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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差(1.22二更)

  南脂看著綿億並不算熟練的手法,感歎他是真的不怕。


  “這孩子真不愧是你兒子,某種程度上夠虎。”


  沈清竹給江恒豎大拇指。


  曾經叢睿因為目睹殺人驚嚇失聲,等到了綿億就是做了幾場噩夢就能生龍活虎。


  從沈清竹穿越過來後發生的這麽多事情,若一般的孩子,怕是根本受不了。


  綿億看上去瘦瘦弱弱,有時候還有點膽小,但真的遇到事情的時候,卻堅強到令人意外。


  “虎?”江恒不大懂,“這是在誇我嗎。”


  “對,就是在誇你。”


  沈清竹笑著回答江恒,嚴格來說這的確在誇人。


  他們說話的功夫,綿億用他那不熟練到極致的手法給兔子止血上藥,虧了這也算是野兔,生命力頑強。


  南脂去遠處隨便拔了些草喂給兔子,薑正陽等處理完獵物順便給兔子弄了個簡易籠子。


  “這能不能行啊。”南脂看著那歪歪扭扭的籠子,“我總覺得兔子一腳就能踹開。”


  “不至於,留了那麽多血,應該都蔫兒。”


  薑正陽看著正在吃草的兔子,覺得他做的籠子雖然醜了點,但應該夠結實。


  薑正陽都這樣說了,南脂也不好再質疑,況且獵物處理完了,也該準備晚飯了。


  打獵回來必然少不了烤肉,而這些活自然是下人去操持。


  烤肉的調料和基本做法沈清竹都提前教給過廚房的人,她本身也沒有太高的廚藝,也就是能讓食物比這個時代本身的做法更好吃一些。


  “好香啊。”


  烤肉的味道本來就有衝擊性,這個時代又不是現代的烤爐,明火帶來的煙會將烤肉的香味送得更遠。


  別說南脂離著這麽近,就是遠處幾個帳子都能聞到。


  皇帝吃著內侍端上來的烤肉和飯菜,總覺得不那麽順心。


  其實這些並不差,畢竟禦廚的手藝不知道比沈清竹好了多少倍,她也就是占了個巧字。


  即便曆史不同,但沈清竹的做法和想法都是現代的,再加上她在皇帝心中還有極特殊的地位,重重加持下,自然會覺得與眾不同。


  “行了。”皇帝抬手停住身邊人的布菜,“不吃了,朕出去走走。”


  皇帝起身,必然有一眾宮人跟著,他回頭看著這一堆人,覺得要是這麽過去,必然會極其引人注目。


  “除了曹有德,你們都不用跟著了。”


  皇帝下令,自然沒人敢不從,所以他能順利的帶著曹公公一人離開。


  離開是順利了,但皇帝所在的帳子和江恒離著並不算近,畢竟他官位再高也隻有二品,上麵還有各種皇親國戚和一品大臣。


  皇帝出行,就算隻跟著一個曹公公,那也是極其惹眼的,不管路過哪家的帳子,都要過來行禮說話。


  皇帝被他們拜得有些煩,但也不能因此發脾氣或處罰了誰。


  “父皇今日的興致還真是不錯。”


  太子看著皇帝漸遠的身影,頗為溫和的對身邊的楚王和勤王感歎。


  他一向是平易近人的溫和樣子,至於內在,即便在場的人知道,也不能揭穿。


  “父皇自打病好了以後身子骨便極好,如今再有個好興致,難道不是好事嗎?”


  楚王也是溫潤公子的樣子,他故意這樣說,自然是因為南蜀梓的事情。


  皇帝中毒的事情少有人知,在場的幾位也隻有太子和楚王知道,但不管是他們之中任何一個人,都不知道皇帝的壽數。


  解毒以後,皇帝一直展現出一種極其健康的樣子,這讓眾人都以為他身子骨沒有問題,之前的病或毒對他沒有影響。


  怎麽可能沒有影響,不管是親自診治的盧致風還是製藥的小師妹,都知道這人沒有幾年的命了——這還是在精心養著的情況下。


  但他是一國之君,他身邊有對他下毒的妻子和兒子,朝中還有他都難以隨便拔除的趙仇,這讓他如何精心修養?

  不過這些趙仇暫時還沒有告訴太子,而江恒也沒有告訴陳裕暉和楚王。


  前者目的不明,後者是皇帝的命令。


  如同沈清竹所說,江恒本質上還是保皇黨,但他們隻是提前選擇了下一任要保的皇帝。他們要算的賬是太子和趙仇的,除此之外,最先保證的是如今皇帝的命令和性命。


  而這一點,不管是楚王還是皇帝都明白,本質上他們彼此之間都有共同的目的,所以目前的各自聯盟是沒有問題的。


  不過此時此刻聯盟什麽的並不重要,皇帝好不容易晃悠到沈清竹這邊,遠遠的就聞到了香味。


  “這味道一準是沈將軍那邊的。”


  皇帝心情不錯的跟曹公公說,後者便笑著應和。


  果不其然,離著越近味道越濃,等幾乎能看到了帳子時,江恒和沈清竹已經綿億出來行禮了。


  誰家都有人專門在外麵看著,免得怠慢到哪位貴人。


  “都起來吧。”皇帝抬手讓他們起身,“朕出來透透氣,走到這裏聞到香味,便過來湊湊熱鬧,修遠可別嫌棄朕。”


  “臣怎會嫌棄皇上,這是臣的榮幸。”江恒往旁邊讓了讓,給皇帝讓出一條路,“皇上,請。”


  皇帝自然是要去的,從安排的人通知皇帝過來的那時起,沈清竹就懷疑他是專程過來“蹭飯”的。


  事實證明,他就是。


  皇帝坐在首位,江恒陪在次席,綿億也規規矩矩的坐在底下。


  沈清竹剛剛說去外麵看看,所以並不在帳子裏。


  這和在泗水村時的氛圍完全不一樣,皇帝坐在那裏看著底下的一家人,有那麽一瞬間是有些失落的。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君臣有別,這裏不是泗水村那種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在京城的每一步路都要謹慎。


  在京城,他可以賞下無數寶貝,也可以幫他們解圍,卻再也不能像是在泗水村一樣的親近了。


  皇帝在心裏歎了口氣,然後才開始享用端上來的肉菜,然後他才發現,即便到了這裏,吃到的也是將軍府帶來的廚子的手藝。


  在失落之後,他又有些失重似的感覺,這種感覺形成一種落差感,讓他越發的懷念那短暫而又特殊的日子。


  哪怕吃住都遠不及現在。


  這肉味道不錯,卻不是他想要的。


  皇帝放下筷子,剛準備說話,便在濃烈的烤肉香氣裏聞到有些熟悉的味道。


  南脂和南胭用托盤端著麵湯和小菜進來。


  “夫人說肉食難免油膩,搭配一些清淡的湯和菜,能解一解膩。”


  那是一碗看上去頗為清淡的湯麵,讓皇帝忍不住想起了那個月下之夜。


  他抬頭,正看見沈清竹從外麵進來。


  他看到了她的笑容,看到了她挺直的背。


  已經有些暗的光線下,她還是有些像慧雲,但又不那麽像了。


  她不是慧雲,皇皇帝都清楚的記得。


  像與不像,此時此刻似乎都沒有那麽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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