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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8:就算我這是條賤命,也是你席家的少奶奶

  298:就算我這是條賤命,也是你席家的少奶奶    席靳南的聲音無比的陰沉冷漠:「就因為你的猜測,你就夥同孫鵬越,對涼落下毒手?」 

  左瑜點點頭,緊張的咽了咽口水:「席總,恕我直言,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麼你要把涼落留在身邊,她……」 

  「她是好是壞,你也配評價?」 

  「可是我們和涼家……」 

  「那是以前。」席靳南打斷他的話,「只要沒人說,她就不會知道。我也……不會讓她知道。」 

  左瑜鬆了一口氣:「誤會,席老爺子,席總,現在明白了,都是誤會……」 

  「一句誤會就能解決事情?」席靳南眼尾一挑,「你當我是死的,還是當我會不計較這件事?」 

  左瑜下意識的往席老爺子身後躲,席靳南要是把怒氣都撒在他身上,他十條命也不夠死的。 

  席靳南卻只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現在,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統統都說出來。」 

  一個小時后,左瑜連滾帶爬到的離開了席家,臉色蒼白。 

  沒過多久,席靳南也離開了席家。 

  涼落被槍殺的事情,到現在為止,已經差不多全部都水落石出了。 

  左瑜是孫鵬越的同夥,知道的信息都真實有用,而且,左瑜也不敢撒謊。 

  只是左瑜心裡明白,這死罪可逃,但是席家會怎麼處置他,還是得要自求多福了。 

  席靳南從席家回到公司以後,卻把自己關在了辦公室里,暫時不願意見任何人。 

  說到底,這件事,就是因為他連累了涼落。 

  孫鵬越是害她,是因為涼落是他的妻子。左瑜想害她,是因為他把她留在了身邊。 

  而想讓她死,是因為她肚子里有他的孩子。 

  席靳南一直沒有孩子,雖然已經三十好幾了,沒有緋聞沒有八卦沒有情人,任何人都明白,哪怕席氏集團的席大總裁不愛涼落,這個孩子對他來說,都是意義非凡的。 

  所以,涼落遭受的一切,都是因為他而起。 

  他以前沒有給涼落足夠的幸福和補償,他已經內疚了,現在他又間接的給涼落造成了這麼大的人身傷害,他…… 

  他其實一直都在傷害她,主動的,間接的。他看見的,他看不見的,他知道的,他不知道的…… 

  涼落承受的,遠比他想象的多。 

  席靳南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整座涼城,站在這最高的地方,心如止水,還帶著那麼一點寂寞。 

  他做錯了嗎? 

  錯了,從一開始,他就已經錯了。 

  席靳南閉上眼睛,一隻手撐在玻璃上,低下了頭。 

  該怎麼做,他其實……已經有想法了,只是,真的要這麼做嗎? 

  席靳南覺得自己這個時候,特別像一個懦夫,他在拖延,他在耗時,他不願意乾脆利落。 

  這一天,席靳南都比以前更加沉默寡言,臉色淡漠。 

  回到涼城別墅之後,他連唐雨芸都懶得敷衍,一個人回了房間,連連抽了好幾根煙。 

  這一晚上,席靳南所在的房間里的燈,一直亮著,直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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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涼落回到自己家的第一天,是住在隔壁的客房裡。 

  她不敢再住在主卧了,因為每次一看著窗戶,她就有心理陰影,惴惴不安。 

  在房間里,她把所有的燈都亮著,還是不敢入睡。 

  一直到了十點半的時候,紀時衍打來電話,第一句話就問:「涼落,你怎麼還不睡?」 

  涼落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坦然的回答了他:「我……我害怕。」 

  紀時衍……雖然她對他的身份很好奇,但是她知道,起碼他不會害她,她還是可以相信他的。 

  涼落總覺得,她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有人潛進她的房間,把她的脖子勒住,生生的給掐死。 

  她真的怕,尤其是在經歷過生死之後。 

  她想活著,想把這個孩子生下來,想和席靳南離婚,想知道自己的身世,想讓自己,活得更明白一點。 

  死亡還是太可怕。 

  紀時衍似乎是早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一樣,聲溫潤如水:「我知道你害怕。可是我也知道,你不會讓我繼續陪你。」 

