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學過
任自怡“嗯”了一聲,趕緊轉換話題:“我下個月要忙起來了,這一猛子可能得紮到年底,趁著現在不忙,趕快聚一次,這周六,咱們去嚴姐家吃午飯,我已經約好了,你沒問題吧?”
秦天點頭:“我沒問題,你帶女朋友嗎?”
任自怡瞪著眼說:“當然啦!這是此行的重點!得讓嚴姐幫我看看行不行。”
到了周六,秦天特意提早了一些,嚴梓蓓開門的時候手上還拿著把大台鉗,秦天問:“你幹什麽活呢?”
“水龍頭漏水了,換一個。”
“你有那麽大勁嗎?還自己換?”秦天一邊說,一邊跟著嚴梓蓓到了廚房,拿過嚴梓蓓手裏的台鉗把新的水龍頭裹了兩圈生料帶,裝上擰緊,回頭看著嚴梓蓓說:“姐,以後這活你別自己幹,打個電話,我來。”
“不用,別看我長得不強壯,家裏的活我都會幹的。”
正說著,門鈴響了,任自怡帶著胖胖的陶雪馨到了。
互相介紹之後,嚴梓蓓沏好茶說:“你們先喝茶,我去炒菜,很快就好。”
秦天拿著一杯茶又去欣賞“不惹紅塵”這四個字,聽見陶雪馨在後麵喊了一句:“秦天,你有女朋友嗎?要是沒有,我給你介紹一個吧!”
這問題太突兀,秦天呆呆地回頭看著任自怡,不知道怎麽回答,任自怡衝秦天說:“別理她!”
然後小聲指責陶雪馨:“我哥們的事,你能不能先問問我!怎麽老這麽沒心沒肺跟個直筒子似的!”
陶雪馨不服氣地說:“也不是什麽大事,你至於的嘛!”兩個人都有點嘔氣的樣子。
這時,嚴梓蓓端著菜出了廚房說:“開飯啦!”
飯桌上,嚴梓蓓舉起酒杯說:“歡迎小陶!”陶雪馨拿起酒杯,甜甜地說:“謝謝嚴姐,認識您很高興。”
才吃過飯,陶雪馨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她接完電話跟任自怡說:“哥,我有點急事,咱能走嗎?”
任自怡一聽就來氣了,壓著聲音說:“有你這樣的嘛!來了就吃,吃了就走!真好意思!”
陶雪馨一臉央求地說:“哥,真有急事。”
任自怡懟了一句:“你是不懂事吧!”
嚴梓蓓看任自怡有點急,趕快說:“任自怡,小陶有事就快去辦吧,咱們什麽時候聚不行啊。”
任自怡瞪了一眼陶雪馨,轉過臉對嚴梓蓓抱歉地說:“姐,對不住了,那個秦天,你幫嚴姐收拾吧,一會兒你沒事就多呆會兒。”
秦天“嗯”了一聲,給了任自怡一個嘲諷的眼神。
任自怡無奈地跟著陶雪馨走了。
嚴梓蓓沏了茶,與秦天對坐在茶幾邊。
秦天問:“嚴姐這段時間都挺好的吧?咱們好像有一年沒有聚過了。”
嚴梓蓓說:“我還那樣,年如日,平穩平凡,你怎麽樣?”
“我把工作辭了。”
“聽任自怡說你都做了中層領導了,怎麽還是辭了?”
“原因挺多的,主要還是忙得昏天黑地,不過是用錢買斷時間,短期可以攢點錢,長期看就是浪費時間,所以就辭了。”
嚴梓蓓讚賞地說:“有想法,有勇氣!下一步你怎麽安排?”
秦天:“弄股票,去年賺了些錢全放進去了,賺點生活費應該可以,其餘的時間可以幹點自己喜歡的事。”
嚴梓蓓:“弄股票呀,賺生活費雖然不難,但遇到股災,可能一下就賠一年甚至幾年的生活費,這個可是風險很大呀。”
秦天:“知道,我經驗不足,不敢玩兒大的,底線是保住本錢。”
嚴梓蓓:“嗯,這個思路是對的,如果你沒有別的收入,單憑股票,必須要小心再小心!”
秦天:“嗯,我會小心的。”
嚴梓蓓:“其他的時間你想幹什麽?”
秦天沒好意思把自己真正想幹的事說出來:“看看書吧,對了,嚴姐,我也想學書法,拜你為師吧!”
嚴梓蓓笑了:“好啊,我收你這個徒弟!你的意向是什麽?按照字體的發展順序,古文字有大小篆、今文字有隸、草、楷、行,你想學哪個體?”
秦天想了想:“從最早的篆學起?”
嚴梓蓓說:“那就從小篆開始學,秦朝李斯的《嶧山碑》,典型的玉著篆,這個寫是不難寫,難在識讀,就是需要一本《說文解字》,篆書嘛,是古文字,好多字都需要查字典。”
秦天“哦”了一聲,把手機拿出來,翻出之前存下來的一張書法作品:“姐,你看這個是誰家的?”
嚴梓蓓看了看:“這個是當下很流行的,所謂‘歐楷’,你先說說你看這個字的感受吧。”
秦天看著那幅作品說:“特別穩、特別從容、不卑不亢。”
嚴梓蓓點頭:“不錯,這幅作品確實呈現了這樣一種風格。”
秦天說:“那我就學這個歐楷吧。”
嚴梓蓓搖頭:“不讚成。書法是藝術,藝術的美,比較高的境界是‘靈氣’,這副字,或者說現在所謂的‘歐楷’走了一種研美風,你看字的邊緣很整齊,這種字更多的是‘匠氣’,寫多了看多了,千篇一律,如果你想從楷書學起,建議你學顏體。”
秦天認真地聽著:“哦,那我就學顏體。”
嚴梓蓓站起身,從書櫃裏翻出一本顏氏的字貼,一支筆,一張水寫布,遞給秦天:“這三樣,再加上點水,就可以開始練了,晚上我再發幾個筆勢、筆法的圖片給你,先從基礎練起,對了,你之前學過書法嗎?”
秦天一邊接過嚴梓蓓遞過來的東西,一邊回答:“學過,中學的時候好像還得過獎,不過,都不記得自己臨的是誰貼了。”
“這樣啊,你算有基礎的,那就更好辦了,勤練、勤看、勤思考,這樣就會進步很快的。”
“謝謝,姐,你真是我的良師益友。”
嚴梓蓓說:“難得你要學書法,現在有幾個有時間學這個呀,尤其是你這麽年輕的。”
秦天被誇獎了,靦腆地說:“我這不是有時間嘛。”
嚴梓蓓繼續肯定他:“時間的安排,就是你價值觀的表現,有些人覺得賺到錢就是最大的價值,你認為幹自己喜歡的事比賺錢更有價值,我們確實相似度很高,我讚賞你,所以支持你!”
嚴梓蓓的鼓勵讓秦天對自己的選擇多了一份肯定。
秦天在燈下,讀那首詩《倒著走路的人》。
他的性格太內向,內心所需與現實相距太遠,他對物質的需求非常有限,天生一副淡泊名利的性子,一個人的現實並不沉重,但是,與居淩青的婚姻是現實的,就是在那樣的時候,他把《倒著走路的人》貼到書的扉頁,說不清是要嘲諷自己還是要鞭策自己,隻是看一次有一次的失落,那是一種放逐自己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