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家人(10.24二更)
“我十幾年前曾經與他有過一麵之緣,後來聽說了一些他的事情,隻是靈醫穀素來不願意管朝廷的事情,我自然也不會摻和進去。”
十幾年前,江恒還是沈修遠,還是個十幾歲的小少年。那時的他比現在的玉書不過大上那麽幾歲,但依舊給盧致風很深的印象。
因為少年太優秀,即便他那麽小的年紀就要撐起重擔,卻依舊沒能磨滅掉少年人的朝氣。
他身上有著屬於這個年齡的稚氣,也有著超出年齡的穩重,兩者摻在一起毫不違和。
所以盧致風記住了他。
所以盧致風第一次見到江恒的時候隻覺得眼熟。
因為江恒和那個小少年完全不一樣。
這不單單是十幾年歲月打磨出來的,而是現實生生打掉當初那個少年的朝氣蓬勃,讓他變成了如今這個模樣。
盧致風的樣子讓沈清竹忽然有些好奇江恒以前的事情,隻是那些美好都伴隨著他最後的痛苦。她不想問江恒,卻又矯情的想讓他親口告訴自己。
女人果然是很矯情的生物。
沈清竹暗暗罵自己,麵上卻不顯。
“如今玉書的死劫應該已經破解了,等他傷好了以後,老先生是要帶他離開,還是想繼續待在這裏?”
如果不是破解了死劫,盧致風不可能告訴她這些事情。
沈清竹的語氣太平靜,平靜到盧致風感覺到不可思議。
她知道他是在利用她,知道他接近他們是有特殊目的以後,不是應該很氣憤嗎。
怎麽和他想象中不大一樣?
“你不生氣?”
這要是他,肯定得氣得不行,肯定要處置了那些敢打他主意的人。
“有什麽可氣的。人和人之間總是逃不過互相利用,人是不會去接近那些不能給自己帶來利益的存在的。”或許是因為死過一次,沈清竹對於有些事情看得太過清楚,“老先生接近我們是有所圖謀,當初去撫養玉書,也是因為能給你帶來歡愉。哪怕隻是最簡單的喜歡,也是一種利益,兩者其實並沒有區別。”
“老先生從我這裏得到了破解玉書死劫的方法,我們也為綿億找到了性命的保障,每個人都獲得了利益,又有什麽值得生氣的?”
如果說盧致風有圖謀,江恒又何嚐不是呢,她也不是隻知道做美夢的小孩子。
盧致風是真的沒想到沈清竹這個年紀能活得這麽通透,很多人到死都不能做到這一點,很大原因是被感情支配了。
人是有情感的,不管旁觀時多麽的冷靜睿智,當自己成為事件中心的時候,感情會淩駕於理智之上,不管一些道理多麽正確,都比不過心中的感受。
她的冷靜該是被多少事情磋磨以後才能擁有的。
盧致風忽然覺得這樣的感覺有些熟悉,哪怕半年前他從未見過沈清竹。
“況且這半年時間也不是白過的,老先生您說呢?”
人與人的親近是建立在此時利益沒有衝突的前提下的,因為彼此受益又不產生衝突,感情這種東西才會逐漸深厚。
哪怕盧致風是有目的性的接近沈清竹,但他想要的不是傷害,而是拯救,他的做法不是索求,而是交換。
沈清竹不是那些滿腦子理想主義的人,世界也不是非黑即白,所以盧致風的這個目的性並不會讓她覺得反感。
“說實話,我還挺喜歡你做的飯的,就是點心不夠甜。”
盧致風悄悄的鬆了口氣,他活了五十多年,還是第一次對著一個小丫頭這麽忐忑。
“隻可惜這段時間做不了,您需要再等一等了。至於點心嘛,您年齡大了,低鹽低糖低油才是對身體好,可別學小孩子鬧脾氣。”
“你就不能適當的再甜一點嗎?”
“如果您能不再搶綿億的點心的話,我考慮多加一點糖。”
在聽說盧致風糊弄綿億就為了那一口點心的時候,沈清竹都驚到了。
這麽大歲數的人了,真的好意思搶一個小孩子的東西嗎?
最關鍵的是他搶的就是幾塊點心。
“你給我甜一點,我就不搶綿億的了。”
沈清竹明白,盧致風是要留下來了。
他或許是還有其他的目的,又或許僅僅是喜歡這樣的生活,沈清竹能夠感覺到的是他並沒有對自己產生惡意。
“老先生之前問我的問題,現在回答您,我叫沈清竹。”
我叫沈清竹。
似曾相識的一句話,卻是盧致風第一次聽到。
“是個好名字。”盧致風誇讚了一句,然後認真起來,“即便你不怨,但無法改變你救了玉書的事實。你不是原本的宋蓮花,也沒人能給你撐腰,如果以後江小子欺負了你,你就來找我。”
既然決定支持她,那就要加深聯係,況且盧致風是真的感謝沈清竹,也是真的瞧著她合眼緣。
盧致風的本意是打算做沈清竹的娘家人,表示江恒與她之間,他是站在她這一邊的。
他想的很好,沈清竹卻笑了。
“老先生這是想當我哥哥嗎?”
不,他這個年齡都能當她爹了。
“老先生可是綿億的師父,恩師如父。”
這尷尬的年齡差和輩分,讓盧致風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不過他也不是非要做沈清竹的誰,隻是按照錦囊的指示,在一切事端都沒有來臨之前,選擇了沈清竹。
盧致風並沒有說出另一個錦囊裏的內容,所謂天機不可泄露,師兄已經用性命來為他們指明道路,他們就不能再貪心了。
……
或許是因為把心裏邊一直壓著的事情說了出來,中午盧致風比平時還要多吃了一碗飯。
下午的時候玉書醒了一次,隻是沒說幾句話又睡了過去。
雖然幾天下來他清醒的時候並不多,但整個人都在緩慢恢複,隻不過他年齡不大,體質又不是江恒這種的,必然得好好的休養一番。
房子開工的第五天的晚飯後,盧致風把一個小盒子給了沈清竹,他詳細的介紹了裏麵每一種藥的效果和使用方法,卻想不出她想要做什麽。
“老先生覺得毀掉一個女孩子用什麽方法最好。”沈清竹把盒子拿在手裏,“貞潔?還是漂亮的臉蛋?”
盧致風覺得這兩個都可以毀掉一個女人。
這個時代對於女性的要求太過苛刻,要幹淨要漂亮,然後才能為奴為婢的去伺候男人,甚至還要主動的幫丈夫去搜尋漂亮的女人。
“自然兩者都是,又兩者都不夠。張秀這丫頭既然不擇手段也要嫁給俊朗的有錢人,那就送她一場美夢吧。”
那將是一場讓她永世難忘的美夢。