  涼落咬了咬下唇,最後輕聲說道:「對不起。」 

  「沒關係,我等著你接納我的那一天。」紀時衍說,「還沒睡的話,就起來,到窗戶邊來。」 

  涼落一驚,下意識的就一些抵觸:「去窗戶邊幹什麼?」 

  「不怕,涼落。你大膽的走到窗戶邊。」 

  涼落猶豫了一下,還是半信半疑的下床,慢慢的一步步往窗戶邊走去。 

  紀時衍還在不停的鼓勵她:「沒關係的,你很安全。涼落,我會讓你克服這個心理障礙的。」 

  他的話像是一股清泉緩緩的流入她的心底,給了她力量。 

  涼落走到窗戶邊,閉上了眼睛,依然還有些發抖。 

  「拉開窗帘,」紀時衍說,「你看看外面。」 

  涼落還是沒有勇氣,遲遲沒有動。 

  「涼落,拉開窗帘,現在沒有人會傷害到你,你很安全。」 

  在紀時衍不停的鼓勵下,涼落終於抬手,緩緩的拉開窗帘。 

  她的身體還是有些止不住的顫抖,可是在看到窗戶外面的情景的時候,涼落還是愣住了。 

  紀時衍就站在她家樓下,拿著手機,正微笑的看著他。 

  他的四周,全是一盞又一盞十分明亮的燈。 

  小小的花園裡,一時間被照得如同白晝一般。而她還能看見,每一盞燈下,都有一個人高馬大的黑衣保鏢,和這漆黑的夜色,幾乎融為一體。 

  「看到了嗎?」紀時衍問,「涼落,你很安全。很多人都在保護你,我不會讓你出事了。現在,以後,你都可以安心睡覺了。」 

  涼落眼眶忽然就濕了。 

  從來沒有人,對她這麼體貼過,想得這麼周到。 

  知道她害怕,就在花園裡安了燈,還在樓下站著,讓她安心。 

  「紀時衍……」她喃喃的說道,最後卻沒有繼續說下去,把電話給掛了。 

  涼落握著手機,對著紀時衍,緩緩點了點頭。 

  紀時衍笑得更加明朗了,嘴唇微動,涼落看懂了他的嘴型。 

  「早點休息。」 

  涼落回到床上,心裡的害怕慢慢散去,可是卻一直在想紀時衍。 

  他到底是誰,他和她,終究掩藏了一層什麼關係。 

  涼落慢慢的睡著,進入了夢鄉。 

  紀時衍的這個舉動,的確讓她安心很多。 

  長夜漫漫。 

  席靳南房間里的燈亮了一夜,當外面第一縷光亮照進房間的時候,他緩緩的抬起了眼。 

  席靳南在這裡坐了一夜,想了一個晚上。 

  他想了很多,又否定了很多,煙灰缸里,滿是煙頭。 

  他現在的樣子,十分的邋遢,下巴也有了青色的鬍渣。 

  一晚上了,席靳南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他依然沒有拿定主意。 

  從席家回來,席靳南就在想,他到底要把涼落放在什麼位置。 

  他是要維持現狀,還是大刀闊斧的將所有的事情都打破。 

  席氏集團現在有很多事情要他去處理,孫鵬越現在是想拚死一搏了,他也要花費精力去應對。 

  唐雨芸也在他的預料和掌握之中了。 

  他能等,涼落還能等嗎? 

