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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這並不代表,我不愛你

  254:這並不代表,我不愛你    紀時衍一笑,正要說話,席靳南卻再次打斷他,先開了口。 

  「但是我放她走,讓她和你離開,我又有什麼意義?我徹頭徹尾的從她的世界里退了出去,不能靠近,只能遠遠的看著,那這輩子,沒有了她,有什麼意思。」 

  「你到底想怎麼樣?」 

  「折個中吧,紀時衍。」席靳南說,「你覺得怎麼樣?」 

  紀時衍眉頭一皺:「折中?什麼意思?」 

  「你別馬上帶她走,我也不強留她在我身邊。」 

  「你的意思是……」 

  席靳南唇角一勾,那笑意里儘是無可奈何:「就讓她在小別墅里,好好的住著。我慢慢的疏遠她,你慢慢的接近她。」 

  如果是在以前,席靳南一定會不顧一切的把涼落,強行留在自己身邊。 

  哪怕她恨他,哪怕他和她糾纏到死,至死方休,哪怕沒有愛,只有恨,那她也得在他身邊,在他的視線範圍內。 

  可是現在,他不這麼想了。 

  愛一個人,若是愛得真,又愛得深,是希望她幸福,而不是只在乎自己擁有。 

  涼落總說,席靳南,你沒有心,你從來不顧別人的感受,只顧自己的喜怒哀樂,讓所有人都為你的情緒服務。 

  那麼,他就不能再這樣自私自利下去了。 

  紀時衍端起咖啡,不緊不慢的喝了一口,在心裡不停的思考著,現在的情況。 

  席靳南似乎不妥協這兩個選擇其中的任何一個。 

  也就是說,席靳南給出了第三個方案。 

  「你還想挽回什麼?」紀時衍問,「你都捨不得放手,卻願意疏遠她,你是在和我打太極。」 

  席靳南緩緩的搖了搖頭:「我不是為了自己,我也不是為了你,從頭到尾,我都是站在她的角度在考慮這個問題。」 

  「喲,那還真是難得,席總居然會為別人考慮了。」 

  他不理會紀時衍的冷嘲熱諷:「因為我愛她。」 

  不說這句話還說,一說,紀時衍就忍不住了:「你不配說愛她!」 

  想想席靳南這些年來,做的這些事,他就氣憤難耐。 

  怎麼還可以這麼理直氣壯的說,他愛涼落? 

  席靳南眉尾一挑:「總而言之,你不可能現在就把涼落帶走,你也不能把當年的事情全部告訴她。我記得,今天早上,你不是還在陽台上和她見面了嗎?」 

  「是。」 

  「這樣難道不好嗎?」席靳南說,「你突然出現在她面前,突然把她帶走,帶到一個她完全陌生的環境里,你覺得她會過得好嗎?她就不會生疑嗎?事情難道會和你設想的一樣,毫無漏洞的發展下去嗎?」 

  他一口氣拋出這麼多的疑問,倒是讓紀時衍怔了一下。 

  「我見了她是見了她一回事,帶走她又是另外一回事。既然我非要把她帶走,那我就一定有辦法讓她能夠過的快樂。」 

  席靳南搖了搖頭:「我沒有親眼看著,我不相信。」 

  紀時衍擺了擺手:「席靳南,你現在想幹什麼,一次性說清楚吧。我給你兩個選擇,你卻給了我第三個選擇。好,真不愧是站在涼城金字塔尖的男人。」 

  「我不想幹什麼,我只是想讓她在以後的日子裡,能夠很好很好的生活下去,就足夠了。」 

  咖啡廳里燈光昏黃,別有一番情調。 

  馬路上車馬喧囂,卻一星半點兒也傳不到這裡面來。 

  兩個人對峙著,誰也不肯讓一步,誰都有自己的想法。 

  席靳南把這裡包下來了,為的就是清凈和保密。 

  紀時衍說:「你每次說的都比唱的還好聽,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她,你又為她做過什麼呢?」 

  「我現在就是在為了她。」席靳南回答,「所以我才不會同意你給出的任何一個選擇。你帶走她,她會生疑,會需要時間是重新融入南城的生活。可是同時,我也不會讓她再留在我身邊,因為我更怕她知道當年的事情,然後承受不住。」 

