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你來幹嘛?
過了一陣兒,任自怡平靜下來,哄孩子似地說:“去醫院吧。”
秦天睜開了眼睛,雖然很虛弱,但眼睛卻睜得大大的,掛了一絲笑說:“沒事。”任自怡愈看得心疼,像個媽媽一樣地說:“你能不能讓我省點心呢?”秦天保持著那一絲笑。
任自怡歎了一口氣,把目光轉到他胳膊上的一圈紗布上:“剛才居淩青打來電話說你們遇到危險了,還說你受傷了,讓我快過來看看你。”
一邊說,一邊看了看,見沒有血慘出來就放心了點,問:“傷口多大?”秦天用食指和大姆指比劃了一下,任自怡說:“這個長度應該去醫院縫幾針,還要檢查一下裏麵有沒有殘留物,不然傷口會感染。”
“明天看看再說,不想縫針,怕疼。”
任自怡都懶得跟秦天再講道理,又陪著秦天坐了一會兒,覺得自己也幫不上什麽忙,站起來說:“那我先走了,你好好觀察,不行就去醫院,有事趕緊給我打電話。”
秦天點了點頭。
第二天,秦天被鬧鈴吵醒了,還沒睜開眼就覺得頭疼得很,看了一下胳膊的傷處,腫起來了,比前一天還要疼。
摸了摸額頭,發燒了。
略收拾了一下,請了個假,直接去醫院檢查胳膊。
驗了血,照了片子,醫生說有點感染,裏麵還有異物,不是很大,建議做個小手術,把異物取出來,秦天想著這異物應該就是昨天掉下來的玻璃。
他沒有做手術,去藥店買了點消炎藥和退燒藥,直接去上班了。
連著吃了幾天藥,燒退了,胳膊的腫好像也消下去了,又過了些天,隔著紗布按一下傷口處,不覺得那麽疼了,輕輕地摘下紗布,一條鼓起的傷疤斜橫在上臂。
晚上睡覺前,忽然想起嚴梓蓓在麥當勞跟自己說的那一段話,不禁苦笑,嚴梓蓓竟成了自己的預言者。
那塊小玻璃沒有取出來,它在秦天的右上臂裏安靜地存在著,從那時候起,秦天開始學習用左手做更多的事。
再過幾天就要過春節了,羅雨旋打來電話:“小天,你們哪天放假?”
“下周,除夕前一天吧,放了假我就回家。”
羅雨旋在電話那端的高興勁兒從聲音裏流露出來:“好,放了假就趕緊回來。”
一周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秦天回到家時,羅雨旋已經把家裏收拾得幹淨整潔,小時候,春節之前,姐弟倆都要幫著媽媽從房頂到地麵一個角落都不放過地打掃一遍,今年,是羅雨旋第一次自己做春節前的大掃除,幹得很認真很徹底,她要讓弟弟感受到家,感受到春節的氣氛。
除夕夜,姐弟倆人相繼為供桌前的父親、母親上了香。
快到子夜的時候,姐弟倆到路口給父母燒紙錢,火光照亮了他們的臉,羅雨旋低低地訴說:“爸、媽,過節了,你們也買點好吃的吧,你們在那邊還好嗎?我和小天都挺好的,你們放心吧……”一陣風將燒過的紙灰卷到了空中……
秦天覺得放假的這幾天日子過得很規律,很踏實,每天跟姐一起吃飯,回屋看書,再出來跟姐聊天,姐弟倆都很享受這難得的安寧時光。
初六,快中午的時候,秦天正在屋裏看書,就聽見羅雨旋在門口跟誰說話,走出來一看,是西蓉的弟弟西陽,他手裏拿了個信封,見秦天過來,笑咪咪地把秦天拉到一邊:“哥,跟你說兩句話。”秦天回過頭跟羅雨旋說:“姐,我出去一下。”
走到院外,西陽說:“好消息,我姐分手了。”說著,就把手裏的信封遞給秦天。
秦天一邊問:“什麽呀?”一邊打開信封,先是看到一方手帕,隻看了一眼,就記起這是和居淩青在戀愛的時候,曾經在一個景區買的,一張白色的手絹,由畫匠按秦天要求畫了兩隻並排站在樹枝上的小鳥,下麵寫著兩個人的名字和日期。
還記得當時秦天開玩笑地問居淩青:“如果別人問你那隻大鳥是誰的話,你怎麽回答?”這方手帕一直在居淩青那裏,不知為什麽今天要讓西陽送過來,再一看,旁邊還有一張紙,上麵寫著:
我想陪你走
走回到從前的時候
春夏晶瀅冬無慮無憂
黑夜和白天一樣溫柔
……
我想陪你走
走向那天的另一頭
甜酸苦辣不必回首
海誓和山盟難舍難留
……
天:想撫摸你的頭發,想看你乖乖的一言不發,這愛過又錯過的遺憾,像是凶猛的漩渦……沒辦法,我已無力掙紮……
秦天的眼睛已經被淚水遮擋得看不清字跡,他使勁眨了眨眼,又看了一遍,看到了紙上隱約的淚痕,他用顫抖的手撫摸著淚跡處,重又看了一遍,最後一句,他看著看著,忽然有一種慌張,抬眼問西陽:“你姐什麽時候給你這個的?”
“今天吃早飯的時候給我的,讓我以後遇到你再給你,我可是個急性子,就跑過來看你在不在家……”
“你姐在哪兒呢?”秦天已經邁開了腳步。
“在我們家呀。”
秦天瘋子一樣地跑了出去,西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也跟著跑過去,秦天打了輛出租車直奔居淩青家。
一路上,西陽緊張地問:“哥,怎麽了?我姐寫什麽了?”秦天無暇顧及回答,也無暇去思考自己的判斷是不是準確。
到了居淩青家,開門的是居淩青的母親,她一臉的質疑:“秦天?!你怎麽來啦?!”秦天問:“居淩青在嗎?”
“在她屋裏,不是,你來幹嘛?!”
居淩青的母親還沒反應過來,秦天已經奔到居淩青的房門口:“居淩青!居淩青!”門被反鎖著,裏麵沒有回答,秦天一腳踹開了她的門,看到居淩青臉色發青的躺在床上,手臂搭在床邊,手腕上的傷口像是一個血洞,小屋彌漫著濃濃的血腥味,秦天一邊抬高了居淩青的胳膊,一邊向身後的人說:“找根繩子!”居淩青的母親已經被眼前的一幕嚇得呆住了,西陽轉身去找了一個布條,秦天把布條緊緊地綁在居淩青的臂上,西陽拿著把鑰匙走在前麵說:“騎摩托去!”
秦天抱起居淩青,騎上摩托直奔醫院,看著她被推進手術室,又按照醫生的要求在家屬簽字的地方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去繳費。都忙完之後,才感覺到自己已全無力氣,他沉沉地坐到休息椅上,隻覺得頭很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