  席靳南煩躁的站了起來,再一次摁滅了指尖的煙,起身走進了浴室。 

  席靳南終究是沒有做出選擇,他還是想……維持現狀。 

  可是……有人卻幫他做出了選擇。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涼落。 

  席靳南到公司之後,才坐下一會兒,前台的電話就撥到辦公室里來了:「席總,太太來了。」 

  他的手一僵,又問了一遍:「誰來了?」 

  「席總,是席太太,已經進電梯了。」 

  席靳南「啪」的一聲掛掉電話,迅速的站了起來,抬腳就往外走去。 

  剛走兩步,席靳南又停了下來,整個人頓在原地,沒有再走。 

  他在聽到她來了之後,第一個念頭,是去接她。 

  毫不猶豫的,根本沒有任何考慮的,他想的是快點看到她。 

  涼落一路都是低著頭,進了電梯,到達頂層。 

  一切和她以前來這裡,沒有任何區別。 

  可是這一次,涼落是帶著十分明確的想法,來這裡的。 

  她一路暢通無阻的走到了總裁辦公室門口,趙旭在一邊看著,沒有任何動作。 

  涼落終於抬起了一直低著的頭,伸手敲了敲門。 

  辦公室里傳來熟悉又低沉的聲音:「進來。」 

  涼落毫不猶豫的推門進去。 

  四目相對,她冷靜平淡,他漠然沉穩,似乎是對她的到來,毫不意外。 

  涼落走了進去,反手關上了門。 

  席靳南把簽字筆放下,語氣里似乎有些不悅:「你現在很引入注意,不好好的在家裡待著,到處亂跑,又被人盯上怎麼辦?」 

  「你是在擔心我的安危,還是在擔心……我肚子里的孩子的安危?」 

  涼落的聲音很輕,也沒有帶著任何的個人情緒,只是平靜的反問。 

  席靳南又把問題丟給了她:「你覺得你的價值大,還是孩子的價值大?」 

  涼落微微偏頭,看樣子似乎是在思考,席靳南看著她的側臉,下巴微揚,眼眸里的溫柔一閃而過。 

  「噢……那我明白了。」涼落回答,「孩子對你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席靳南微一挑眉,沒有說話。 

  「我知道,在我身中兩槍,躺在手術室里的時候,你說,孩子是重中之重。至於我……」 

  涼落說這句話的時候,看到了席靳南眼睛里有些訝異。 

  她也及時的止住話頭,沒有再說。 

  他是在驚訝,她為什麼會知道這件事嗎? 

  畢竟當時她躺在手術室里,不省人事,而她身邊的人,醫生也好護士也罷,都會守口如瓶,半句不該出現的話都不會說。 

  涼落淺淺一笑,嗯,她證實了自己心裡的想法。 

  在席靳南眼裡,她的確不如孩子。 

  席靳南岔開話題:「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涼落也收斂了自己有些神遊的心思:「席靳南,我想和你談判。」 

  他懶懶的往後一靠,隨意的問道:「你?涼落,你有什麼條件和立場,可以找我談判的?」 

  「我有。」 

  「什麼?」 

  涼落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曾經愛入骨髓,如今卻……像是一個陌生人。 

  他親手把她從孤兒院那樣暗無天日的地方,解救出來。 

  他又親手,把她推入了另外一個火坑。 

  他是她的恩人,是她的丈夫,是她孩子的爸爸,是她的愛人。 

  可是這些身份,都是他賦予她的,一旦他抽身離開,她什麼也沒剩下。 

  現在,涼落看著席靳南,他其實只是她的……夢。 

  她一開始,就應該把他當作高高在上的收養人,敬而遠之,保持距離。 

  而不是奢望和他站在一個高度,平等的相愛。 

  「你覺得我有什麼?」涼落說,「我從小到大,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給的。」 

  席靳南的目光一頓,然後往下,落在她圓潤的肚子上,眼眸一眯:「孩子么?」 

  涼落點點頭。 

  「你需要用這個孩子來要求什麼?」席靳南淡然的問,「涼落,你又在想什麼?」 

  看起來席靳南十分淡然,其實…… 

  他心裡隱隱有些不安。 

  涼落突然來找他,他預感很不好。因為他昨晚想了一晚上,還是沒有做出任何決定。 

  因為這個決定,讓他痛苦不堪,他無法果斷。 

  可是他怕,涼落已經做出決定。 

  那麼,他要不要……先她一步。 

  「席靳南,就算對你來說,我這是條賤命。至少現在,我肚子懷著你席家的孩子,名義上,我是你席家的少奶奶。」涼落一字一句的說,「我過得這麼水深火熱,每天都活在惶恐當中,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席靳南看著她的眼睛,指尖微微蜷縮著。 

  他依然是那副萬年不變的冷淡模樣:「你被槍殺這件事,的確是我的疏忽。但是我已經盡全力在保護你了,我保證不會讓你受到傷害。」 

  涼落忽然冷笑:「把我丟在醫院裡不聞不問是在儘力保護我?一句話都不過問是儘力保護我?只關心孩子不關心我死活是在儘力保護我?席靳南,要不是孩子才四個月,我生他生,我死他死的話,在手術室里的時候,你是不是就讓醫生直接剖腹產了?」 