  「所以?」 

  「所以,我要讓她心甘情願,安安心心的跟你走。」 

  紀時衍眉頭一皺:「什麼意思?」 

  「我會開始疏遠她,這樣的話,不會顯得事情發生得太突兀。」席靳南抬眼,看著對面的紀時衍。 

  咖啡廳里,只有席靳南略帶著疲憊的聲音,但是又帶著堅定的把握全局的自信,緩緩開始陳述,他的想法。 

  「你不用管我用什麼方法,你只需要知道,我不會再過多的干涉她了。而你,可以重新靠近她,紀時衍,我對你只有一個要求,以全新的身份站在她面前,而不是以涼家世交的紀家紀少爺身份。」 

  「為什麼?席靳南,你還是在怕她知道當年的事情?」 

  「怕,為什麼不怕。」他反問,垂在膝蓋上的手,慢慢的收緊,「既然我們已經不約而同的選擇讓她不要知道當年的事情,那就讓那些過去,統統都不要再被翻出來,擺在她面前了。」 

  紀時衍緊閉著唇,用一種複雜的眼神在打量著席靳南。 

  席靳南坦然自若的接受著他的打量,一點也不閃躲。 

  他的意圖很明確了。 

  他選擇的路,確確實實是把紀時衍提出來的兩個選擇,折了個中。 

  紀時衍貿然帶走涼落,會顯得太過突兀,而且在南城紀家那樣的環境里,也很難瞞住涼落當年的事情。於是他讓紀時衍以全新的身份出現在涼落面前,慢慢的靠近她,再慢慢的,發展其他的關係。 

  他如果強行留涼落在身邊,紀時衍就會把當年的事情告訴涼落。那麼,他無法一下子放棄涼落,就選擇開始一點一點的疏遠涼落,他在疏遠的同時,也給了紀時衍靠近涼落的時間。 

  這樣一來的話,那些會讓涼落痛苦不堪的事情,也就一直被時間掩埋著了。 

  只不過,他成全的是紀時衍和涼落,他……委屈了自己。 

  席靳南這一次,他是要委屈自己,不再自私。 

  他決定放愛一條生路,也放涼落一條生路,然後,他給自己留了一條死路。 

  一條陷在後悔和痛苦之間,糾纏到死都不能解開的死路。 

  紀時衍的輕笑聲格外的清楚:「我想……我明白了你的意思了。」 

  席靳南面無表情的回答:「明白了最好。」 

  「這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我沒有想到,你居然會這麼做。」 

  「有什麼不能想到的?」 

  紀時衍屈指敲了敲桌子:「因為這樣一來,你背負了很多啊,席靳南。」 

  「這不算什麼,」他眉頭微皺,「這就算是,我為她做的,最後一點事情罷了。」 

  「不讓她知道當年的事情,叫做為了她?」 

  席靳南眉眼一厲:「從我收養她到現在,我就是不希望她陷在當年的事情里。那已經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她承受不了這麼大的打擊!」 

  「我覺得這是便宜了你!她對你動了情,憑什麼?她最不該愛上的男人,明明就是你!」 

  眼看著兩個人又要針鋒相對,爭論不休了。 

  席靳南卻突然冷靜下來,聲音也低了一點:「你也不想讓她知道當年的事情,不是嗎?」 

  「是。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她一個人,根本奈何不了你們席家。她只會更加痛苦,更加難受,我不願意看到那樣的她!」 

  「你也想在她面前這樣說嗎?」席靳南一拍桌子,犀利的看著他,「你想把事情鬧大?!」 

  「我倒是想!但是為了涼落,我只有忍,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了!」 

  「我也是為了她!她前半生已經過得足夠坎坷顛簸了,你想她以後的日子,還活在仇恨和報復裡面,而不是為她自己而活嗎!」 

  紀時衍定定的看了他好一會兒,最後語氣一收:「你約我來,就是說這些?」 

  「是。」 

  「你覺得我會同意?」 

  「會。」席靳南微一點頭,「因為在這個解決辦法里,我沒有占著半點好處。我倒是……在給你和她之間鋪好路,又牽好線搭好橋了。」 

  「的確。我想了想,你這樣做,不過是想讓她永遠活在當下和將來,而不是過去,也不想當年的事情再次重新曝光。席靳南,你總算站在涼落的角度,為她好好考慮一回了。」紀時衍說著,又加了一句,「那我是不是要替她謝謝你?」 

