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涼落要你的命幹什麼?
217:涼落要你的命幹什麼? 席靳南這個時候也沒閒情逸緻去管什麼傷口了,重新穿上衣服,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又看了看一片狼藉的沙發。
已經是凌晨了,時間真的不早了。
席靳南隨意的收拾了一下,重新在沙發上坐下。
果然,涼落這裡,是最難過的一步。
他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完全就是束手無策。
算了,今天晚上,他忽然出現在北海道,對她來說已經是一件難以接受的事情了。
今晚不行,那就以後再說吧,給她時間……緩一緩。
反正,不管怎麼樣,他都要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說清楚,一五一十的都告訴她。
坦誠,然後換她原諒,如果……能換來原諒的話。
他是真的愛她。
其實……他早已經愛上了她。
無奈他一直都沒有……都沒有直視自己的心。
涼落站在卧室里,發獃。
席靳南的話一句一句的傳進來,她聽在耳里,卻不出聲。
認真?
哦,是,他的確很認真,認真的……在騙著她。
外面已經沒有了任何聲響,不知道席靳南是出去了,還是依然守在外面。
那也不關她的事了。
今天晚上席靳南的出現,已經徹底打破了她現在的生活。
該回去了。
這場說走就走的旅行,也該到此為止了。
她逃不掉的,除非……他願意放她走。
涼落忽然捂住臉,長長的嘆了口氣。
竟然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她卻還在想他的傷口要不要緊。
她真的是恨不得把自己給打醒。
她這樣想著他,他又何嘗有一分為她著想過?
果然在感情里,愛得多一點又深一點的人,更容易受傷。
涼落現在只要想到他的傷是唐雨芸弄的,心裡就堵得慌,難受。
已經是凌晨三點多了。
房間里,安安靜靜,涼落側躺在船上,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第二天。
席靳南從沙發上被吵醒來,高高的皺著眉。
門外傳來爭執的聲音,越吵越激烈。
他看了一眼依然緊閉的卧室門,起身往門口走去。
越走近門口,席靳南就越能聽清外面到底在吵什麼。
又是郁晚安這位大小姐。
「為什麼不讓我進去?這是我的房間,我只是讓給席靳南一個晚上而已。」
「郁小姐,您請回。」
「讓開!你一句話就想把我打發走啊?你要是想讓我不進去也可以,把席靳南叫出來……」
「郁小姐,您就不要為難我了……」
席靳南打開門,聲音沉沉的:「郁晚安,一大早的你在這鬧什麼鬧?」
「我來找你啊。」
席靳南瞥了她一眼:「進來。」
說完他就轉身回去了,郁晚安沖門口的保鏢哼了一聲,快步的走了進去。
郁晚安一走進去,只看見席靳南站在沙發前,衣衫不整,神情憔悴。
而且空氣里,還隱隱瀰漫著一股藥味,像是碘酒的味道。
郁晚安掃了一眼客廳,沒有看見涼落的身影,於是放慢了腳步往沙發處走去。
「席靳南,你和涼落昨天晚上……沒怎麼樣吧?」
席靳南沒有搭理她的話,只是說道:「你要是很閑,就通知酒店的人過來,把這裡打掃一下。」
「打掃?打掃什麼?」郁晚安疑惑的問,結果眼睛往下一看,頓時詫異的張大了嘴,差點尖叫出聲來。
席靳南看了她一眼:「涼落在卧室里睡覺,你聲音可以再大一點?」
「天吶,鑷子,紗布,這紗布上面還有血……醫用棉球,還有藥箱……」郁晚安有一種無處下腳的感覺,「昨天晚上發生什麼了?誰受傷了?」
席靳南還沒回答,郁晚安又小聲的驚叫道:「天吶,席靳南,你不會家暴涼落吧?!你……你簡直是禽獸不如!」