  她的激動,只換來席靳南的冷漠:「也許。如果只能保一個,我會選擇孩子。」 

  涼落的指尖狠狠掐入手心。 

  席靳南又說道:「我大概知道你想和我談判什麼。你想要我給予你絕對的安全,你想要我驅逐唐雨芸,你想給這個孩子爭取些權利,也想給自己留條後路。而你唯一的籌碼,就是這個孩子而已。」 

  「而已嗎?」涼落笑了,「對,只是這個孩子而已,我根本就不算什麼。」 

  這個時候,她的後背綳直,臉色雖然白,卻是一直在笑。 

  涼落明白,就算這個時候笑得再難看,那也比紅了眼眶,哭鼻子要好。 

  席靳南不動聲色的將她的表情看在眼裡,掩藏在心裡,糅雜成血淋淋的傷口,卻一臉無畏。 

  他說:「涼落,我已經查出來,是誰要害你了。」 

  涼落眼睛微微一亮,又緊張又好奇的問:「是誰?」 

  「是你不認識的人。他們的目標,是我。所以說起來,是我連累了你。因為你是席太太,而且,」席靳南頓了頓,「他們不知道從哪裡聽到的消息,知道你懷孕的事情。」 

  「想要對付你?所以先對付我?」 

  席靳南點點頭。 

  「原來不止你可以傷害我,唐雨芸可以傷害我, 連恨你的人,也可以這樣肆無忌憚的傷害我……席靳南,我在想,我是不是上輩子欠你太多了,這輩子要這樣用我的一生來償還你。」 

  「我不相信前世今生,我只相信當下。」 

  「那這件事要怎麼解決?」 

  「兇手那邊我會處理,你不用管,我只和你談談,你的問題。」 

  涼落一蹙眉:「我的問題?」 

  席靳南很肯定的點點頭:「是,你的問題。涼落,我想問你一句話。」 

  他定定的看著她,將她蒼白無助的模樣刻在腦海里,拼盡全力的控制著自己的雙手,不要去擁抱她。 

  他昨天想了一晚上,都沒有做出決定。看來現在,他不得不做出決定了。 

  一切,還是取決於涼落。 

  她的答案,就是他的決定。 

  涼落不明白席靳南要問什麼,想了想還是應下了:「問我什麼?」 

  席靳南想說話,可是喉間一哽,鼻子一酸,他的眼眶,竟然有濕潤的感覺。 

  他迅速偏過頭,端起手邊的咖啡,低頭喝了一口,將所有的哽咽,都就著咖啡,一起咽下去。 

  苦得他死死的皺著眉頭。 

  涼落毫無察覺的看著他,只當做他是在醞釀要怎麼開口問罷了。 

  緩了好一會兒,席靳南才出聲,聲音不大,很緩慢,可卻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樣:「你覺得,越快離開我,越好嗎?你又覺不覺得,過自由的生活,比現在被一群保鏢嚴密的保護著,是你最希望做的事情?」 

  涼落一愣,沒有想到,席靳南會問這樣的問題。 

  他在想什麼? 

  見涼落遲遲沒有回答,席靳南像是等不及一樣,追問道:「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是。」涼落點點頭。 

  席靳南的表情不自然的一僵,然後眉頭一松,竟是笑了,笑聲低沉磁性,分辨不出他這笑,是真心,還是假意。 

  涼落在他的笑聲中開口:「我曾經有過想留在你身邊的想法,但只是曾經。在我最愛你的時候,你把我推開了。從此以後,我一直努力的目標,就是離婚,離開涼城,徹底的忘掉你。席靳南,我現在已經越來越接近那一天了。」 

  只等著這個孩子出生,她從此不欠席家一分人情,她走得坦坦蕩蕩,問心無愧。 

  席靳南收住笑意,低低的問了一句:「曾經愛過?」 

  「對。」 

  「那就足夠了……」 

  涼落沒有聽清他這一句自言自語,有些茫然的「啊」了一聲:「你說什麼?」 

  席靳南抬眼,字句清晰的回答:「我說,涼落,我可以滿足你最想做的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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