  席靳南沒有理會他的嘲諷,只是說道:「你不要高興得太早。要是我知道,你對她不好,她過得不快樂,我隨時會把她搶回來。」 

  「那你恐怕就多費心了,這是不可能的事。」 

  「這樣最好。等到了一定的時候,你就可以無後顧之憂的帶她走了,她也會樂意和你離開。」 

  席靳南說完,端起咖啡,低頭喝了一口,掩去眼睛里的情緒。 

  從紀時衍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就知道,他是守不住涼落了。 

  他就算強行守住了她的人,也會守不住她的心。 

  那還不如,他來做這個惡人,把她推向紀時衍的身邊。 

  她已經不愛他了,她心心念念的,就是要離開他,離得遠遠的。就算現在紀時衍沒有出現,她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以後,她也會義無反顧的離開。 

  她的離開,是早已經註定了,只不過是時間的前後罷了。 

  那就讓他親手來把她送走,把她推遠,讓她離開得心安理得,心裡不要有任何愧疚,至於所有的一切,他來背。 

  席靳南已經做好了準備了。 

  就像昨天晚上,他去見涼落,涼落說,他和她有緣無分一樣。 

  是啊,這輩子,他和她有緣在一起,卻無緣白頭到老。 

  這就是命,原來早已經註定,是他不願意去相信。 

  沉默良久,紀時衍突然出聲:「我同意你的做法。」 

  席靳南也沒多大的表示,淡淡的應了一句:「好。」 

  「因為你說的,的確很有可行性,也很有道理。我的目的也不是一定要算舊賬,我也是希望她能好,就好。」 

  「好好待她。」席靳南放下咖啡,「她值得你全心以待。」 

  「這是當然的。只不過我在想……」 

  席靳南瞥了他一眼:「有什麼就說什麼。」 

  「你心裡藏了這麼多秘密,你在面對她的時候,你就不會心虛,你看著她的時候,利用她的時候,就不覺得寢食難安?」 

  席靳南勾了勾唇,一抹似笑非笑掛在嘴邊:「一開始,是不在乎。後面在乎了,也管不了這麼多了。」 

  「不愧是做大事的人。」 

  事情已經說清楚了,也談攏談妥了,席靳南也沒有繼續待下去的必要了。 

  他起身,卻忽然想起什麼,停下了腳步:「等會兒我再去見她一次,最後一次,真心實意的去面對她。以後……就得冷漠了。」 

  紀時衍聳聳肩:「希望你牢記今天晚上的約定就好。」 

  「……當然記得。」 

  席靳南轉身就走,服務員立刻把他的大衣和車鑰匙一併遞了過去。他看也沒看伸手抓過,大步走出了咖啡廳。 

  外面颳起了風,冬天的風刺骨的冷,寒風凜冽,他卻絲毫不減步伐。 

  席靳南只要一想到,他要親手把涼落推到紀時衍身邊去,他就無法忍受。 

  可是除了這樣,他沒有別的辦法了。 

  因為,他更不願意涼落知道當年的事情,她會恨他是一回事,他最主要的,還是害怕她承受這麼大的精神壓力。畢竟涼家只剩下她一個人了,這樣的殘忍事實,她要如何去背負。 

  他會心疼, 

  而且,涼落遲早是要離開他的,在生下孩子之後,她會離開他,她想要自由的想法,一直就沒有變過。 

  現在席靳南只想著一件事,那就是涼落肚子里的孩子,無論如何都要保住。 

  他已經快要失去她了,他絕對不能再失去這個孩子,他和她的孩子。 

  小別墅里。 

  涼落洗了澡,吹乾頭髮,穿著浴袍站在梳妝台邊,忽然聽見樓下一陣聲響,周叔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了過來:「席先生……」 

  席靳南來了? 

  涼落一愣,下意識的就轉身往外走去。 

  昨天他也是差不多這個時候來的,今天怎麼又來了? 

