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割心表白
「長歌，這是我送你最後的禮物了。」楚寧煜讓侍衛將箱子抬了起來，拉起秦長歌的手走到箱子旁。
「送我這些畫做什麼？」秦長歌拿起一個畫軸展開，裡面丹青正濃，筆鋒細膩，每一筆一畫都十分用心，表現了畫畫的人對這張畫的喜愛和珍視。
「這是我們這兩年在一起的回憶，一副畫就是一天，我們倆一起渡過的每一天都真實存在過，那怕許多年後，畫卷裉色，你忘了我，但這段時光它還是存在的。」楚寧煜從後面將秦長歌擁入懷裡，撫著她的秀髮，「今晚陪我聊聊吧。」明天天亮之後，就是這兩年的結束了。
秦長歌還在一個一個將畫軸打開，她的眼睛有些模糊，這兩年朝夕相對自己不是沒有感動過，自己還是愛著楚寧煜這麼多年都沒有改變過，也想就這麼一直跟著他走遍天下每一寸土地，相陪到老。可自己沒有勇氣說出口，也害怕那段噩夢還會再發生一次。
「長歌，謝謝你。這兩年的陪伴。」楚寧煜也跟秦長歌一起看著那些畫，「我回答你的事，也沒有忘，明天就將心燈給你，你可以讓鳳青玦復活。但你今夜還是我的長歌。」
這一夜，兩人相擁在床上，沒有做任何事，也沒有說話，楚寧煜只是緊緊的抱著秦長歌，一直看著她，在天亮的那一刻他才啞然道：「長歌，我愛你。」
「寧煜，其實我……」秦長歌欲言又止。
「什麼？」
「沒，沒事。」
「等你梳洗好，我就帶你去見鳳青玦。」楚寧煜起身下床穿戴整齊，站在梳妝台前看她，「過來，長歌，我來幫你挽發。」
銅鏡面，如夢似幻，鏡中美人眉目傾城，神色婉約中帶著綺艷，柔魅中帶著倔強，恰似皓月臨空，清輝影合。鏡中美男面容俊雅，氣質卓然不群，眼角如凌寒冬雪卻帶著烈陽的溫度，矛盾之中有著綺麗的美感。
兩人在鏡子里相互對視，眼裡只看得到彼此的摸樣。
青絲繞過指間，指腹撫過青絲，都帶著層層電流，酥酥麻麻的漫過身體直抵心尖。
一枚玉簪，繞過如瀑青絲，輕輕地綰起她的秀髮，朝雲近香髻。
「好了！喜歡嗎？」楚寧煜舒和的笑意掛在嘴角，卻讓人看出幾份苦澀。
「很好看，謝謝！」秦長歌也回給他一個淡淡的笑，楚寧煜我其實一直都沒有恨過你。
「那，我們走吧！」楚寧煜牽著她的手，向殿外走去。
***
楚燕國祭壇的寒冰池。
鳳青玦安安靜靜地躺在冰棺中，已經三年，一點也沒有變，就像是睡了一覺還沒有醒的樣子。
楚寧煜緊緊牽著秦長歌的手，尾音夾雜著難以遏制的深情，「三年時限已到，我來實現我對你的承諾。在拿走心燈之前，我有一句話對你說，長歌，我楚寧煜一輩子只愛過你一個人。」
一輩子，差一天一分一秒都不算一輩子，所以……
「心燈！」秦長歌想到了十年前那晚自己盜取楚家寶物心燈的慘烈畫面，但拿到手的卻是一個假的心燈，還讓楚家滅門。
「嗯，心燈是我楚家世代守護的仙器，有起死回生之能。但世人卻不知道，心燈被楚家人安放在何處。其實，心燈一直融於楚家每一代繼承者的心臟，我的心就是你要的心燈，也是這世上能救活鳳青玦唯一仙器。」楚寧煜從腰間取出一把匕首，嘩——寒光一閃，刀刃出鞘。
「來，現在便可以取出心燈，讓他復活。」楚寧煜將刀刃遞到秦長歌手中，眼睛不眨的看著她。
秦長歌從沒有想過心燈會化為楚寧煜的心，而用割取他的心才能讓鳳青玦活過來。
如果知道是這種情況，當年還會用陪他兩年的條件，來換鳳青玦復活嗎？
楚寧煜握著秦長歌的手，將刀尖一點點推進自己的心口，衣裳和皮膚已在強橫凌厲的刀鋒下開裂滲血。
「當年我親手剖開你的內丹時，就讓你清醒著，現在也必須在我清醒的時候，割取心臟，這些都是我欠你的。長歌，今天全部還給你。只希望你還能繼續愛著我，好嗎？」楚寧煜一字字清晰道，手上的力度不減，刀尖繼續向里推進。
「不，不，我……」秦長歌大腦一片混亂，楚寧煜胸前的傷口越來越大，越來越深，血也越流越多，整個前胸的衣裳都是鮮紅。
楚寧煜臉色煞白，雙目卻布滿駭人血絲，最手用力一刺，劇痛讓他跪倒在地。
「楚……寧……楚寧煜，你為什麼……總是這麼冷血……無情，對我，對你自己都是……這樣。」 秦長歌感覺到前所未有驚懼壓下來，讓她喘不上氣，「有沒有問過……我的想法，憑什麼還讓……我繼續愛你。憑什麼！」
「長歌，你聽我說，這一輩子我愛的是你，虧欠的也是你，雖然在一起的日子有一半都是讓你痛苦的，可也有真心相待的時候，特別是這兩年真的是我這一生最開心的日子。我把我的心給了鳳青玦，讓他活過來，其實也是因為我是個自私的人，不想讓你愛上別的男人。如果我的心在他身體里，那麼你就算愛上他，其實也還是愛著我的。」 楚寧煜的氣息越來越弱，聲音也越說越小，臉上卻始終帶著溫柔的笑。
「別說了！」秦長歌跪在他身邊，用手按在那傷口上，滿手的血還在往外滲著，眼淚斷了線的往下掉。
「再見了，長歌！你可以生生世世與我永不相見，但是我會生生世世陪在你身邊。」楚寧煜拔出了刀刃，血注噴涌，一顆跳動的心臟從他胸口飄出，天地之間白芒大盛，眨眼就飛入冰棺中鳳青玦的胸口。
世界在這一刻安靜了，空氣也在這一刻停止流動。
秦長歌獃獃的已經沒有呼吸的楚寧煜很久，很久，之後突然發聲大哭起來，「楚寧煜，我沒有恨你了，也不怪你了，求求你回來。」
秦長歌手上的銀鐲發出燙人的溫度，劇烈地顫抖了幾下，几絲魂魄被吸入其中。秦長歌聽到自己從靈魂深處發出的哭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