席靳南雙手叉腰,聽到這句話之後,轉身看著她,眉尾挑起:「郁晚安,我認識你這麼多年,倒是沒有發現你的想象力還挺豐富的啊?」
「因為你有前科啊!」郁晚安毫不避諱的說,「你又不是說,以前從來沒有對涼落動過手。」
席靳南臉色微變,看著郁晚安,神情隱隱有些暴躁。
好一會兒,席靳南才低聲說:「我就算打死自己,也不會再碰她一根手指頭。」
郁晚安雙手抱臂,反而還揪著這個話題不放了,繼續追問道:「那當初,你因為唐雨芸,而打她的那一巴掌呢?」
郁晚安有恃無恐的看著席靳南,也不怕問得太過火,惹怒席靳南。
她現在是看得明白,席靳南能親自飛來日本找涼落,一定是心裡惦記了。
也只有惦記一個人,牽挂一個人,才會在深夜,這樣興師動眾的從涼城飛來這裡。
席靳南沉思了一下,眉眼低垂,緩緩回答:「如果她要,我可以把命給她。」
「涼落要你的命幹什麼?有什麼用?」
席靳南目光沉沉的看了郁晚安一眼,又低下頭去,保持沉默。
是,他補償不了她。
那一巴掌,成為他從此再也無法釋懷的心事。
他倒是寧願涼落還給他這一耳光,他心裡還好受一些。
郁晚安見他不說話,伸手指了指地上,垃圾桶里,還有茶几上:「既然沒有家暴,那……這是怎麼回事?」
「昨天簡單包紮了一下我肩膀上的傷口,還沒來得及讓人來打掃。」
郁晚安看了席靳南一眼:「哦……原來是你受傷了啊?活該。」
席靳南自顧自的彎腰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揉了揉眉心:「如果你吵著要進來,只是要諷刺我的話,現在你也達到目的了,可以走了。」
「不,我還有事要問你。」郁晚安踮起腳尖踩過一地的狼藉,餘光瞥見沙發的扶手上面還搭著席靳南的大衣,愣了愣。
「席靳南,你昨天晚上……就是在這裡睡的嗎?」
「嗯。」
「那涼落呢?」
席靳南側頭看向卧室:「在裡面,還沒醒。」
郁晚安笑了笑:「昨晚吵架了?還是她甩臉色給你,把你拒之門外了?」
席靳南看著她:「郁晚安,我覺得如果喬慕宸來了這裡的話……或許你會有事情做,不這麼閑了。」
郁晚安連忙收起幸災樂禍的神色:「小氣,我就說你兩句,怎麼這麼計較幹什麼。」
席靳南冷哼了一聲。
「想想,在涼城呼風喚雨,無數女人心目中的夢中情人,矜貴冷漠的席大總裁,巴巴的為了一個女人跑到日本來,結果淪落到睡沙發……我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要不是我親眼看見,我都不敢相信。」
席靳南懶懶的靠在沙發上:「如果我說,昨天晚上雖然是在沙發上,但卻是我睡得最安穩的一覺呢?」
郁晚安嗤之以鼻,滿臉的不相信:「你睡到醫院病房去,守著唐雨芸,應該可以更安穩。」
席靳南皺起了眉頭。
郁晚安也不再多繞彎子,直接說道:「你要是給不了涼落未來,也無法承諾和她一輩子,那就不要再靠近她,給她任何的希望,說任何的情話。」
席靳南低聲問道:「這一個月,她都和你在一起,她……有沒有說什麼心裡話?」
「有。」
席靳南驀然抬頭,緊緊的盯著郁晚安:「她說什麼了?」
郁晚安反問道:「昨天晚上,你把我攆走,然後就和她一直在一起,難道兩個人就什麼都沒有說?」
席靳南面色一沉,眉頭皺得更高了。
見他這樣,郁晚安又問道:「不是吧?這麼好的久別重逢的機會,你就硬生生的弄成了現在這樣,她在卧室,你睡沙發?」
「她……」席靳南欲言又止,不知道怎麼說,「她對我的態度一直不冷不熱。」
「她要是對你殷勤那才叫奇怪。」郁晚安聳聳肩,「我還以為……你很會哄女孩子。」
「哄?怎麼哄?」
「就是像你哄唐雨芸一樣的哄……算了,」郁晚安擺了擺手,「我說了你也不懂。」
席靳南搖了搖頭:「我從來沒有哄過唐雨芸,她也不需要我去哄……」
