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我們看不得
大約半小時后,牧奕翰一身疲敝的走了進來。
他進門就與眸色黑沉的董浩博對上了。
「來的還挺快。」
他語氣淡淡,但還是能聽出一點嫌棄。
「上面都發話了,讓我快一點,我怎麼敢耽誤?」
董浩博眸中浮著一抹不甘,將卷宗丟到了他面前,冷冷回應。
牧奕翰勾起嘴角輕笑,拿起卷宗同他揮了揮,不冷不熱的說:「那就謝謝你了。麻煩你儘快把屍體和物證轉過來。」
董浩博緊抿雙唇,銀牙包在內磨了磨,臉上的假笑終是掛不住,喪了一臉。
「你人多,就麻煩你自己派人去拿一下,我會同他們說,絕對不會阻止你們。」
閻烈眸光沉了沉,頭稍稍動了動,看著兩人鬥嘴,宛如一對幼兒園小朋友。
他深呼吸,忽而蹭的起身。身體帶動椅子挪動,瞬地響起一聲刺耳的「嘎吱」聲,將兩人的注意力一下吸引過去。
他面無表情朝兩人點點頭,算打了招呼,又朝牧奕翰伸出了手:「能把卷宗先給我看看,你們再吵嗎?」
他只差沒有說出「幼稚」兩個字了。
兩人聞言,臉色微微一變,不約而同的偏開頭,有些不好意思的捂嘴「咳」了一聲。
牧奕翰整理好思緒,略帶尷尬的同他笑了笑:「閻隊,這個案子,一會有人來接,我們看不得。」
閻烈皺眉,褶皺好似山峰,臉色冷沉,「什麼意思?」
「我想你也明白,這個案子太過特別了。上面會派轉人來處理,我們都沾不得。」
牧奕翰說著,自己臉上的神色也變得不太好。
這個結果,他在打電話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只是,這也是迫不得已的。
眼淚冷沉的臉色,聽完后又黑了三分。
對方的答案,讓他更加確定,這個案子同五年前的案子有關係,並且,那個案子真的沒有結束。
看來,他想要查這個案子,必須的另闢蹊徑了。
「你們忙,我先回去了。」
沉悶的氣氛中,就在牧奕翰以為閻烈會再糾纏的時候,他竟然丟下這麼一句話,就徑直轉身離開了
人影消失了好一會,牧奕翰才從震驚中回神。
董浩博亦然,怔了好一會,瞪大了雙眼,帶著一抹不可思議的說:「他就這麼走了?」
剛才在自己那,可不是這個樣子的!他就感覺自己快被閻烈壓死了。
牧奕翰眸色深了深,輕輕點了點頭,語氣飄飄:「嗯,他就這麼走了。」
……
閻烈離開回酒店,剛將門鎖扭開的瞬間,就聽屋內響起一聲低斥:「過來,敢跑出去,我打斷你的腿!」
他頓了頓,不禁將動作放輕,側身朝無奈瞄了一眼,目光所及的地方,空無一物。
他遲疑了一下,正在思考是否要進門的時候,門瞬地被從里拉開了。
「幹嘛不進來?」
夜綰綰偏著頭,站在他的對面,一臉疑惑。
閻烈下意識的盯著她身後看了看。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感覺自己好像看到了一些模糊的影子在對方身後飄著。
夜綰綰覺得他的眼神忽而變得有些奇怪,跟著目光回頭瞟了一眼,一堆小鬼跟在自己身後,好奇的眼中都帶著躍躍欲試的光芒,感覺下一秒就喲撲上來一般。
夜綰綰朝身後擺了擺手,沉著臉呵斥:「回去,不準亂來!」
閻烈聞言,確定自己看到的東西是什麼,心口縮了縮。
她回頭,只看了一眼,就覺得閻烈好像變得有些緊張,垂在腿邊的手,此時緊緊攥起,隱約可以看到暴起的青筋。
「閻烈,你還好嗎?」
閻烈身子微不可見的顫了一下,點點頭,表示自己沒事。無聲的深呼吸幾下后,側身走了進來,「你在做什麼呢?」
「我把昨天收的小鬼放出來,放放風。晚上還要將他們送回去。」
「送回去?」
閻烈疑惑。
他沒有忘記昨天夜綰綰說的,那別墅里怨氣衝天,一般人甚至不能接觸。好不容易將他們收了,為什麼還要送回去。
「不是應該給他們超渡,或者……」
夜綰綰淺淺笑了笑:「沒想到,你還學到了一些東西嘛。」
閻烈勾了勾唇角,沒有說話。
夜綰綰也沒在意,她走到沙發前坐下,抬頭看著眼前這一團,正隔著一定距離圍著閻烈轉的小鬼,眸中劃過一抹悵然。
「那些怨氣不是他們的。地下室的那些罐子,是被人有意擺放的,那是一個非常古老的陣法,也是我們門獨傳的陣法,用來鎮壓已經快修鍊成魔的惡鬼的。」
她說到後面,聲音不由小了不少。
她今天醒來,想到那個陣的時候,對於做這一切的人,腦中已經有了一個人選。
不過,她這只是猜測,暫時的,她不想把這告訴任何人。
「鎮壓?」
閻烈略帶驚訝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扯回。
夜綰綰下意識的抿抿唇,點頭:「嗯,那些怨氣,其實是惡鬼離開時留下的。我想,陣法被破壞了,他掙脫以後,並沒有直接離開。我數了一下,那的小鬼,少了一個,被他帶走了。」
鬼把鬼給帶走了?
