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為太在乎了才會顯得不在乎
在離開京城的時候,沈清竹絕對想不到她來到軍營最大的一件事就是看護江恒。
沈清竹不信神佛,她也比一般人都要冷靜,但在江恒身上,有些時候她也會迷信一些,覺得這那些不好的話不要說,免得應驗。
如今這些事情真的發生了,或許是因為她習慣性的還是做了相關準備吧。
沈清竹不喜歡事情發生時手忙腳亂的感覺,這完全是因為前世在現代她沒有依靠的緣故。
在現代,沒有人會在發生事端時站在她身後幫她,所以她必須努力讓自己想得多一點,這樣出事的時候她也有應對能力。
例如現在,沈清竹並不會因為江恒倒下而有半點慌張,哪怕對於軍營的事情她心裏也沒有底。
她是現代人,是個商人,軍事的事情真的不是她的強項,哪怕江恒離開的這段時間她一直在抓空惡補軍事知識。
不過好在江恒這一年的經營不是白費,他帶在身邊的幾個將領幾乎都是信得過的人。
江恒受傷的事情根本沒辦法隱瞞,這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戰場受傷是小事,但如果江恒傷得過重,那這件事情就嚴重了。
幾位將領要安撫軍心,等他們忙完了便到江恒這邊看他。
他們到的時候,沈清竹正坐在江恒床邊,她身上的衣服幹淨得沒有一絲汙垢,臉上的表情和平日裏一樣,仿佛江恒受傷這件事對她沒有任何影響。
將領們進來,沈清竹聽到聲音便轉頭看過去,這幾個人身上也大大小小的傷,可見這次交戰的慘烈程度。
“夫人。”
幾位將領對著沈清竹行禮,後者點點頭算是回應。
沈清竹這副樣子太過於冷靜,他們聽說兩人成婚多年,皇帝感念沈清竹的情誼才會直接賜婚。
但怎麽看這也不像是有多年情誼的。
江恒的傷口還在緩慢的滲血,沈清竹卻一滴淚水都沒有,那雙眼裏也看不到傷痛。
說她有情,這時候顯得太過冷血。
但說她無愛,她又能不遠萬裏費盡心思幫江恒解決糧草的問題。
“將軍的情況,軍醫已經和你們說了吧。”這幾個人是直接聽命於江恒的將領,他的情況根本瞞不了他們,“將軍的傷情絕對不能聲張,免得軍心浮動。”
江恒受傷是瞞不住的,但他傷得如何還是能隱瞞的。
“夫人放心,末將等人和軍醫已經把事情瞞住了。”
沈清竹點點頭,這種事情這些人應該是有經驗的,她也隻是不放心,所以叮囑了一遍。
“將軍昏迷之前讓我幫他處理軍中事務。”沈清竹坐正,直視眼前的幾位將領,“我知道你們是不可能服氣的,我也自知對軍營的熟悉程度不如你們,但軍中不可無主,我會盡全力在他蘇醒之前護住這裏,你們幾個懂嗎。”
皇帝曾經說過,沈清竹的背太直,那不是物理意義上的直,而是她的精神。
她隻是一個女人,在現代或許還能和男人拚一拚,但在這個時代,不管她是個鄉野農婦還是朝臣之妻,她都沒有與男人一波的資本。
可臣服不是沈清竹的性格,即便在這裏,她也做不了被男人支配的小女人。
她的精神是筆直的,即便她隻是一個女人,此刻她坐在這裏說出的話,在那一瞬間,幾位將領下意識的應了一聲“是”。
應完了,他們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說了什麽。
他們都是在戰場上廝殺過的,無論是誰都背了一身血氣,他們未曾想過有一日竟然能下意識的臣服一個女人。
“對於軍營我不如你們熟悉,所以很多事情我都會與你們商議著來,將軍既然能讓我如此,這便是他對我們雙方的信任。”沈清竹繞回來打感情牌,“你們是他精心挑選出來的人,如今宜梁一直沒有退兵,大敵當前,好好表現給他看,等他醒了,讓他看看你們的本事。”
沈清竹一番話讓幾個人還有些熱血沸騰,等他們匯報了些軍中事務後離開帳子,才有人反應過來。
“若不是軍醫說了,聽了夫人的話,我都以為將軍過兩天就能生龍活虎呢。”
沈清竹的話裏從來都沒有考慮過江恒醒不過來的情況,雖然這也是正常的,但她的表情讓人莫名的相信了這一切。
“這樣不對嗎?這樣不好嗎?”
另一個將領問了這兩個問題,幾個人都有些沉默。
這樣不好嗎?
也隻能這樣了,難道他們還不如一個女人堅強嗎?
……
江恒的傷情理所當然的瞞住了,軍中一切照舊,隻是江恒一直沒有蘇醒。
當天晚上他必不可免的開始高燒,畢竟重傷加中毒,機體的免疫自然是要高速運轉。
沈清竹讓人尋來了附近能找到的烈酒,一點一點的給江恒降溫。
他的體溫太高,酒精降溫也不是神藥,隻求能有那麽一點點的效果。
因為江恒的情況,軍醫換著班的守在這邊,盧致風也是不走,沈清竹怕他身體受不住,就讓人搭了個簡陋的床榻讓他休息。
他們都有休息的時間,沈清竹卻是不睡,薑正陽在一邊看著,忍不住的勸她:
“夫人,您去脂兒那邊休息一會吧,這邊奴才守著。”
沈清竹搖搖頭,伸手試試了江恒並沒有變化的體溫,眼底又及絲未來得及藏住的擔憂。
“如果撐不住了,我不會強撐。”沈清竹拒絕,然後如同緩和氣氛一般的打趣薑正陽,“這麽快就叫上脂兒了,看來你們好事將近了。”
薑正陽臉一紅,然後微微低頭。
“奴才聽夫人和將軍的。”
他這副樣子倒顯得有些嬌羞,弄得屋裏醒著的人心情都鬆快了一點,也沒人再去提起讓沈清竹休息的事情。
沈清竹是不敢倒下的,至少在江恒恢複之前不敢。
她的威力再小,身份也擺在這裏,她好不容易穩住的軍心,如果倒下了,後果隻會更加嚴重。
薑正陽被沈清竹說得不敢再勸,隻能盡心護著主子。
或許別人覺得沈清竹太過冷情,但他跟了沈清竹一年時間,自然是知道的。
沈清竹把江恒放在心尖上,隻是她藏得太深,偽裝得太好,才會讓人誤以為她不在乎。
她是在乎的,就是因為太在乎了,才會顯得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