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人眼照相機
警局。
牧奕翰自閻烈與董浩博離開后,就一直定定的坐著,看著桌上的卷宗發獃。
幾次,他都伸手想要打開卷宗看一看裡面的內容。
但上面已經嚴令禁止他們碰這個案子。
不管這個案子,與五年前那個,是否有關聯,他們都將不會知道。
五年前的案子,在他們所有曾經參加過辦案的人心裡,都是一個坎。若沒有一個真正的結案,他們中,可能沒人放得下。
只是……
他略顯煩悶的薅了一把自己的頭髮,蹭的起身,在辦公室中焦躁的走來走去。
大概二十分鐘后,他等到了上面派來的人。
在看到來人的第一眼,他心裡就浮起一點不舒服的感覺。
來人皮膚黝黑,一看就是一個經常在外跑的人,體格健壯,簡單的黑T下,鼓囔囔的胸肌幾乎快要將衣服撐破。臉上的五官周正,濃眉大眼,明明看著像正氣凜然的人,周身卻蔓著陰惻惻的感覺。
來時,一句廢話都沒有。同他要了卷宗,只多問了一句,是否有備份,確認沒有之後,便朝自己點點頭離開了。
牧奕翰有些發愣的看著對方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眼前,連對方叫什麼都不知道。
他煩躁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臉,幾乎沒怎麼想,就轉身衝出辦公室,徑直去找董浩博。
董浩博對於他的到來,一點也不好奇。
沒等對方開口,他就先開口了:「怎麼,想問我又沒有備份?」淡淡的語氣中滿是諷刺。
牧奕翰抿抿唇,假裝自己沒有聽出一般,點頭:「我就不信,你沒有留後手。」
董浩博聳聳肩,一臉「讓你失望了」的表情:「我這次,還真沒有留後手。」
一切發生的太快,他就是想要留後手也沒有時間。
他帶去給閻烈的卷宗,就是他才整理出來的第一手,也是唯一的一手的資料。所有科室現下手頭所有的證據,都在那。
他也不過是只看了一遍罷了。
牧奕翰心底的煩躁更甚,溢出整張臉。
董浩博饒有興緻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只感覺眼前人下一秒可能就要爆炸了。
「呵呵,讓你那麼狗腿,拿到案子就迫不及待的往上交。現在擱我這著急有什麼用?反正案子已經誰也碰不了了。」
冷聲的話語,帶著絲毫不掩藏的譏諷。
牧奕翰臉色一沉,皺眉瞪了他一眼:「董浩博,閉上你的嘴,我來,不是想聽你說風涼話的。」
「我這隻有風涼話等著你,反正之前狗腿的不是,我,現在撓耳朵的也不知道。我是無所謂。」
牧奕翰下意識咬咬唇,沒有回應。
他只覺眼下這行為無異於小孩子吵架,完全無意義。
他現在只想了解一下這個案子的情況。
董浩博只覺眼前人,好像一隻暴躁的獅子,隨時都會破籠而出一般。
他輕哼一聲,嘴角帶著嘲諷的勾了勾,緩緩起身,冷聲道:「跟我來吧。」
他說著,轉身朝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閻烈疑惑的愣了一下,回神快步跟了上去。
兩人進了辦公室后,董浩博警惕的朝外看了看,確定沒人注意后,將門關上,回身同牧奕翰說:「卷宗沒有備份,但是我看過。」
牧奕翰不明所以的蹙了蹙眉,「我知道你看過,你是案子的負責人,各部分資料整理好后,都會給你。你肯定是看過以後發現問題了,才會去找我。」
董浩博默默翻了一個白眼:「所以,我給你的時候,你看也沒看,就直接朝上面報了?」
牧奕翰點頭。
「閻烈來時,同我說了一點案子的基本情況。五年前的案子,是我們一起參辦的。」
他你這性子,解釋了一下。
董浩博點頭:「這個我知道,我師父也在。不過,你可能忘記了一件事。」
牧奕翰不由挑眉,用眼神詢問是什麼。
「你還記得我的外號是什麼嗎?」
牧奕翰一怔,心臟不受控制的砰砰快跳,好似下一秒就會破膛而出一般。
他愣愣的,語速緩慢的說:「人眼照相機。」
董浩博來警局實習時,就因三天將近三年所有的大小案子記在了腦中,一戰成名,得了這個外號,繼而被張三水相中,收做徒弟。他也是繼閻烈后,最快升做中級警衛的人。
董浩博點點頭,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你想要的東西都在這。」
他說著,轉身朝自己的辦公桌走去,一邊走,一邊說。