閻烈聽著,不禁覺得有點暈乎。
「那他帶走那個小鬼,做什麼?」
「若按照陣法要求,那個小鬼,同他有血緣關係。他必須把那小鬼吞噬了,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脫。對了,你是剛從警局回來嗎?」
閻烈點頭:「怎麼了?」
「他們那邊,查到了殺害荊浩麟的兇手了嗎?」
閻烈怔住。
他過去,完全沒有問這件事。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滅門案上了。
夜綰綰見他沉默,以為是沒有結果。
「你們在下面搜查的時候,沒有找到一點有用的證據嗎?」
閻烈依舊沒有回答。
夜綰綰輕嘆一聲,沒有繼續追問。扭開頭看向閻烈身邊小鬼頭們。
「你們就一點都分辨不出來,人的樣貌嗎?」
經過了剛才的相處,夜綰綰也知道了他們的名字,就是用一二三四五來命名的。
老三是全部裡面感覺最機靈的那一個,聽了點頭道:「我們的眼,其實都沒有開過,看你們就是模糊的一團。之前還能靠氣味分辨一下。可是一周前,我們忽然什麼味道都聞不到了。問過爸爸,爸爸也沒有找到辦法。但是他身上的味道,是我們最喜歡的。昨天我們一聞到,還以為是爸爸帶食物回來了。」
夜綰綰看著他們白蒙蒙的眼中閃著垂涎的光耀,讓人感覺閻烈就像是一塊鮮美可口的大肉排一般。
「你們差不多得了,他不能吃。說一說,你們平常都吃什麼?」
「就是一些元寶蠟燭之類的。還有墓地里的供奉品。不過在我們生祭的時候,爸爸會給我們一點血。你也知道,養我們,血是必須的。不過都是爸爸自己的。」
「你們記得自己活了多久了嗎?」
這個問題所有小鬼都齊齊搖頭。
「我們從有意識那天開始,就一直在那,爸爸換了幾個,也不記得了。反正他們的血都是一樣的。」
夜綰綰聽完不禁唏噓。
閻烈見她情緒忽然低了不少,心底拂過一抹疑惑,柔聲問道::「怎麼了?」
「荊浩麟,他們一家,是守靈人。這一支,在上次大戰後,便消失了。我師父都以為他們已經滅門了。沒想到……」
夜綰綰長長嘆了一口氣,抬頭看向閻烈,眼中帶著沉重的悵然。
「若他是最後一人,眼下這一門,是真的滅門了。」
一個門派,就這麼徹底斷了。
雖說,在歷史長河中,很多門派、很多技藝,都在時間流逝中漸漸消亡,但眼下,一個門派就這麼消失在自己眼前,她還是覺得很難過。
閻烈回憶了一下卷宗上的背景資料,可以確定荊浩麟已經沒有親戚了。
荊浩麟家是獨門獨支。在他四歲的時候,母親離家出走,伺候再也沒有出現過,父親在他二十歲的時候去世。他因機緣巧合進了娛樂圈,一人獨居到現在。
眼下,已經查明他有一個女朋友,卻是一點相關的線索都查不到。
整個案子,在這會就像進入了死胡同一般。
「閻烈,你讓人查一查,玻璃罐的液體,有多少年了。」
夜綰綰不想讓那些人碰這些小傢伙的屍身,能做的,就只能查那些液體了。
她現在只祈禱荊浩麟沒有換過液體。
閻烈點點頭應下,又問:「那三具被帶走的罐子,我讓人放在了那屋子裡了,你打算怎麼辦?還有,那個被抓走的小鬼,不去找嗎?」
「那個,我等時間呢。時辰到了我要回去將它們都擺好。至於那個小鬼,現在還沒有到時機,我也還沒弄清被關的惡鬼是誰,一時沒有辦法找。晚點,我要聯繫白水哥哥,讓他過來一趟了。」
這些事情,還是找一個專業的來好了。
閻烈沉聲「嗯」了一下,算作回應,便問她餓了沒有,帶她出去吃東西。
夜綰綰確實有點餓了,起來到現在,還什麼都沒吃。不過,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的她,不想出去。
閻烈便讓酒店送了點吃的上來,兩人吃完后,就分開各自做自己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