  涼落打開房門,就聽到樓梯上的腳步聲砰砰砰直響,席靳南似乎走得又快又急腳步又重。 

  她還沒走兩步,席靳南已經上來了,出現在走廊的盡頭。 

  他看著她,一直緊緊的盯著她,腳步越來越快,眨眼間就來到了她的身前。 

  他大約是一路走得很急,微微有些喘。 

  而且涼落看到,他的頭髮也微微有些濕,是汗水……還是外面下起了毛毛雨,打濕了他的頭髮? 

  她還沒來得及多想,席靳南已經一隻手圈著她的腰,一隻手掌著她的後腦勺, 轉身將她壓在牆上,低頭就吻了上來。 

  他的嘴裡還有黑咖啡的味道,又苦又澀。 

  他吻得很急,也有深入,不斷的勾著她教纏。 

  涼落整個人被他壓在牆上,動彈不得。 

  「唔唔唔……唔……席……這裡,這裡是……是外面啊……」 

  她好不容易喘口氣,擠出幾個字來,表達她的不滿。 

  席靳南也沒有放開她,只是抱著她不斷往門口靠去,一腳踢開了虛掩著的房門,推著她進去了,又勾腳把門踢上。 

  其實在外面又怎麼樣?誰敢說什麼? 

  不過是想順著她,她說什麼就是什麼罷了。 

  涼落被他擁著,一路被迫仰頭承受著他的吻,一邊又不斷的後退著走,結果不小心絆了腳,突然一下身子一軟就往下摔去。 

  她只覺得天旋地轉,整個人摔倒在毛茸茸的地毯上,身下壓著他的手,身上……壓著他的人。 

  席靳南已經離開了她的唇,允咬著她修長的脖頸,呼吸漸漸的粗重了。 

  涼落有些害怕了,不停的叫著他的名字:「席靳南,席靳南,你……你……快停下啊……」 

  如她所願,在她說完之後,席靳南果然停下了。 

  涼落鬆了一口氣,可是下一秒,她的心又提了起來。 

  因為席靳南的薄唇緩緩上移,最後移到了她的耳邊。 

  他的手探到她的背後,將她摟起,往自己懷裡帶。緊接著,他在她耳邊輕輕的說:「落落,我愛你……」 

  涼落渾身一僵,腦子裡霎時就空白了。 

  「我愛你,真的很愛很愛……你要記住了。」他在她耳邊輕聲呢喃,像是在說夢話一樣,「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要牢牢記住,我愛你,永遠不會變。」 

  這似乎是他有史以來,第一次這樣深情款款的告白。 

  他愛她,愛到了心坎里,然後開出花來。 

  涼落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我以前很少說這樣的話,我也不會說,但是這並不代表,我不愛你。」他親了親她的耳垂,「我愛你,愛得心都疼了……」 

  席靳南的手向下,握住她的手,然後一起,放在了他的心口上。 

  涼落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的心跳,結實而有力的心跳。 

  她抬眼看著他,一眼就望進了他的眼眸深處。 

  「席靳南,你怎麼突然說這些……」 

  她也低低的呢喃著,從昨天晚上到現在的不安,一下子就被放大了。 

  雖然他一直在表白,一直在說他愛她,可是,可是…… 

  他給她的感覺,卻是……他從此以後,不會再愛她了。 

  為什麼這麼纏綿動人的情話,卻給她這樣一種生生離別的憂傷。 

  「以前說的太少了,太少太少了,」他回答,「現在突然想起來,只想全部都告訴你。」 

  涼落剛剛洗過的頭髮全部散開來,鋪在地毯上,散發著清香。 

  他埋首在她的頭髮里,鼻尖圍繞著她的清香。 

  「全部告訴我……」涼落看著天花板,忽然笑了笑「我記得以前,我也跟你說過這樣的話。可是那個時候,你愛的不是我。現在,你……」 

  「現在,我只愛你。」 

  涼落推了推他:「起來吧。你這樣,會壓著孩子的。」 

  兩個人這樣雙雙倒在地上,唇瓣都十分嫣紅,無形之中就顯得曖昧了。 

  他微微起身,涼落連忙坐起來,她正要抬眼,眼前卻突然一片黑暗。 

  席靳南反手把房間里的燈關了。 

  只有窗外,窗帘的縫隙里,透進來一點點微弱的光芒。 

  她問:「你……為什麼關燈?」 

  席靳南也沒有回答她,只是伸手,將她拉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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