甚至可以說,席靳南從來沒有哄過女孩子。
他身邊圍繞著一群又一群的鶯鶯燕燕,名媛千金,他從來不需要去在乎什麼,或者說維持什麼。
郁晚安也表示很無奈。
「我還以為,昨天晚上在酒店大堂,你把涼落帶走,兩個人單獨相處,你會有什麼辦法,讓她變得和從前一樣快樂。現在看來,席靳南,是我高估你了,你來日本,除了把她帶回去,依然沒有任何的改變。」
席靳南低聲說道:「我不僅僅是來接她回涼城。」
「那你還來幹什麼?公司的事?」
他頓了頓,忽然抬頭看著郁晚安:「如果我說,我想挽回她呢?」
挽回。
席靳南用了一個這樣的詞語。
他以前做了那麼多的錯事,現在只能一點一點的挽回她的心。
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郁晚安笑了:「席靳南,你知道我為什麼大早上的,要吵著來見你嗎?」
「為什麼。」
「我想看看你和涼落怎麼樣了,現在是個什麼情況。涼落心軟,也心善,我怕她在你面前把持不住,被你三言兩語的就輕易原諒了。但現在看來……」
席靳南臉色又沉了幾分。
「看來涼落沒有讓我失望,我的擔心是多餘的。她就應該對你這樣,不要再抱有半點希望,也不要再愛你。」
郁晚安記得,她問涼落,還愛不愛席靳南。
涼落回答說,愛,但是,不會說。
愛在心裡,塵封。
看來,涼落是真真切切的做到了。
席靳南揚起唇角,笑容嘲諷:「我在她心裡,已經到了這樣難以原諒的地步了嗎?」
「是根本沒有原諒的餘地。」
席靳南猛地握緊了拳頭。
「席靳南,你還是不要一邊有了唐雨芸,還一邊顧著涼落。你放她走吧,好好和唐雨芸在一起,才是正事。」
唐雨芸唐雨芸……他以前把唐雨芸當作所有事情的中心,到頭來卻成了對他最大的諷刺。
在那段漫長的分離時間裡,唐雨芸早已悄然變成了他的責任,而不是他的愛情。
席靳南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卧室,房門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一直都是緊閉著的。
「我飛來日本,見到她,就是要說唐雨芸的事情。」他低著頭,眉眼凝重,「還有以前,很多很多的事,我需要解釋。」
「我是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我明白,有些事情,一旦做了,行成了傷害,就會在心裡有一道疤痕,是去除不掉的。席靳南,你……或許不懂。」
郁晚安說道,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喬慕宸,也不懂。因為你們,都是站得高看得遠,享受了太多人的愛慕和崇拜,不會懂得愛而不得是一種什麼體驗。」
席靳南低低的,反反覆復的低喃這四個字:「愛而不得……」
「是的。所以,我支持涼落的做法,我站在她那邊。但是席靳南,身為你的朋友,我也想說一句,不愛就不要羈絆,很累。」
席靳南忽然笑了,唇角微勾:「也許,郁晚安,我和喬慕宸,其實比你更懂,什麼是愛而不得,也比你更明白其中的滋味。」
郁晚安挑了挑眉:「是嗎?」
「你覺得呢?」席靳南反問道。
郁晚安攤了攤手:「總之我的意思就是這樣,涼落的態度也說明一切。你自己看著辦,反正……你那麼喜歡唐雨芸,就和她在一起好咯?」
說完郁晚安就站了起來,看了一眼腳下亂七八糟的東西,撇了撇嘴。
就在郁晚安快要越過席靳南身邊的時候,忽然聽見他說:「我愛的是她,她是……涼落。」
郁晚安側頭看了他一眼:「席靳南,你確定?」
「我確定。」
郁晚安不得不停下了腳步:「你知道什麼叫愛嗎?你知道什麼是愛一個人嗎?」
她真的懷疑席靳南這樣養尊處優的男人,根本不懂得怎樣去愛人。
