就往外跑,將頭靠在門外走廊的牆
邊不停的啜泣。
“陽女士,你是怎麽判斷的,你的根據是什麽?”
根據?
根據就是她額頭上的那個痣,那個痣呈小五角形,雖然由於皮膚的潰爛變了形,但她依然能一眼認出。
她還記得有一次自己在洗澡的時候,叫小保姆替她擦背,她額頭上的那個痣就在那次被她看的。
她當時還問過她,為什麽她的額頭有個這麽奇怪的痣呢。
保姆說,那本來不是痣,而是被她爸爸用烙鐵給烙的,時間一久便形成了這樣一個形狀,準確來說,這根本不是痣。
陽芸聽了小保姆說的,心疼的很,她當時緊緊的抱住了小保姆,並把她的衣服全都脫光了,當看到她全身的時候陽芸完全是震驚了。
不隻是那個五角形的烙印,小保姆嬌嫩的身軀全都是各種各樣的印記,那都是被強行烙下的。
“額頭。”陽芸沙啞的說道。
“額頭怎麽了?”陽東與法醫幾乎齊聲問道。
“額頭上的烙印啊,為什麽一直問,烙印,五角形烙印.……”陽芸近乎咆哮起來,身體已經彎曲下去,慢慢的坐在了地上。
“哦,那你們可以走了。”法醫在筆記本上做完記錄後對那對母子說道。
“沒事了,我們走,回家了。”陽東想拉起陽芸,可她就像一攤被打散的泥,緊緊的粘在地板上。
陽芸已經完全沒有了力氣,甚至連說話的發出不音了。
陽東沒有辦法,隻好把她抱起來扛在身上帶回家。
把陽芸放在床上後,發現她已經昏睡過去了。
替她蓋好毯子,自己退了出來去廚房煮點粥,等她醒來喂她。
小保姆的失蹤到她的死亡都使陽東難以平靜下來,他不認為這是單純的事件。雖然警方還沒有出具任何結果,但陽東已經把疑點指向了那些喪心病狂的人。
一定還是跟沉陽鎮的銅礦有關,小保姆肯定被人威脅了來偷陽芸的東西,而她的死亡,定是殺人滅口。
小保姆失蹤大概是怕陽芸責怪她,而那些喪心病狂的人隻是不想被引來麻煩才把她害了。
可惡,混賬!
陽東咬牙切齒。
灶上的鍋已經溢出水來,陽東把火調小一點,這時候陽芸也醒了,陽東聽到陽芸輕輕喚他的聲音。
他盛了一碗端給陽芸,陽芸還是沒有胃口,一直搖頭,陽東好不容易才喂了她幾口。
“是太燙嗎?”陽東輕問。
“不,現在不想吃東西。”
“不吃身體會吃不消的,你看你的臉都蒼白了,手都涼了,不吃點怎麽撐的住。”
陽芸好像除了搖頭,什麽也不會,她推開陽東說道:“你去上班吧,不要管我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不行,今天我不去
了,明天吧,明天我再去,讓我陪你一天。”
陽芸一直推,眼睛裏掉出幾滴淚,陽東心疼她就不堅持了。
他可以去上班,但每天都會準時回來看她,直到她完全恢複過來。
“那你躺一會兒,我上班去。”
陽東一出門,就趕緊給張平打了個電話,電話那頭一通沒等對方開口,陽東就說:“張平,你聽著,幫我個忙。”
“咋了,昨晚才見麵,就又要再聚了,我可沒那麽多時間啊。”
“你閉嘴,聽我講。”陽東說道。
對方一沉默,陽東便接著說:“你幫我打聽一下,昨晚沉州警察局抬回的女屍體是怎麽個情況,問問她死亡的可能原因,了解清楚後再打給我。”
“可,可是,那不歸我管,我不是越權嗎?”對方有點為難,反而沒問陽東原因。
“你們都一個警局的,總有個熟人,幫我問問吧,很重要的,改天我請你吃飯啊,我現在去上班。”
陽東不等對方再找理由就把電話掛了。
大概過了半小時,陽東到了公司車庫正好把車停好,就看到張平打過來的電話,他以為對方為難辦不到,直接將電話摁掉了。
等他回到了辦公室,剛一坐穩,電話又響了,這次他接起來試試,看他能說啥。
“喂,阿東,是我。”
“你打聽到了?張平?”陽東疑慮的問。
“問到了,問到了,你小子幹嘛掛我電話,是你要我打過來告訴你的。”對方有點生氣,在抱怨。
“別廢話,直接說情況吧。”
“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問到的,這事要保密啊,警方還沒有公開原因。”
“磨磨蹭蹭的,你倒是講啊。”陽東催促的說。
“據說那女孩是被人擊中了腦部,然後隨意丟棄的。”
“就這些?”
“就這些啊,我知道的就這些,我又不能直接問,都婉轉才套出來的,你這頓可別忘記了。”
吃貨,怎麽不撐死你。
“得了,你死去吧,就知道吃,沒心情。”
“欸……”
沒等對方繼續接話的機會,陽東便把電話掛了。
這個時候安佳站在門口,莫名的瞪著她,好像瞪著一個小偷在偷東西現場被發現一樣。
“你有事?”陽東不看她,自己忙著將要批的文件鋪在桌麵上。
“你怎麽遲到了?”安佳懶洋洋的問道。
哼,真新鮮,一個遲到早退,隨時不來的人居然問她的上司遲到的原因?
陽東都不願意搭理她,最近真是糟糕透了,哪有心情去應付她這個無聊的人。
公司的事情已經讓他焦頭爛額了,加上家裏的陽芸,還有妲娜,陽東一個頭幾個大,隻恨分身乏術。
“你怎麽連話都不跟我講了?”
陽東忍無可忍,走到門口,一聲不吭,將她推了出去,然後重重的把門合上。
門外響起了幾句安佳的罵聲,無非是‘混蛋’之類的,但沒多久還是恢複了平靜。
陽東以為沒了安佳的打擾,他就能繼續專心工作。
一份文件盯著開頭看了幾分鍾也不知道裏麵寫了什麽,隻得從頭看,從頭看依然如此。索性放下筆,靠在椅背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張平的話言猶在耳,小保姆是被人擊中了頭部死的,然後才扔到水溝裏。
隻知道了她的死因,但死亡的地點也不清楚,甚至她的身份的詳細情況也不知道,陽東感到深深的恐懼,他恐懼陽芸的處境,如果那夥人能夠沒有底限的為了標到銅礦,那陽芸可就太危險了。
不行,還是得見見張平,目前能幫他的隻有張平了。
“你怎麽又打來電話了,知道的都告訴你了。”張平不耐煩了,看來他也正在忙。
“我,我請你吃飯啊,吃大餐,來不來。”
“來,來,來,不過現在不行,我手頭上有事要處理。”
陽東正好也不能馬上約他,便問道:“晚上怎樣,老地方?”
“老地方?你也太小氣了吧,老地方也能吃上大餐。”
“那你定。”
“哦,好,我再打給你,這邊太忙,先掛了。”
陽東慢慢的移開手機,這時候辦公室的門被踢開了,然後安佳又出現在他的麵前了。
“你……”陽東氣脹了,這女人怎麽如此頑劣。
安佳反而得意的將她的手機舉起來亮了亮,“又不是我找你,是我爸,快拿去接。”
安權?
這個時候他又有什麽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