「昨夜的案子,死亡人數,大人小孩加一起,一共九人,六個大人,三個孩子。四家人,全是外來務工人員。背景資料在調查中,正準備聯繫其他親人,就被打斷了。
至於屍檢,還沒有做完。但當時在現場檢查時,發現,死因全是失血過多,傷口在心臟的右下角位置,肉眼判斷,就與心臟偏差著零點幾毫米,沒有傷到心臟,卻切斷了動脈。外部沒有任何明顯傷口。
現場無打鬥的痕迹,寵物與植被全部死亡。你可能不相信,受損最嚴重的,就是門口的那隻黑貓。我請專業人士看了,只是結果還沒有出來,就被你那所謂上面的人打破了。
另外,到交接之前,還沒有在現場找到可疑的指紋。
眼下我知道的,就這麼多了。」
屍檢做到一半被打斷了,很多證據都沒有到手。
牧奕翰聽完,臉色又沉了幾分。
董浩博看他變臉,大概也能猜到幾分。
「同五年前的案子相比,唯一的不同,就是這次的受害者,不再是有血緣相連的一家人了。」
五年前,西聯貓衚衕那個院子里,住著一戶人家,四世同堂,一家十五口人,兩隻貓,一隻狗,無一活口留下。
在當時,單單一起,就已經是轟動全國的大案子了。誰曾想,在案件偵查的一個月中,接連發生了四起滅門案,死因與其他情況皆是一模一樣,加之犯案周期都是相隔七天,死亡時間完全相同,因而併案,確定是一起連環滅門案。
只是,即使成立了特案組,案件也沒有得打太大的推進。
就在所有在案工作的警察一籌莫展的時候,上面派人,將這個案子給接走了。
而奇怪的是,自從這個案子轉走以後,就再也沒有人犯案了。一切都恢復了平靜了。
他們雖然心中有疑惑,卻沒有理由再去碰這個案子。
五年後,相似的案子又出現了。
根據暫時了解到的情況,與五年前的案子有太多的相同點。但是沒有人知道,這是同一個兇手做的,還是模仿作案。
畢竟,眼下,他們自己也處於完全抓瞎的狀態。
「你有辦法,把這個案子拿回來了嗎?」
在牧奕翰沉思,不知在想什麼的時候,董浩博突然開口了。
他知道,這個案子,一直是他師父心中的一個結。
他想,這個結,應該也存在於牧奕翰心中。
牧奕翰愣了愣,略顯頹然的搖搖頭:「來接手的人,我從未見過。眼下,我只能試試。」
他也想過這個問題,唯一可以的求助的人,只有葉簡。
「我覺得,閻隊那邊應該也會有辦法。你不妨去問問。」
閻烈從一開始,就表現出了對這個案子高度重視。
他心裡總是有種感覺,閻烈才是這個案子最關鍵的人。
當年,閻烈是辦這個案子特案組的隊長,加之他背後的家世。
若他也不能動這個案子,那麼他們就是再不甘,也只能放棄了。
「他,可以嗎?」
牧奕翰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只想到閻烈是一個省外人員,雖然厲害,但在京城這個地方,沒有點背景,再有本事都沒用。
董浩博癟癟嘴,嘆了一口氣,沒有解釋,只說:「我個人建議,你去找閻烈說說,我也去找我師父想想辦法。」
「找我說什麼?」
突兀插入的男聲,讓兩人皆是一怔,繼而不約而同的轉頭朝他看去。
「閻隊,您這會怎麼會來?」
董浩博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推開的辦公室門,一臉懵。
他記得,自己明明鎖門了的。
「我找他。」
閻烈面無表情的指了指牧奕翰。
牧奕翰還有點懵,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臉:「我?」
「嗯,荊浩麟別墅里找到的戒指,檢查出來是誰的嗎?」
話題跳的有點快,牧奕翰有點反應不過來,愣了好一會,才僵硬的搖搖頭:「法證那邊,還沒有給我答案。」
「催一下。知道那個戒指是誰的,這個案子就可以結了。」
「這麼快?」
牧奕翰驚住了。
閻烈點頭。
其他的問題,夜綰綰都會處理。而他們需要做的,就是把殺害荊浩麟的兇手找出來。
而荊浩麟所有住所之中,唯一不屬於他的東西,就只有那枚戒指。
閻烈不相信,在那麼隱蔽地方出現的東西,會是一個不相干的人帶去的。
牧奕翰又怔了一會,急急掏出手機,給法證的打電話,詢問戒指的事情。
他現在的想法很簡單,這個案子解決了,他才有更多的精神,去處理下一個案子。
這個案子,已經糾纏了他太久了。太多離奇的事情,已經隱隱快要他逼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