席靳南只會強取豪奪,只顧著自己高興與否。
席靳南的指尖在膝蓋上輕輕的點著,自嘲一笑:「郁晚安,在你眼裡,我連愛人這個功能都喪失了嗎?」
「我很懷疑。」
還沒等席靳南回答,郁晚安又說道:「愛一個人,是想要這輩子都和她在一起,和她白頭到老,和她並肩看世界。而不是一時的興趣,也不是一時的衝動,更不是三心二意,搖擺不定。」
席靳南緩緩的點了點頭:「我是想和她一輩子。」
郁晚安眼睛里微微閃過詫異。
她忽然看不懂席靳南了。
好一會兒,她才問:「是不是這一個月里,我和涼落沒有在涼城,發生了什麼事?」
郁晚安的直覺很准。
做為席靳南這麼多年的朋友,她也在職場工作中表現得毫不遜色,她有相當敏銳的思維能力。
席靳南的態度變化太快了,快得讓郁晚安有點接受不了。
一定是發生什麼事了,她和涼落卻都不知道。
可席靳南沒有回答她。
郁晚安躊躇了一下,也沒有再多問,轉身走了出去。
她也是來打探一下情況的,看現在這樣和她想象中也差不了多少,她也沒什麼理由繼續在這裡逗留下去了。
不過席靳南受傷了……這傷,好像來得有點蹊蹺啊。
郁晚安認識席靳南這麼多年,他受傷的次數,一根手指頭都數的清。
但是他傷別人的次數……那是三天三夜都算不清楚。
郁晚安走後,席靳南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沉默。
他知道挽回涼落很難,所以他才放在最後來做。但是……現實的情況是,比想象中的難太多了。
席靳南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八點了。
她怎麼睡到現在還沒起?而且從她回卧室之後,就一直沒有任何動靜了。
這麼一想,席靳南心裡忽然有點慌了。
他一邊想去開她的門,但是又怕她會生他的氣。可是不找人開門,他又擔心她。
在她的事情上,席靳南越來越瞻前顧後,畏手畏腳了。
他顧及她的想法。
在沙發上靜坐了一會兒之後,席靳南再也無法淡然下去,起身走了出去:「找酒店經理來,馬上!」
「是,席總。」
十分鐘后,在席靳南再三叮囑一定要輕聲音一定要小的情況下,涼落卧室的門被打開了。
席靳南連忙閃身走了進去,反手就把門關上了。
他一眼就看到了涼落,面朝著門這邊,頭髮遮住了大半張臉,嬌小的身軀在被子下面,睡得格外的安詳。
席靳南這才覺得一顆心算是落了下來。
他輕手輕腳的往船邊走去,眼睛一直看著她。
以前她和他睡在一起的時候,他每天醒來,都會看到她的睡相。
那個時候,醒來之後看著她,就會覺得心裡就莫名的安寧。
他總是比她早醒,比她早起,她比較愛睡,常常的掐著時間起來,洗漱,吃早飯,然後去上班。
這樣的時光,好像離他很遠很遠一樣。
可其實……不過是今年的事情。
席靳南一邊想著,一邊慢步的走近涼落。可是他越離得近,就越發現有些不對勁。
涼落的臉頰紅紅的,眼睛緊閉著,微微有些皺著眉。
好像很難受的樣子。
席靳南走到船邊,低著頭,彎下腰去,湊近了她。
他試著輕輕的叫了兩聲:「涼落?涼落?」
她嚶嚀了一聲,卻沒有再回應他,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席靳南這個時候也顧不得她會不會生氣,氣他進她的卧室里了,焦急的又喊道:「涼落,醒醒?」
涼落依然還是沒有回答他,他不再遲疑,伸出手去,撥開遮住她臉頰的頭髮,立刻就覺得手感不對了。
她的臉怎麼這麼燙。
席靳南的指尖迅速移到她的額頭上,臉色一變。
她發燒了。
而且看樣子,燒得還不輕。
席靳南馬上在船邊坐下,掀開被子將她抱了起來,攬在懷裡,一遍又一遍輕聲喊道:「落落,涼落,聽得見我說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